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帆慌神的時候,顧瑾汐三人又飛快地說了幾句什麼。三人表情凝重,飛快地看了彼此一眼,顧瑾汐點了點頭,然後顧子騫飛快地攔着顧瑾汐的腰,足尖輕點,朝着皇家別院中秦睿的寢殿飛快地掠去。
待楊帆回過神來,有些事情已經來不及想,趕緊運起內勁追了上去。
待回到寢殿,顧瑾汐雙手捧着茶杯,剛飲了兩口,慌張的心還沒來得及平復就看到楊帆從門外進來,單手託着的精緻托盤上放着茶壺和兩碟精緻散發着誘人清香的糕點。
“顧小姐,請。”楊帆低下頭,語氣淡淡的。
“謝謝。”看着楊帆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尤其是感受到楊帆那好似有什麼話想說可又半晌沒有說出口的模樣,她還以爲是楊帆發現了自己之前不在房間的事情;嚅了嚅脣,想問可終究沒有問出口,只能別開臉,不敢看楊帆的眼睛。
“顧小姐太客氣了。”顧瑾汐這樣的表現落在楊帆的眼中自然就是心虛,心裡百味雜陳,既是爲自家主子爺不值,可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
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說不清楚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而自家主子爺,偏偏就是那個願意捱打的人,他還能說什麼,只是凝着顧瑾汐,強忍着想要衝上去質問的衝動,只是心卻不禁漸漸地涼了下來。陡然間,整個殿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沉凝。
只是這樣壓抑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秦睿回來了,楊帆自然也就非常識趣地離開了。
“感覺怎麼樣?”秦睿擡手輕輕地揉了揉顧瑾汐的頭髮,看着顧瑾汐那臉上仍舊沒有褪去的潮紅,用手背輕輕地貼在顧瑾汐的額頭上,眉宇微微顰蹙着,“汐兒你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的?”
顧瑾汐擡頭深深地凝着秦睿,擡手順着他的眉,往下精緻的鼻樑,好似精雕細琢的臉,涼薄卻完美的脣。雙眸深邃的,透着隨性又帶着慵懶,那樣淡淡的神態,清逸高雅,瀲灩風華。他是那樣的完美,甚至沒有絲毫的缺點,爲什麼卻偏偏愛上了自己。
“汐兒。”被她那似小貓撓癢癢的動作給撩得心慌意亂的秦睿頓時只覺得小腹一緊,鼻翼間充斥着女兒家所特有的清香,原本清亮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連嗓音都透着幾分啞色,“你這是在玩兒火!”
“……”頓時顧瑾汐的手像是觸電了般收回來,薄脣微微抿了抿,眉宇微微顰蹙着。
“不是想吃半月梅嗎?來嚐嚐,是不是這個味道。”秦睿凝着顧瑾汐那粉嫩的脣瓣,眸色晦暗幽深,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自己的丫頭還小,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可美人在懷,又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兒,說不心猿意馬那肯定是騙人的。翻過年丫頭就十三歲了,若是落在那些條件稍差的貧民家裡已是能夠嫁人的年紀。可念頭剛起,他不由得深吸口氣狠狠地將那些東西給甩出腦袋,擡手捻了一顆梅子喂到顧瑾汐的脣邊,嗓音低沉,透着幾分幽深的味道。
顧瑾汐拗不過只能微微張口,將那顆梅子給含進去。
可凝着那粉嫩的脣瓣間,滑膩軟嫩的丁香小舌,秦睿只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經到了極致,雙眸泛着某種濃烈的火光,額頭上青筋直冒,他強迫自己放開顧瑾汐,轉過身深吸口氣,好久纔回頭凝着顧瑾汐道,“味道如何?如果不對,我……”
“不會,就是這個味道就很好。”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清淺,順手拿了一顆也學着秦睿的模樣,喂到他的嘴邊,“你也嚐嚐!”
