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兩個人,但同一顆心。——維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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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初給曉川打了一個電話,只是說家裡有點事,抽空會回去,曉川也沒說什麼。過了一週,曉川的腰已經好了很多,行動什麼的都沒有問題了,這也是若初肯放心留下來的原因。
父母都不在,若初成了一家之主,雖然不需要她做什麼,但是心理上一下子覺得擔子重了起來,協助小阿姨安排若祺的飲食起居,白天要往醫院跑,不能疏忽了袁靜淑,每天要抽空看曉川,若初堅持給他做飯,一時間,若初成了超人。
看着若初來去匆匆,即使回到這裡來,也馬不停蹄的幹活,打掃房間、做飯、洗衣服,做完一切又馬上離開,曉川幾次想問問爲什麼會這麼忙,但是若初不說,他也始終沒有問。
他曾試着給秦北打過一個電話,關機。他想告訴若初,他不需要她的照顧了,他不忍心看着她這麼跑來跑去的,但是又捨不得,畢竟,哪天看不到她,他就會覺得空落落的,他有一個預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失去她了,即便沒有人能從他身邊把她搶走,他也會失去她,因爲他一直在醞釀一個決定,只是下不了決心。
若初這天從曉川那裡回來稍晚了一點,阿姨已經做好了飯,天也黑了,而若祺還沒有回來,秦北自從走了之後也沒給她任何關於秦南的消息,爸爸媽媽好像集體失蹤了一樣,她感覺她和若祺就是兩個被徹底拋棄的孩子,雖然住着大房子,但是卻是沒有家的孤兒,要多淒涼有多淒涼,而這一切,何嘗不是她自找的,她沒想到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害得爸爸媽媽分散,害得自己家不像家,她坐在餐桌前面無表情的等着若祺,心裡冰涼。
終於若祺回來了,若無其事地走進餐廳,若無其事地坐在那裡,拿起餐具就吃,就像沒看到若初一樣。
若祺其實是不服氣若初管他,之前想買個遊戲機,若初沒有給他錢,所以也彆彆扭扭的,本以爲把爸爸勸走了,沒想到若初對他管的更嚴,心裡一直不服。
若初看着若祺的樣子,強壓着內心的怒火,“若祺你去哪裡了,爸爸媽媽不是規定放學後兩個小時必須回家嗎?不能按時回來爲什麼不打個電話,也好讓人放心……”
“爸爸媽媽不是沒在嗎?”若祺滿不在乎地說,看都沒看若初一眼,照吃不誤。
“你難道忘記爸臨走的時候怎麼說的了嗎?”若初還在試着和若祺講道理。
“他也就那麼一說,還真有人拿着雞毛當令箭啊。”若祺話音剛落,若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這是什麼態度?”
若祺也不甘示弱,終於擡頭看了若初一眼,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飯也不吃了,轉身就離開了餐廳。
剩下若初一個人直直地坐了好半天,然後慢慢地站起來收拾碗筷,收拾到一半,將手上東西一扔,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一夜若初又失眠了,不是因爲若祺,是因爲她知道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她真的是錯了,她必須要收拾這一切的爛攤子,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恢復到原來,恢復到她還沒有愛上曉川之前,這是唯一的辦法,儘管傷害已經造成,但是爲了不使事情繼續惡化,她必須要這樣做,只是她捨不得,捨不得曉川,捨不得這段有始無終的愛,捨不得這段時間來自己的堅持,她下不了決心,這一夜,眼淚一直在流,等到早上的時候,枕頭都溼透了。
從醫院裡出來,若初去超市買了很多菜,全部都是曉川愛吃的,她想全部都做給他吃,也許從今以後,他們只是路人,他們也許註定再也做不成父女了,因爲老天一開始就不想他們做父女,她也不會再坦然地叫他爹地、理所當然地承受他的全部疼愛。
若初買好菜過來的時候,曉川不在家裡,在上班,不過他這一天總是心神不寧,他打算和若初談談了,這個想法從秦南暈倒在他面前那刻起,就有了,於是離下班時間還有好久,他也提前離開去超市買菜,這段時間一直是在吃若初做的東西,他今晚要做給她吃。
當曉川拎着大大的購物袋出現在廚房裡,看到整個廚房已經被東西填滿,而若初正在忙來忙去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曉川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袋子,“這個,我不知道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你看,都可以開個聚會了……”
