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如何能同與自己相近的事物保持如此遠的距離?——瓦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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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乘電梯,而是一口氣從十幾層的樓梯上跑了下來,衝到了這幢寫字樓的‘門’口,回頭仰望,想找到自己方纔面試的那間屋子,發現所有的窗戶都一樣地反‘射’着三月的陽光。
原來,‘春’天是真的來了。
被刺眼的陽光‘逼’得低下了頭,若初看了看身下地面上被拉長的影子,只有它是始終如一堅定地追隨自己,現在它也終於可以不用再失望了吧。
‘胸’腔中被一股類似喜悅和傷感‘交’雜的情緒鼓脹的滿滿的,拼命的想釋放,卻找不到出口。
一直以來,自己的理想從做一番大事到只是能在社會上找到一個位置,能獨立養活自己就好,再淪落到只是能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在現實的擠壓下不斷的被迫修訂,如今這個目標已經達到,若初竟隱隱有些失落。
想想人還真是有意思,面試的時候總是想着什麼時候能結束這種奔來跑去看人臉‘色’的日子,等到真的結束了,卻有點捨不得,和那麼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打‘交’道,是她人生所從不曾接觸過的一道風景,說是一筆財富也不爲過。
想到面試的時候手機一直關機,於是拿出來打開,順道看了眼時間,還未到中午,不過也快了,自己是逃課出來的,希望老師沒有點名字,這時夏天短信進來八個字:一切安好,沒有敵情。
笑着回了兩個字“謝謝”,心裡多少有些愧疚。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逃過課,這次是爲了工作不得已,幸好不是老爸的課,不過要是讓老爸知道了,他也許會失望,唉,要是什麼事都能同時做到最好就好了,人還真是不能貪心。
剛要將手機收回到包裡,想起了盧梭,要不是他的話,自己也不會這麼順利,還欠他一頓飯,現在他應該在上老爸的課纔對,不如……揀日不如撞日,這麼大的好事要是不找人分享的話她自己也會憋出病來的。
……
秦北一出教室就看到了若初,不禁眼前一亮,這丫頭還沒等開學就吵着要回學校住了,和她媽當年一樣,如今想看看她,不到週末還不行,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突然這麼冒出來給他驚喜。
“爸。”若初看到秦北打了個招呼,秦北大步走了過去。
“公主找在下有事嗎?”戲謔的口氣,卻是一本正經的表情,若初笑着上前挽住了秦北的一隻胳膊。
“正好今天文科樓有課,順道過來看看父皇陛下,不行嗎?”
“哦?這麼想我怎麼不回家?全家都很想你。”
“切,我纔不信若祺那小子會想我,平時老抱怨我佔用他帶寬。”
“你們呀,有事還是自己解決吧,真讓人頭疼,走吧,中午老爸請你吃飯。”秦北用另一隻手上的講義輕輕敲了一下若初的腦‘門’。
“那個,爸,對不起,我約了人……”若初現出一臉爲難的神‘色’,同時用手指了指秦北的身後,秦北迴頭看了看,盧梭正從教室裡走出來,看到他們父‘女’還愣了一下。
“不過,爸,你一起去也可以……”若初馬上又補充道。
“算了吧,還是,我就不去當紅蠟燭了,你現在沒事多往家跑跑,省得你‘奶’‘奶’老唸叨你。”這時盧梭已經走到了他們父‘女’身邊,秦北衝若初說道。
“領旨。”若初笑嘻嘻地回。秦北白了她一眼,又和盧梭擺了擺手,離開。
“你、是來找我?”待秦北走遠,盧梭試探着問若初,剛出‘門’的時候還以爲她來找秦北,現在看似乎不是。
“當然啊,你沒看他都走了嗎?本小姐請你吃飯,走吧。”若初說完就往樓梯處走,現在是中午放學時間,電梯口等了很多人。
“那我可以選擇吃什麼嗎?”盧梭幾步趕上若初,和她並肩。
“不可以,我想吃烤‘肉’了。”
“等下,不是請我吃飯嗎?爲什麼我不可以選擇?”
