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血染一片,黑沉沉的天空下,海水已被染紅,浮屍遍野。
“還剩下多少敵人,我們死傷多少?”
“沒有死,只有傷,但都不致命!”
“那就好!”
雷聲轟鳴下,沐宸,望月,九歌站在一具巨大的機器人殘骸上。
“蓮見那小子呢?”
“沒看到!”
“我看到了,蓮見大人去追逃走的雜碎了。”說話的是從海里冒出頭的書旺。
“這小子我看是殺紅眼了,沐宸,你在這指揮,我去尋他。”九歌抹了一把臉道。
“好,我和望月會收拾剩下的人的,你自己也要小心,傷還沒好透。”
“嗯!”
九歌飛速踏着海水往逃兵的方向追趕。果然在三公里之外找到了殺得起勁的蓮見,這小子渾身浴血,都成個血人,好在不是他自己的血,是敵人的血。
九歌到的時候,敵人都死絕了,他還在一具剛殺的屍體上瘋狂射擊。
“夠了!”九歌擒住他的手,“死透了。”
蓮見擡頭,眼中血氣狂涌,一道閃電在頭頂避過,令他看上去就像個殺人魔頭,他突然踉蹌了一下,九歌趕緊扶住他。
“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
“還說沒事,手都在抖。”到底重傷未愈,殺心在的時候不覺得身體有重負,現下殺完了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回去了!”
“你別扶我,我能自己走。”
九歌果斷放手,一放他就站不穩了,噗通一下就掉進了海水裡,九歌嘆了口氣,伸手將他撈上來,揶揄道:“這叫能走嗎?快上來!”
蓮見捉住他的手,借力爬了上來,上來後,整個人也是搖搖晃晃的。
“吃藥了嗎?”
他點頭。
九歌直接戳穿他,“吃了怎麼會這樣?肯定沒吃,給!”他從身上掏出個藥瓶,“我還有剩下的,先吃了。”
“說了不吃過了。”
“吃!”九歌掰開他的嘴,往牙縫裡灌了進去。
這藥是水劑,苦不堪言。
蓮見吞後治咳嗽,“這味道……太難吃了。”
“良藥苦口!走了!”他扶着他往回走。
沐宸那已經將整個戰場清掃了一遍,有沒死的就補刀,望月還站在殘骸處,身旁蹲着兩個被五花大綁的機器人,是這一戰特地留存的活口。
這兩個機器改造人無法動彈,嘴裡嗚嗚嗚的叫。
望月聽不見,一直盯着他們,見他們還掙扎,一腳踢了上去,直接將下巴給踢脫臼了。
沐宸將敵人收拾乾淨後走了過來,“可以了,大功告成,可以回去了。”
九歌扶着蓮見也回來了,兩人見蓮見整個人都靠在九歌身上,趕緊上去幫忙。
“你沒事吧?怎麼這副德行了,還認得出人嗎?”望月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
“滾,老子好的很。”
“好什麼好啊,腿都軟了。”九歌諷道,將他推到了望月身上。
“你輕點,我是傷患!”
“這時候你知道自己是傷患了?剛剛乾嘛去了?回去讓天行好好給你看看。我看你接下來就等着禁足吧。”沐宸搭了把手,將她扶進印着夜家標誌的機器人士兵裡。
“不止禁足,還要將他捆在牀上。”九歌在後頭補了一句。
望月笑笑不語,將兩個活口拖了進來。
九歌用腳尖踢了踢他們,問道:“怎麼回事,下巴怎麼脫臼了?”
望月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脣,看懂了他說的是什麼,回道:“鬧騰。”
“這下巴都脫臼了,待會兒怎麼審問?”蓮見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道。
“天行會有辦法的。不說了,我們先回去。”
“嗯。”沐宸接通了夜家臨時的通訊網絡,說道:“敵人已經都被解決了,抓了兩個活口,派人過來清掃戰場,一定要在天明時完成。”
現在是半夜,又是暴風雨的天氣,海上發生的事情,無人會看到,待到天明,暴風雨過去了,海上的殘骸就有些嚇人了。
“是!”
沐宸啓動了機器人士兵,衆人一起回了鳳淵。
天行已在門口等待,見他們回來,手一揮,穿着白衣服的醫療隊便衝上去接人。
蓮見是被擡下來了,這麼一鬧,他傷口又裂開了,解開鎧甲全是血,衣服都被血浸溼了。
天行眉毛一抖,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不要命了是吧,誰讓你殺得那麼狠的。又不是沒人了。”
“你滾蛋,還不是你這個庸醫。早點治好我,不就沒事了。”
天行直接往他最深的那道傷口上灑了一瓶碘酒。
蓮見頓時疼得抽氣嚎叫,“你要我命啊!”