“不要,我只是做給你吃的。”若初連忙反對,其實曉川說聚會也只是那麼一說,並沒有真的想。
曉川笑了笑,“其實,我也是想做給你吃的,看來,今天做不上了。”
“要不,我們一起做吧,我們全部做掉,管它能不能吃得完,反正都買來了。”若初不想看到曉川失望的樣子,如果今天要提分手的話,就不能有遺憾。
曉川點了點頭,“好,就像我們以前那樣,PK廚藝,看看現在誰輸誰贏。”曉川說完將東西放下,回自己房間去換衣服。
若初看着那個袋子,笑容僵硬再僵硬,不過還是努力調整情緒,她想要這一晚快快樂樂的,不許有悲傷,爲自己爲爹地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不枉他們愛過一場。
可是眼睛始終澀澀的,也許是昨晚眼淚流得太多了,也許是熱氣燻蒸的,害得她不斷地揉眼睛。
“怎麼了,眼睛不舒服?”曉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拉開了若初的手臂,仔細檢查她的眼睛,還吹了吹,“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家裡有眼藥水,我來做就好了。”
“不要,沒事。”若初慌亂地別過頭,在這個時候,他再對她溫柔,要她怎麼辦纔好,熱戀中的人要生生地分開,如果他絕情地推開她,還能讓她好過一些。
“那,你去處理菜,不要對着油煙,這邊交給我,好不好?”曉川的聲音很輕,眼睛裡的疼愛就那麼**地不加掩飾,若初放下手裡的一切跑出了廚房,這個時候她不能崩潰,不能軟弱,可是她卻無法控制她的眼淚。
曉川看着若初的背影,似乎也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起伏和波動,以他的經驗和直覺,今天她一定是想和他說什麼,也許和他要對她說的一樣,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秦家出了什麼事,但是不管怎麼樣,爲了將傷害控制到現在還能承受的範圍,他們需要到此爲止了,也許若初也明白到了這一點,也同他一樣在掙扎,所以纔會痛苦,他又何嘗不是,好吧,這樣也好,說明若若長大了不是嗎?也不需要他費太多的口舌,可是,真的要這麼放手嗎?
所有的理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感情放行,可是,這感情仍然如排山倒海,讓他到了現在仍然下不了這個決心。
菜做了一桌子,但是兩個人都沒有食慾,就那麼靜靜地坐着,誰也沒有先開動。
“要酒嗎?”曉川忽然說,以前他很不贊同若初喝酒,自己從上次酗酒吐了若初一身後,不到萬不得已幾乎不碰,今天他竟然主動提了出來,若初詫異地望着他,點了點頭。
曉川慢慢站起來去拿酒,他的腰還多少有點不靈活,若初想要替他去拿,曉川擺了擺手。
“來,爹地先敬你一杯,謝謝若若這段時間的照顧。”曉川將紅酒倒進兩個高腳杯裡,自己先舉了起來,若初愣了一下,他自稱爹地,難道這是在暗示他們要回歸父女的關係嗎?
若初苦笑了一下,還是舉起杯,不過卻是一飲而盡,喝的急,被嗆得直咳嗽,邊咳邊拿過酒瓶,這次給自己和曉川倒滿,“來,爹地,我也敬你,謝謝你,謝謝你愛上我。”說完也沒等曉川反應再次一飲而盡,這次咳得更加劇烈。
曉川一把奪過了若初的杯子,他知道她心裡難受,可是卻看不得她這樣傷害她自己。
若初平復了下來,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也許事到如今,即便是什麼也不說,雙方也都知道了彼此想要說什麼,只是誰也不願意先開這個口,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若若……”
“曉川……”
曉川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之前叫了十幾年的“爹地”,後來因爲工作關係叫“亨伯特”,今天他第一次聽到她叫這個,說不上的感覺,卻是莫名的心動。
“呃,快吃吧,都涼了不是嗎?”曉川說着拿起了筷子,隨便的夾了點什麼放到若初眼前的盤子裡。
“曉川,我……”若初沒有動,她一直在聚集勇氣,方纔喝了兩杯酒也是爲了這個,現在,趁着她還沒有後悔,她需要說出來了。
“恩……”曉川也明白攤牌的時刻即將要來臨,放下了筷子,坦然地看向她,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接受,併爲之欣喜,因爲她沒有讓他失望,她即將作出的是成熟的決定,那標誌着她長大了,她沒有讓她失望。
“我……”若初正欲言又止的工夫,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難道是老爸,若初騰地站起來,拉開椅子,去自己的包裡翻手機,待看到顯示屏上的號碼時,驚訝地看向曉川,因爲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盧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