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勁兒的吸力,彷彿吸的不僅僅是鳳炁,像是身體裡的靈魂都要被抽走了,即便身在有着特殊金屬製造的宗主號裡,妖嬈也能感受到這股欲將她靈肉分離的吸勁兒,她無法退後,就算開足了馬力,也仍是連人帶機甲的在被拖過去,她想解除精神連接,或許這樣可以阻止鳳炁被吸走,畢竟對方也是通過鳳舞九天連接敵我雙方的系統後才釋放的這種能力。
但是她發現做不到,精神連接被白烏鴉控制住了。
月華羅的樹枝越來越密集的纏繞上宗主號,與那臺白烏鴉血紅色的機體展開了拔河。
“妖嬈,你怎麼樣?”夜辰在屏幕裡緊張地大叫。
妖嬈沒法回答他,只覺得身體裡的力氣快要被抽乾了,鳳炁聯動值也在急速下降。
夜辰通過屏幕看到了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對着阿爾緹妮斯道:“這樣下去不行,就是人沒被拖過去,妖嬈的鳳炁也會被吸光的。”
夜家人的鳳炁好比生命力,如果沒了它,人也活不了多久,這可不是上次妖嬈封印自己的鳳炁那般,實打實的是在被‘戲血’。
阿爾緹妮斯看上去比他還要着急,急白了臉道:“攻擊它的左手,那是吸收的主要工具。”
夜辰道:“他設下了屏障,寒熙帶的隊伍根本攻不過去。”
“屏障?”阿爾緹緹妮斯看向前方的紅色機體,果然看到了在它前面的寒熙一衆人,他們似乎被看不到的屏障給擋住了,怎麼攻擊都無用。
如果用月華羅的攻擊,或許可以擊破,但這樣一來,她就沒法拖住妖嬈,她會被拖進白烏鴉的地界裡去,到時候就算他們所有人攻進去也無用了。
“薩魯!”她回頭看向親王。
沒想親王殿下已經做好了準備,上了他的專屬戰機,就是那片雲團,她剛想囑咐幾句,便聽到他冷哼一聲,“在我回來前,你給我呆在這哪裡都不許去,聽到沒有!”
他可以幫忙,但絕不允許她冒險。
阿爾緹妮斯如何不懂他的操心,連連點頭,“我保證,一個腳印都不會挪的。”
“記住自己說的話。”
說完,親王殿下瞬時‘騰雲’而去,還沒到白烏鴉那透明的屏障前,雲團就發動了攻擊,雷電朝着高空中拋去。灼眼的電流團高高上升,瞬間照亮了寒熙一衆人的機甲,一羣人驚見後,趕忙散開。
轟的一聲,電流團打在看不見的屏障上。緊接着狂風呼嘯的捲起,兇猛衝撞上去。那看不見的屏障被電流印出了輪廓,就像擦得極爲乾淨的玻璃,可即便是這樣的猛攻,它也絲毫沒有一點破裂。
這白烏鴉的防禦手段真是一次比一次高杆。
“混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寒熙駕駛機器人士兵擡起了腿,狠狠地往屏障上一踹,一聲巨響後,機器人士兵的腿癟了坑,可那屏障依舊半點沒創傷。
“這玩意特麼也太堅硬了吧!”寒熙的好脾氣因此被消耗殆盡了,對着白烏鴉的人劈頭就罵,“一幫龜孫子,就只會到處豎屏障,有本事出來打啊。躲在屏幕裡算什麼好漢,你們屬烏龜的嗎,烏龜王八蛋。”
“寒將軍,他們都是機器人,你說好漢什麼的,他們能聽懂嗎?”
聽聞,寒熙呸了一聲唾沫,“媽的,都忘了他們根本不是人了!一羣妖魔鬼怪。”
屏障除了親王殿下的猛力攻擊外,九歌等人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斷不了那紅色機體的吸力,他們就沒辦法將宗主救回來,他們就不信這東西會打不破。
馬將裡,四個少年也是急得不行,偏他們駕駛技術太臭,使不出強大的招數,能維持在空中沒墜下去已經是很能耐的事了。
星潼看着被月華羅包裹得已經看不見的宗主號,低頭思索着要怎麼救自己的親媽。
他想起夜辰說那東西在吸收鳳炁,腦筋靈活一動,如果是鳳炁的話,他也有啊,立刻目光一沉,對着三個弟弟道:“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大哥你快說!”星澄着急的嚷嚷。
星潼道:“不能讓它就這麼吸光媽媽的風炁。”
“你……這是廢話。”濼風道,這個道理誰不懂,問題是怎麼救。
“我的意思是……我們身上也有鳳炁,可以代替媽媽被吸收掉,那吸收就好比是吃東西,總有吃飽的時候吧,等它吃飽了,應該就不會再吸了。”
沁風覺得這主意可以,就像他自己吃撐了就不會吃了,不然肚子多難受。
這完全是小孩子思考問題的節奏,但就他們現在兩三歲的腦容量,能想到就很不錯了。
四兄弟立刻團結一心,往妖嬈那邊飛去。
“小宗主,你們要幹什麼!?”琉璃負責照看他們,儘可能讓他們遠離危險區域,偏他們竟然自己往危險裡送了,“快回來,那東西在吸收鳳炁,你們是宗主的孩子,也是它的目標啊!”
