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也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和錯愕,還帶着隱隱的不安。
倚在牀頭的顧瑾瀾身子不斷顫抖着,想到剛纔顧瑾汐說過的話,她只覺得脊背陣陣發涼,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姨娘,張媽媽,你們說……動手的,會不會,會不會是顧瑾汐?”
“她?”柳姨娘眉宇微微顰蹙着,搖搖頭,“碧蓮一直被囚在宜蘭園中,顧瑾汐就算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找到碧蓮將人殺死再扔到玉笙居。”
張媽媽也微微頷首,“那顧瑾汐手無縛雞之力,的確不太可能。”
“不!姨娘。你們都不瞭解顧瑾汐,我們,都看錯她了。”顧瑾瀾身子微微顫抖着,吞了口唾沫,艱難地開口,“她,真的好可怕。”
柳姨娘轉頭看着顧瑾瀾,“你什麼意思?”
“她已經知道了。”顧瑾瀾雙脣微微張開,身子還顫抖着,面色蒼白如紙,“她什麼都知道卻是在我們裝傻充愣,不,姨娘,她纔是最可怕的。這是她的報復!她在報復我們,姨娘,顧瑾汐不能留了,絕對不能!”
柳姨娘瞧着語無倫次的顧瑾瀾,面色沉了沉,“你到底再說什麼,她知道了什麼?”
“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了。”顧瑾瀾雙手抓着柳姨娘的手臂,語氣凌厲,神色已然癲狂,“姨娘,殺了她,殺了她!”只要想到上午秦襄對她的態度,那樣的冷厲絕情,還有顧瑾汐說過的話,她就再也平靜不下來。
“啪——”
柳姨娘揚起手,反手扇了顧瑾瀾一個巴掌,厲聲低吼着,“你給我冷靜點兒!”
“……”
顧瑾瀾被一巴掌打得終於清醒了些,側臉傳來的刺痛,她努力地吞了口唾沫。
“顧瑾汐,那個小賤人果真是開竅了。”
結合之前顧瑾汐的表現,近來她們的謀算就沒一件順利了的;柳姨娘雙眼微微眯着,面色沉了沉,想到那人近來對自己也越發的不滿,她薄脣微微抿着,“這條道怕是走不通了,張媽媽,我們該怎麼辦,那個東西……”
“既然不能拉攏,不如徹底掌控。”猛然像是想到什麼,張媽媽眼底飛閃過一道狠戾,俯身在柳姨娘身邊,柳姨娘頓時眼前晶亮,“此計甚好。”
不過很快,眼神又暗淡了下來,“這顧瑾汐可是顧淮的掌上明珠,他能同意嗎?”
“生米煮成了熟飯,由不得他不同意。”張媽媽語氣狠絕。
“姨,姨娘,你們在說什麼?”顧瑾瀾哆嗦着,囁囁嚅嚅。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這兩日那就好好反省反省,連顧瑾汐都控制不住,我要你何用。”柳姨娘氣急敗壞。
張媽媽卻是拉着柳姨娘,“姨娘,您就少說兩句。”
“哼。”柳姨娘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轉身直接出了蘭馨閣,氣匆匆地朝着宜蘭園走去。
張媽媽見狀也安撫了顧瑾瀾兩句,追了出來。
“媽媽,你說那人到底是怎麼從宜蘭園將人給弄出去的?”柳姨娘坐在小亭中,環視並不算大的宜蘭園,平日裡人來人往,到底是誰有這本事將人從她們眼皮子底下將人弄走。
張媽媽眉頭緊皺,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件事情可以往後慢慢再查,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該找出殺害碧蓮的真兇。”
“找他做什麼,左右是幫了咱們的一個大忙。”知曉不是張媽媽動的手,柳姨娘也就放下了心來,不管顧淮怎麼查,左右查不到她們身上就是了。
張媽媽卻是搖頭,“不。不知道爲什麼,老奴心頭始終有些不安。”
“媽媽的意思是?”柳姨娘臉上也染上了擔憂,眉宇顰蹙着。
“若當真是幫咱們,爲何要將屍體扔到玉笙居,偏生還剛好給巡邏的婆子發現。”張媽媽抿了抿脣,“況且這件事情提醒了咱們,姨娘咱們的動作,怕都是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我們在明,對方在暗,更何況還不知對方是敵是友。若是……”
兩人對視一眼,惡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媽媽,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柳姨娘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姨娘不必擔憂,至少現在看來,那人對咱們並沒有惡意。”張媽媽面色沉了沉,“咱們往後行事,小心些就是了。倒是那位要的東西,可有消息了?”
