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熙和紅葉回了夜之區,陌如玉一時找不到人,病急亂投醫尋到了書旺,書旺是九尾十八翅的成員,但傷勢未愈,去夜之區的事便暫緩了,他和陌如玉在白烏鴉一戰中有過諸多交流,算比較熟了。
“啥?你要船?要船幹什麼?”
“尋個島!”
陌如玉吧唧了一下嘴,具體原因不說,就說要艘船,還問了夜家有沒有特別懂航行的人,借一個給他用。
“島?大哥,你是太無聊是嗎?尋我開心,我可是很忙的。”
“你能忙什麼,腳斷了,手骨裂了,石膏都還在呢。我之前開的醫囑就是多休養。誰讓你忙來忙去的,告訴我,我幫你告狀去。”
書旺一聽,趕緊道:“別別別,我就點小傷,快養好了。”他可不想因爲這件事緩了去夜之區幫忙的事,死了那麼多好兄弟,他還指望着能與白烏鴉再戰一場爲他們報仇呢,他蹭了蹭鼻尖道:“船是肯定有的,航行海運知識的話,我堂弟就很厲害,我其實也行,但我現在不方便……”
“別廢話了,就你堂弟了,讓他來找我。我不會讓他白幫忙的,按小時計費,任他開價,我絕不還價。”
書旺愣了愣,算是瞧出來了,“你很急嗎?”
“你剛看出來啊。急啊,急得都快上火了。”
“好好好,你別急,別急,我幫你找他來好了。不過我先提醒你,不管你爲了什麼,這時候出海很危險。”
“什麼意思?”
“這個季節是11區周邊海域的颱風季,尤其我們鳳淵放出屏障的時候,周邊的氣壓會被影響到,有時候還會讓颱風變得更爲殘暴。所以這個季節,凡是11區做漁業的或是做海上旅遊工作的人都不會出海。”書旺拿起靠在桌上的柺杖,一拐一拐的跑去牀頭拿手機,給自家堂弟打了電話,打完後對着陌如玉道,“他正好在家,一會兒就過來,你先等等,詳情可以問他。另外你要找的是什麼島啊,又要去那幹嘛?”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島,聽說會飄移,島上的人也不知道會飄到哪……”
“哈?”書旺撲棱着一雙牛眼,他這雙牛眼是祖傳的,他們家都長着這樣一雙眼,一是大,二是像是畫了眼線似的,輪廓濃墨重彩,眼就顯得更大,此時因爲震驚瞪大了些許,更是大的離譜,真牛的眼比對一下估計都沒他那麼大,“還有這種島,你哪聽來的?”
“你別問,反正我就是要去找。越快越好。”
“你找到了幹什麼啊?”
“上頭有藥,好藥!”陌如玉站起來跑到門口,朝外頭張望了一圈,“你堂弟呢,不是說很快來的嗎,怎麼還沒來。”
“你別急啊,急也沒用,晚上出海不方便,要出海也是明天早上。”
話落,書旺的堂弟屁顛屁顛地跑來了,一邊跑一邊招手,“大堂兄,我來了。你傷好點了嗎?你電話我的時候我正好要往你這裡來,看,最新鮮的魚,剛捕的,給你補補身體……”
不愧是堂兄弟,兩人長得有六分相,就是他的皮膚很黑,都接近棕色了。
他提着一條看上去賊恐怖的魚跑進了屋子,那魚長着一口鋒利的大牙,魚皮是紫色的,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會知道這魚是深海魚,越是深海的魚,越是腥味重,一進來滿屋子都被薰到了。
“大堂哥,這是誰啊?”夜海心瞧見了陌如玉,覺得臉生。
“畢方大人的兄弟,是個醫生,過來給我複診的,你把魚放外頭去,薰得屋子都是海腥味,一會兒晚上我還怎麼睡。”
夜海心將大魚放到了門外的地上,回屋裡道:“你記得燉啊,燉久點,湯要白白的纔好喝。”
“行了行了,我知道。找你來不是說魚的。要你幫個忙……”
“什麼忙啊,大堂兄你說,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嘿嘿嘿……”夜海心看上去十分尊敬和喜歡這個大堂兄,跑過去還給他捏起了肩膀。
大體夜家的族人若是家中有做宗主護衛,或是進入畢方麾下的,都會格外受人尊敬,因爲這代表至高無上的榮寵和驕傲。
“陌先生要出海,去找什麼會飄的島,你五湖四海跑的多,你說說有沒有這種島?”
“會飄的島……哈哈哈,說錯了吧,那是長的像島的船吧,以前遇到過,不過是娛樂設施。挺奢華的……”
陌如玉一聽,即刻道:“不,絕對是島,不會錯的,而且最近就在鳳淵附近出現過,就在我們去白烏鴉之前……”
海心一臉吃驚:“欸?出現在我們鳳淵附近?不可能吧,鳳淵有暴風雷雨雲護着,別說島了,蚊子都沒法靠近。”
“我沒騙你,所以我需要馬上出海,它既然在附近出現過,現在飄走了,不會飄得太遠,說不定還能追上。對了,海水的動向你是行家,應該清楚吧,比如說一段時間會往哪個方向飄移多,還有氣候啊風向啊,大體就是往這個方向走!”