見他們還在往妖嬈那裡跑,琉璃急得飛了過去,張開雞將的雙臂,阻止他們。
四個小鬼駕駛馬將卻是越來越順溜了,這要是在和平時期,幾位護衛肯定很欣慰,可現在只覺得頭疼,星潼看準了時機,指揮得當的竟然一個滑鏟竄了過去。
無師自通都沒他們的學習能力強。
離得稍近些的望月發現後,發動土系屬性,往地上掀起一塊嶙峋的岩石砸過去,正中馬將的背脊,力量是控制好了的,頂多就是讓他們往前撲摔過去。
琉璃立刻趁他們爬不起來的空擋,用鎖鏈捆住馬將。
“琉璃姑姑,你快放開我們,我們要去救媽媽!”星潼惱火地大叫。
琉璃直接將馬將拖回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過去,要是他們也被紅色機體吸收鳳炁了,那不變成買一送四了。
“哥……跟她拼了。”星澄在駕駛艙的左邊,直接掰動操縱柄,馬將在空中發力,幾欲將鎖鏈掙斷。
沁風噼噼啪啪地在操控臺上摁鍵,甭管什麼鍵了,隨便按啦。
星潼喝道:“別瞎按,聽我指揮!”
“你連字都看不懂。”濼風吐槽。
星潼瞪眼回道:“看能看懂的不就行了。”
此時的妖嬈,鳳炁被吸走了大半,這種感覺就像是靈魂被生生的砍走了一半似的,痛苦得讓她整張臉刷白,汗流浹背。或許是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更多的是鳳炁流失太多,她無法集中意識了,如同魂都丟了一樣,整個人跪倒在駕駛艙地地上,雙眼開始空洞無神,她拼命的集中着自己的意識,猛然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往自己的大腿紮了一道,鮮血涌出的同時,疼痛讓她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費力的擡手在操控臺上敲打,輸入指令,企圖關閉鳳舞九天。
鳳舞九天還是冰川一戰時在總主號的系統中棲身的,後經過長檸的調試,完美融合,這個系統沒有人能比她更熟悉了,這可是她上輩子的大腦演變來的,留存着她過去的殘念和意識。
她還沒有輸,就是死她也讓整個白烏鴉陪葬。
通過通訊屏幕,大家能看到她現在模樣,衆人都是心急如焚,九歌見破不了屏障,竟開始用犬將拼命地撞擊。
“九歌,停下,你會把自己撞死的。”沐宸上前阻止他。
這東西這麼堅固,要是能用撞的,寒熙早就讓肖繼柔駕駛福神過來撞了。白烏鴉擺明了是不會放過宗主的,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他們輕易突破。
“夜辰,我們得想個其他的辦法!”寒熙對着通訊器道。
可是久久沒有夜辰的迴音。
“夜辰,你說話……”
“元帥搶了一臺守衛用的機體飛你們那去了。”通訊器裡哆哆嗦嗦地想起副官的聲音。
“什麼!?”寒熙擡頭,果然看見了飛馳過來的一架機體,立刻衝上去攔截,對着夜辰吼道:“你瘋了,哪有指揮官上前線的!”
“讓開!”夜辰不想與他在這裡浪費時間。
“我知道你擔心你老婆,可是你就算去了也於事無補啊,你別忘了,你身體裡也有鳳炁,你們夫妻倆要是都出事了,這仗還怎麼打!”
“我再說一遍,讓開!”夜辰六親不認的抽出了機體背後的激光劍,若是寒熙再敢阻攔,他就會將他們劈成兩段。要是目光能殺人,寒熙已經在他的目光下化爲碎片了!
紅葉飛過來道:“阿熙,你讓他過去,如果我出了事,難道你會安坐在指揮營裡看着我死嗎?現在吵什麼都沒用,先救妖嬈要緊!”
“如果他能救,我當然會讓他過去,可是辦法都想盡了,他去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送死。”
“難道你以爲自己能阻止得了他嗎?”
