夜歌聞言,薄脣輕抿,眼瞼低垂,雙眸伴你,凝着那紅衣女子,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甚帶着語氣都淡淡的,涼薄的嗓音在諾大的宮殿中顯得異常的清晰,“你不需要知道。”
“嘶——”
話音尚未落地,整個宮殿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雙眸瞪着夜歌,甚至有些人不忍得已經閉上了雙眼。這位夜歌公子瞧着倒是飄飄欲仙,謫仙般的人物,怎麼偏生就不長腦子呢,也不知道這位紅衣夫人會怎麼想對他,是橫着死,還是豎着死?
“放肆!”晚清跟在紅衣女子身後,模樣乖巧柔順,此刻聽到夜歌的話頓時開口輕喝一聲。
紅衣女子雙眸微微眯着凝着夜歌的眸色也染上了幾分不滿,語氣沉凝,尾音拉長,“哦?”
“夜歌!”這個女子實在是讓人有些看不透,夏雲楓見狀,頓時面色微沉,壓低嗓音輕喝一聲,轉頭看着那紅衣女子,“我覺得夜歌說得有道理,帝王陵寢素來就愛故佈疑陣,這四個房間瞧着一模一樣,元帝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讓我們闖了進來。咱們還是得小心些纔是。”
紅衣女子聞言,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惡狠狠地瞪了夜歌而言,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顯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的確,從最開始脅迫顧瑾汐帶路,到進入元帝塚;縱然在剛開始的時候折了不少人,可那是因爲他們沒有研究機關;元帝那可是傳說中能帶領三軍一統天下的人物,其陵寢怎麼可能只有那麼一道簡單的機關,這四間從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屋子,定然不可能全部都是一樣的,或許真的,只有一條是生路。
想到這裡,紅衣女子猛的睜開眼,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轉頭看向夜歌,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以最平緩的語氣道,“那以夜公子看來,這四條路,那條路纔是真正的生路?”
“……”夜歌雙眸微微抿着,似乎是在不斷的思索。
可顧瑾汐卻非常眼尖的看到夜歌那縮在寬袖中的右手正在不斷的掐算着什麼,時而悠悠轉頭,狀似無意的一眼,可都非常的講究。墾乾土居中,坤壬定陰陽。五行八卦,最基礎卻也是最難的,以人的手指爲記,代表的是天干地支,自己也只是剛觸摸到了門道,可這夜歌竟然能如此輕鬆的做到,她眼瞼低垂,高手!
“妹妹?”顧子騫看到顧瑾汐的動作,頓時低下頭俯身到她耳畔淡淡道,“我看這夜歌不凡或許真的能夠算出來,待會兒進了屋子,左邊倒數第三張椅子上的茶杯,你記得往右轉!”
顧瑾汐薄脣輕抿,點點頭,“那到時候他們?”
雖然那紅衣女子着實可惡,秦欒一行也必須留下,可夏雲楓到底是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又是爲了他們才深陷圇圄,她實在不願將他們就這樣扔下。說她心軟也好,說她無用也罷,有些東西,暗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顧子騫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淡淡的,“你這丫頭難道三哥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那茶杯的機關打開之後,在地面會露出一條約莫兩米寬的地縫,下面我們去查探過,應該是當初墓主不想讓那些殉葬的人污了自己的陵寢,所以將那些人統一埋葬在了下面。”
“嗯。”顧瑾汐點點頭,“大概是什麼位置?”
“……”顧子騫壓低嗓音俯身在顧瑾汐的耳側,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你可記住了,咱們的目標是那個紅衣女子和秦欒,只要他們踏上那個地方,你必須立刻動作,絕對不能給他們反應的機會。”
顧瑾汐凝着自己屋裡的右臂,左臂並不是十分好動作,她薄脣微微抿着。
“不要有心理負擔,放輕鬆,沒事的。”顧子騫輕輕地拍了拍顧瑾汐的背。
“喲,我們在這裡擔驚受怕的,你們兄妹倒是好在這兒談情說愛。”
直到夜歌算出來之後,最後眸色暗了暗,只是最終卻沒有按照顧瑾汐和顧子騫的劇本走,他直接擡手居然指向了第四條路,卻是先前秦睿和楊帆探過的那條。
“三哥,這……”顧瑾汐薄脣微微抿着,透着點點疑惑。
“沒事。”顧子騫低下頭,看着顧瑾汐,反正不管是開路還是冒險都輪不到他們,只是這夜歌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故作玄虛。這整個古墓羣,就只有這四條路,他和謝逸來過無數次,每次都被那些石雕給擊敗回來,除了第三個房間發現了些許機關,其他的根本就沒有辦法往前。想着,他低下頭壓低嗓音朝顧瑾汐道,“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瑾汐點點頭,面色同樣凝重了起來,“嗯!”
