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願意把自己的瘋狂說成是明智。——布瓦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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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南的不解和極度詫異中,秦北急匆匆換好衣服就要出門,那架勢就像要找人去拼命一樣,秦南想要跟着,被秦北執意拒絕,他只說了一句話讓秦南放心,連早飯都沒有吃,駕着車子幾乎是衝出了秦宅。
一路連闖了三個紅燈開到了曉川的住處,電梯也沒等,三步並作兩步爬到了曉川所在的樓層,也顧不得社會公德和自己的手仍在紅腫疼痛,一頓猛砸門,砸的連樓上的人都下來了,也沒見曉川開門,這纔想起來打曉川的電話,秦北忘記了這個時間曉川應該在雜誌社上班。
電話一接通,“吳曉川你在哪?”單刀直入地問過去。
曉川那邊剛到辦公室,接到秦北的電話還在納悶,“你說我能在哪,上班唄。”
“你給我等着,別走。”秦北氣勢洶洶地扔下這麼一句就掛了機,然後就一路小跑地下了樓,中途還差點摔倒在樓梯上,一點形象都不顧及了。
曉川有點摸不到頭腦,昨天雖說沒有什麼結果,但是他心裡有底,他知道秦北會接受他和若初,只是時間問題,因爲他相信他是一個懂得愛情和人性,也知道包容的人,雖然這並不容易,但是他一定會運用理性去慢慢理解他們,可是隻過了一夜就打這樣的電話過來,聽口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於是曉川取消了例行的工作會議和上午的行程安排,在辦公室裡邊抽菸邊等秦北的到來。
昨天秦北走了之後,曉川將若初送回了她自己的住處,若初是依依不捨地離開的,但是曉川堅持要送她回去,並答應第二天一下班就過來看她。
曉川鄭重地告訴若初,他們倆的關係要想有進一步的進展,必須要取得她家人的同意和祝福,因爲他不能看着若初因爲自己衆叛親離,他要給她完滿的幸福,而這份完滿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所有其他人的理解和愛,他愛她,所以不能讓她爲他再犧牲更多,他不能容忍她以失去所有爲代價換他們倆的所謂幸福,那樣的話,他寧可永遠地離開。
儘管他知道這將是一條非常難走的路,但是爲了若初,他別無選擇,這個過程也許會很漫長,只要若初能和他一起堅持,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若初曾經提到過,如果得不到所有人的諒解和接受,他們可不可以遠走高飛,曉川的堅決反對,還曾一度讓若初誤以爲他不夠愛她,還好,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想到若初,曉川不自覺地勾起了脣角,雖說她給他帶來了一個超級大的麻煩,也許他的後半生因爲她的出現再也不能平靜了,但是這麻煩也讓他的生命豐滿起來。
放下手頭工作本來是爲了專心等待秦北到來的,卻不知不覺又想到了若初,她總是能在不經意間就能隨時隨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佔據他的心,讓他的生命偶爾能超脫現實的重壓變得充滿夢幻般的色彩。
“咣”的一聲,曉川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秦北怒容滿面地出現在門口,後面緊跟着自己的秘書還有前臺的接待員,“先生您沒有預約不能進去。”
“他是我的好朋友,沒有關係,你們先忙去吧,對了把門帶上。”曉川知會了一下自己的員工。
“北,有事嗎?”辦公室的門剛剛關起來,曉川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邊說邊衝着秦北指了一下沙發,示意他坐過去。
秦北面無表情,雙手卻漸漸緊握成拳,眼裡面的怒火直線升騰,點燃起了他的全部身心,他幾步衝到曉川面前,用盡全身力氣揮出一拳,曉川沒有防備,毫無意外的被打倒在了地上,還好地毯較厚。
“北,你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都說清楚了嗎?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曉川懵了,如果說昨天捱打是他心甘情願的,也在意料之中,可是今天的就沒道理了,而且這也不像是秦北應有的做法和風度,雖然兩個人不止一次地打過架,可是哪怕打的頭破血流,也都師出有名,捱打的人也心服口服。
