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在藥物的作用下,醒一會兒睡一會兒,休息得多,身體自然好的快,身上那些電線啊,夾子啊,吸盤啊,磁鐵啊都取下了,氧氣面罩也不用戴了,身子爽利了不少,又有妖嬈這個如花美眷細心照料着,他日子過得實屬滋潤,但是體質比一般人弱,禁忌下牀,也幹不了那等風花雪月的事。
他每好一分,妖嬈臉上的笑容就多一分,而關於兩人的婚事也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有條不紊到‘囍’這個字要用哪個字體都還沒決定下來。
拖唄!
妖嬈對此的態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嫁人的事她知會過了,十里紅妝是嫁,鋪蓋一卷也是嫁,管她怎麼嫁,到時候他們可別哭!
關於這件事她沒瞞着夜辰,夜辰聽後不滿道:“你這叫苟合!”
他現在能利索的說話了,但是說不多,字多了,準要咳嗽,肺炎還沒好透,他這孱弱的身板和幼兒生肺炎是一個樣,不養個幾星期好不了,時不時還會發個燒。
她瞪眼:“什麼苟合?難聽死了!”
“你也知道難聽,這事我可不樂意……咳咳……該走的程序就得都走了。”
笑話!他結婚怎麼能隨隨便便,簡簡單單,就是不昭告天下,也該席開百桌,再弄他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婚禮這事等我好點,我去和他們說,你得聽我的……我來操辦,咳咳……”他現在恨不得能馬上下地。
“婚禮就是個形式!”
“那也不能隨便來,就那麼一次,不能潦草。而且你們女人不都喜歡盛大的婚禮嗎?”
她低頭嘀咕了一句,“上輩子你給過了,不用了……”
這種事真心不用來第二次,要緊的是把結婚證給辦了。
說到結婚證,她心裡蠻愁苦的,這玩意和二十一世紀的手續差不多,問題是她和夜辰都不是一般人,辦起來肯定會驚動很多人。
夜辰沒聽清,問道:“什麼?”
“沒什麼!你躺好,別動來動去的。傷還沒好透呢。對了,你今天可以吃稠一點的東西,我餵你。”她端起醫娘送來的午飯。
夜辰瞅了一眼碗裡的東西,嫌棄道:“又是土豆泥……”稠了一點的土豆泥。
“你現在只能吃這個,土豆是好東西,營養多,熱量高,還有豐富的澱粉。你看,加了胡蘿蔔和菠菜,顏色多好看。”
“紅紅綠綠的,像顏料。還沒味道。”
“你現在飲食必須清淡。要是膩了,明天我們再換,今天先將就將就。”他含着金湯匙出生,嘴刁是肯定的。
夜辰一聞味道就犯惡心,“能不吃嗎?”
“吃!”
“好,我吃!”妖嬈喂他,再難吃,他都咽得下去。
吃完飯,妖嬈扶他躺下,叫他就算睡不着,也要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天行來例行檢查了,一聽到他的聲音,夜辰立刻打起精神,眼神一掃,發現那個叫九歌的小子今天沒跟着來。
“宗主,我來檢查他的身體了。”
“嗯,時間剛好,他剛吃完午飯。”妖嬈站到一邊,將位置讓給他。
“宗主吃飯了嗎?”
她搖頭,“還沒有!”
他臉頓時一沉,“春分!”
正在卷紗布的小醫娘應道:“在!”
“還不趕緊帶宗主出去吃飯。”
“來了,來了!”
“我不餓!”喂夜辰吃飯前,她其實吃過點心了。
“不行,病人要吃飯,你也得吃。”
妖嬈被醫娘推了出去,“宗主,您還是聽天行大人的話,要是您不吃,我肯定得受罰。”
“好,好,好,我吃。”
雪沫捧着這幾天記錄的病例跟在天行後頭,天行一邊檢查,她一邊記錄。
“這輸液下午換了吧,換別的試試,要不這肺炎好不乾淨。”
“是!”
“傷口恢復的情況……嗯……”天行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妖嬈,正好被佈菜的春分擋着,眼光一沉,用力按去。
夜辰正看着外頭的妖嬈,冷不丁被這麼狠按了一記,痛得直吸氣,流着冷汗瞪向天行。
天行笑眯眯的,拍拍手:“嗯,恢復得挺好的。”
傷不了他,頂多讓他疼死。
夜辰疼得說不出話,只覺得五臟六腑被碾壓了一回。
這小子是故意的!
“哎?這輸液是不是要滴完了?”