看着兄妹兩人眼神幽深,含情脈脈,四目相對卻將自己的話當做耳旁風般,晚清不由得有些氣惱,惡狠狠地瞪了顧子騫和顧瑾汐一眼,口不擇言,臉上甚至帶着幾分得意的表情,“哼,怎麼被本小姐揭穿了,所以無話可說了?”
“有些人的嘴是用來吃屎的嗎?說出來的話這麼臭!”顧子騫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擡,說出來的話只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噁心!
連顧瑾汐都覺得自家三哥有些,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晚清早已經是被氣得面色通紅,擡手指着顧子騫,雙眸園瞪,眸底透着濃濃的不敢置信,“你……你……你簡直,下流!”
“也總比某些人說話帶屎
也總比某些人說話帶屎臭來得強。”顧子騫嘴角斜勾,眸底泛着若有似無的陰鷙。
“你,你……”晚清被氣得臉都青了,轉頭想讓紅衣女子給她出頭,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到那紅衣女子道,“你鬧夠了沒有?”
晚清聞言,頓時貝齒死死地咬着下脣啊,面色難堪到了極點,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瞪着顧子騫,眸底帶着不解和憤怒,“這筆賬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哼!”
“本公子隨時奉陪!”顧子騫嘴角斜勾,凝着晚清,他懷中的那是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看着她出生,看着她從那麼小小的,粉粉嫩嫩的糯米糰子長成現在這般,顧子騫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會娶妻生子,他已經將顧瑾汐當成自己的孩子般,寵着,養着,就算明知道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單純無知的顧瑾汐,她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絕斷,可寵愛她,已經成了本能。
顧瑾汐低下頭薄脣輕抿,“既然夜公子已經尋到了正確的路,那就快走吧,早點找到你們要的東西,我們大家也都能早點兒出去。”
畢竟在這裡的大多數人都不是習武之人,體力和耐力都是有限的。時間越久,這些人越是虛弱,對他們而言就越是不利。
“也好。”紅衣女子點點頭。
“既然剛纔是這兩位公子探的路,那就有勞兩位了。”夏雲楓看着秦睿和楊帆,不帶絲毫語氣,表情也始終淡淡的。
晚清卻是壓低嗓音小聲嘀咕着,語氣透着幾分讓人猜不透的味道,“既然是夜歌說的,那條路是生路沒有危險,那爲什麼你們夏涼國的人不先走?”