直到秦睿將那梅子含入脣間之後,顧瑾汐才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頓時低下頭,臉頰通紅,好似火在燒一般,她怎麼會,怎麼會做出這麼放浪的舉動。想着,不着痕跡地擡起頭看了秦睿一眼,他會不會,會不會覺得自己非常的……
“別想太多了。”秦睿猛的抓着顧瑾汐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揉捏着,那柔若無骨的纖纖素手,只讓他覺得疼到了心坎裡。轉頭看了看天色,深吸口氣強壓下內心的躁動,以儘量平緩的語氣道,“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去主殿那邊了。”雖然礙着身份,他們躲懶並沒有人敢說什麼,但畢竟他們尚未成親,這樣的行爲落在旁人眼裡總歸不好,握着顧瑾汐的手,他臉上的笑意雖然淺淡但卻是發自內心的,自己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小丫頭,他絕對不會給任何人詬病她的機會。
微風輕撫,撩起凌亂的髮絲幾許。
顧瑾汐臻首低垂,薄脣輕輕地抿着,微微頷首,輕輕地嗯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在秦睿那樣專注的眸光下,剛平復下來的心不禁又緊緊地懸了起來,心跳加速,臉頰通紅。
“呵呵。”陡然只聽到低沉的輕笑自耳邊響起,緊接着是溫熱的氣息撒在脖頸的旁邊,讓她只覺得有些酥癢,身子不自覺地動了動,“汐兒,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秦睿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退散,他的小丫頭情竇初開,也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愛,這怎麼能不讓他覺得開心,覺得高興。從頭至尾,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顧瑾汐曾經對秦襄的感情是愛。年少無知的感情,自幼被灌輸面對自己未婚夫的感情,不過是年少時的迷戀罷了。現在,成熟、穩重更勝成年人的她,若是動心,那纔是真正的愛。
“……”看着素來清冷孤傲的秦睿臉上露出那副傻傻的笑
臉上露出那副傻傻的笑,顧瑾汐低下頭,心裡也帶着點點暖意。腦子裡不其然又浮現出那身着黑衣,同樣孤冷清傲,卻一次次將自己的心踩到泥裡的男子,胸口不經仍舊有些抽疼。雙手主動環上秦睿的腰,將自己的臉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雙眸輕闔,頓時覺得好安心,好踏實,“阿睿……永遠,永遠都不要放開我!”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鴕鳥也罷。前世被那樣深深的傷害過,今生她已經沒有了付出所有去爭取愛情的勇氣。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溫暖的港灣,一個愛她、疼她、寵她的男人。
秦睿聞言,原本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雙手捧着顧瑾汐的腦袋,垂眸,與她四目相對。她眸底那樣晶瑩的淚珠,每一滴都好似落在自己的胸口上,每一滴都好似利刃般,“好,汐兒我答應你,我們永遠,永遠都不會分開。”
自己的寶貝,恨不能捧在手心呵護的珍寶,他怎麼捨得放開她。
整個寢殿空無一人,只有微風吹過撩起幔簾的窸窸窣窣。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四目相對,第一次得到那不是承諾的承諾,秦睿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動,凝着那自己覬覦已久的粉嫩脣瓣。饒是現在這副身子只是十二歲稚齡,可前世未亡時,她早已經跟秦襄成親甚至還有過一個無疾而終的孩子。那些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她早就已經經歷過,又怎麼會不明白秦睿此刻那閃爍着邪火的眸光代表着什麼。她雙眸輕闔,感受到脣上驟然傳來的溫熱,先是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緊接着,是那宛若潛伏依舊的獵豹抓住了自己的獵物般,狂野,用力。脣舌間,像是攻城略地般,帶着濃濃的侵略卻又透着幾分小心翼翼。那樣的感覺,讓顧瑾汐都不覺得有些心疼,雙手從他的腰漸漸往上,最後環上秦睿的脖頸,粉嫩的丁香小舌主動地伸出來,挑逗着秦睿最後緊繃的那根神經。
“爺——”陡然一聲輕喚從門外傳來,終於坦誠相待的兩人頓時像是觸電了般,顧瑾汐趴在秦睿的懷中,帶着幾分笑意,怎麼都不肯擡頭。
秦睿臉上則是帶着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淡笑,那樣明亮的眸,那樣真誠的笑,讓剛闖入進來的楊帆又不自覺地退了出去。他薄脣微微抿着,看着這樣的顧瑾汐和秦睿,他心裡卻是百味雜陳。如果顧小姐對自家主子爺是真心的……那該有多好。
“好了,他走了。”低下頭凝着滿臉通紅的顧瑾汐,秦睿的語氣親暱透着幾分誘哄。
“……”顧瑾汐卻是緊緊地將身子都埋在秦睿的懷中,怎麼都不肯擡頭。
“呵呵!”秦睿一把將顧瑾汐打橫抱起,臉上的笑意未退,“時辰不早了,要是再不去,怕是會被人抓包的。若……娘子你不肯下來,爲夫抱你也無妨。”
話音尚未落地,顧瑾汐頓時粉拳輕握,輕輕地敲了下秦睿的胸口,“你,你這個登徒子,你快放我下來,誰是你娘子,臭不要臉的!”