“是你自己不要命了!鵲河,帶他去手術室,傷口都得縫過了。”
“是,天行大人。”
“縫個屁啊,又不是所有的……”
鵲河笑眯眯地用沾了麻藥的棉布捂住他的嘴,“蓮見大人,你該休息了。”
“我……操……”
麻藥威力立刻起效,蓮見直接暈了過去。
“好了,擡蓮見大人走,輕點。”
天行檢查了一遍傷員,給這些傷員分了等級,然後由醫療隊分級送人,完事後,他走到九歌身邊,對着他審視了一遍,“你沒事吧?”
“還行!”
“我看着夠嗆。不過我這邊暫時可能忙不過來,你自己先去琉璃那歇着。我一會兒過來。”
“好!”
天行說完就去忙自己的了,指揮着輕傷的族人一個個去琉璃那清理傷口。
幾人身處的地方是鳳淵東邊的淺灘,離包子山和小籠山有一段很長的距離,這是爲了不讓假妖嬈發現,而他和琉璃也已經在不遠處搭起了帳篷。
沐宸看了一眼山上道:“我要不要先回去,我怕萬一我們都不在,她會起疑惑吧?”
“不用,大長老和四長老看着呢,沒事的。我們先幫着救人,還有那兩個活口,先得送去宗主那。”
“嗯!那我帶他們上去。”
那兩個活口又被拖走了,沿着通往山道的小路,去了凰祠。
妖嬈早就等着了,沐宸將兩個活口送到她面前,“宗主,您要的活口。”
“唔唔唔唔……”兩個活口下巴脫臼,被蒙着眼睛,雖是機器人,但是活人改造的,身上又都是傷,十分慘烈。
妖嬈問道:“怎麼回事,啞巴了?”
“不是的,是望月是覺得他們吵,將他們的下巴給踢脫臼了。天行一會兒就來,接上了就能說話了。”
“哦!”她回頭看向夜辰,“你過來,讓他們看看你,說不定他們認識你。”
“他們老大認識我,他們未必。”夜辰道。
“說不定呢,我讓望月抓的是首領。首領肯定都是她的心腹,她心裡藏着誰,他們肯定知道。”
她還真猜對了。
兩人一看到夜辰面色便古怪得離譜,一副見鬼狀。
“哈哈,宗主還真說對了,他們真認識。”歡歡用手裡的掃把戳了戳他們。
妖嬈撫撫下巴,“看來有門。”
過了一會兒,天行來了,復原了兩個活口的下巴,一復原,兩個活口竟然就不吭聲了。
“呵呵,倒是挺忠心的,不過沒用,我知道你們的弱點……”妖嬈探出了手,她的鳳炁還沒有恢復,但她本就比一般夜家人強,直接用左手插進了其中一人的心口。
這招在魔牙身上使過,令他陰影難除,見着她就怕,所以她肯定這招對他們也有用。
心臟和大腦是他們僅存的作爲人的證據,又因中樞系統必定裝載在這兩處,算是死穴。
她眼睛雖然看不見,掏心挖肺這等事,是很熟練的,都不用眼睛看。
“老實招供,不要惹怒我,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然我掐爆你的心臟。我可不是說說的,是真的會這麼做,要是不肯老實說。”她用力一捏。
被掐着心臟的人,頃刻面部扭曲。
倒不是恐懼之色,就是這一處在改造後設定上就是極力要維護和珍惜的地方,現在有人要破壞,還用這種手段,下意識就有了應激反應。
“你們壇主爲什麼仇恨夜家,還有……爲什麼盯上了我的男人……”
兩人瞬間驚愕,他們都還沒說呢,她怎麼就知道是壇主了。
“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呢。白烏鴉的壇主我又不是沒見過。能有這麼多下屬的在白烏鴉肯定屬於高級幹部,我想來想去也就壇主這個級別了吧。對了。琉王認識嗎,他是我的手下敗將。我猜你們的主子和他地位差不多。所以……別瞞着,不想死就說話。”
兩人都極爲忠誠的,但其中一人老拿奇怪的眼睛看妖嬈,看身形這人該是個女人,她突然眼光一瞥,看到了妖嬈背後掛着的畫像,整個人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十分嫌惡地對着妖嬈吐了口唾沫。
“該死!”沐宸擋下了她,扇了她一巴掌,“你竟敢對我們宗主無禮。”
“什麼宗主,也就你們夜家人當寶,可對我而言,她就是個賤貨,是那個殺千刀的賤女人的後代……恨不得碎屍萬段……”
“你——!”沐宸氣憤地掐住了她的喉嚨,“你再敢辱罵一句試試。”
“好了,沐宸,讓她繼續說。”
“可是宗主,她罵您是……”
“罵就罵了,我還能少塊肉嗎?”她回過頭,又去安撫氣得都快將這裡變成冰箱的夜辰,“你也一樣……淡定!”她拍拍他的胸膛,“你能不能收一下你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我都冷凍死了。”
“你到我身後去,我來問。”他將妖嬈拖到了身後,對着那女人問道:“你的主人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那女人看了夜辰好久,那視線十分灼人,妖嬈就算看不見,也感受到了,心氣一下急了,“她是不是在看你,是不是啊!還看得那麼熱火朝天……”
“你冷靜!”這下換他安撫了。
妖嬈切了一聲,從夜辰背後探出腦袋道:“喂,你有話就說,不許盯着我男人瞧。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
夜辰嘴角不自主揚起,奈何現在氣氛不對,握拳放到嘴邊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一下,繼續道:“我這張臉很特別嗎?”