雪沫一看,還真是……準備替夜辰將手上的針拔了。
本來像他這樣的病人,最好手臂的靜脈上固定裝一個輸液口,省得每次輸液都要戳針拔針了,但許是體質關係,固定的輸液裝置裝上去後,他手腫的厲害,便沒裝。
手背上多戳幾個針眼,這點苦夜辰還是受得了的。
“不用了,我來吧,你去把他吃的藥拿來。”天行笑容可掬地彎下腰,擡起夜辰的手。
拔針的時候,笑容可掬就變成了陰風陣陣,拔的時候跟拔毛一樣,下手特狠。
夜辰又是一記疼,針頭連着血絲被抽了出來。
拔完,天行突然哎呀一聲,拍了拍腦門,“瞧我這腦子,竟然忘了,剛纔說了下午要幫你換一種輸液瓶的,你看你都滴完了,直接續上不就好了,唉唉,怎麼辦,你這輸液是不能省的。那就只能對不住你了,我換新的針頭幫你戳一次,你放心,我手法利索,絕對不疼。”
說話間,他就讓雪沫取了新的輸液工具。
妖嬈正在外頭吃飯,春分爲了哄她開心,說了好幾個笑話,她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這邊,針頭在天行的手裡閃着冷光……呵呵呵呵!
“哎,你這血管有點細啊……插不進去啊!”一針。
“呦,扎錯地方了,重來重來!”一針。
“哎,怎麼出水泡了,換個手,我們再扎一次。”三針。
夜辰:“……”
傷口的疼還沒緩過來,他只能任由天行爲所欲爲。
雪沫不忍心地捂住眼……
天行大人真是太壞了。
妖嬈不放心夜辰,扒了幾口飯就不吃了,天行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她進來的時候,輸液針快、狠、準地插好了。
“輸液別太快,小心他脆弱的心臟……”
雪沫在一旁幫腔地點頭。
“記着點,以後遇到這麼虛弱的病人,一定要小心伺候,一不留神人家可能就嗝屁了。”
雪沫垂着腦袋點頭,這話哪是說給她聽的呀,分明是指桑罵槐。
“好了嗎?”妖嬈問,天行嘀咕那些話時掌握好了音量,她聽不到。
“好了,檢查完了。”
“沒事吧?”
“沒事,沒事!剛換了輸液,先試試,看看明天情況,要是療效好,那就繼續,不行,我再和琉璃商量商量,換別的。”
“他什麼時候能吃固定食物。”老讓夜辰吃那些土豆泥,香蕉泥,菠菜蘿蔔泥,老實說她也心疼。
“還得過幾天,忍忍吧。飲食很關鍵。不能隨便瞎來。要謹遵醫囑。”
實則呢,雪沫知道,能開個小葷了,是天行不許。
他是鐵了心要讓夜辰吃吃苦頭。
夜辰從疼痛中緩過勁來,那戳了好幾個針眼的手背早被酒精擦過了,看不到什麼傷口,至於摁傷口,那也算是檢查,他沒法指着天行的鼻子說他欺負自己,說了指不定會被倒打一耙。
至於爲什麼要欺負他?
都是男人,不說也明白。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到底是妖嬈的孃家,他也不好這麼快撕破臉皮,但不代表他沒有反擊。
“妖嬈……”
“怎麼了?”
“傷口有點疼……”他撫撫傷口,面帶虛弱。
妖嬈緊張道:“哪?”
“這!”他指指心口。
“我讓天行給你看看……”
“不用,你瞧就好了。”
“我又不是醫生!”
他目光衝着天行瞅了一眼,然後笑着對妖嬈道:“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妖嬈一聽臉都紅了,“這時候了,你還不正經。”
“來嘛,親一口!”
聽聞,天行的臉已經不能看了。
夜辰明擺着就是在撒嬌,一對上他的眼,妖嬈就心軟,迅速湊上去親了口。
“好了啊,就親一口,快閉上眼睡一會兒。”
“嗯,聽你的。”他抖着眉毛看天行。
天行直接把雪沫遞過來病歷本給捏成了鹹菜。
妖嬈這時瞅了他一眼,“你怎麼還不走?”
天行只覺的心窩子被補了一刀。
“我走!哼!”
到了外頭,他撒氣地嚎了一聲,然後奔去了琉璃那。
琉璃正在搗鼓藥材,見他衝進來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我問你……”天行青黑着一張臉問。
“啥?”
“你上次說有本古書上記載,砒霜能入藥……”
琉璃點頭,“對!”
她對製藥有濃厚的興趣,古書閒書看了不少,有一次是提起過。
“去,搓它個十七八粒給我。”
琉璃:“……”
雪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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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呢,長檸也在搗鼓東西,不是藥材,是高科技玩意,一隻機械小蚊子,瞧着和真的蚊子沒有一點區別。
“這是啥?”被他拖到房裡的歡歡問。
“微型監視器。”
“幹啥?”
“監視人啊!”
歡歡腦門浮了個問號,“誰?”
“笨死你了,當然是那個野男人了!”
