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的心咯噔了一記,“你是說……”
“怎麼?不信!”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也可能是事故……”
這事其實韋秀蘭提過,認爲機甲被人動了手腳了,但當時要緊救人,他們這些人就沒顧上。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出事,事故的可能性很大,畢竟焱凰桀驁不馴,出點岔子也不奇怪,可是韋教官的機甲也出了問題,這就不太可能是事故了。哪有那麼巧的,同一天兩臺機甲的能源塊都耗盡了。我也就不說了,是新手,有可能自己在起飛前檢測能源塊的時候沒有檢查清楚。但韋教官不能吧,她非常熟悉機甲操作,連她都着了道了,再說是巧合,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
一開始她也認爲是自己裝載能源塊的時候沒檢查清楚,可是韋秀蘭借了別人的機甲來救她,這麼巧飛起來後能源也告罄了,怎麼想也不可能是事故。經驗老道的韋秀蘭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必是有人要害她,韋秀蘭是被波及了。
不過這事如果挑明瞭說,軍校的上級官僚恐怕會很難做,堂堂培育軍人和儘管的學校出了這等齷齪的事情,怕是要引咎辭職了。爲了明哲保身,官僚階級很可能將這件事壓下去,隨便寫個事故報告來對付悠悠衆口。
怎麼寫,怎麼處理,都是這幫官僚們說了算,十有*就是輕描淡寫的一筆代過,過個三五月,這事也就不會有人再提起了,畢竟沒有人員傷亡。
她其實也可以放過這種作爲,官場黑暗,她如何能不知,如果夜家的宗主什麼都要管的話,管得過來嗎,可這事她細細想過,這次是讓她碰上了,萬幸於她能自救。若然這次不是她,是身邊的人,譬如小凡,譬如小符怎麼辦?她可以自救,這幾個丫頭能行嗎,必定輕則重傷,重責喪命。
她天生就是個護短的性子,凡是被她划進保護圈子的人,便是誰也傷不得的。
傷她們等同於傷自己。所以這事徹底觸及她的底線了。
“紅葉,雖然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是條人命。退一萬步說,我人微言輕,死了也造成不了什麼損失,可是韋教官呢,她算大人物吧,要是出了事,韋家能不怪罪軍校?”
軍校雖然來頭大,是世府培養軍人和軍官的地方,但韋家在政壇地位超然,肯定不會放過傷害自家子孫的人,妖嬈不從自己的性命攸關談起,而是擡出韋秀蘭,是想讓軍校的上級官僚們清楚,這事如果不查就是個隱憂,要是再來一次,死的很有可能是更高級別的人物。
她不是危言聳聽,不過是擺個立場出來。若軍校想將這件事息事寧人了,那她夜家也有方法查,若是夜家出手,那麼兇手的下場可不是進個牢獄判個無期那麼簡單了,若她來懲罰,把心臟挖了也就了事了,可是夜家主掌刑司的不是她,是沐風,那就是抽筋扒皮當人彘的下場。
紅葉心裡直跳跳,手心都冷了,她明白的妖嬈的心思,軍校是鍋粥,一堆好米里混進顆老鼠屎,有些願意遮住眼睛當不知道的吃下去,有些人可不能,而且這件事說到底就是害人性命,這樣的妖風怎可助長,要今天不是她葉嬈,目標換做像韋秀蘭這樣高等軍官,那就有可能上升世界和平問題上去。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軍校如今的懲戒室是由她負責,這件事理所應當由她出頭查辦,“今天你先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我們依法查辦。”
“行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她瞅了一眼病房裡的小夥伴們,“你受個累,喊醒她們,然後送她們回去,大冬天的,這麼睡會着涼的。”
“放心了,一定安全將她們送回去!”紅葉拍拍手,叫醒衆人,“好了,各位同學,醒了,醒了,小嬈沒事,大家回去洗洗睡吧。”
張凡被拍醒了,清醒過來後便直嚷着小嬈兩字。
妖嬈下了牀,拍拍她的肩,以行動證明自己無礙。
小符見她沒事都哭了,睡覺留下的哈喇子還沒擦乾淨,混着眼淚眼裡,粘稠的都拉出了絲,順手就擦在了蘇文身上。
蘇文仍然不良於行,但輪椅坐多了,玩輪椅的技能非常高,一高興還能轉個圈。
紅葉依言將她們都送了回去,午夜時分,妖嬈躺在病牀上,先前睡多了,眼下就睡不着了,翻來覆去地折騰。
要說有誰想害她,放到軍校外,那是大把的人,不好找目標,可範圍在軍校裡,她能想到就那五個神經病女人。
阮紅玉、莊流裳、韋初瑛、孫樂潼、孫芷晴……
要真她們乾的,那手段挺高,還夠狠,但以她們智商能幹出這樣的事嗎?