話落,那女人看上去特別激動,眼神更熱切了,“族長大人,您不記得我了嗎?”
聽聞,妖嬈心想族長大人是個什麼鬼?而後想到族長的話,千年前黑暗時期,部落族長非常多,她可能說的是這個,這麼說……這女人也是個老妖怪?
夜辰皺眉道:“你認錯人了!”
“不,我怎麼會認錯,您和以前一點都沒變!尉遲族長,我是安蘭啊,我家小姐的侍女。但是你的眼睛爲什麼……”
一提眼睛就知道了,她百分百認錯了。
她認識的人是尉遲楓臣,絕不是夜辰。
看來那女人對自己的下屬也有隱瞞,估計只說了妖嬈的事。
那女人又道:“我們是來救您的。”
“救我?”
“對,您被夜家的人騙了,這次……這次我們一定會將您救出去的。”說完,她狠瞪着妖嬈,一副要將她大切八塊的模樣。
妖嬈聽得直咋舌,什麼和什麼啊,難不成我女兒還擄走過尉遲楓臣?
不是吧,有擄走的需要嗎?
不應該是郎情妾意,談個戀愛什麼的嗎?
“夜朦朧這個女人,自己壞,連帶着子孫都壞,竟然囚禁了您這麼久……”
“你住嘴,誰讓你直呼我們老祖宗名諱的,還辱罵……”
“歡歡,淡定!站一邊去,別插話。”妖嬈訓道。
歡歡跺了跺腳,去了沐宸那。
妖嬈看向安蘭,笑道:“這位……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他可不像你們是改造人,活不了那麼久。”
安蘭一愣,又看了一眼夜辰,的確從他身上看不出有改造的痕跡。
“不,小姐說了,你們夜家慣會使用妖術……”
“妖術?噗……哈哈……我們要是會妖術,還用着和你們打嗎?不一下就把你們解決了?”
“那是夜朦朧死了,後輩不濟!”
妖嬈:“……”
歡歡&沐宸:“……”
天行靠着牆直翻白眼。
“當年你們就是靠着妖術才讓衆人相信你們有能力改變世界。你們騙得他們一個個拋棄了部落的信仰,成爲了你們的傀儡,幫着殺伐那些反抗你們的部落。”
這句話妖嬈聽懂了,也就是說,夜家出手了,想改變當時的世界狀況,順應天命,輔助能人,開闢新的未來,但不知道爲什麼,這女人會認爲那是邪黨一樣的行爲。
“可憐小姐就因爲你們的出現,被毀了婚約,如果不是,她早就和尉遲族長結婚,生兒育女了。”
這個驚爆了,驚爆得妖嬈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婚約?
那個女人和尉遲楓臣?
我了個去啊。她又能腦補一部百萬字的言情小說了啊。
安蘭道:“夜朦朧明明就是看上了尉遲族長,還不承認。她就是個賤貨,她想從小姐手裡奪走尉遲族長,可惜尉遲族長根本看不上她,她因愛成恨,便將尉遲族長擄走了。”
妖嬈聽聞,腦門就瀑布汗了,我女兒……有這麼霸道嗎?她可不認爲女兒會因爲有娘生,沒娘教就變成了個刁蠻任性的人。搶人家男人這種事,夜家祖祖輩輩都沒幹過,也不屑幹。
男人……夜家宗主從來不缺的好嗎?
她越聽越頭疼了,揉了揉太陽穴道:“這位……我夜家沒興趣幹這等撬人牆角的事兒,你說的這些我是不會相信的。你倒不如該去問問你家小姐,爲什麼要騙你。”
“小姐不會騙我的,她就是被夜朦朧害死的……就因爲尉遲族長不要她,她就狠毒地害死了小姐。”
妖嬈:“……”
劇情也太俗爛了吧。
“那個……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嗎?”
“我用不着親眼所見,因爲小姐在臨死前都告訴我了。我相信小姐所說的一切。夜朦朧就是兇手,她是個十惡不赦,喪心病狂,嫉妒成魔的惡毒女人。她爲了懲罰尉遲族長不肯就範,所以就想辦法讓他成爲你們夜家禁臠,一輩子長長久久地讓你們夜家的女人……那個……”
“那個什麼?”
“就是那個!”
妖嬈:“……”
她大約明白是哪個了。
噗!
這個玩笑開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