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麼看,就算那安太妃和那個什麼薛惜說的不是真的,那又如何?”顧子騫的脾氣本就是個火爆的,現在事情牽連到顧瑾汐自然就越發的暴躁,“你們也不看看,那安太妃對妹妹的態度。現在妹妹還沒嫁過去呢,就這樣,要是以後真的嫁過去了,那還得了?”
話音落地,屋內所有人瞬間都沉默了下來。
立在顧瑾汐身旁的半夏早已經是熱淚盈眶,凝着顧瑾汐帶着心疼和無奈,原本以爲攝政王是個好的,對自家小姐一往情深,可誰知道竟然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那個什麼安太妃明顯喜歡薛惜,如果自家小姐真的嫁過去,可真是有苦日子過了。
“傻丫頭,你哭什麼?”顧瑾汐擡手輕輕地給半夏擦了擦淚珠,臉上的笑意淺淡,薄脣緊抿。她之所以會如此生氣倒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安太妃那一句,孤兒之女!她爹和娘雖然自幼身世坎坷,可卻都是被賊人所害,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被人拿捏的把柄。
半夏不斷的搖着頭,原本顧瑾汐不說還好,現在一說,更是拉着她的手哭得眼淚汪汪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姐,小姐……嗚,嗚嗚……嗝……小姐……”
“好了,這事情都還沒有定論呢,到時候若是這眼淚白流了,看青黛怎麼笑話你!”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故意嬌嗔地看着半夏,拉着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好了,說了這麼久,大家都有些渴了,去給大家泡上一壺好茶。”
“汐兒午膳也沒用多少,順便做點兒她愛吃的桂花糕,別放太多糖。”顧子齊臉上的表情仍舊淡淡的,語氣不急不緩,好似再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般。
顧瑾汐聞言,微微吐了吐舌頭,今天在錦繡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原以爲大哥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誰知道居然還是被發現了。其實也不是因爲生氣,只是自從自己昏迷醒來之後就各種被逼着喝補湯、補藥,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謝逸仍舊端坐輪椅之上,應着窗外的陽光,膚色白淨,身形單瘦,眉心那顆豔紅的硃砂痣越發顯得閃爍流華;他低下頭,臉上的表情仍舊淡淡的,修長的睫毛扇動,出口的嗓音帶着清厲,“這件事我會找秦睿談談。”他們謝家的人,可容不得旁人欺負!
“不必了。”顧子齊眸色幽暗深邃,凝着顧瑾汐,“感情的事情就交給她自己處置吧。”
“可是大哥……”顧子騫聞言頓時就惱了,雙眸圓瞪,緊緊地抓着座椅扶手,額頭上青筋直冒,絲絲地咬着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可顧子齊卻是不以爲意,反而是帶着淡淡的笑意凝着坐在不遠處倚着憑欄放目遠眺的顧瑾汐,他嘴角微勾,眸中似乎帶着某種深意,只是那垂下的眼瞼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可否認,今天顧瑾汐的表現的確讓他刮目相看,縱然已經聽過了許多次關於她的傳聞,可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或許他可以試着去相信她,相信她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其實不止一次的他認識到,因爲他們只有一個妹妹,又是自己自幼看着長大的,所以對她格外的寵溺。但這樣的寵溺於她而來卻並非好事,蘇怡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雖然不知道她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經歷了什麼,所以纔會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可這樣的變化,無論旁人怎麼看,至少他時樂見其成的。終有一日,她會走出他們爲她打造出的避風港,她會走向屬於她的,那些他們終究無法干涉的地方。
“我們應該相信她的。”謝逸似乎也明白了顧子齊的想法,臉上帶着點點笑意,看着不遠處的顧瑾汐,嘴角微微勾着,“我們只需要成爲她堅實的後盾,不管發生了什麼,讓她明白我們永遠都會站在她回頭可以看到的地方就足夠了。”說着,瞧着那臉上仍舊帶着憤色的顧子騫,低下頭,語氣透着意味深長的味道,“你看,在秦襄的事情上,她不就處理得非常好嗎?”
