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吧!”
紅葉一聽,急道:“你傻了。”
從陳文媛說家裡丟了東西開始,她就知道這對母女肯定是給妖嬈下套了,雖然不清楚是個什麼樣的套路,但最保險的法子就是不能順着她們的意思來。
妖嬈很感謝她的關心,也知道她是在保護她,但事情都到這份上了,要是不讓她們搜身,誰知道要僵到什麼時候,她已經吃飽喝足了,現在只想了結了這件事好趕緊回去。
這鬼地方,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她示意紅葉稍安勿躁,對着陳文媛道:“阮夫人,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拿就是沒有拿,我知道說這樣的話,你也不會相信,我也沒指望你能相信,所以我很贊同搜身,就讓結果來證明我的爲人。但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是沒在我身上搜到失竊的物品,該如何?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地被你們懷疑吧?雖說我只是個平頭老百姓,但被人懷疑心裡也是不舒服的。你們阮家是名門貴胄,說一個字比我說百句都強,我別的不怕,就怕流言蜚語,難保日後你家傭人嘴碎的將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這要是能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倒好,要是沒說清楚,別人誤會了,我怕是也洗不乾淨了。我好不容易考上軍校,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這件事要是影響到我的前途要怎麼算。所以,搜身之前,我希望阮夫人答應我兩件事。”
阮紅玉聽到她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早就不耐煩了,翡翠蛋就藏在她身上,那可是蔣媽親手藏得,絕對不會有錯,量她今晚也逃不出他們阮家四房的手掌心。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我們爲什麼要答應你,你手腳不乾淨,還有理了?”
妖嬈笑道:“阮小姐,這還沒搜呢,別那麼快下結論。我又不是不讓你們搜,是搜前我需要你們給一個能讓我心甘情願的理由吧。你們不是大戶人家嗎,怎麼?這點魄力都沒有?”
“你……”
陳文媛終於開口了,瞪了女兒一眼,“紅玉,站一邊去!”
“媽,她分明就是想拖延時間,東西肯定在她身上。”
她是急不可耐地要從葉嬈身上搜出東西來,好一雪昨天在食堂的恥辱,只要證明了這個女人道德品行敗壞,她撒潑的事也就算不得什麼了,甚至是應當的,加上她現在是阮紅葉的朋友,阮紅葉這麼維護她,她大可以給阮紅葉潑桶髒水,說她識人不清,誤交損友,還可以說葉嬈是她收買來故意針對自己的。她偷偷瞥向寒熙,相信經過這一次,阮紅葉在他心裡的印象就會直線下降,那她就有機會了。
一石二鳥啊。
寒熙此時正皺着眉頭看着夜辰,不明白他怎麼放任自己的女人胡來,這明顯就是個圈套,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好似一點不着急,優哉遊哉地坐在那裡看戲,眼神倒是炯燦,充斥着一股戀愛的腐臭味。
他忍不住朝夜辰噓了噓。
夜辰聽到後,回了頭,閃了閃眼色,不明白他噓什麼。
寒熙將椅子稍微挪近了幾寸,傾斜了上半身,躲在紅葉身後小聲問:“你就看着她被人欺負?”
“她說要自己解決。”他臉上是一副‘我很聽老婆話,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
“這裡是阮家,你真以爲她能自己解決?”別人的地盤,自然是別人說了算,形勢就不對,他覺得紅葉的做法是對的,搜身絕不可以。
“我要是不聽話,她就會和我分手,我不想冒這個險。再說了,你沒看到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嗎?”夜辰說時眼裡滿是驕傲,嘚瑟極了,“她可是我看中的女人,放心吧,有我在,她出不了事的,就讓她先對付着玩玩吧。阮家四房除了阮澤霖,其他是什麼貨色你也是知道的。”
阮澤霖就是陳文媛的兒子,阮紅玉的親大哥。
如果今晚這位大哥在,也就沒現在這事了。
寒熙卻仍是不放心,“她和紅葉不一樣,紅葉背後有整個阮家,她沒有。”
這個時代,背景太重要了。
夜辰嘴角噙出一絲霸氣,笑道:“她有我!我就是她的背景。”
呃……
他要這麼說的話,寒熙就沒話講了,比背景,還真沒有誰能硬過他。
寒熙現在很好奇兩人是怎麼勾搭上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可事後想想也不是全然沒動靜的,比如遊輪上的那個神秘女人,他猜九成九就是葉嬈。
“我確定了,她沒確定。”
“啊?”