“你這是大海撈針啊……”
“撈頭皮屑,我也要去!”陌如玉不想廢話了,狠狠盯着夜海心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你就說吧,去還是不去,不去趕緊給我換人。我沒那麼多時間。”
“呃……”夜海心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大堂兄,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這傢伙不會是個腦殘吧。
書旺對他搖了搖頭,說道:“海心,陌先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腿還是他正的骨,不然可能就瘸了。你要是方便就幫他一下,但是注意安全啊,不能冒險。”
“他是大堂兄的恩人?”
“嗯!”
海心立刻拍了拍胸脯,“那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大堂兄你放心,我一定將他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一根毛都不會少。不過……”夜海心撫了撫下巴,“這季節出海真的會很危險,不知道陌先生你暈船不,海浪下顛簸起來,可是能五臟六腑都顛得倒過來。”
“這你別管,我撐得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最快也得明天中午。船我得去借。”
“不行,早上出發,船要是沒有,直接買。”
“啊?”
“我來付錢,用完了送你!”陌如玉豪氣萬丈地說道,活似買的不過是一條小孩子放在浴缸裡玩的玩具船。
書旺:“……”
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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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夜辰頭痛欲裂的醒來,身上的每一根骨頭彷彿像是被碾壓碎了一般,疼得他直吸氣。
“阿噗,阿噗!”
耳畔傳來叫聲,唾沫隨之濺了他一臉,他努力張開眼,視線模模糊糊的,慢慢才變得清晰起來,星潼奶胖奶胖的小臉進入了他的眼簾,但是他的身體太疼了,連伸手碰碰兒子的力氣都沒有。
他印堂之間有一團黑氣籠罩,手背因爲忍痛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在發抖,眼睛裡也因爲忍痛爬上了血絲,這疼痛太過劇烈,像是要從中間被生生撕開那般。
“星潼,不可以吵爸爸睡覺。過來……”
他一聽到妖嬈的聲音,馬上閉上眼睛,將因爲疼痛變得急促的呼吸牢牢屏住。
星潼朝着妖嬈張開手臂要抱抱。
妖嬈將他抱了起來,然後低頭看向夜辰,“夜辰?你醒了嗎?”她感覺剛纔有聽到他的呼吸聲變了。
沒聲音……
估計還在睡,她便沒叫醒他,夜家的事有多繁雜,她這個宗主最清楚不過了,便有意讓他多睡會兒。
夜辰屏着呼吸等着她離開,突然一個溫暖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瞬間讓他岔了氣,一口氣直接噴了出來,拂在妖嬈臉上。
妖嬈一愣,眯着眼去看他,“夜辰?”
他伸手蓋住她的眼,“別看……”他不想她發現。
“你醒了?”
“嗯……”現下,他肯定是沒法裝睡了。
“什麼時候醒的?”
“就剛剛……你吻我的時候……”
“是我吻你前就醒了吧。裝睡對不對?”她也不害臊,又在他眉心親了一口。
他沒否認,深深喘了口氣,艱難地從牀上爬起,“我……去洗澡。”
“好!”
他扶着牆壁,一步步走去盥洗室,不敢響動太大,進了盥洗室後,他關上門,仍由自己貼着門扉滑落,光是這麼幾步路,就像要了他的命了,他急喘了幾口氣,又扶着門起來,走到盥洗臺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雖然身體的疼痛讓他痛苦難當,但臉色出奇的好。
他知曉這是陌如玉的藥起作用了。
“這頂多就是讓你看起來氣色好,但沒法緩解你的症狀,效力維持也就七八天。你確定要這樣?”
“確定!”
爲此,他昨晚義無反顧地喝下了那杯苦得離譜的藥。
他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水狠狠地波向自己的臉,試圖藉着涼水清醒一下腦袋。
“夜辰,你洗完了就快出來吃早飯,匯美做了很多好吃的。”
“知道了。”
他隨便衝了個涼,覺着時間差不多了纔出去。
身上的疼痛稍有減退,他不再走得艱難,至少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妖嬈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對着他道:“有你喜歡的,你多吃些。”
“嗯!”他坐下後,看着面前豐富的早餐,毫無胃口,但仍逼着自己吃。
吃完後,爲了儘可能離妖嬈遠一些,不讓她有發現的可能,他直接去了長安殿,見他那麼勤勞,妖嬈一面覺得欣慰,一面覺得自己也該做些事了,不能老躺着不動。
“匯美,我想出去走走。”
“宗主,您的眼睛不好,還是別去了,摔着就不好了。”
“這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閉着眼睛走都沒問題,何況現在就是看不清東西……星潼和星澄也不能老關在屋子裡,也得適當的曬曬太陽。”
“那我扶您。”
妖嬈推開她伸過來的手,“我行的,放心吧。對了,匯善呢,傷好些了嗎?”