“可秦睿不是秦襄!”顧子騫轉頭認真地瞪着顧子齊,臉上的笑意都透着明顯的戾氣,“你真的覺得這是一樣的?”兩個人之間,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不說其他,秦襄對顧瑾汐的感情,或許那根本就不能叫做是感情。只要顧瑾汐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就能很輕易的脫離出來;可秦睿不一樣,他霸道卻不失溫柔,他爲自己的妹妹所做的那些事情,自己都看在眼裡。那一步一步陷進去了,想要再逃離出來,談何容易。
顧子齊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未變,“你別總把她當成個孩子,她也需要成長的。”這一次就當是他們給她成長的機會,就算受了傷,他們也會成爲她最堅實的後盾。
“好了,時辰不走了。如果我們再不出去怕是爹孃要擔心了。”謝逸低下頭,薄脣緊抿,遠遠地凝着顧瑾汐,然後淡笑着道。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謝安和陸氏的情緒,顧子騫終究也扭不過顧子齊,只能任由顧瑾汐去了。只是這件事情,這筆賬,他顧子騫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這天下午,陽光和煦,整個蘅蕪苑的氣氛卻壓抑沉悶,攝政王府同樣如此。
剛從御書房處理完政務回到攝政王府,秦睿甚至還來不及褪下朝服就看到沉星面帶擔憂的迎上來,嗓音急切,“爺,不好了,出事了!”
“到底怎麼回事?”秦睿聽了,並未放在心上,反而自顧自的解開朝服的扣子。
自的解開朝服的扣子。自從秦嵐登基,前朝後宮都被狠狠地清肅了一番之後,那些個坊間八卦傳聞傳到宮內的就極少。更何況,秦嵐剛登基不久,又遇上年關,各種事情需要安置處理,哪有時間去關注那些事情。
沉星瞧着自家爺那漫不經心的模樣趕緊上前開口,“出大事了。太妃娘娘今兒帶着薛惜姑娘在錦繡坊跟顧小姐鬧翻了,甚至……”感受到自家爺身上那陡然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勢,沉星頓時只覺得自己嗓子眼兒像是被堵住了般,薄脣微微嚅了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久,沉星才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頂着自家爺那懾人的氣勢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退到旁邊的軟椅後,低着頭做柱子狀。
靜,寂靜。整個錦溪苑,本來人就少得可憐,除了幾個被特定允的人外,其他的人全都禁止進入,甚至包括安太妃在內。
“……砰!”
原本沉星還非常的好奇,自家爺竟然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要知道以前只要事關顧家小姐,自家爺定然是會激動得立刻衝出去纔對啊。可這樣的想法剛起,猛然就聽到耳畔一身脆響,看着那原本立在自家爺身邊的梨花木紅漆鏤空雕花的茶桌瞬間化爲灰燼,心猛的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看來這次太妃娘娘和薛惜真的是撞到自家爺的槍口上了,不過那到底是太妃娘娘,自家爺應該不會做的太過吧。他心裡的擔憂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驟然就聽到耳邊秦睿那冰冷的話音響起,“去榮恩閣。”
“是!”沉星趕緊低下頭恭謹地應聲,然後心緊緊地懸到嗓子眼兒,飛快地擡起頭,視線觸及秦睿那難看黑沉的面色頓時只覺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趕緊的低下頭。心裡兀自暗道,自家主子爺這哪裡是沒有反應,明明就是反應太大了;要知道這錦溪苑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家爺親自挑選的,還有這些梨花木的擺件……自家爺竟然都已經氣得失去理智了麼。
錦溪苑,錦溪……瑾汐……光聽名字就知道,這裡可是爲了迎接攝政王府的女主人所特地修建的。裡面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的珍貴精緻。
榮恩閣中。
同樣氣得不輕的安太妃正拉着薛惜的手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着,張口閉口的指責顧瑾汐和顧子齊兄弟兩人,什麼沒家教,什麼沒教養,什麼不稀罕云云,各種難聽的話從她口中出來,立在旁邊的薛惜自然覺得快慰至極,只是臉上卻仍舊一副想開口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乖巧柔順,低眉順眼。她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知道怎麼樣才能表現出自己的大度和懂事。現在安太妃這樣的氣憤,自己就算再多說些什麼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並沒有什麼實際效果,反而若是被突然回來的秦睿撞見,指不定會牽連到自己。
她就這樣什麼都不說,畢竟安太妃是秦睿的母親,他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對自己的母親如何。安太妃也不會因爲她不說就如何,反而留得個大肚能容的形象。
果不其然,她心中的想法剛浮起還沒來得及散去,陡然只聽到一聲脆響,緊接着涼風襲來,“砰——”
“誰啊,怎麼這麼沒規矩,不知道夫人身子不好……”原本屋內燒着火盆,整個屋內的溫度非常宜人,驟然襲來的涼風讓屋內所有的人都只覺得幾倍發涼,薛惜擡起頭剛想說什麼,卻看到秦睿氣沖沖而來,頓時噤了聲,低下頭,眸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秦睿嘴角斜勾,雙眸半眯打量着薛惜,輕哼一聲,“沒規矩?本王待是沒有規矩那又如何?不過區區一個卑賤的奴婢,也膽敢教訓起本王來了?”