“呵呵,有了娘子要臉做什麼。”左右在顧瑾汐面前他早就已經無賴慣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次,秦睿臉上的笑意未散,可是面色卻隱隱泛着幾分蒼白。
猛然像是想到什麼,顧瑾汐雙眸圓瞪,擡手撫上秦睿的胸口,“你的傷口是不是又……”
“不妨!”秦睿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搖了搖頭,拉着顧瑾汐的手,“我們走吧。”
“不!”這次顧瑾汐卻非常的堅定,拉着秦睿的手將他摁到軟榻上坐下,“不親自看看,我……”說着她低下頭,聲音好似蚊子般,接着道,“我不放心。”
秦睿先是身子怔了下,不過隨即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連帶着眸底都透着隱隱的波動,拉着顧瑾汐的手,引導着她緩緩的解開自己的腰帶,本就寬大的外衫瞬間落下,雪白的中衣,已經隱隱浸透了幾分血色,可是他卻仍舊笑着,“爲夫整個人都是娘子的,你……”說着他頓了下,藉着道,“想看哪裡就看哪裡!”
“都什麼時候你還貧嘴!”顧瑾汐此刻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沒好氣地瞪了秦睿一眼,揭開中衣露出那堅實的胸膛,傷口已經裂開了,她薄脣緊抿,眼眶中瞬間盈滿了熱淚,“怎麼這麼久了,傷口還沒有癒合?這裡有沒有藥箱和紗布?”雖然有隨身攜帶藥囊的習慣,可畢竟藥囊的空間有限。
“在那邊櫃子的最底層。”秦睿整個人循着顧瑾汐的力道慵懶地靠在軟榻上,擡起手指着不遠處的衣櫃。
“你在這裡等着且不可輕舉妄動!”顧瑾汐惡狠狠地瞪了秦睿一眼,手腳麻利地將藥箱找了出來。或許是因爲常年受傷的緣故,藥箱中整齊的放着紗布剪刀和其他的一些東西。只稍微看了一眼其中的金創藥,她沒好氣地癟了癟嘴,從自己的藥囊中取出一枚瑩白色的藥丸捏碎灑在傷口上,然後手腳麻利地包紮着;還不忘關注秦睿臉上的表情,但凡他微微蹙眉,她手上的力道就放輕,再放輕。
末了,看着藥囊裡僅剩的兩個白瓷小瓶,裡面的藥是她特地調製用來救急的。雖然不能跟師父藥塵留給她的保命藥丸比,但能夠在短時間內護住人的心脈,給救治爭取時間。藥丸需要的藥材並不好弄,她也只配置了兩枚而已。低首垂眸,想着整個丹青山接下來要經受的,血和火的洗禮,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將其中一個白瓷小瓶拿出來放到秦睿的手心,“
的手心,“這個你留着。”
正所謂久病成良醫,秦睿看着那白瓷小瓶,拇指微動揭開瓶蓋,只稍微聞着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就知道這藥丸絕對不凡,凝着顧瑾汐,“汐兒你身子弱,這東西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我這裡還有!”顧瑾汐拿出另外一個小藥瓶晃了晃,臉上的笑意淡淡的,雙手環着秦睿的腰,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埋在他的懷中,臉靠在他的胸前,“帶着它,讓我放心,好不好?”
