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暗室。
“失敗了?”有人問,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起伏。
“是。也不知道是命大,還是湊巧,這麼高跌下來竟然沒摔死。”
機甲飛行的情況下能源出了問題,死亡率極大,也因此在機甲能源的製作上是十分精益求精的,會盡可能杜絕這種可能性,但也總有意外會發生。
“韋秀蘭不是出手幫忙了嗎,應是她的功勞。”
“的確是出手了,但干擾磁場加大,她也着了道,沒避過去,按道理她也應該會一起跌下來。”
“哦?”
燈光昏暗,僅僅一盞煤氣燈閃着微弱的光輝,將說話的兩個人影子拉得長長的,兩人似乎都穿着寬大的斗篷,說話舉手見就像是長着翅膀的非人類。
那翅膀倒映到牆上,活像童話小說裡惡魔的翅膀。
“這倒是有意思了,難不成是她自己的能耐?”
“當時大風驟起,誰也沒看見發生了什麼,等風過去,她已經落了地。”
“既然沒看到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事情既然砸了,收尾的事要當心。對了,葉嬈的身份查清楚沒有?”
“查了,就是普通人,和軍校查到的一模一樣。”
“有些人藏得深,擺在明面上的未必是真的。想辦法繼續查,任何線索都不要放過。那邊說了,有重賞。”
“是!”
“你先緊着收尾的事,千萬不能讓人發現與我們有關,還有那幾個女人現在怎麼樣?”
“沒什麼動靜,一直躲在寢室裡,人也不見,孫氏姐妹謊稱受驚過度,病了,招了家庭醫生。韋家的那個……聽說明日韋老太太八十大壽,她會請假回去,恐怕這一去會有好幾天不回軍校。”
“呵呵,她們倒是會躲,你那邊如何?”
“您放心,賣磁條的人是我們的人,她們壓根就不知道,只以爲是黑市裡的商販,網上的聯絡方式已經刪乾淨了,交易時也尋了沒有監控錄像的地方,就算東窗事發,她們也找不着我們的人。”
“那就好。”
“葉嬈那邊……”
“她要是死了還好,沒死恐怕最近一段時間我們想再下手也沒機會,我們暫時按兵不動,等這件事了了再籌謀。”
“明白了!”
呼的一聲,煤氣燈滅了,室內黑暗,悄然間人影都走了,只餘一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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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校,寢室大樓。
a班的人都是世家小姐和公子,因此所住的寢室也是31層以上的vip寢室,只不過vip也是有三六九等的,端看家族背景了,孫氏姐妹相對a班這羣人,地位是高了一等的,因此寢室很豪華,雖不及夜辰,但也沒差多少。
兩人是親姐妹便住在了一起,此時兩人坐在沙發上,心頭堵得慌,窗外突然響起一陣悶雷,驚得兩人臉發白。
“姐,怎麼辦,會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你少在那胡說,葉嬈的機甲我們碰都沒碰過,怎麼會查到我們身上。要查也是去查韋初瑛,這事是她提議的,也是她去操辦的。”
“可是我們同意了,那個黑網聯絡方式,還是你從下人那裡弄到的。”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難不成韋初瑛與我們合謀的時候還錄了音嗎?”孫芷晴拿起茶几上的礦泉水灌了一口,其實她們沒想弄死葉嬈,只想讓她斷胳膊斷腿,誰想到她會飛那麼高。
“姐……”
“你別說了,你這就是在嚇唬自己。葉嬈現在又沒事,就算查到了又怎麼樣,以我們家的地位,難道還沒法子對付她。我們的有的是錢,要打官司也不怕。”
她們是誰啊,世防部長孫敬恆的千金。
世防部長在和平期可能只是一個社交職能,但誰都知道也有統管軍隊的權利,就算不能和阮天啓這樣的大元帥平起平坐,那也是能有頭有臉的人物。
所以她們根本不用怕,有親爹在,誰也動不了她們。
“很晚了,睡覺吧。”
孫樂潼點點頭,抱着最喜歡的棕熊抱枕回了自己的房間。
孫芷晴回到自己房間後,坐在牀沿上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這是她小時候就有的習慣,一緊張一害怕就會咬,昂貴的水晶指甲就被咬掉了一顆水鑽,越咬越心慌,她決定找個人去探探懲戒室對這件事的動靜。
如果真有什麼事,她也好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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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秀蘭哄睡了兒子後,一直坐在書房苦思今天的事故,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應該是正確的,機甲的能源塊絕不可能出現這等要人命的缺陷,必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了。
她是救人的那方,也差點一起跌下來,所以她沒嫌疑,現在有嫌疑的是崔利。
對於這件事,崔利就是有嫌疑,也沒有動機,他和葉嬈等人是師生關係,爲人剛正,儘管有點油鹽不進,面目嚴肅,卻是個實打實的好人,說他要害葉嬈,實在說不過去,就是葉嬈本人,怕也是不會苟同的。
那是誰呢?