“咚——”話音剛落,薛惜驟然雙膝跪地,跪倒在秦睿面前,面色蒼白身子顫抖着,薄脣緊抿,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連頭都不敢擡。
秦睿見狀,頓時原本就冷冽的表情此刻更是散發着宛若千年寒冰般的模樣,瞪着薛惜,眸底殺意若隱若現;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哼,本王怎麼不知道,區區奴婢的衣裳也能用只有三品宮妃才能用的黛染狐裘滾邊的?”縱然只是衣裳領口邊緣的一圈兒,但那也是違制!
“睿兒,你怎麼說話的?”安太妃聞言,頓時就惱了,猛的擡頭瞪着秦睿,“什麼叫做下賤的奴婢?惜兒可是你的女人,你怎麼能,怎麼能……”她擡起頭指着秦睿,氣得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哼!”秦睿嘴角斜勾着,臉上透着點兒邪肆魅惑的表情,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雙眸半眯,看着安太妃那氣得怒不可遏的表情卻是終究什麼話都沒有說。
“你哼什麼哼。怎麼,剛纔說攝政王府這門親事不要就不要了,現在回頭就找你告狀去了?”安太妃面色難看至極,說話間都是咬牙切齒的,那副恨不能將顧瑾汐給生吞活剝了般的模樣。
秦睿聞言,雙眸半眯着,緊緊地凝着安太妃那開開合合的脣,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然後又鬆開,又握緊了,額頭上青筋直冒。
看到秦睿如此這般,安太妃的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到底是從自己肚子裡鑽出來的,心還是向着自己的。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深吸口氣,不過轉念又想到今天在錦繡坊受的氣,頓時鬧鬧嚷嚷着,朝着秦睿道,“睿兒,不是我這當孃的說你,那個顧瑾汐到底哪兒好了。脾氣又壞又冷,長得又妖冶得好似個狐狸精
似個狐狸精一般。你也不看看,她若真的是個好的,今兒錦繡坊那麼多貴婦貴女爲什麼都不幫她說話的?那喬大小姐就只說了她一句,她竟然就仗着自己會醫術毀了人家的容。這樣的女人,到底哪裡好了?再說了。咱們家惜兒到底哪兒不好了?哪兒比不上那個顧瑾汐?哼,這還沒嫁過來呢,就敢給娘臉色看,這若是真的嫁過來,還不得將娘直接給趕出王府去。照我說,這小家小戶養出來的女兒,不要也罷!”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個道理,瞧着秦睿的面色也沒有絲毫變化,頓時心裡竊喜,拉着秦睿的手,將心底的得意強壓下去,語重心長道,“睿兒,你可是娘唯一的兒子,娘難道還會害你不成?那個顧瑾汐實在是太沒規矩,爲人又傲氣,根本就不是個持家的女人,倒是咱們家惜兒,愛慕了你這麼多年,服侍爲娘這麼多年,她說什麼了?”
“……”秦睿雙眸半眯着,隨着安太妃的話,眸底幽深凝聚,整個人身上的氣勢也越發的冷凝;可是安太妃卻好似渾然不覺般,薄脣開合,口若懸河。
站在旁邊面色蒼白的沉星膽戰心驚的,看着安太妃那不斷鬧嚷着讓自家主子爺怒不可遏卻不自知的模樣,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顧小姐那可是自家主子爺捧在心尖尖兒上疼寵的人兒,平日裡便是旁人說上半句都會被自家爺給嫉恨着,不知道發配到哪個犄角旮旯地方的;也就這太妃娘娘能有這膽兒。可是,就算這太妃娘娘是自家主子爺的娘,怕是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難道她沒有看到自家爺那緊握的拳頭,還有額頭上那冒出的青筋嗎?
