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幸是最完整的。——巴爾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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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曉川決定一定要將秦南心中的結解開,他不能看着她這麼痛苦。
“說這些還做什麼呢?”秦南直接打斷了曉川的話。
“我要說,我以前不管同你說過什麼,都是真的,並且從來沒有改變過,從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起,到現在,我對你的感覺是一樣的,我想告訴你我並沒有騙過你,也不是變心……”
“曉川……”秦南搖了搖頭,表示她很不想聽這些,曉川並沒有受到她情緒的影響,繼續講。
“我之前愛你,現在愛你,以後也會愛你,這是不會變的,只不過最初的愛是想着佔有,當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以後,我也試着去放手,去愛別人,可是當我離開,也給自己時間,卻發現這份愛不會消減,只是變成了希望你幸福,對,只要你幸福,不管和誰都行。”
“也不怕你笑話,最開始見你的時候我會有生理衝動,後來這份衝動慢慢轉化成了見到你時的溫暖和安心,這麼多年一起走過來,可以說沒有一個女人能在我心中佔有和你相同的分量,你永遠是我是見到的最完美最優秀也是最女人的女人……”
“曉川,別說了……”
“呵呵,你也知道你是我這輩子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既然知道是夢想,我已經很坦然,不做非分之想,就這麼保持一定距離能夠目睹你的優雅和美經年累月地逐步加深,我就已經滿足了。不管我和誰在一起,那都不重要,因爲那絲毫影響不了這個夢想的重量和含金量,原本,我以爲這輩子就這樣了,和RITA也好,莫妮卡也好,米歇爾也好……”曉川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點燃了一支菸,然後將目光聚焦在繚繞的煙霧上,嗓音低啞深沉。
“她們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或者說是慰藉吧,你知道我也是正常的男人,就像人不能指着夢想過活,也要吃喝拉撒解決生理需要是不是?”曉川苦笑了一下,秦南始終低着頭,但是她在聽。
“可是,若若……”曉川擡頭看了一眼秦南,又將目光收回來,“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她在我生命中的位置,她和所有其他的女人都不同,包括,包括和你也不同……”
“對不起,學長,我還有事……”秦南忽然站了起來,臉上是異常痛苦的表情,她還是第一次將真實的痛苦泄露在表情上,她沒有勇氣聽,下面曉川要說的話對她來說非常殘忍。
“別走,聽我說完,求你。”曉川一把拽住了秦南的胳膊,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不把話說完,會把曉川憋瘋,他不能就這麼放她走,也許,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者也許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秦南用力掙了掙,又絕望地看向曉川,曉川執拗的目光在接觸到她的眼神時也遲疑了一下,隨即低垂下了眼眸,但是手上的力道一點也沒有鬆開。
咖啡廳里人不算多,但是也有秦氏的員工在和一些客戶交流,秦南的一舉一動本來就夠引人注目的,現在她和一個在大家看來很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已經引起其他人的側目了,連服務生都自覺不自覺將將眼神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瞟。
秦南終於還是坐了下來,因爲她知道她自己的形象就是秦氏的形象,什麼時候都要以大局爲重。
“謝謝。”曉川鬆開了手,低聲說了一句。
秦南的臉色越來越差,但是脊背卻挺的筆直,目光不再躲閃,而是直直地看向曉川。
“我知道這很殘忍,但是南南,我一定要告訴你,若若真的是,真的是很重要,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她那樣點燃我對生活的熱情,我以爲我對她只是父親對女兒一樣的感情,可是,後來我發現根本無法離開她,她讓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讓我幾十年的渾渾噩噩重新有了方向……”
秦南的呼吸開始急促,但是還在聽曉川繼續說着。
“我以爲我對你的纔是愛,我一直不肯承認我愛上了她,我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試圖分清,我是不是將她當成了你的替身,可是所有的問題都不需要有答案,因爲我只要見到她,所有的理智都無法佔據上風,我只想要和她在一起,好好愛她,給她幸福,儘管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我也曾自卑過,但是她需要我,我想要儘自己的努力用後半生來給她所需要的,南南,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請別再折磨自己好嗎?”曉川的話已經明顯喪失了條理性,語氣也越發急促,思路更加的凌亂。
“說完了嗎?”秦南用力的控制住氣息,她倒不是怪他變心,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就是一個變心男人的辯解,因爲她從一開始就希望他能找到他真正愛的人,她給不了他什麼,所以也沒奢望能一直佔據他的愛,那樣也不公平,可是,可是……
“爲什麼一定是她?”秦南的嘴脣顫抖着吐出了這幾個字,“爲什麼一定是若若,我的女兒?”