還是她小看她們了?
哎,這些個世家小姐,不好好在軍校磨練,盡幹這些害人的事,家教很成問題啊!
她剛纔其實可以對紅葉挑明瞭說,不過沒證據,挑得太明反而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意思,而且沒證據她們完全可以抵賴,後頭有父母撐腰,指不定會將髒水潑到她身上。
唔……關於這事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正想着,突然身體一顫,感覺有個大黑影罩了過來,她立刻翻轉身體,用手掐了過去。
夜辰披星戴月地趕過來,就這麼着被她狠戾地掐住了脖子,一張憂心忡忡的臉立刻變得慘白。
“嚯,夜!”她看清了,連忙撒手,“沒,沒事吧?”
“咳咳咳……”
她用的是左手,夜家的宗主都是左撇子,因左手殺傷力大,平時都不會用,但遇到危險,不過腦子進行攻擊的話,肯定會用左手反擊。
夜辰差點被她掐斷脖子,真的就差一點點,她要再多使半分力氣,他準嗝屁。
“你說你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跑過來幹什麼,來就來了,還這麼寂靜無聲的,也不提前喊一聲,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見他還蹲着捂着喉嚨咳嗽,臉色比剛纔還難看,她急了,掀開被子下了牀。
“沒事吧,是不是弄傷你了,我沒使多大力氣。”
是沒使多大力氣,但足以掐爆他的氣管,要用了大力,石頭都能被她捏粉碎。
“我扶你起來,來,先起來……”
她伸手想拽他,下一秒他雙手撲騰了過來,將她拉進了懷裡,熊抱住。他抱得太緊了,腰都要被他掰斷了。
“撒手,疼!”
“出了那麼多大的事……你……咳咳……還有心思教訓我!”
他是在一小時前聽到她出事的消息,那時正要躺牀上睡覺,知道後穿着睡衣睡褲就出來了,就外頭披了件大衣。
妖嬈看到了他的腳,腳上是一雙拖鞋,顏色還不一樣,可見他有多急了,心裡頓時很暖。
“我命很硬,能殺得了我的人不多……”
“不多代表仍是有了?”
這要怎麼回答呢,能殺她的人肯定有,不過還沒遇上就是了。
“你怎麼來的?”
“直升飛機!”
尉遲是總統世家,不缺高大上的交通工具。
她笑了笑。
“笑什麼,不信?”他有點氣了。
“不是,不是,你別生氣啊!”她怎麼會不信,就是他說坐火箭來的她都信。
“高興什麼,高興有人要害你!?”他就不懂她腦子是怎麼長的,有人要殺她,她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要換做別的女人,不該痛哭流涕撲進他懷裡尋求安慰,要他報仇雪恨嗎,順帶再提個殺全家的非分要求。
“去!”她捶了他一下,“還說呢,你不是安排的了保鏢在我身邊嗎?關鍵時刻怎麼沒出來!?”
昨晚她就發現身邊有他安插的人,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昨天有人襲擊她的事。
“飛行區域,他們是進不去的。你上課的時候,基本就是他們休息的時候。”這是他的疏忽,就該7x24小時的守在她身邊。
好在沒事……
他越想越後怕,手一使力,又將她抱緊了。
“撒手,都說了疼了。明明是個病秧子,力氣還那麼大!”
“沒你力氣大,一爪子就能掐斷我喉嚨!”
“算賬啊!”
“對!”
他乾脆更用力了,她一疼,就張嘴呼叫,他找準了機會,一口吻下去。
妖嬈一驚,居然偷襲。
她突然覺得每次都是他偷襲,很不公平,果斷咬了咬口中的入侵物,扣住他的脖子——反撲!
夜辰腦子嗡的一聲天旋地轉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那麼主動,十分受寵若驚,約莫是傻了,顧不得控制自己了,猛地抱緊她很激動地用力吻她,直將她的粉嫩的脣瓣啃成了肥香腸。
那真是火辣辣的疼。
又是火辣辣的激情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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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大樓vip區域,3206室。
紅葉穿着性感的絲質吊帶睡裙在臥室裡來回踱步,寒熙洗完澡出來看她愁眉深鎖,一張嬌媚好看的臉生生成了鹹菜,扔了擦頭浴巾走到她背後圈住了她。
“行了,這事沒什麼好煩心的,照章辦事,嚴查就是了。”
“我怎麼能不煩心,總感覺要出大事。”
“能出什麼大事?首先可以排除尉遲明辰的人,他們都被擋在軍校外頭根本進不來……”
“就是這個更可怕。”她緊張兮兮地轉身,“我怕阮紅玉那個瘋婆子牽扯在裡頭。”
“不可能,她還在關禁閉,要三天還是四天才能出來,禁閉期間誰都不能探望,除非她能穿牆,否則這件事絕對和她無關。你不是去偷看過她嗎,回來還和我說都瘦成人幹了。”
禁閉期間,好吃好喝是不可能的,三餐是冷水配麪包,外加一點鷹嘴豆,還是那種防腐劑很多的罐頭產品。
阮紅玉哪吃得慣這種東西,可是不吃就得餓,不過量少,她吃了也不扛餓,生生就瘦了。
“你也這麼覺得?”