感受到自家也身上那不斷變得冷凝的氣勢,沉星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在秦睿發怒之前趕緊站出來道,“太妃娘娘,顧小姐性子雖然孤冷了些,不過爲人卻非常的善良也仗義,曾經可不止一次救過爺的命呢!”
“那就從府庫隨便挑點兒金銀首飾給她送去,就當是我們攝政王府的謝禮了!”安太妃卻是不以爲意低下頭兀自擺弄着自己新塗抹的丹朱豆蔻。
“……”話音剛落,感受到自家主子爺身上那原本就冷凝此刻頓時變得宛若千年冰山般的氣勢沉星頓時只覺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這蘅蕪苑顧傢什麼都缺,可就是不缺錢。還有自家爺的性命又豈是可以用金銀錢財來衡量的。
秦睿嘴角微微勾着,雙眸半眯,凝着安太妃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那安太妃見狀,心裡自然更是得意,張口顧瑾汐的不是,閉口薛惜的好;只短短的時間就已經將顧瑾汐數落得賤若塵泥,將那薛惜給碰上了天一般;最後甚至還上前一步,拉着秦睿的手,又將跪在地上的薛惜給攙扶起來,本來想將兩個人的手放到一處,誰知道臨了了卻被秦睿給掙脫了。
“睿兒!”安太妃頓時輕哼一聲,沒好氣地瞪了秦睿一眼,可到底是沒有勉強,只拉着薛惜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惜兒的好你往後會知道的,那顧瑾汐……”
“夫人您別再說了。”感受到秦睿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冷凝,薛惜趕緊開口壓低嗓音似乎還帶着幾分委屈的味道。她低下頭,聲音似乎帶着哽咽,“睿哥哥和顧小姐郎才女貌,本是天造地設,惜兒纔是多餘的那個。是惜兒不該插足他們之間的……”說着,擡起頭,雙眸含淚卻帶着濃濃的情誼看向秦睿,“睿哥哥,對不起!”
話音落地,淚珠順着眼角同時滾落了下來,薛惜低下頭,聲音似乎哽咽了般,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那嚶嚶抽泣的表情,若是遇到旁人怕是早就已經心軟,甚至有那些憐香惜玉的,怕是早就將這樣的女子給揉進懷中,悉心疼惜呵護一番了。只可惜,她遇上的是秦睿,更是心中早已經住進了另一個女人,根深蒂固,再也無法驅逐的秦睿。
他面色清冷,似沒有任何的表情般,眸色清冷就這麼怔怔地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淺淡,透着點點讓人看不透的幽深和晦暗,冷冷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安太妃見狀趕緊將薛惜拉到旁邊,臉上帶着幾分不悅,“惜兒,你胡說什麼?那顧瑾汐究竟有哪裡好了,哼,你也看到了今天她那樣的盛氣凌人。睿兒不是爲娘說你,娘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娘還指望你早日娶妻納妾,多生幾個孩子,含飴弄孫呢。那顧瑾汐也太善妒了,而且年紀又小,依娘看來,這門親事不如就此……”
“夠了!”不等安太妃說完,秦睿早已經是氣得怒不可遏,沒好氣地瞪了安太妃一眼,轉頭朝着沉星道,“太妃娘娘身子不好,往後就留在榮恩閣好好調養身子吧。至於薛惜,身爲太妃娘娘的貼身侍婢自然是要貼身服侍着的。”話音落,他的面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他轉頭盯着安太妃,“娘這些年你在西南雲禛山受苦,好不容易回了涼都就好好休養着,至於府上的事務,還有其他事情你都不用慣了。”
安太妃聞言,頓時雙眸圓瞪,瞪着秦睿,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睿兒,你,你……”
“娘,兒子這也是爲了你好。”秦睿低下頭眸底透着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新帝剛剛登基,如今整個涼都人心不穩,大家都各自爲政,若是你被他們算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你讓我這個攝政王如何,大義滅親嗎?”