“……不妨。”秦睿轉頭深深地凝了顧瑾汐一眼,透着無盡的情誼,嘴角微微勾着,帶着楊帆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卻沒有注意到被他凝着的顧瑾汐身子陡然僵直了,清澈見底的眸透着濃濃的悲涼,隨即似乎帶着點點明瞭,又好似透着無盡的哀傷。
顧瑾汐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淺淡,怕是他又覺得自己水性楊花了吧;最開始的莫名其妙甚至連她都不知道爲什麼,到後來偶遇的南宮流雲,現在是自己的三哥,左右在他眼裡自己早就是不乾淨的殘花敗柳。男人,一個,兩個……再多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左右,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可有些事情,感情,如果真的能用理智來衡量,那便不是感情了。她嘴角的笑意透着濃濃的苦澀,最後卻變成了釋然的淺笑。
可是那樣的笑落在顧子騫的眼底卻是覺得心疼極了,緊緊地擁着顧瑾汐,“妹妹,別難過,我們一定會順利出去的。”雖然這次的代價有些大了,不過能夠順利的將這三路人手上的元帝寶藏鑰匙殘片全都收入囊中,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嗯,我沒事的。”顧瑾汐低下頭。
在秦欒、夏雲楓和紅衣女子的帶領下,三路人馬數百人跟在秦睿和楊帆的身後。果然如同他們所言一般,整條白玉鋪就的階梯和金碧輝煌的通道上沒有丁點兒的機關陷阱,一條道走到底,順利得讓人覺得可怕。
在那玉石階梯的盡頭,是開闊比先前那宮殿更高大、寬敞的存在,好似巨大的廣場般,每隔約莫十米遠的地方就梳着一根諾大的金漆石柱,在宮殿上豎着九尺高臺,上面純金打造的龍椅在殿堂中熠熠發光;在高臺的兩處,三道漢白玉階梯往上,龍紋欄杆。下方,兩邊整齊的排列着座椅,茶几。幔帳精緻,石雕更是活靈活現。他們一行數百人放到這宮殿中竟像是九牛一毛般,只佔了門口的方寸之地而已。
所有的人都不驚看得呆了,這元帝的手筆果然非同尋常,這樣的一座地下宮殿竟然能豪華得堪比他們的金鑾殿,這還不算,光是看看這些擺設,金漆石柱,純金打造的龍椅,上面鑲嵌的各色拳頭大小的寶石,隨便拿出去一顆都價值連城,可元帝竟然就這麼大喇喇的鑲嵌在椅子上。還有那些石雕身上竟然都穿着精緻的羅裙,這麼多年不僅沒有腐爛,甚至那色彩色澤都如同新材質的一般,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夫人,這……”晚清的臉上帶着濃濃的震驚,雙眸都瞪圓了。此刻他們再沒有任何人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元帝寶藏。畢竟上下千年,能有這樣大手筆的帝王除開當初的元帝根本不做他想。
紅衣女子臉上的擔憂終於褪盡,只要尋到了元帝寶藏,長生不老藥還遠嗎?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做山怕是都要被元帝給挖空了吧。”人羣中不斷的有人低聲絮語,帶着輕嘆,又透着感慨。
“那可不是。”那樣的羨慕和稱豔,只是這些東西可不是他們能夠覬覦的。
立在秦欒身後,瞧着約莫三十出頭模樣的男子,雙眸泛着精光,盯着那金漆石柱,像是在計算着什麼一般,“最難得的是,剛纔皇家別院那樣的爆炸,這做地下宮殿竟然沒有收到丁點兒影響,你們看,這些東西就好似從地底下長出來的般,連丁點兒的移動都沒有。”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終於這才似回過神來。
的確剛纔那樣的爆炸,沿途走來的時候,甚至不少地方都已經坍塌了,亂石山泥滾落無數,這座地下宮殿竟然還能如此堅挺,根本沒有收到半點兒影響,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說其他,光說着幾根石柱,要支撐這麼大的宮殿,上面還有山石泥土,真不知道這元帝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的。
說話的是西楚的工部尚書,說話間他就有些忘形的往前,可剛踏上前面的地板,猛然只聽到一聲轟隆隆的巨響,那最近的石雕竟像是活了般,飛快地挪到那人的面前,擡手投足盡是殺招。
“小心!”好不容易衆人才合力將那個人從石雕的手底下救下來,不少人已經退到了階梯口處,凝着那諾大的宮殿,眸底盡是忌憚。尤其是剛纔那工部尚書,此刻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手扶着自己的胸口處,雙眸圓凳面色蒼白,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短短的半日之內,數次死裡逃生,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出門忘了看黃曆。不過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件事情,連皇帝、太后娘娘都躲不過去的,更遑論是自己。不過他得注意着點兒,不能再衝動得意忘形了。