柳姨娘搖搖頭,“咱們安插的人並不敢大張旗鼓,只能暗中進行,可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那蘇怡將東西藏到了哪兒,該死的!”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兩日。”張媽媽抿了抿脣,只是緊皺的眉頭卻始終沒有放開,“只是那人近來對咱們越發的不滿的,若是再這樣下去……”
“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走一步看一步吧。”柳姨娘沉着臉。
……
榮禧堂中,沒有了往昔的熱鬧,此刻安靜得讓人心寒。
“阿英,今兒之事,你待瞧着如何?”
回到榮禧堂,褪去一身錦衣華服半倚在鏤空雕花的軟榻上,顧老夫人眉宇微微顰蹙着,眼底泛着若有似無的精光。
阿英是廖嬤嬤的閨名,在府中也唯有顧老夫人這般喚她;她自身後大丫鬟手中托盤上端了茶水,“老夫人也切莫太過憂心,這件事興許之事巧合罷了。”
“可是……”顧老夫人擡首,瞧着屋內隨侍的五六個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樣;廖嬤嬤立刻會意遣走下人,放下垂簾,“老奴瞧着,這碧蓮之死,怕是……到底是瀾小姐回來了,碧蓮也是留不得的;就這麼死了也好。”
顧老夫人點點頭,沉沉嘆了口氣,整個人像是蒼老了數十歲一般,“可玉笙居到底是……若阿淮徹查起來,我怕……”
“當年的事情已經塵歸塵,土歸土,老夫人只爛在心裡就是。”廖嬤嬤輕輕拍慰着顧老夫人,眼底沉沉幽深;“更何況老奴瞧着她們也不是那樣不謹慎的人。”
“哎。”顧老夫人沉沉地嘆了口氣,“怕就怕那丫頭太浮躁,若是留下了把柄,阿淮怕是……”
廖嬤嬤搖搖頭,“該處理的老奴都已經處理掉了;倒是不妨事。”
“但願吧。”
顧老夫人深吸口氣,搖搖頭,眼底卻劃過一抹凝重,“主院那邊呢,情況如何了?”
廖嬤嬤搖搖頭,“仍是沒有消息。”
“你說會不會是咱們收到的消息有誤,那東西根本就不在……”顧老夫人突然有些激動地抓住廖嬤嬤的手。
“老夫人稍安勿躁。”廖嬤嬤深吸口氣,搖搖頭,“那東西事關重大,這涼都多少雙眼睛盯着,若是如此容易尋到,您當年也不會……往日裡隔得遠了不好查探,如今近在咫尺老夫人還有何可擔憂的。”
說着,謹慎地掃視四周,然後這才俯身在顧老夫人耳畔壓低嗓音道,“如今發生這麼多事情,府裡到處兵荒馬亂,老爺夫人又都不在府中,這個時候去尋那東西該是最容易的。”
“你的意思是?”顧老夫人眉梢淺揚,手掌用力地抓着座椅的扶手,若非因爲那個東西,她怎麼會承認蘇怡這個兒媳,委屈了豔兒;那不知寡義廉恥的下賤東西;待她拿到那東西之後,哼。
廖嬤嬤點點頭,“不過老夫人您也需有耐心,不然老爺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交代,本夫人需要給他什麼交代。”顧老夫人拿着架子,語氣生冷。
“我的夫人,您小聲點兒,這隔牆有耳。”廖嬤嬤頓時急了,壓低嗓音,“無論如何,如今的國公府還得靠老爺和三位少爺支撐着,柳姨娘未有男丁,便是能昇平扶正,這往後若後繼無人,怕也是不行的。”
顧老夫人雙眼微微眯着,“待找到那東西,去母留子,也不是不行!”
“不過不管如何,玉笙居那邊也大意不得。”顧老夫人話音陡轉,“你且遣人小心看着,不許任何人接近,另外寫信給阿環,讓她趕緊回來。”
廖嬤嬤連連頷首。
“哐——當!”
猛然門外一聲脆響,屋內兩人頓時面色一僵,廖嬤嬤吞了口唾沫厲聲呵斥道,“誰?”
“……”
靜,死一般的靜。
“誰在那裡,出來。”廖嬤嬤順手操了跟木棍,打開大門,卻只看到在門邊一個托盤掉在地上,周遭是四濺的茶水和茶杯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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