“……好!”良久,秦睿清淺的嗓音纔在耳邊響起。
“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只有活着,他們纔會有未來。
從秦睿的寢殿到宴會的主殿,兩人剛踏入殿中,就接到蕭太后那不滿的目光。視線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秦欒的眸光透着幾分若有所思,夏雲楓的雙眸更是透着幾分狠戾和晦暗色。他們夏氏皇族最優秀的公主,還沒認祖歸宗竟然就要被小狼崽子給叼走了,這也就算了,偏偏還是姓秦的。這秦氏皇族可就沒一個好人,不行,他得想想辦法。
“九皇叔,你們倆這是去哪兒了,都已經兩三個時辰了。”秦薇笑意十足,尤其是在看到顧瑾汐和秦睿那牽着的手時,更是恨不能將整個殿中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一般。
雖然大部分的貴婦、貴女都已經陸續離開,整個殿中留下的大都是秦欒的親信並夏涼使臣,可還有少部分留下來看熱鬧的。此刻看到顧瑾汐和秦睿,知曉蕭太后不喜顧瑾汐,頓時揚聲道,“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顧小姐就算你是睿王的未婚妻,可現在你們這樣是不是也太……”後面的話不用再說,大家都明白的。
蕭太后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瞪了秦睿一眼,眸底帶着幾分幽深又透着幾分晦暗,不過只是很快,臉上卻是帶着一副不贊同的表情,“睿兒你,你們……”
“汐兒身子重傷初愈,先前給蘭妃娘娘診治又受了累所以本王帶她去後殿休息了片刻,怎麼,秦薇,魏夫人,你們有意見?”秦睿眉梢淺揚,嘴角斜勾帶着幾分邪魅的淡笑,而後落在秦欒的身上,臉上的笑意未退,“不過既然魏夫人說起教養這個問題,本王倒是突然想了起來,今兒可是我西楚跟夏涼重修舊好的日子,這秦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本王,污衊汐兒,呵呵……”說着他低下頭,聲音已然透着幾分冷厲,“就算是庶出那也是我秦氏皇族的公主,走出去代表的也是我秦氏皇族的顏面,皇兄你說這……”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秦欒聞言,頓時眉宇微微顰蹙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那庶出兩個字,他並非蕭太后親生,只是後來生母早逝,記在蕭太后名下而已。
秦薇聞言,面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雙眸圓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轉頭看着秦欒,“不,父皇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沒有嗎?”秦念低着頭,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那先前在韶華殿時,口口聲聲指責瑾汐,口口聲聲讓太后娘娘將瑾汐收押後再審的人不是十三公主你?”
“我,我……”秦薇頓時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轉頭看着秦欒那難看的面色,頓時只覺得心思入如灰,轉頭看着蕭太后,“皇祖母,您幫我跟父皇說說,我沒有,我,我……”
夏雲楓坐在旁邊,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小口,凝着顧瑾汐,眸底滿是慈愛,不過眼角再掛着秦薇的時候卻不自覺地染上三分狠戾,“身爲皇家公主卻信口開河,如此上行下效,往後皇家威嚴何存。倒是本國主瞧着顧家這丫頭不錯的,眼神清亮,真誠,是個不錯的孩子。”
秦欒聞言,原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顯得越發的難看,雙眸惡狠狠地瞪着秦薇,語氣透着幾分陰狠,“看來上次的禁足你還是沒有反省清楚,這次回宮就接着反省吧,什麼時候反省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省得丟了我秦氏皇族的臉!”
“不,父皇我……”秦薇聞言頓時只覺得全身無力,如果不是身後的小宮女眼疾手快攙扶着,怕是整個人早已經癱軟到了地上;上次禁足尚且還有個期限,這次甚至連個期限都沒有。
雙手交握小腹,端莊高貴的秦寧見狀,眸底透着幾分不屑,果然不愧是李妃教出來的,跟她那多嘴的性格一模一樣,當初差點兒被打入冷宮可還不吸取教訓,哼,當真是活該。
瞧着秦薇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耳畔盡是她的驚呼,秦欒眉頭緊皺,面色也難看到了極致。
“你們都還愣着幹什麼,沒看到十三公主身子不適,還不快安排車架送十三公主回宮?”立在秦欒身後的杜長海見狀,趕緊朝着那些宮娥輕喝一聲。
秦薇此刻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雙眸惡狠狠地瞪着顧瑾汐,那恨不能將她給生吞活剝了般的模樣。可顧瑾汐會害怕嗎?早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就這點兒手段,她還不懼。
“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薇兒自幼性子驕縱,都是給寵出來的。”蕭太后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臉上的笑意淡淡的,“這誰家沒有幾個調皮的孩子,不過話又說話來,貴國關於惜柔公主的事情,不知夏國主打算如何處置?”