直到所有的人都冷靜了下來之後,紅衣女子和秦欒、夏雲楓三人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底都只看到了一句話,看來這裡果然就是元帝塚了。雀躍,感慨,連帶着無盡的激動。如果不是顧子騫和謝逸先前已經親自來查探過,怕是連他都會懷疑,這裡究竟是不是那傳說中的元帝寶藏。
俯首凝着顧瑾汐那略微帶着疑惑的眸色,顧子騫嘴角斜勾帶着淺淡的笑意,“放心這裡並非元帝寶藏。”正如大多數人所知道的那般,原地是何等人物,如果他所埋葬的寶藏真的能這麼輕易的被發現,被得到,那他就真的枉爲一代傳奇了。
“嗯。”顧瑾汐點點頭,她的確是被這金碧輝煌的浩大殿堂所怔住,卻怎麼忘了,元帝最初將那些寶藏埋藏起來的初衷,怕不是爲了給自己殉葬,更不是爲了讓後人覬覦,而是知曉自己時日無多,想爲自己的女兒留下些東西罷了。
“依你們看,這元帝會將那些東西放在哪裡?”視線在屋內逡巡一週,紅衣女子的面色凝重,薄脣緊抿,因爲不管怎麼看,都找不到有任何可以放置大批寶藏的地方。
秦欒薄脣緊抿,眉宇微微顰蹙着,瞧着剛纔那工部尚書所踏上的地方,“這地方機關重重,說不定有其他暗室。”
“的確,元帝並非常人,應該不會如此輕易的讓我們拿到寶藏。”夏雲楓也同樣眉宇顰蹙,表情凝重,“這宮殿空曠詭異……”
“還有那些石雕石像,我們根本就打不過!”晚清瞪着剛纔那撲過來的石雕,現在又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靜靜的立在那精緻的楠木金漆座椅背後,不禁覺得有些挫敗。
話音剛落,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的衆人,頓時又恢復了沉默。
的確是,這才堪堪只是一個石雕就讓他們手忙腳亂,甚至險些又有人命喪其間,放眼望,諾大殿堂中,這樣的石雕,林林總總也有數十,如果齊齊涌上,就算他們一行數百人也唯恐不是那些石雕的對手;畢竟,他們這裡面可是有不少並沒有武力的平常人。
紅衣女子聞言,薄脣緊抿,眉宇始終微微顰蹙着,“這殿堂浩大,總不可能處處有機關的。”元帝留在這批寶藏不可能是爲了給自己陪葬,定然會給後來者留一條後路,她堅信只是現在的他們沒有找到那條路而已。
的確,在場不少人都懷着這樣的心思,躍躍欲試。
縱然前面那些人用性命和鮮血鋪就出來的道路卻仍舊沒有減弱他們半分熱情。恐懼?開什麼玩笑,巨大的財富誘惑,長生不老的誘惑,各種誘惑當前,那些所有的東西全都被拋諸腦後了。
“的確,這整個宮殿太大,如果我們寸寸探索,怕是……”夏雲楓說着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着。不過很快就擡起頭來,轉頭凝着那幾十米開外,高臺上的純金龍椅上,“不如我們所有人兵分四路,從四個方向朝中間龍椅的地方搜索。”
“如此也好。”紅衣女子略微沉凝了片刻點點頭。
秦欒的心卻是緊緊地懸到了嗓子眼兒,紅衣女子瞧着對這元帝寶藏的瞭解本來就比他們兩國要多,而夏雲楓身邊又有個深不可測的夜歌,怎麼看都是自己最吃虧的。
“既然這樣,那都劃分一下區域吧。”夏雲楓的語氣淡淡的,眼角掛着面色蒼白的顧瑾汐,微微沉凝了下,“爲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這次探索不會武功的人就都留下吧。”
紅衣女子沒有意見,秦欒自然也沒有。
“顧小姐身受重傷,行動不便正需要照顧,他就留下吧。”在進行安排分配的時候,夏雲楓低下頭,薄脣微微抿着,臉上似乎還帶着幾分讓人看不透的味道。只是那語氣非常的平靜,好似只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般。
話音剛落,立刻就引起了晚清的憤慨,“所有的人都要去,憑什麼就他要例外?夏雲楓你可要搞清楚的,受傷的是顧瑾汐而不是顧子騫。”
“晚清姑娘莫不是忘了,我全身內勁被封,此刻怕是連常人都不如。”顧子騫低下頭,薄脣微微抿着,雖然他用特殊的方法保留了小部分力道可以慢慢衝開被封的穴道,可誰知道在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會遇上什麼危險。
當初謝逸來探這裡的時候和流楓兩個人都狼狽逃竄,最後也沒有發現任何的東西。只有第三間宮殿有個不太明顯的出口,原本想先帶着自己的寶貝妹妹離開的,誰知道……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紅衣女子轉頭凝着顧子騫,薄脣微微抿着,凝氣
抿着,凝氣指尖,衆人只看到幾道白霧直接飛向顧子騫落在他身上的時候,顧子騫的身子明顯地怔了下,“現在沒問題了吧?”