那麼大的仇,用這種方法害她?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堂妹,來前就知道自家堂妹和阮紅玉走得近,欺負過葉嬈。
阮紅玉是個什麼貨色,她再清楚不過了,沒少勸過堂妹,但這個堂妹是被父母寵大的,面對面聽進去了,轉頭就忘,陽奉陰違的主兒。
如果是她乾的……
她英氣如劍的眉立刻擰成了一團,這個堂妹哪有膽子殺人?最多也是敲邊鼓了。而且手法這麼利落,不像她的腦袋能想出來的。
倒不是她偏袒,而是韋家上一代精英輩出,這一代好竹沒幾根,歹筍一籮筐。
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這時的尉遲家別院,明辰也收到了消息,半夜不睡覺,拉着金悅桐下棋。
金悅桐自然也知道了妖嬈受難的事。
“他真的就這麼去了?”
“心急火燎,我是頭一次看到他那麼緊張,鞋都沒穿。”明辰臉色出奇地有一絲快意。
“你在高興?”
“我不該高興嗎?”他反問,瞧了一眼棋盤催促道:“該你了!”
金悅桐發現他今晚興致極高,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眉飛色舞,“你這樣好奇怪……”
“不奇怪,你若是我的話也會這樣。面對一個處了十幾年的敵人,你以爲他毫無弱點,可是有一天他就這樣將弱點曝露了,難道不該高興?”
“你是說葉嬈?這事我們本就討論過,他喜歡她,只要喜歡肯定會是弱點。”
“不,這不僅僅是他的弱點。弱點這種東西,吃過苦頭的人會改正,會想辦法抹殺掉,只要足夠狠就行,我原以爲這個弱點只能一時的用,不過是個女人,他這個年紀血氣方剛,想愛一場也無可厚非,但就是愛得死去活來,他也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他自己下不了手,若有一日阻礙了他的前程,那些向着他的人也會爲了他除掉這根軟肋,可是現在我的想法不同了。”
“怎麼個不同?”
“葉嬈對他重要性比我想象得要深遠得多。他從未如此慌張過,慌張到連我都沒有防備。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代表了葉嬈比他的命,比那把椅子更重要!一聽她出事,他腦袋就空了,根本想不起來我還在後頭虎視眈眈地注視着他。如不是愛到骨子裡了,他是做不出這種事的。若是擔心,派個可信的人去,暗中將事情解決就行了,他卻非要自己來。”
金悅桐聽聞,心頭起了一絲顫然,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爲了追逐名和利,將親情和愛情擺在了可有可無的地位,有了名和利,女人還怕有嗎?環肥燕瘦,隨便挑,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親情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便是擋路者皆陌路的模式。哪怕最後只剩下獨自一人,只要佔着那份名和利就是快活,當野心膨脹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冷血無情就是這些人的代名詞,別和他們談情愛,談到最後通常就是血流成河,敵人不動手,他們自己也會將這樣軟肋從身體裡切割出去。
換一個女人就是換一件衣服的事。
但是,尉遲夜辰竟然爲了一個女人頭腦空白,在日後對峙中這會成爲最可怕的致命傷。
她突然有些羨慕葉嬈,就算出身不高,容貌平凡,也有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愛着她,待她如珠如寶,可是又有多少女人被名和利的高牆擋在了男人的心門外,成了一坨黏在牆上的蚊子血。
不過,她只是羨慕,不會想要去擁有。
愛這種東西太淡薄了,或許現在愛得死去活來,但誰能篤定是永遠,就是在恩愛的夫妻也會說,愛情到頭來就是親情,哪那還有什麼愛,充其量就是責任,可責任壓在身上太重了,也會有人想要卸下來。
所以,她不會去奢望,寧願要名和利,那纔是能保佑自己一生平安的東西,也是能回擊仇人最有了利的武器。
她對着明辰呵呵笑了一聲,“他才幾歲,又遇過多少女人,只是貪圖新鮮罷了。你因爲這個高興,是不是早了些,說不定有更好的,更美的,更出色的女人出現了,他就變心了。”
尉遲夜辰是個病秧子,參加社交活動很少,若是一般的公子哥,見多識廣,便是聞香識女人了,他沒這個機會,自然眼界就會小一些。
“新鮮?那你看錯他了,那就是個不愛則已,愛起來能毀天滅地的人。算了,你和他相處少,不瞭解,我是瞭解得太透徹了,所以這事值得高興。”
“好,既然你覺得高興,那就高興,也但願被你說中了,若是這樣,我們豈不是贏了先機了。尉遲夜辰將不再無堅不摧了。”
“說的好,這麼高興的事一定要慶祝一下。我們喝酒,上次那瓶紅酒放在哪了?千雪……”
“別喊了,千雪回家去了。”
“回家?”明辰皺眉,“你是說回聯盟?”