既然丟臉沒道理只有他們西楚,蕭太后低下頭眸底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坐在殿中的人聽到蕭太后的話誰不明白,只是不點
,只是不點透罷了。
夏雲楓低下頭,薄脣輕輕抿着,又呷了口茶之後這才淡淡一笑。
“惜柔啊,哎……”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當年他可是父王最寵愛的公主,自幼懂事,從來都不爭不搶,柔弱善良,所以才得了這麼個封號。可誰曾想……曾想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說着他搖了搖頭,不住的嘆氣。言外之意非常的明顯,我們夏涼的惜柔公主以往可是柔弱善良,可怎麼到了你們西楚就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說起來,無非也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誰都有錯,大家彼此彼此了。
秦欒始終臻首低垂,薄脣輕抿,眸底透着幾分晦暗幽深,“那夏國主的意思是?”
“呵呵,這人吶,誰都說不清楚的。”夏雲楓臉上的笑意淺淺,視線落在顧淮的身上,臉上盡是滿足的神色,“惜柔爲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本國主的確不知道,不如請楚皇遣人將惜柔帶來,本國主當面與她談談。”
“……這,恐怕不太好吧?”蕭太后的面色有些難看,瞪着夏雲楓,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般來。
“如此也好。”秦欒同樣沉凝片刻,轉頭凝着夏雲楓,兩人四目相對似乎達成了什麼般,他轉頭看向杜長海,“你立刻讓人傳令給安德,讓他安排人護送夏涼的惜柔公主上山!”
杜長海聞言立刻低下頭,“是,奴婢這就下去安排。”
“楚皇果然是個爽快人。本國主敬你一杯!”夏雲楓臉上的笑意越發盛了,只是眸底卻透着幾分晦暗和幽深,沒有人看到他放在桌案下的手早已經是緊握成拳頭。
“夏國主,請!”秦欒同樣朝着夏雲楓舉杯。
整個主殿,絲竹絃樂,吹拉彈唱間,舞娘換了一批又一批,翩躚起舞,姿態動人。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幅歌舞昇平的模樣。
可顧瑾汐卻是薄脣微微抿着,外面的太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梅姑帶着宮娥將院中所有的路燈全都點燃,整個丹青山別院被燭光照耀得燈火通明。時辰越來越晚,她的心也越來越緊張。
“爺!”隨着時間的流逝,原本以爲顧瑾汐會將實情和盤托出的楊帆凝着顧瑾汐的模樣,終於再也忍不住,俯身在秦睿的身側,壓低嗓音,做了個只有他們才能看懂的動作。
秦睿眸色冷凝,眉宇微微顰蹙着,帶着幾分疑惑看向楊帆,做了個往外走的眼神;轉頭看向顧瑾汐的時候卻又是慢慢的寵溺,語氣溫柔得都能溢出水來,“你現在這兒坐會兒,我去去就來。”
“我沒事的。”顧瑾汐拉着秦睿的手,淡淡的笑着;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告訴秦睿,但秦睿畢竟是秦氏皇族中人。顧瑾汐擔心一旦告訴秦睿,他終究會礙於家族大義,他們成敗在此一舉,她無法冒這個險;想着,她緊緊地拉着秦睿的手,“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
雖然不能告訴秦睿,但她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秦睿葬身此處,在離開的時候,就算他會恨自己,她也要帶他走。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之後,她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還能如現在這般。
似乎感受到顧瑾汐心中的沉痛和糾結,秦睿擡手輕輕地揉了揉顧瑾汐的頭髮,小聲溫柔道,“別亂想,我只是有點兒事情,很快就回來。”
“嗯。”顧瑾汐點了點頭。
殿外偏僻處。
秦睿雙眼微眯,凝着楊帆,許是因爲心情不錯,連語氣都格外的好,“有什麼事情,說吧!”