“……”顧子騫轉頭凝着顧瑾汐,眉宇間帶着淡淡的憂色。
“三哥別擔心,我沒事的。”顧瑾汐擡手不着痕跡的將手中的東西交給顧子騫,臉上的笑淺淡卻透着無力,薄脣輕輕地抿着,那是她身上最近僅剩的一枚救命藥丸了。
夏雲楓見狀,薄脣輕抿,似欲言又止可到底沒有說什麼,只看着顧子騫小心翼翼地將顧瑾汐放在玉石階梯的角落處,末了還將自己的外衫脫下給顧瑾汐披上,低下頭,沉沉地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顧子騫……”
“跟我一起吧。”不等夏雲楓說完,秦睿兀自開口直截了當,面對夏雲楓和紅衣女子的疑惑目光,他的語氣仍舊平平淡淡,不帶絲毫波瀾,“我們這邊的人不多,他跟我們一起,我們的把握也稍微大些。”
“那我帶兩個人跟你!”晚清想也不想的開口,盯着秦睿的雙眼那灼灼的眼神,饒是坐在旁邊的顧瑾汐都察覺到了點點異常,不過此刻的她並沒有心思多想,只輕笑着,他果然還是他,慵懶邪魅,只需那樣遠遠的站着,自有大把的人願意爲他前赴後繼,赴湯蹈火。
短暫的插曲很快過去,所有武力還算不錯的人全都聚集到一起,現在這種時候,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全都被直接分成了四組,紅衣女子、夏雲楓、秦欒和秦睿各領一隊。至於其他人,則全都所在階梯口處,不少人席地而坐,經過許久的山路顛簸,這些達官貴胄、貴婦貴女何曾經受過這樣的折磨,如果不是之前因爲心中擔憂害怕,怕是早就已經倒下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夠休息一下,誰還注意哪些勞什子的形象。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
遠遠的能夠看到四隊人馬沿着不同的方向朝着大殿的正中央行進。不過不少人顯然已經跟那石像交過手,那短兵相接的乒乓聲、鏗鏘聲。
“不好!”陡然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
站在其他地方的所有人頓時都愣在當場,轉頭看着顧子騫的腳剛踏上前面那塊漢白玉鋪就的地板上,立刻周遭四個石像好似同時活過來了般,不約而同地朝着顧子騫圍過去。
顧瑾汐單手撐在玉階上,瞪着顧子騫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張口脫口而出,“三哥小心!”
話音剛落,顧子騫甚至還來不及回頭,在這個需要步步小心的地方,他甚至連閃躲的地方都非常的有限,因爲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不會引得更多的石雕圍攻。其他的人聽到聲音,頓時全都頓住了腳步。甚至有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剛纔只是其中一個,他們都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人給堪堪救出來,現在……
“看來這次那顧子騫真是死定了。”有那跟顧家不對盤的貴婦捂脣輕聲笑着,臉上帶着十足的得意之色,當初顧淮獨寵蘇怡,可沒少讓人覺得嫉妒。
顧瑾汐卻是雙眸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雙脣微微張開着,甚至連反應都忘了,她強撐着起身往前挪了兩步,不,不會的,不會的。
眼睜睜的看着那四個石雕不斷的朝着顧子騫攻擊過去,走到近處的時候,原本沒有絲毫武器的手上竟然驀然出現了長槍、利劍。那四個原本沒有任何生命的石雕竟像是活了般,進退有度,配合有素,很快顧子騫身上就掛了彩。衣衫被撕碎的聲音,還有那撒在地上的鮮血。
“唔——”猛然顧子騫吃痛的驚呼。
“不——”顧瑾汐此刻整個人都已經驚呆了,眼淚順着眼角落了下來。
瞧着被石像纏住的顧子騫,回頭飛快地瞄了顧瑾汐一眼,看到她那擔憂又失魂落魄的模樣,秦睿頓時只覺得心上一緊,鈍鈍的疼痛。身子幾乎是本能的足尖輕點,凌空一躍抓着顧子騫的肩膀朝着顧瑾汐等人所在的地方一扔,而自己則是穩穩地落在顧子騫所站的地方。前後不過短短一瞬間,甚至衆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顧瑾汐感激扶着牆壁挪動道顧子騫的身前,“三哥,三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本來也只是些皮外傷,到底是養尊處優得太久,實戰經驗的確是次了些,他轉頭,眸色凝重地看着被石雕包圍的秦睿。
順着他的視線,顧瑾汐的雙眸也落到了秦睿的身上,雙眸半眯,眸色深沉;縮在寬袖中的瘦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不過很快又鬆開,又再次握緊。爲什麼,他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放心會沒事的。”顧子騫抓着顧瑾汐的手,朝着她安撫地笑了笑。
“……”可顧瑾汐卻好似什麼都聽不到了般,緊緊地凝着秦睿跟四個石雕之間的混戰。
晚清見狀頓時就慌了,幾乎是本能的足尖運氣,一隻手撐着茶几,想要過去卻被紅衣女子給攔住了,“等等!”