安太妃整個人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都說不出來了。
“記得照顧好太妃娘娘,若是太妃娘娘有半點兒閃失,到時候本王那你是問!”秦睿沒好氣地瞪着薛惜,然後低下頭朝沉星道,“記得多找幾個人看着榮恩閣,這裡可是王府重地,容不得丁點兒閃失!”
沉星低下頭趕緊應聲,“是,屬下明白。”
“睿兒,你……”安太妃聞言卻是惱了,面色黑沉地瞪着秦睿,擡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你這是爲了那顧瑾汐連娘都不要了是不是?那顧瑾汐就這麼好,你……你……”說到這裡,安太妃面色蒼白,擡手不斷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一副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模樣。
薛惜見狀趕緊上前一步攙扶着安太妃,面帶焦急,語氣急促,“夫人,夫人……您沒事吧夫人?”說着,轉頭看着秦睿,梨花帶雨的臉上帶着幾分疑惑和不敢置信,“睿哥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在雲禛山這些年夫人吃了那麼多的哭,好不容易纔回到涼都,你怎麼能這麼對她,你……”
“哼!”秦睿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半分變化,只是冷冷地睨了薛惜一眼,語氣淡淡似古井無波般,“我怎麼對她了?缺吃少穿,還是如何?”
安太妃原本就已經氣得不行了,此刻聽到秦睿這麼說更是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就暈了過去。這下原本心中帶着得意之色的薛惜徹底慌了神,趕緊跪倒在地,“夫人,夫人?”
“待會兒請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本王還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秦睿一把將暈倒在地上的安太妃打橫抱起,動作輕柔地放到軟榻上,然後壓低嗓音朝着沉星囑咐道。
沉星點點頭,陡然很明顯地看到安太妃的手動了下;頓時胸口一滯猛的擡起頭看着自家爺那仍舊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色,嚅了嚅脣,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又給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待秦睿剛離開,原本應該是昏迷躺在牀上的安太妃立刻就從牀上坐起,看着那緊閉的大門,雙眸迸射出濃濃的火光,氣得臉都白了。薛惜見狀,雖然詫異可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只從旁邊倒了溫熱的茶水過來,低下頭,面帶恭謹,“夫人您喝杯茶消消氣。”關於秦睿的事情卻是決口不談。
“喝什麼茶,氣都氣飽了!”安太妃沒好氣地瞪了薛惜一眼,將茶杯接過來放到一邊,拉着薛惜的手,腦子飛快地轉動着,然後壓低嗓音,“睿兒這兩日可有去你房裡?”聲音雖然很小,可是屋內本來就只她們兩個人,自然顯得格外的清晰。
薛惜頓時面色通紅,想到出了最開始的那一夜,後面幾乎每天晚上的巫山雲雨,那樣的銷魂蝕骨,那種感覺……只是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面對着安太妃的質問,她只能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麼說,就是有了?”安太妃雙眼微微眯着,很快臉上就浮起一層淡淡的笑容,自己所下的蠱蟲她還是有信心的;這麼想着,原本懸在嗓子眼兒的心又不禁慢慢放了下來,畢竟這兩日自己明顯感覺好了很多,自己的感覺總是不會騙自己的。
薛惜曝出輕抿,臉頰通紅,帶着幾分小意。
“既然現在睿兒還肯到你房裡,你可得抓緊機會。”安太妃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拉着薛惜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略微思索,眉宇微微顰蹙着,從自己的枕頭旁取出一個精美的紅玉匣子打開。薛惜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這紅玉匣子裡面裝着的那可都是上好的藥,藥效奇特,非常的好。雖然她不知道這裡面的藥丸究竟是怎麼來的,但光是效果就足夠讓人口水了。安太妃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她保管,可唯獨這個東西,連碰都不讓旁人碰一下的。
薛惜飛快地低下頭強壓下自己心裡的悸動,喉頭滑動間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只看到安太妃從那紅玉匣子裡面取出個精緻的白玉小瓶交到她手上,“上次給你的藥看來是沒有效果,這是當年我還在宮裡的時候從太醫院拿來助孕的藥丸,在你們……那樣之前服下,定然會有效果的。”說着低下頭,似是爲了增加說服力,又補充道,“當年我就是服用了它就懷上了睿兒,你可要加油纔是!”