“南南……”
“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真愛,可是爲什麼偏偏是她,是的,我對不起你,可是若若有什麼錯?”秦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每個字都像一個鼓槌重重地敲擊曉川的心臟,曉川無言以對。
“曉川哥,我求你,你放過若若吧,我欠你的,下輩子還……”
“南南,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以爲我是在報復你嗎?你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若初,她大了也有愛人的權利,如果她不愛我,我即便再愛她也不會向你提出這個要求的。”曉川雖然愧疚,但是在原則問題上也是寸步不讓,毫不妥協,尤其他不能忍受別人的冤枉。
曉川話音還剛落,就見秦南想說什麼還沒等說,就直直地向後仰了過去,好在是寬大的沙發,還不至於傷到頭部,曉川大叫了一聲,起身去看秦南的狀況,這時候咖啡廳裡的服務生和秦氏的員工全部都圍了上來,只有一些客戶還不明就裡。
秦南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曉川手忙腳亂地用手指擠壓秦南的人中穴,但是絲毫沒有反應,他情急之下抱起秦南,不管不顧地就往外衝,後面還跟着一羣人,因爲是在公司,所以片刻之間,曉川搭的電梯還沒等到樓下,整個公司就陷入了一片混亂,很多人知道消息後都聚集到了一樓大堂,所以曉川抱着秦南一出電梯,就被大家圍了上來。
“對不起,請大家讓一下可以嗎?”曉川高聲喊着,很多人提出要幫忙,曉川就是不鬆手,方纔一着急用錯了力,腰不小心扭了一下,又強行抱着秦南等電梯,咖啡廳在頂樓,現在到了樓下,咬牙強忍着腰部的疼痛,曉川早已大汗淋漓。
公司早有人將車子開了過來,所以人一放到車上,曉川就輕鬆了點,不過也是將秦南的上半身固定在他懷裡,怕她因爲顛簸受到絲毫的傷害。
這是曉川第二次在病房裡守着秦南了,第一次是她生若初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的虛弱,曉川甚至心生錯覺,將眼前的景象和十九年前的重疊,只是心情卻差了很多,如果可以,他寧可穿越到十九年前,一切重新來過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門被冒冒失失地撞開,秦北急匆匆地闖了進來,曉川一手撐着受了傷的腰,一手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秦北放輕了腳步,直接走到秦南牀邊,盯着她看,並試圖去握她另一隻沒有輸液的手,曉川拉了拉秦北的衣襟,示意他跟着他到走廊去。
“腰怎麼了?”病房的門一被帶上,秦北問道,他注意到曉川一直用手撐着腰,走路也很勉強的樣子,“我不礙事,南南,血壓血糖都很低,貧血,營養不良……”
“唉,都怪我,好在暈倒在你面前,要是暈倒在沒人的地方或者是車裡,就麻煩了,這段時間她一直休息不好,也不怎麼吃東西,是我大意了,謝謝你。”秦北誠心誠意地說,尤其是在看到曉川也受了傷以後,這段時間曉川還真是沒少受傷,臉上掛的彩就還沒有好呢。
曉川擺了擺手,“你不怪我就好了,秦北,有件事,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曉川的聲音忽然嚴肅了起來,臉色也顯得越發沉重。
秦北面色一凜,“你說。”
“秦南,乳腺發現腫瘤,目前性質還沒有確定,在等待切片檢查結果……”曉川的話還沒有說完,秦北就踉蹌了一下,曉川忙伸手扶住他,秦北擺了擺手,將身體靠在牆壁上,“你繼續說……”
“北,你別急,很有可能是良性的,即便不是,也是初期,沒有大問題的……”曉川想讓秦北知道情況還沒有很糟,秦北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此刻的兩個男人,感到同樣的無助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