野男人就是夜辰。
“你要監視他!”歡歡驚了。
“對啊,宗主不是不讓我們見他嗎,那我們怎麼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了這玩意我們就能監視他了,看他背地裡是不是有什麼企圖?要有,拍下來,這就是證據。”
“有道理!”歡歡笑着拍拍他的腦袋,“還是你鬼主意多。”
“那是……”長檸嘚瑟地用拇指擦了擦鼻尖,“我可是花了一天一夜功夫做出來的。”
他是個機械天才,從小喜歡拆東西,拆了就能裝好,不只裝好,還能改造的比原來更好。
“歡歡姐,東西我是做好,但是得要有人放進去!”
歡歡愣了愣,很快明白過來,“你是要我放進去!”
“聰明!本來我想自己來的,可是我去的話,宗主肯定連門都不讓我進,你就不一樣了,宗主不會防着你。”
歡歡點點頭,“這倒是。”
長檸鬼靈精地瞅着她,“那你……”
歡歡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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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夜辰又醒了一回,身體漸好後,身體裡的兩個人就會交替地出來。
妖嬈正在替他蓋被子,他仰頭往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會兒身體虛,想抱她都沒力氣,只能時不時偷個香解解饞,白天被欺負的事,他也是知道的,雖然共用一個肉身,但被欺負的不是他,所以他沒什麼反應。
妖嬈給她餵了點水,水是可以喝了,但不能喝太多。
他躺下後問道:“我還得在這地方躺多久?”
“躺到你好爲止……”
他是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但老這麼躺着,他覺得是浪費時間。
“都膩了!你看這屋子冷冰冰的。”
“哪有病房花裡胡哨的,你連這個也要嫌?”
“我現在好多了,不用住病房了,能不能換個地方。老看這些冷冰冰的東西,心裡不舒服。”
“換個地方也不是不可以,但總沒這裡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也就吃飯打針的事……其餘時間就是躺牀上,有張牀就行了。”
妖嬈覺得換個環境也好,但也不能委屈了他,思忖着讓他去哪好,必須找個安靜,暖和,風景又好的地方,“夜家倒是挺大的,但好的地方都有人住了……”
“我想到個地方!”
“嗯?”
他笑呵呵道:“你那!”
她的鳳夙庭,可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醒來那麼些天,見的不是醫娘,就是那個叫天行,還有九歌的小子,其他夜家人卻是一個沒出現過,他的‘未婚夫’可是有七個之多,既然他們不來,那他就主動出擊,他就不相信這麼登堂入室法,還逼不出所有人。
是時候照個面了!
夜家的姑爺,他可是坐定了。
“行啊!”妖嬈一口答應,那是她的閨房,他住進去沒什麼不可以的。
“那明天就搬!”
“我幾日沒回去了,得讓人打掃打掃。”
“不用那麼麻煩,隨便掃掃就行了。”這些他根本不在乎,住她那的目的就是爲了正面接觸夜家人。
“好吧,那我現在就讓人去清掃清掃,把該準備的東西也準備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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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辰就搬了進去。
妖嬈的鳳夙庭就在包子山上,坐北朝南,小橋流水,花園裡的美景四季皆不同,花好,樹好,更是冬暖夏涼。搬進去前,夜辰望着包子山,沒有往上的山路,就是個九十度直角的山壁。
“你抓緊了,我帶你上去。”
“哎?”
嗖的一聲,妖嬈抱着他就飛了起來,要她一個人,都不用落腳,但現在有他,她得悠着點,落了三次腳纔到山頂。
夜辰大開眼界,第一次知道人是可以這麼上山的,還是這麼高的山。
“你們夜家的人都這麼上山?”
“嗯,這是基礎功夫,如果學不會,一輩子都上不了山。會這麼設置也是爲了鍛鍊,從小爬上爬下,久了體力會很好。”
“下山呢?”
“跳下去!”
夜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跳……跳?”
“別大驚小怪,不是你想的那種跳,夜家的人都會梯雲縱,比喻起來就是武俠小說裡的輕功。挺方便的。”
飛檐走壁這種事對夜家人來真是跟吃飯一樣容易。
“好了,到了。”
面前就是她的寢殿——鳳夙庭,她昨晚吩咐了,讓侍女們裡裡外外都清掃一遍,容易飄散花粉或是棉絮的植物全給清了,省得他犯哮喘,屋裡的陳設本來就奢華,所以不需要改動,只是讓醫療署搬些必要的醫療器具過來。
夜辰剛搬進去,鳳淵就騷動了,長老,護衛,各級幹部,都往門口裡鑽。
可惜,一個人也進不去。
妖嬈安置好夜辰後便出去趕人,這一羣人窩在這,嘰嘰喳喳地吵得病人還怎麼休息。
鳳夙庭的大門轟然關上,外頭一羣人只能瞪着門捶胸頓足。
這野男人竟然大喇喇地登堂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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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鬥起來,也是很沒節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