“夫人!”薛惜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好了好了,在夫人面前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安太妃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薛惜,拉着她的手,“只要你的肚子爭氣,給夫人生個大胖孫子,到時候你可就是咱們攝政王府的第一功臣!”
薛惜聞言,臉上的笑意自然是止不住的,只是陡然像是想到什麼,頓時又低下頭,“可是夫人,睿哥哥現在那態度……咱們又都被禁足了,這……”
“禁足怕什麼,再過半月就是大年了,難道他還能讓我們過年都不出門了不成?”安太妃可是早就已經算計好了的。不然以她的個性,又怎麼會停了秦睿的話,安安靜靜的。
從榮恩閣出來。
沉星的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處,那太妃娘娘明顯就是裝暈,偏生自家爺竟然還不點穿,也不知道他們母子兩人究竟這是唱的哪一齣。不過身爲下屬,這些事情可沒有他置喙的餘地,只是心頭卻不止一次的懷念楊帆。此刻他對楊帆真的是佩服極了,這麼多年呆在爺的身邊竟然沒有被嚇死,實在是命大。
“派人守着榮恩閣,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太妃和薛惜踏出榮恩閣半步!”秦睿的面色黑沉,語氣冷硬,身上
冷硬,身上撲哧撲哧地朝着外面散發着寒氣;話音剛落,沉星趕緊應是。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秦睿早已經足尖輕點,三兩個閃身就已經消失在了那皚皚白雪中。哪裡還能看到他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哪裡。只想到下面傳回來的消息,想到顧家那兩兄弟的心情,自家爺這一關怕是難過了。
當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天際,夜幕漸漸地沉了下來。
秦睿凝着那燭火閃耀將整個院子照耀的宛若白晝的淺閣,凝着丫鬟們來來往往;終於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了之後,這才一個利落的翻身足尖輕點,剛準備伸手推門而入的時候,原本空無一人的門前空地上,驟然出現三道人影。
“……”
出現的三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笑意和了悟;不過視線落在秦睿身上時卻是變成了濃濃的怒火;尤其是顧子騫,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如果挺的仔細還能隱隱聽到那指關節被捏的“咔擦”作響。
謝逸坐在輪椅之上,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雲淡風輕,可是那眸色卻是異常的晦暗幽深,薄脣開合間,聲音清冷,“秦睿,我們談談。”
“談?有什麼好談的,哼!”顧子騫年紀小本身性格又衝動,如果不是因爲顧子齊在旁邊震懾,怕是早就在錦繡坊的時候就忍不住動手了。此刻看到那問題的始作俑者,又怎麼能忍得住,足尖輕點,揚起拳頭朝着秦睿的臉狠狠地揍過去。
秦睿根本沒有閃躲也沒有反抗,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任由顧子騫打罵出氣;甚至從頭到尾臉上連一丁點兒的不耐煩都沒有。
謝逸和顧子齊兩人見狀,不僅沒有阻止,反而臉上都帶着笑意,靜靜的立在一處,兩人四目相對,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們的性格非常的像,外甥多似舅,這句話果然不假。
拳拳到肉,涉及到顧瑾汐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奢望顧子騫會留有餘力。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顧子齊和謝逸對視一眼,瞧着差不多了這才淡淡的開口道,“夠了三弟!”