“因爲是我請。”若初理直氣壯,並且這邏輯看起來還真是讓人找不出破綻。
“……”盧梭噤聲,心裡卻是高興。
盧梭看着若初吃得油汪汪的小嘴在一張一合,感到說不出的溫暖和滿足,只是看着她吃,他就飽了,秀‘色’可餐這個成語的發明者還真的是貼近生活。
“你怎麼不吃?”若初看着盧梭在那愣神,忍不住問。
“我在想,怎麼現在還有你這樣吃東西的‘女’孩子,不是全民在減‘肥’嗎?”盧梭故意皺了皺眉,一副擔心和不解的樣子。
若初在“百忙之中”丟給他一個少見多怪的眼神,“減‘肥’是取悅別人,吃東西是取悅自己,要是你,選擇哪個?”說完也沒看他,顯然這個答案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
盧梭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那這麼說,現在那些寧可節食捱餓的‘女’孩子不是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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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這麼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和追求,我們沒有必要去指責誰,但是也不應因爲別人都那麼做就改變我自己。”
“好吧,說正事,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來請我吃飯?”盧梭終於忍不住了,看她心情難得這麼好,一定是有什麼高興事,一直等着她主動‘交’代,現在看自己不問恐怕是得不到答案了。”
“我找到工作了。”若初將口中的食物嚥下,對着盧梭扯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真的嗎?恭喜,是什麼工作?”盧梭也忍不住被她的笑容感染,笑眯眯地問。
“一家電影雜誌的編輯。”若初的聲音裡透着興奮。
“編輯?若若,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看若初高興成這樣,盧梭還以爲是什麼好的了不得的工作,值得她放棄讀研,放棄接掌秦氏,當然他並不是覺得編輯這個工作不好,只是對若初興奮的程度不解。
“目前看,是的,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工作能讓我更滿意了。”若初放下了手裡的餐具,看着盧梭認真地說。
“可是……”
“你覺得我是自己對自己降低要求嗎?”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做比這更好的,比如……”
“呵呵,在我心裡,這就是最好的,值得我爲之努力,這難道還不夠嗎?盧梭,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是真的喜歡,我也面試了很多崗位,可是隻有這個,我非常希望留下來,你能理解嗎?”
若初語氣中對理解的渴盼打動了盧梭,他低下頭,再擡頭的時候舉起了酒杯,“來,爲我們公主的偉大工作乾杯,不管你做什麼,只要你開心,我相信你做什麼都能做好。”
“乾杯。”若初也舉起了酒杯……
“對了,我不能就這麼收你的手機,我也要送你一件東西,喜歡什麼就和我說吧,不許不要,不要我就給你錢了。”若初突然想到這件事,馬上說了出來。
“要了就會給嗎?”盧梭的表情旋即複雜起來。
“那當然。”
“那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吧。”盧梭又來了,若初嘆了一口氣。
“盧梭啊,你覺得以咱倆現在的‘交’情和關係,再冠上一個男‘女’朋友的頭銜,難道不會彆扭嗎?難道還有什麼區別嗎?難道這樣的相處不好嗎?”若初一口氣用了三個排比,似乎想從氣勢上‘逼’盧梭知難而退。
“也是,已經這樣了,確實沒有什麼區別。”盧梭深思狀,不斷地點頭。
“就是。”若初覺得孺子還有救。
“那不如你嫁給我算了,這樣也一步到位,省得麻煩。”盧梭說這話的時候,若初正在喝茶,一下子被嗆到,不斷的咳嗽,盧梭趕忙起身到她對面去幫忙拍打她的後背。
“等本小姐想嫁人的時候再考慮。”若初說完低頭吃東西,這算是求婚嗎?感覺怪怪的,一般‘女’孩子遭遇這種事應該是什麼心情呢?天,如果有人給她指導一下就好了。
……
曉川在曉晴的幫助下終於將《鏡像》雜誌納入旗下。不過爲了穩定人心,他要求高層暫時不要將雜誌易主的事擴散,在他還沒有想好未來的發展方向之前。
曉川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再次去碰“電影”這個讓他愛恨‘交’織的東西,他一直以爲莫妮卡的離開讓自己會徹底疏遠它,他一直以爲自己和電影結緣完全是因爲這個‘女’人,可是當這本雜誌擺在他面前,他可以有機會去擁有的時候,他絲毫也沒有猶豫,連他自己後來都納悶,不是不願意再和莫妮卡有聯繫嗎?可那一刻自己的選擇就如同鬼‘迷’心竅。
後來,他才反思,難道自己投資獨立電影僅僅是因爲那個‘女’人?親自去挑選劇本,甚至因爲一個鏡頭和導演吵,真的是僅僅因爲那個‘女’人?
曉川一直覺得自己一事無成,他的第一桶金是因爲結識了一個筆友,這個筆友因爲和曉川投緣將自己所有作品的版權全部給了曉川那個勉強支撐搖搖‘欲’墜的出版公司代理,後來這個筆友不小心得了一個傳說中文學的最高獎,當然曉川從來不認爲文學應該有什麼最高獎,於是他的作品一夜之間風靡全球,曉川的出版公司一躍成爲全美最讓人眼紅的出版公司,想來想去,這所謂的成功還不是靠別人?
原本以爲自己會在文學這條路上走下去,但是看不到盡頭,經商,其實並不符合自己‘性’格,年過半百,無論是生活,還是事業,全都一事無成,不過,卻在這尋尋覓覓中,似乎找到了情感可以暫時依託的東西。
愛上這本雜誌,也許很容易,也許只是因爲裡面的一句觸動你心靈的話,既然觸動了,就好好對待吧,曉川這樣告訴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