“可是夫人……”晚清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他應付得來的。”紅衣女子云淡風輕可面色卻仍舊有些凝重,晚清點了點頭可雙眼卻仍舊看着秦睿的方向,手不經意間扶上了那桌上的茶杯。
突然,她身子稍微晃了下,前面那原本渾然一體的地板上,一條裂縫緩緩開啓,透過那裂縫,似乎還能看到一雙銅玲大的眼睛,那樣帶着飢渴
樣帶着飢渴透着狠戾,還有那修長臃腫盤旋的身軀,她頓時整個人朝後退了兩步。
紅衣女子見狀趕緊將那茶杯給往回挪了幾分,眼看着那地縫又緩緩地合攏,她這才大鬆了口氣,惡狠狠地瞪着那已經被嚇呆了的晚清。
“夫人,我,我……”晚清薄脣微微抿着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小心肝兒砰砰直跳,甚至她還沒來得及完全平復下來心情的時候,耳邊就猛然傳來幾聲劇烈的爆炸聲。
“砰——砰砰——”
劇烈的爆炸聲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的明顯,不過就算是那樣劇烈的爆炸可是整座地下宮殿卻仍舊紋絲未動,好像沒有收到絲毫影響般。
秦睿懸在胸口的心也總算是沉了下去,轉過身背對着衆人的時候,擡手捂着胸口,使用了過度的力量,他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了,喉頭滑動將泛上的腥甜又狠狠地吞嚥了回去,好久才深吸口氣,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朝其他三路人道,“這些石雕並不是不能清除的,攻擊他們的背心,那裡是控制的樞紐!”
“那將這裡所有的石雕全都清了吧!”夏雲楓表情沉凝着應道。
隔着約莫十數米遠地方的紅衣女子和秦欒也同時點了點頭,畢竟石雕和石像分部的位置還算均勻,他們分頭清理起來的難度並不算大,只有晚清和紅衣女子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透着幾分凝重,又帶着幾分讓人看不透的什麼。
山中不知歲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在玉階口休息的人們都覺得有些疲累,而當整個大殿上的最後一個石像被清理完畢,所有的人都大鬆了口氣的時候,陡然在那九尺高臺,純金打造的龍椅前面,一個同樣純金打造,雕刻着繁複高貴花紋的案几從地底緩緩升起,在那桌面上一個精緻的錦盒盛放着的東西,在諾大的殿中,散發着熠熠光輝。
“那,那個……”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案几上的錦盒,尤其是紅衣女子,當真恨不能立刻將那東西拿到手上,可想到之前不經意間觸碰到的機關,這整個大殿機關重重,縱然沒有了石雕石像,也是不容小覷的。
秦欒此刻雙眸也帶着濃濃的貪婪,長生不老藥,那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
“轟隆隆”的聲音剛剛停歇,在那原本空無一人的龍椅周圍竟然又出現了四名身着錦衣勁裝的石像,全都手執佩劍,金屬的眸泛着厲芒。
紅衣女子薄脣緊抿,“看起來想要拿到那東西果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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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各憑本事吧。”秦欒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你這是想跟本夫人搶?”紅衣女子的聲音幽幽,語氣中儼然已經透着幾分殺意。
秦欒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薄脣微微抿着低下頭,臉上的笑意訕訕的,“哪裡哪裡,既然說好了這個東西是給夫人的,那你請……”
元帝是什麼人,狡兔尚且三窟,他就不信這元帝寶藏真的就是這麼容易能夠得到的。
“哼!”紅衣女子輕哼一聲,眼看着就要朝着那龍椅所在的地方走過去。
晚清卻突然抓住紅衣女子的手,“夫人且慢!”