“爺!”楊帆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考慮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心一橫,趁着秦睿轉頭的瞬間,揚手狠狠地一個手刀落在秦睿的背後。
看着秦睿暈倒,他一把將秦睿打橫抱起,回頭深深地凝了顧瑾汐所在的主殿一眼,然後足尖輕點,幾乎只是三兩個閃身就直接到了丹青山皇家別院外,他沒有回頭。自己的主子什麼性格他比誰都要清楚,更何況他已經暗中查探過,丹青山皇家別院的外面的確佈滿了炸藥,那分明是想將整個丹青山別院都化作灰燼的份量。
時辰過得飛快,眼瞧着就到了戌時,顧瑾汐坐在位置上,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秦睿回來,她眉頭緊皺,心亂如麻。從丹青山別院到丹青山頂,至少也需要一個時辰,更何況秦念、雲韻的身子都不好,不能再等了;想到這裡,她雙眸半眯,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小姐,您沒事吧?”半夏眼尖地看到顧瑾汐那眉頭緊皺的模樣,不禁有些擔憂地開口道。
顧瑾汐搖了搖頭,“我好像有些頭暈,可能是着涼了。今兒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給爹身上放了幾枚驅寒的薑糖,你去將我爹叫過來,我在外面花園的假山旁等你們。”
“是。”半夏點頭應聲,雖然有些疑惑,爲什麼自家小姐不讓老爺將薑糖交給自己呢。不過疑惑歸疑惑,卻仍舊按着顧瑾汐的吩咐去做了。而顧瑾汐自己,則是一直密切關注着秦念和雲韻的情況,剛好不知道桂嬤嬤抱着孩子小聲的跟雲韻說了兩句什麼,雲韻點點頭接過孩子,桂嬤嬤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地囑咐了幾句,然後蕭太后似有事情,就直接離開了。
就是現在!
顧瑾汐低首垂眸,不着痕跡地走到旁邊的秦念和雲韻處,說說笑笑間,做出一副很悶的模樣。最後直接以想要出門散心爲由,帶着雲韻和秦念出了門。
“汐兒,你怎麼了,身子怎麼樣?”剛看到
?”剛看到顧瑾汐,顧淮就不由得面帶擔憂地迎上去,拉着顧瑾汐的手噓寒問暖。
顧瑾汐搖了搖頭,“爹我沒事。”說着又回頭看着那仍舊燈火通明、歌舞昇平的主殿,薄脣微微抿着,拉着秦念和雲韻,“你們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都透着濃濃的疑惑色,不過因爲對顧瑾汐的信任,他們並沒有問什麼,只是跟在顧瑾汐的後面。只是越往前走,他們便發現越是安靜,越是偏僻;周遭甚至連花壇都沒有人打理,明顯是一座早就被廢棄了的院子。如果不是顧瑾汐帶他們來,怕是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丹青山皇家別院竟然還有這麼一座廢院。最後,顧瑾汐在一座假山內裡,彎道的地方停了下來。
“汐兒,你這是?”顧淮看着周圍,只能透過那隱隱的月光看到彼此的臉,眉宇不僅微微顰蹙着,掏出懷中的火石想要點火卻被顧瑾汐給拉住了,“不能點火!”
“爲什麼?”雲韻眉宇顰蹙,不解的開口。
顧瑾汐薄脣微微抿着,低下頭,沉沉地嘆了口氣,猛的擡起頭視線掃過秦念、抱着孩子的雲韻、半夏最後落在顧淮的身上,然後飛快地低下頭,“爹,時間不多,來不及跟你們解釋了。”說着她薄脣緊抿抿着,手腳麻利地將那塊擋在地道上的大石頭給挪開,“這丹青山別院周圍已經被人佈滿了炸藥,不多時,這整個丹青山皇家別院都會變爲一塊廢墟,這條地道直通丹青山頂,你們快走吧?”
“什麼?”顧淮聞言,頓時雙眸圓瞪,“炸藥?怎麼會這樣?”不過看着顧瑾汐那模樣,他的臉上似乎又帶着幾分了悟,雙眸圓瞪,帶着幾分不敢置信,“汐兒,你。你們……糊塗!”他頓時有些氣惱,又有些惱怒,縱然對秦欒很恨,只要想到至今仍舊躺在牀上生死未卜的孩子就恨得咬牙切齒,可畢竟這皇家別院的人那麼多,他們怎麼能,想到這裡,他眉宇微微顰蹙着,“不行,我不走,你們不能這麼做!”