“嗯。我準了她幾天假。我知道酒放哪,我去取!可你確定要喝,喝了就別想睡了。眼瞅着天要亮了。”
“沒事,今天高興就該喝酒,去拿。”
“你等着。”
“再讓管家再去弄些小菜。”
“知道了。”
這一夜註定好幾個人睡不着,但也有像尉遲明辰這樣壓根就不想睡的。唯獨妖嬈睡得香甜,有夜辰護着,她比任何時候都安全。
不過夜很油滑,趁着半夜沒少對她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惜仍是那般……缺那臨門的一腳。
仰天長嘆啊……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煎熬無比啊!
翌日,妖嬈醒了,見他沒走,詫異道:“你不回去啊?”
“這件事沒了結前,我不會回去,而且我犯了個錯誤……”
“錯誤?”妖嬈打着哈氣,“什麼?”
夜辰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沒什麼!你睡飽了?”
“嗯!睡飽了就餓!”
“想吃什麼?”
“豆沙包!”
“真好養!”
“什麼真好養,我讓你養了嗎?”她用腳丫子戳他。
他握住她的腳,親暱地往她腳拇指上咬了一口,“你給我機會養啊!”
“真是屬狗的,看見什麼就咬,給你個枕頭慢慢咬吧。”她羞紅了臉,將枕頭扔了過去。
夜辰接住後笑道:“你要欲擒故縱我不反對,你樂呵,我就樂呵,但至少甜頭你要給點吧?”
“什麼甜頭?”
“譬如……”他身子壓了過來,“早安吻什麼的……”
“咳咳……”
有人就是這麼不知好歹,非得在人索吻的時候出現,還那麼地堂而皇之。
妖嬈一驚,看向門口,陌如玉一身白大褂,斜靠在門上,睨着他們。
“呀!?”她想見鬼了一樣,掀起被子蓋住自己。
夜辰鬱悶極了,火氣噌噌往上冒,轉頭看向白大褂的不速之客,“你來幹什麼!?”
“檢查病人的身體,哦,不對,檢查你家寶貝的身體……”
寶貝二字咬音非常重。
“爲什麼不敲門……”
“電動門,需要敲?”紅外線感應,人到門口就自動開啊,他走了進來,“別計較這種事了,打擾你們親熱是我不好,可大白天的卿卿我我,又是在這種公衆場所,注意點影響啊,人來人往的。”
門口有一羣保鏢看場子,可是對別人有用,對陌如玉沒有用,他屬於自己人,還是醫生。
夜辰抱着躲在被窩裡當鴕鳥的妖嬈,“你昨天不是說她沒事了嗎?”
“那是昨天的報告,不知道腦震盪要觀察三天啊!”
那麼高跌下來不多看看怎麼行,有違他的醫道。
“趕緊看!”
“是,少爺,我這就看,但你的寶貝也要從被子裡出來啊。”
夜辰扯着被子,“出來了……”
“不要!”
陌如玉笑道:“你這寶貝有意思啊,是怕見醫生呢,還是怕見我啊。昨天可沒這麼害羞。”
他一口一個寶貝,聽得妖嬈耳朵發燙。
夜辰很喜歡這個詞,便跟着叫了,“聽到了,寶貝,出來了。”
這下妖嬈脖子都羞紅了,“我沒事了,不看!”
陌如玉道:“你這是怕羞嗎?沒關係啊,我這還帶了一個女醫生,可以讓她看。”
女醫生?
夜辰看向門口,還真有一個,剛纔被陌如玉給擋住了。
只不過這位女醫生似乎有點不對勁,一臉的呆若木雞。
他皺了皺眉頭,“她怎麼了?”
陌如玉也很納悶,這女人剛纔還咋咋呼呼的逼着他敲調職位的章,現在人就跟木棍一樣杵着。
“我說你沒油了嗎?機器不轉了!過來……帶你實習。”
實習個屁,她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了。
妖嬈在被窩裡悶久了透不過氣了,掀開被子呼吸,這一掀視線便對上了門口的女醫生。
四目相交……
她是震驚。
對方是驚恐。
琉璃!?
妖嬈腦子抽抽了。
琉璃瞪大眼睛,來回的看她和夜辰。
宗主外頭有男人了……有男人了……有男人了……
無限迴音中……
姦情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