“一言難盡!”夜辰嘆了一聲,“她不是紅葉,什麼都能看透,我看不透她。”
她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他不問不代表不想知道,而是她不說,他不敢問,怕問多了她會疏離他,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等着她。
“你看不透她,還敢要?”
他的身份註定了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樣,如果看不透一個人,就等於摸不準對方的心思,對他沒有好處,尤其是枕邊人,那可是有歷史佐證的,是血一般的教訓。
夜辰看向妖嬈,眼睛深邃得就像廣袤古老的黑夜,彎嘴笑道:“不管她是誰,我都要!”
他現在就是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愣頭青,命都是可以不要的。
寒熙嘆道:“我終於相信戀愛是真的能降低智商的,愛了就都是傻子。”
他是,他也一樣!
目光一瞥,寒熙又瞥回了妖嬈身上,妖嬈還在與陳文媛周旋。
“阮夫人,你考慮的如何了?”
考慮?
都這節骨眼了,還考慮什麼,東西肯定在她身上,就是要她們以死謝罪都成,但面對妖嬈那股泰山崩於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沉靜,陳文媛就是下不了決心,總覺得會出事。
“已經五分鐘了,需要想那麼久嗎?”
“你先說說是哪兩件事?”
“媽,你還真聽她瞎扯啊。”阮紅玉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撕開妖嬈衣服上的夾層,好讓她打臉。
“稍安勿躁,聽她怎麼說?”
阮紅玉恨恨地瞪向妖嬈,“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妖嬈笑道:“很簡單,第一件,如果沒有搜到東西,請登報向我道歉,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始末述說清楚,證明我的清白,對了,我需要很鄭重的道歉,希望到時能看到不低於三百字的道歉文。”
翡翠蛋早不在她身上了,所以她不怕搜,但是事情也不能就這麼完了。
阮紅玉的性格是白的都能說成黑的,她受了憋屈肯定會到處說她的壞話,軍校會有不少世家小姐少爺在,名門貴胄都算是一夥的,鐵定會相信她的話,若是如此,軍校的四年可難過了,估摸着會時時被人戳脊梁骨,非議幾句。還有教官中不乏有喜歡巴結權貴的,指不定就會給她小鞋穿,若只有她一人受難,倒也無所謂了,說幾句,罵幾句,欺負幾下,不會少塊肉,但小符,小文,小凡,和她是一道的,到時被說成物以類聚,準會和她一起被欺負。
所以,登報道歉很重要,可以叫阮紅玉日後沒法再潑髒水。
“你以爲你是誰啊,要我們登報道歉?那我問你,要是從你身上搜出贓物了,我們能不能登報昭告天下?”
“可以!你們不僅可以登報,報警抓我都成。”
阮紅玉頓時一愕,她其實就是想出口惡氣,和扭轉寒熙對她的印象,沒真想過要報警,頂多就是用報警來嚇唬葉嬈,好逼她下跪求饒,日後在軍校見了她,她也好當她是個奴隸一樣的使喚。
但要照葉嬈說的,那事情就大了,會永無翻身之地的。
她心裡突然有點涼,看了看陳文媛。
陳文媛心裡也是咯噔得不行,但想想真這麼做她們也不虧,登報說她盜竊還能將阮紅葉拖下水,日後參加宴會,那些個名門貴婦問起來,她也能給阮紅葉抹抹黑,讓人家知道阮家大房的女兒交的朋友是多麼的下三濫,最後還是她女兒識破的,這一比較她女兒可就長臉了。
“好!這個我答應你。”
“謝謝阮夫人,那麼接下來是第二個條件,關於昨日食堂的事,我改變主意了,請阮小姐在開學典禮,當着所有學生教官對我和小符道歉。”
“什麼!?你……”阮紅玉氣白了臉,“我不是已經道歉了?”