“夠?怎麼能夠,是他先來招惹妹妹的,是他非要招惹妹妹的,現在這樣又算什麼?”顧子騫眼珠子都紅了,眸底泛着若有似無的殺氣,惡狠狠地瞪着秦睿那恨不能將他給生吞活剝了般的模樣。秦睿絲毫不懷疑,如果可以,如果能夠,顧子騫怕是早就已經將他給生吞活剝了。
顧子齊臉上仍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只是眸底幽深晦暗卻表明了此刻他的心情並沒有表現出來那麼的雲淡風輕,他雙手環胸,靜靜地靠在顧瑾汐房門前的圓木樁上,眼角帶着透過那薄薄的窗戶紙,影影錯錯似乎能夠看到屋內閃動的燭光,臉上似乎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眉梢淺揚,“小妹素來謹慎,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到那邊去!”說着,指着城外的地方,顯然今天晚上,並不是能那麼輕易就算了的。
“好!”雖然秦睿武功不錯,江湖上也是排的上號的頂尖高手,但三打一卻沒有什麼勝算,更何況,這三個人可都是顧瑾汐放在心尖尖兒上的,如果自己膽敢傷了他們,哪怕只是皮肉,怕是他和顧瑾汐之間真的就再無可能了。
雖然嘴上說着並不在乎,但心裡秦睿卻是比誰都要明白;別說現在他和顧瑾汐之間就詭異得很。具體怎麼詭異他也說不上來,只是總覺得好像他們之間總是隔着什麼,亦或者說,顧瑾汐有什麼事情瞞着他,只是他卻只能裝作不知道,當做不知道。
夜裡的城外,冬日光禿禿的樹幹上凝着雪,透着月光,閃爍着晶瑩的光華。涼風微微起,凌冽的風掃過衆人的臉,可是四個人卻好似什麼都感受不到一般。
秦睿低下頭,薄脣輕抿,雙眸半眯,凝着顧子齊,臉上的笑意淺淡,透着幾分從容不迫的味道。
“攝政王不愧是攝政王,好氣魄!”顧子齊臉上的溫潤驟然斂起,轉頭看着不遠處的謝逸和顧子騫,淡淡的笑着,眉梢淺揚,“有沒有興趣比劃比劃?”
“請!”雖然明知道對上他們自己是畏手畏腳,但退縮卻不是他秦睿的性格。
顧子騫看着自家大哥的動作,頓時嘴角恨恨地抽搐了下,想打人就想打人還什麼比劃比劃。以自家妹妹的性子,若是秦睿的膽敢對他們動手,到時候怕不得將秦睿給生吞活剝了。
結果非常的明顯,從頭到尾甚至秦睿連還手都沒有,就站在哪裡任由顧子齊出氣。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秦睿已經鼻青臉腫,嘴角甚至還帶着點點血絲。可顧子齊三人見狀卻對他沒有絲毫的同情
秦睿擡起右手大拇指輕輕地將嘴角的血絲擦乾淨,臉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的,只是眼底卻透着非常的認真,嗓音低沉又帶着幾分別樣呃韻味,“現在,可以聽我解釋了嗎?”
“解釋?哼!”顧子騫冷冷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眉梢淺揚。
“秦睿,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謀算些什麼。”謝逸雙手推動輪椅上前,語氣輕飄飄的好似天外來音般,低下頭,沒見的硃砂痣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別樣的光華,他說,“但你該知道,如果你敢傷害到汐兒……”後面的話已經不用再說了。
“這件事情汐兒也是知道的。”秦睿低下頭,表情嚴肅。
“知道?哼,知道又如何?現在你娘帶着那個什麼薛惜,竟這件事情
竟這件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就算那薛惜不是你的女人,你以爲那些人會怎麼看我小妹?”顧子齊沒好氣地瞪了秦睿一眼,其實從內心上講,他們都相信這件事情定然跟秦睿沒有關係,至少以秦睿的眼光,定然不會看上那個嬌柔做作的薛惜,對自己妹妹的眼光,他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只是現在的情況卻有些複雜,畢竟安太妃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了秦睿將薛惜給收房了,就算後面秦睿將薛惜給處理了,那些人也都只會認爲是顧瑾汐善妒而已。雖然他們顧家的女兒並不在乎這些虛名,但卻沒有道理白白的擔個污名。
秦睿聞言,薄脣緊抿,眼神幽暗,卻是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旁邊的謝逸接着道,“如果這樣的事情再有下次,哼!”
“還有您娘對我妹妹的態度,抱歉,我們很不放心將妹妹交給你!”顧子騫這輩子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甚至連蘇怡在他心裡的地位都要排在顧瑾汐的後面,他低下頭深吸口氣,“你要想清楚了,還有那個什麼薛惜,如果她膽敢傷害到我妹妹,哼……就別怪我們下手無情!”
“好!”秦睿低下頭,表情非常的嚴肅又帶着認真,看着他們,“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說着想到今天安太妃的動作和表現,眉宇微微顰蹙着;從自己最近掌握的證據看來,安太妃果然有些蹊蹺,很快,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到此爲止。”顧子齊轉頭看着雙眸仍舊通紅,恨恨瞪着秦睿的顧子騫,語氣透着幾分冷凝,只是出口的話卻是宛若古井無波般,不帶絲毫的情緒,“時辰不早,我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