“嗯?”紅衣女子雙眸透着疑惑,帶着幾分不滿凝着晚清。
“難道您忘了剛纔在外面那位太監的事情了?”晚清低下頭,薄脣微抿,想到剛纔秦睿的行爲,她的心早已經是沉入了谷底。顧瑾汐要怪就只能怪你太不識趣了,她低下頭,“這元帝狡詐非常,誰知道那盒子上有沒有塗什麼不該塗的東西,依晚清看來,不如請顧小姐代勞?”
紅衣女子聞言,嘴角斜勾,她們現在所站的地方就是剛纔地板裂縫出現的前面,如果讓顧瑾汐上去取,下來的時候推動機關,剛好可以講顧瑾汐給……
很顯然,紅衣女子非常瞭解晚清的想法,對顧瑾汐她同樣非常的不喜。倒不是因爲其他,只是當初寧洛遲的預言中,那個人不該是顧瑾汐的,要怪只能怪她貪圖上了不該貪圖的人。
夏雲楓聞言,面色有些難看,“晚清姑娘,你不要太過分了。”
“畢竟咱們這裡就只有顧瑾汐懂得岐黃醫道,我這也是爲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晚清低下頭,話說的漂亮有力。畢竟,這種事情,只要不是自己,他們都不會說什麼的,不少人都應和着點了點頭。
甚至還有那些刁鑽的,看着夏雲楓,語氣不善,“夏國主對顧家兄妹這麼照顧,難不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不成?”
“顧淮不是一向自詡對皇室忠心耿耿,難道其實暗地裡早已經……”這話說得便是有些誅心了。可正所謂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便是沒有的事情,也會成爲真的。
秦欒聞言的面色也越發的不好看,惡狠狠地瞪了夏雲楓一眼,然後眼角帶着坐在旁邊休息的顧子騫和顧瑾汐,眸色透着幾分濃濃的不滿。
“顧淮是什麼樣的人你們自己心中有數,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夏雲楓臉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的,凝着那不斷的誹謗顧家的人,一字一句,可卻非常的認真,“本國主對蘅蕪苑顧家是有好感,至少顧家的孩子,敢作敢爲,都不是孬種!”
他們夏氏皇族的血脈,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孩子。
那些人聽了,頓時面色難看。惡狠狠地瞪了顧瑾汐和顧子騫一眼,“既然不是孬種,那這東西還是由顧小姐去取吧。”
“……行,我們去!”顧子騫聞言也有些聽不下去,轉頭看着那盯着龍椅前面案几上錦盒發呆的顧瑾汐,接到她的眼神,他頓時開口道。
紅衣女子和晚清對視一眼,不過很快,兩人頓時陰笑着。只是顧瑾汐卻沒有發現,因爲那精緻的錦盒上的花紋,顧瑾汐只覺得好熟悉,好像是在哪裡看到過一般,可就這麼想卻又想不起來。她必須近距離的去觀察,剛好紅衣女子提出那樣的要求,正中下懷。
秦睿薄脣緊抿,凝着顧瑾汐,還想開口卻被楊帆給拉住了,“爺,注意身份!”當初自家爺和顧瑾汐的那些事情,楊帆自然也知道不少,如果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被拆穿身份,怕是往後顧小姐與自家爺之間的路,就更難走了。尤其,當初在那小院中,顧瑾汐爲了讓自家爺放過葉貞娘和葉岸自解衣衫的場景好似仍舊浮現在眼前般。縱然只是驚鴻一瞥,可對顧瑾汐的性子,他也算是瞭解了;自家爺最好將這件事情給瞞得嚴嚴實實的,他日若是暴露,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顯然秦睿也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