“本來呢,你今天打道歉,我是接受的,可是你們懷疑我偷東西,還要搜我的身,我很不高興,你們既然不給我面子,我又何須給你們面子。”
“飯你白吃了啊。”
“不算白吃呢,這不是還有冤枉我盜竊這件事嗎,我覺得這件事比較大,不如這頓飯就算在這件事上好了。”
紅葉聽後,覺得這兩件事妙啊,名門是最講究名聲的,爲了名聲什麼事都乾的出來,家裡的人要是作奸犯科了,有幾個能堂堂正正出來承認錯誤的,太少了,尤其是政治家,一般都會想盡辦法隱瞞,除非是隱瞞不了,或者是真的鬧得太大,收拾不了了,那就只能開記者招待會謝罪了,但凡這種,名聲就臭了,幾年都擡不起頭,活活受罪哦。
雖然這件事不能和那些開記者招待會的齷齪事比,但傳出去也不好聽啊,阮家四房請人家過來吃飯原是賠禮道歉的,結果剛道歉完就污衊別人盜竊,這存的是什麼心啊,還是她阮紅葉的好友,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吧。這種事要是被那些名門貴婦知道了,添不添油,加不加醋都沒所謂了,光是聽個大概都會覺得阮家四房這對母女沒有容人之量,心術還有些不正,以後還怎麼在圈子裡混?
還有,開學典禮的時候讓阮紅玉道歉……當衆承認自己是個潑婦,沒教養,這就等於是在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啊,碰上自尊心強點的世家小姐,還不如找個高樓跳下去死了算了。
阮紅玉被激得臉一青一陣白,瞪妖嬈的眼神已經竄出了火。
“給你臉,不要臉是吧?好,我答應你。等搜出了東西,你就去蹲牢房吧。”
妖嬈暗笑,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對付這對母女,殺和打都是便宜了她們,最好的法子就是用臭名聲憋死她們。
“好!那就一言爲定了。你們……”她回頭看向寒熙、紅葉、夜辰,“你們聽到了,要作證!”
夜辰自然一口答應。
寒熙剛纔和他交流過,他不急,自己有什麼好急的,樂的看好戲。
但是紅葉急死了,雖說妖嬈的那兩個條件非常之爽歪歪,但前提是她能順利度過這一關。
“你確定要怎麼做?”
“相信我,沒事的。而且這件事說起來也是因我而起,我希望自己來解決,你就交給我吧。”
紅葉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
“好,那你就放手幹吧。”她拍了拍胸脯,“真要有什麼事,我保你。”
後頭的夜辰聽後不高興了,重重地咳了一聲,他的女人用不着別人來保護。
這就是多管閒事!
紅葉沒理他,對着阮紅玉吆喝:“三堂姐,你可想清楚了,別到時不認賬!”
“你放心吧,我阮紅玉說話算話,不就是開學典禮道個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倒是你,別到時哭鼻子呦。”
等搜出了贓物,她會第一時間拍照,發往她的名門小姐羣裡,這次說什麼也要讓阮紅葉的名聲全臭了。
陳文媛這時卻有些不淡定了,有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妖嬈沒有給她細想的機會。
“阮夫人,趕緊搜吧,別耽誤時間了。”
她擡眼,越看越覺得妖嬈這張臉很陰冷,是那種可以殺人不見血的陰冷。
夜辰見她不動,哼了一聲,“阮夫人,動手啊,你要是怕麻煩,我可以代勞。”
妖嬈擡起腳後跟就往他的腳尖踩了下去,這混蛋,這時候了還想吃豆腐。
陳文媛當然不可能讓夜辰動手,要他搜身,東西鐵定搜不出來,而夜辰會這麼說是在告訴她,今天這事他看着,容不得她抵賴。
這麼一來,她也是騎虎難下了,不搜都不行了。
但她還是有底氣的,堅信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那翡翠蛋她是看着蔣媽一顆顆塞進去的,現在不過是拿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妖嬈無形中帶給她的壓力。
“蔣媽,去吧。”
“是,夫人!”
蔣媽就等這一刻了,臉上的表情和阮紅玉一樣,是奸計即將得逞的興奮。
“葉小姐,冒犯了。”
“不冒犯,蔣媽,隨意,不過我怕癢,你快點。”妖嬈大大方方地舉起了手。
蔣媽哼了一聲,“保證很快。”
東西是她藏的,她自然知道東西在哪,但仍是裝模作樣地先搜了搜其他地方。
紅葉看得緊張,掐住了寒熙的手,蔣媽每搜一個地方,她就用指甲摳一記寒熙。
寒熙面無表情地忍着,想着今晚回了宿舍,他有理由求補償了。
終於,蔣媽的手搜到了衣服下面塑料裝飾,眼裡的波光就像偷到油的老鼠似的賊亮,剛要張嘴說找到了,下一秒嘴就跟抽瘋了一樣歪到一邊,兩隻手使勁地抓那片塑料裝飾,胡亂地抓,眼裡的賊亮變成了驚恐。
沒有!