這時候的夜辰是不肯能有理性的,要有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不能阻止也得阻止。”寒熙也不是吃素的,要麼不犟,犟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可是夜辰根本不給他時間,擦過他身邊就飛了過去。
宗主號的鳳炁值已經很低了,但仍能辨識到他的靠近,主動打開了艙門,夜辰從月華羅保護宗主號的枝幹間脫離駕駛的守衛機體躍了進去。
“妖嬈……”他抱起跪倒在地上的她。
妖嬈氣力全無,彷彿骨頭都沒了,全身軟綿綿的,他發現她身體十分的冰冷,火速將她摟緊懷裡。
“你……來幹什麼?”妖嬈最不想的就是他過來送死,費盡力氣地推他出去。
夜辰環視着周圍,尋找着可以讓她暖和起來的東西,翻找了一遍,堪堪找到一件防護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她身上套,然後注意力放在了她用於精神連接的頭盔上。
這個東西不是隨便想脫就能脫的,無數的神經線連接在一起,除了系統解除,硬拔的話,她全身上下的神經都可能被破壞掉,他伸手尋找着能下手的地方。
妖嬈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沒有用,宗主號的精神連接與其他機體不一樣,那可是真真意義上的與她合二爲一。
“別浪費時間了,沒用的……”如果能隨便摘掉的話,她早就自己拔掉了。
夜辰也知道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抱緊她,“是不是暖和些了?”
妖嬈並不覺得有暖和,更怨懟着他的魯莽,“你走……”
“你要我去哪?”
“回指揮營……”
“要回也是一起回!”
“你……”她咳嗽了一聲,突然打了個哆嗦。
“妖嬈?”
“冷……”她說着,嘴裡竟哈出了白氣,明明宗主號裡很溫暖,她不可能凍成這樣,撫上她的皮膚,夜辰便心驚,冷得像是附着了一層霜。
因爲冷,妖嬈有些昏昏欲睡,不由地閉上眼,如同雪山裡遇到暴風雪的登山人,在寒風的肆虐中捲縮着身體。
“妖嬈!醒過來!不可以睡過去。”夜辰輕拍着她的臉。
看着她快要凍僵的身體,夜辰目眥欲裂。
“阿倫,你給出來,我知道你聽得見!”
他篤定這個男人在暗中窺視着妖嬈。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不是愛她嗎,難道不知道這會殺了她嗎?”
“呵呵,是,我是愛她的,很愛很愛,不比你少。”
宗主號裡果然想起了阿倫冰冷又殘酷的聲音。
鳳舞九天既然要用病毒攻對方,勢必要連接上白烏鴉的系統。
事實上,這個通訊頻道一直連接着,只不過以妖嬈的傲性,是絕對不會向阿倫屈服的。
阿倫沒想到夜辰會主動和他說話,冷笑道:“她既不願意屈服於我,我又何必心疼她,我現在只想讓她後悔,後悔對我做過的一切。”
“你就是個瘋子!你真以爲這麼做就能讓她後悔?”
“你別用激將法了,這種小兒科的伎倆對我無用。你放心,就算鳳炁被我吸光了,我也是不會讓她死的,因爲她還沒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慘死。對了,我會把你留到最後,然後讓她親眼看着你是如何死在我手裡的,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我會折磨你,用盡我能想到各種方法折磨你,我要你哀嚎,痛叫。扒皮抽筋削骨卻就是不讓你死,直到你被挫骨揚灰,每一個步驟我都要讓她清清楚楚地看到!”
愛之深恨之切,他做了那麼多,爲什麼她就是視而不見。
曾今她還會對她展顏歡笑,可是現在她連一個笑容都吝嗇給予,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卑躬屈膝。
不值得!
他要她痛苦,痛苦得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因她受盡折磨而死。
朋友,族人,丈夫,兒子,統統不留。
他坐在駕駛艙裡,眼罩外的那隻眼睛通紅得宛若被鮮浸透了
倏地,他的頭又開始痛了,另外一隻被眼罩覆蓋的眼流淌下鮮血,他捂住腦袋,叫囂道:“你給我閉嘴,我是在教你怎麼對付不識趣的女人!我纔是對的,你那種搖尾乞憐的方法,只會讓她愈發猖狂。”
頓時,他臉部扭曲,左臉和右臉出現極不協調的肌肉運動,一半殘忍無情,一半掙扎苦求。
“什麼,你還妄想着將我趕出去?哈哈哈,你怕是忘記了吧,你已經被我吃掉了,放棄你的掙扎,乖乖地被我消化掉吧。你花了一千年多年啊的時間,也沒有任何長進,從前是條狗,現在比狗還不如。”
接着,他的右手伸了出來,狠厲地撓向自己的左臉,彷彿瘋了似的,要摳那隻眼罩外的赤紅眼睛。
他說的這些,夜辰都聽到了。
這傢伙在和誰說話!?
難道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只有他一個人進了那臺紅色的機體。
突然,夜辰腦中一個激靈,聯想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