秦念和雲韻卻似乎是已經怔住了,看着顧瑾汐的臉上也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有些事情已經不用問了,爲什麼顧瑾汐會知道,還有這條地道,彼此都心知肚明,“瑾汐,你……”
“來不及了。”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雙眼半眯着朝半夏使了個眼色,半夏立刻會意。在顧淮甚至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揚起手中的木棍朝着顧淮的後脖頸處用力一敲,顧淮只覺得自己後頸疼痛,轉頭卻只看到半夏雙手捧着的木棍,然後就只覺得雙眼一黑,整個人就直接失去了意識。
“瑾汐,你這是……”秦念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皇帝不會放過我們顧家,也不會放昂過謝家,我們別無選擇。還有你們,你們以爲他會放過你們成親王府嗎?爲什麼成親王和秦憶世子現在都沒有回來,難道你們就沒有絲毫懷疑嗎?”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雙眸帶着點點狠戾色。
聽到成親王和秦憶的名字,秦念和雲韻都有些激動,抓着顧瑾汐的手臂,“瑾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我父王,父王和哥哥,他,他們……”
“別擔心,他們都好好的。”顧瑾汐低下頭,語氣涼薄,“你們別忘了再沒有徹底接手成家軍之前,他們可不敢輕易讓成親王和秦憶死去。”
成家軍那可是西楚掣肘夏涼的又一支勁旅,如果不是成家軍在,護國將軍府、戚家軍雖然威名在外,但卻極少參與戰鬥的。當年皇子奪嫡,何其慘痛,先皇皇子死的死,傷的傷,除開秦睿是因爲年紀小,就只有成王活了下來,大部分也是因爲成家軍。
秦念和雲韻聞言,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那瑾汐,你……”
看着秦念和雲韻,顧瑾汐眉宇微微顰蹙着,“我還有要事必須要有留下來,我爹……就麻煩你們了,半夏,你跟着郡主和世子夫人離開,這是地道的地圖和信號彈,到了山頂安置好之後,記得發信號通知我們。”
半夏雙手緊緊地握着地圖和信號彈,雙眸圓瞪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小姐……”說話間眼眶中已然盈滿了熱淚,
“傻丫頭,哭什麼,又不是生離死別。三哥和謝逸在別院外面等着我,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安排。”顧瑾汐撒了個謊,她比誰都要清楚半夏對她的心。如果她不這麼說,半夏定然是不會離開的。想到這裡,她閉上眼深吸口氣,拉着半夏的手,眸色凝重,“從這裡到山頂約莫一個時辰的路程,照顧好我爹!”
半夏被顧瑾汐那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給怔住,雙手反抓着顧瑾汐的手,沉沉地點頭,“小姐您放心,就算半夏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照顧好老爺的,小姐您自己要多保重!”她知道,自己此刻如果留下來,或許就會成爲小姐的負累。
“好。我還沒有看到我們家半夏嫁人生子,怎麼捨得就這麼死了。”顧瑾汐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小姐!”半夏立刻有些撒嬌着。
秦念和雲韻卻沒有半夏那麼單純,“汐兒,要不你跟我們一起離開吧,顧三少爺和謝公子都是胸懷珠璣之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安排的。”
“如今整個皇家別院的佈局和人數安排都只有我才知道,這件事情我必須留下來參與其中,有三哥和謝逸在,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就不用擔心了。”顧瑾汐拉着秦念和雲韻的手,面色沉凝,“有些事情,往後你們會明白的,時辰不早了,你們快走吧。半路上,三哥安排了莫雨接應你們。”
半夏點點頭。
直到一行四人進入地道之後,顧瑾汐這才又費力地將地道給掩飾起來,秦睿離開了太久,她還是不放心,這條地道直到的人不多,她要等着待秦睿離開,她好不容易纔決定敞開心扉接納他,她不會讓,也不允許他就這麼葬身丹青山中。
安排好一切,顧瑾汐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座廢院。
殿內、殿外,顧瑾汐隻身一人,從秦睿的寢殿尋到主殿,又尋到偏殿,路上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看到。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顧瑾汐的心也越來越着急,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望着不遠處的天空,已經亥時了,她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不,她不能這麼消沉,她必須找到秦睿!
“砰——”
猛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聲響從耳畔響起,大地都好似在顫抖般,顧瑾汐的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雙眸半眯,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現在分明才亥時,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