一顆翡翠蛋都沒有!
妖嬈扯了扯嘴角,“我說蔣媽,這地方都快被抓爛了,還沒好嗎?”
蔣媽擡起發白的臉,“不,不可能的!”
後頭的陳文媛和阮紅玉在蔣媽搜到塑料裝飾的時候就揚起嘴角,現下聽蔣媽這麼說,嘴角也歪了。
阮紅玉着急地大叫,“蔣媽,你搜到沒有啊?”
“小……小姐,沒……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她疾步跑了上來,推開蔣媽,親自動手,但衣服都被她拽出裂縫來了,也沒摸出半顆翡翠蛋,她的臉頓時比蔣媽還白,嘴皮子都有些發紫了。
“怎麼可能沒有!”
陳文媛的心也是一涼,趕緊衝了過來,拽着妖嬈的衣服不放,塑料裝飾經不住這麼胡亂地拽,頓時全掉了,嘩啦啦地落到了地上,滾來滾去,由於衣服被扯得變形了,領口大了好幾倍,妖嬈的肩都露出來了。
夜辰一看到那片白花花的皮膚,立刻脫了身上的西裝,披到她身上。
“你們搜完了沒有!?”
母女倆一顫,擡頭時,兩張臉慘烈得都不能看了。
妖嬈道:“彆着急,讓她們搜,要搜得她們心服口服才行,對了,阮夫人,你要是還不盡興,這樣吧,我把衣服脫了給你,你慢慢搜。”
夜辰歡快地表示贊同,“嗯,好主意。那麼難看的衣服不要也罷,我打電話讓老陳給你送衣服來。”
妖嬈還真就脫了衣服仍給了她們,她裡頭穿了小背心,所以不礙事,但是夜辰不樂意,一邊電話,一邊用西裝嚴嚴實實地裹住他。
寒熙很聰明地將眼睛放到自己被紅葉摳出蜘蛛網的手背上,非禮勿視,不然就會有幹不完的活了。
這時候陳文媛和阮紅玉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腦子裡全是翡翠蛋怎麼會不見的疑問。
那可是價值百萬的翡翠蛋啊!
百萬吶……
阮家很富裕,但不代表阮家四房富裕,那都是陳文媛一點點存起來的,雖說她沒少往其他三房訛東西,但這六顆翡翠蛋真是上好的物件,是她想盡辦法弄到手的,準備給女兒當嫁妝用的。
阮紅玉想的是自己要當着一羣人公開道歉了,她丟不起這個臉啊,發白的臉立刻猙獰,惡狠狠地撲向妖嬈。
“你快說,你把翡翠蛋藏哪了,一定是你藏起來了,一定是!”說着,就想掐住妖嬈的脖子問出翡翠蛋的下落。
這時,七點到了,座鐘的鐺鐺聲在空氣裡響起,敲到第六聲的時候,妖嬈只覺得背後陰風四起,一隻手冰冷從她耳邊穿過,一把扣住了阮紅玉的脖子,往死裡掐。
在陳文媛的尖叫聲中,阮紅玉整個人被夜辰提了起來,兩條腿拼命地蹬着,眼睛也凸了出來,接着她被狠狠地扔了出去。
她整個人撞在了不遠處的玻璃酒架上,落地時,伴隨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血從額角緩緩流下,架子上的幾十瓶酒紛紛墜地,咣啷啷發出巨大的響聲,全砸在了她身上,她拼了命的尖叫。
整個餐廳瀰漫着恐怖的氛圍,被夜辰冰冷的氣息一寸寸籠罩了。
震耳欲聾的玻璃碎裂聲,把陳文媛也刺激得尖叫不止,忙不得撲過去護住阮紅玉。
阮紅玉此刻是滿臉的血,身上都是玻璃渣子和酒,長睫因爲極度的恐懼無助地抖動着。
餐廳的水晶燈下,夜辰冷峻如刀削的容顏投進了她的視線,她嚇得直往陳文媛懷裡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