“禁閉室裡裡外外都有人把守,光是監控就有三十多個,就她那點能耐,出得來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當椅子坐。好了,你別瞎想了,我知道你什麼心思,你怕整個阮家會跟着受牽連,放心吧,這次不會和阮家有關係。你自己還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嗎,懲戒室在你手裡已經發揚光大了。來,我們睡覺了。”他親暱地拍拍她的小屁股。
“我能不瞎想嗎,精神病患者的腦洞要是正常人能猜得出來,也就沒那麼多精神病病人殺人傷人的案子了。”
“你這位堂姐沒有精神問題……”
“是沒精神問題,但根不正,根不正的人腦洞也奇葩……”
這種不能叫精神病,應該叫神經病。
“我說我的小媳婦哦,你能不能別在三更半夜談公事,困了,睡吧。”他將她打橫的抱了起來,往牀上送。
“睡什麼睡,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小心明天黑眼圈,你又要抱怨了。”
“我和你說正事呢?”
“睡覺也是正事,乖,閉眼!”
紅葉賭氣不肯閉眼,不過有寒熙在身邊,她總會習慣性地像只貓一樣窩到他懷裡去。
“你說是不是那幾個二百五小姐乾的。”
“論嫌疑她們最大,可我想不通,她們哪來這個本事。”
“別小看女人,女人狠起來比你們男人更狠!”
“我沒小看女人,是就事論事……”寒熙枕着自己的手臂道:“我和秀蘭姐查過崔利的機甲,沒有任何問題。”
事情發生後,紅葉負責救人,他收到消息後是檢查韋秀蘭所用的機甲。
崔利是黑曜的主人,他也嫌疑人之一,但啓動後關於在空中發生的事,黑曜沒有記錄數據,斷片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機甲是軍事武器,任何行動軌跡都會由中樞cpu記錄,有一塊區域就像是飛機上的黑匣子,就是自爆了也不會破損。
“秀蘭姐是這方面的專家,她有說什麼嗎?”
“她說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干擾了能源塊的能源輸出……不過對方做得滴水不漏,我們查不到線索。”
“小嬈的焱凰呢?”
黑曜查不出來,焱凰或許會有線索。
寒熙俯首啄了一口她的鼻尖,“你忘了,焱凰是不許除了主人以外的人碰觸的,誰碰它,它就燒誰。想檢查也得看自己的皮厚不厚。得等葉嬈親自來。對了,她沒事吧?”
“沒事,毫髮無損,萬幸中的萬幸。”
“還好沒事,不然夜辰魔怔起來……嘖嘖……”他抖了一下,彷彿看到了人間煉獄。
“他應該知道了吧?”
“我沒瞞他,那幾個暗中保護葉嬈的保鏢也不會知情不報,但他今天一直在和阮天啓密談一些事,外頭的士官收到的命令是誰都不見,耽誤了時間。不過沒事,只要葉嬈安好,血流成河的事就不會發生。我現在就擔心……”他瞧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心裡頭有點冷颼颼的,“這事要是能找到證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若是找不到,我怕他會私下弄死人家。”
紅葉被他心裡的涼颼颼傳染了也皮抖了一下。
這事夜辰他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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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署,特等病房。
妖嬈趴在夜辰的胸上昏昏欲睡中,捂嘴打哈氣的時候碰到了腫脹的脣皮子,疼得吸了口氣,這幾天怕是又不能沐風那吃飯了,得等脣皮子好了才行。
這病房是紅葉特地安排的,夜辰既然來了,肯定做好了防護措施,螞蟻都進不來。
她眼皮子越來越重,闔上就想睡了。
夜辰很清醒,撫着她柔軟的髮絲,眼裡的波光陰冷得很嚇人,彷彿能將頂上的燈泡給射碎。
妖嬈的五感很敏銳,握拳輕捶了一記他的胸口,“殺氣藏藏好,弄得我都睡不着了。”
“你又想要我別插手!”
“不,這次我不反對,但是在還沒確定是她們之前,你先忍着,等確定了再說,到時就是沒證據,就算你不動手,我自己也要動手的。”
這就是個教訓,讓她深刻意識到有些人不除不行。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不是沒殺過人,但殺得很少,那種感覺可不太好。
可總比落到沐風手裡好吧。
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