能活着回來的夜家族人都是傷員,因爲光照的影響,恢復得都很慢。
“嗯,沒大礙了。一會兒她就會過來。”
“那正好,那幾根有機蘿蔔留給她吃吧。”
“好!”
匯美跟着她走出了鳳眠軒,外頭的守衛一看到她出來了,趕緊過來請安,她擺擺手,要他們不用跟着她,她就逛逛,一會兒就回去。
小半會兒後,匯善來了,小丫頭不像平日裡那般見到她就咋咋呼呼的,顯得很安靜。
與白烏鴉的那戰太驚心動魄了,心情沒調整過來也是正常的,妖嬈對她招了招手道:“匯善,給你留了蘿蔔。”
“嗯?”她明顯有點愣,眨巴着眼睛看她。
“蘿蔔……在屋子裡,讓匯美給你去拿。”
“我……我什麼胃口。”
話落,哐啷一聲,匯美不知怎麼的打翻了手裡帶着的茶水杯。
聽到聲音,妖嬈回望了過去,雖然眼睛看不到,但還是精準地走到了那,匯美剛想張口說些什麼,妖嬈摁着她的手道,“碎了,別撿了,拿掃把來了,別傷了手。”
匯美點點頭。
妖嬈走了兩圈後就帶着兒子回了房,坐在房中一整天沒挪過地方,期間倒是沉着臉打過一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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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暴風肆虐,伸手出去都未必能看清自己的十根指頭,這樣氣候下根本不可能有存活的希望,然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有個臨時用雪堆起來的簡易山洞,裡頭窩着兩個人,一個特別壯碩,一個很嬌小,壯碩的緊緊抱着嬌小的那個,搓着她的手道:“別睡,一定不能睡。”
“我……怕是不行了,好冷,也好睏。你……不要管我了,自己走吧。如果還走不出去會死的。”
“不是還沒死嗎,你看我們熬過最艱難的一個月了。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你別閉眼睛,別睡,和我說說話,說什麼都好。”
嬌小的女人虛弱的笑了笑,“謝謝你啊,熊,但是……但是……你真的不用再管我了。你就把我丟在這吧,你自己先逃出去,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不,我一定會帶你出去。你不想回家了嗎。還有那個女人……不能讓她就這麼得逞了。你再堅持堅持,等風雪停了,再往前走,我們說不定就能找對離開這的方向了,你相信我。”
“對,你說的對,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呢……”她哆嗦了一下,眼裡滲出一絲恐懼,但是身體越來越冷,讓她渾身眉宇力氣,她背後的衣服上有一大灘血漬,有黑有紅,有新鮮的,也有乾涸了很久的。
“我們聊聊你小時候,對了,你最喜歡吃了蘿蔔,等出去,我買蘿蔔給你吃。”
“真的,你說的我都饞了。要是現在有蘿蔔就好了……”她淡淡地扯着笑。
“有的,一定會有的……等出去了,我給你買一籮筐。”
“那可以,我再堅持一下……”
暴風雪狂虐不止,很快將簡陋的雪洞給掩埋了。
離山洞不遠的上空,有三架機甲機器人士兵停滯在空中,似乎是風雪太大了,無法前行了,他們降落了下來,尋找能避風雪的地方。
“老大……”通訊器裡,有人呼叫道:“這地方氣候那麼恐怖,怎麼可能有活人啊,我們還是回去吧。”
“要回去你回去。我自己去找。”
“那怎麼行,老大您一個人……”
通訊器裡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說道:“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呢,不知道這是大嫂吩咐的嗎?老大就是豁出命去也會辦成的。對吧?老大。”
“少廢話,什麼豁出命去。命沒了,老婆就要改嫁了。盡人事聽天命了。”
“可是老大啊,你看這天氣,真有人能活下來嗎?”
“我怎麼知道。不過你們大嫂說……”名喚老大的人,摘了戴在腦袋上的頭盔,露出一張可稱之爲光芒萬丈的臉孔,儼然就是一張明星臉,穿着一身警服都不像是警察,而是演警察的男神,他臂膀上有徽章,盾牌上長了兩個翅膀。
這是世府特警戰隊的標誌。
男人將腿放到操控臺上擱着,繼續道:“其中有一個人是軍人,受過嚴格訓練,惡劣環境下的生存能力比普通人要強,而且體格健壯,存活的可能性很高,至於另外一個女人嗎,我不方便說,反正因爲家族的關係生命力大約和小強差不多。再者你們大嫂將他們可能出現的位置推理出來了。就在這附近,你們就聽話的找吧,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回去。”
“老大,你也太聽大嫂的話了。”
“哈哈,那肯定啊,對老大來說,大嫂就是放屁都是香的。”
男人勾起嘴脣笑了笑,視線落在操控臺夾着的相片上,果斷將照片取了下來往上頭親了一口,說道:“你們又不是頭一天跟我。我們家祖傳技能就是疼老婆,聽老婆的話。好了,先休息,風雪小了,就去找人。”
“是!”
那照片又被放回了原處,看着挺眼熟的,赫然是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