“道理?和你這種人還有什麼道理好講,就算我秦北瞎了眼睛,交友不慎遇人不淑……”秦北邊說又是一拳衝還未站起的曉川揮了過來,曉川這次有了防備,一個翻滾躲過了秦北的攻擊,然後迅速起身,他也不是隨便被人欺負的,並且秦北的話也引起了他胸中的怒火,什麼叫“你這種人”,他曉川什麼人難道他還不知道嗎?從來都是物以類聚,認識幾十年了,突然這樣評價他,讓他怎麼能接受得了。
所以在秦北的拳頭再一次過來的時候,曉川毫不猶豫地反擊,兩個人扭打到了一起。
秦北是因爲覺得遭到了背叛心緒難平,尤其曉川還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就是最好,越親近的人對自己的傷害就越大,所以秦北的心情可想而知。而曉川是因爲滿肚子的委屈,無緣無故被打,並且還遭到了對自己人格的否定,並且這種否定來自秦北,他也是有血性的,最近本來就爲很多事鬱悶,現在全發泄出來,也不管別的了。
兩個人下手都沒有了輕重,再加上長的都比較高大,辦公室地方再大也施展不開,於是稀里嘩啦,噼裡啪啦,茶几、沙發,翻的翻,倒的倒,一時間在外面聽來驚天動地。
最後是秘書叫來了寫字樓的保安,門一打開,秘書就將秦北指給了保安,幾個人衝上去就把秦北拉開了,這時雜誌社裡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門口,連其他樓層的都過來了,一羣人在門口聽裡面的響動議論紛紛,猜測着曉川從哪裡惹到的仇家,大部分都是看熱鬧的立場,唯恐天下不亂型。
“放開。”秦北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兩個保安的鉗制,於是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兩個字,聲音不大,但是那種威嚴和氣勢卻是讓人不敢逼視。
“放開他。”這幾個字是出自曉川之口,“謝謝你們,但是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我們自己可以解決。”
“我們有責任維持這個大樓的治安,任何人都不可以在這裡尋釁滋事,包括您是業主也不行。”其中一個年級較大點的保安倒是不卑不亢。
“我們明白了,對不起,讓你們爲難,我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請你們回去可以嗎?”曉川雖然看似耐着性子在解釋, 但是氣勢和秦北比一點都不差,讓人沒有反駁的餘地。
這時候裴華不知道從哪裡才趕過來,到門口大喊了一聲:“都看什麼看,還不回去工作,一分鐘之內我看到誰還在這裡逗留,扣除本月全部獎金。”
這不亞於河東獅吼的一聲咆哮,終於遣散了所有人,保安看了看情況似乎也明白了曉川和秦北的關係,也就說了幾句離開了,曉川再次交代秘書不要讓人再打擾他們。
等一切又重新歸於平靜的時候,兩個人果真沒有再動手,不過卻是冷冷地對峙。
“秦北,你把話說清楚,我到底是哪種人你現在才知道嗎?”也許是打了一架各自的腎上腺素都發泄了出去,理性又重新迴歸。
“不錯,我現在才知道,所以說我很傻,你也儘可以在背後笑話我,要不是我信任你也不可能把女兒送進你這個虎口。”秦北冷哼一聲繼續說:“別以爲生米煮成了熟飯,我就一定要向你屈服,你這種做法爲我不齒,也不會逼我們就範。”
曉川這回是真的暈了,如墜雲裡霧裡。
“等等,秦北你胡說什麼,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你不會說我和若若吧,你說我不要緊,那可是你自己女兒啊……”還沒見過哪個當爹的這麼糟蹋自己女兒的名聲呢。
“總之以後請你不要再接近她,這件事我們也不再追究,至於我們,就當從沒認識過,如果讓我發現你再糾纏若若,我和你沒完。”秦北說完理了理頭髮,轉身要出門。
曉川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秦北,“你不能走,你把話說清楚,我們肯定有誤會。”
秦北迴過頭對着曉川冷冷一笑:“若初懷孕了,你想說和你沒關係是不是?”
曉川吃了一驚,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聽說,表情稍微怔了一下,拉着秦北的手也不自覺地鬆了開來,秦北以爲他承認了,極爲蔑視地瞥了曉川一眼,還好他沒有急着否認,不然他更看不起他。
“不是。”曉川突然大聲回道。
“好,這麼說你承認和你有關係是吧。”
“不,我是說若初不可能懷孕。”曉川一臉的嚴肅外加篤定。
這次倒換秦北吃驚了,正常男人的第一反應是推脫,哪怕真的是被冤枉,爲自己洗清楚也無可厚非,眼前這個人可好,他倒不是爲自己洗脫,而是在爲若初洗脫,這就不止是需要自信了,他就算能保證自己的清白,可是他怎麼能這麼斬釘截鐵地爲若初打包票,尤其是若初還曾經和盧梭有過婚約。
一時間,秦北有點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