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着倒在地下嘴裡翻白泡子的楊老四,都知道他是毒癮發了,擔心他這樣抽瘋抽下去要死,有個爛娃娃還出主意說:“有沒有那東西嘛?拿來給他整兩口,整兩口就對了。”
大家都着急了,特別是陳二娃和江洪飛擔心楊老四死了他們倆都脫不了干係,可是眨眼功夫,楊老四竟然一彈從地上跳了起來,麻利地從左邊褲子包裡又摸出一把火藥槍,嚇得衆人集體張大了嘴巴,江洪飛一個箭步衝上去捏住他拿槍的手腕說:“老四不要這樣子!”
“錘子纔不要這樣子!”楊老四掙扎着說:“陳二娃你敢擋老子的財路老子就要殺死你,我反正半條命!”
人們真的被集體驚駭住了,包括那些楊老四找來的爛杆子也變了臉色,有一個娃娃還勸他道:“四哥,冷靜點,真正整出大事划不來。”結果招來楊老四的臭罵:“人活一口氣!錘子才划不來,你們給老子爬!日你媽一點都不江湖!”
陳二娃知道吸毒的人精神是不正常的,如果不徹底制服楊老四他今天真的要開槍打人,他決定奪了槍把他捆起來。
然而,輪不到陳二娃動手了,因爲派出所的來了。所長徐敏和聯防隊長鄭三娃帶着一幫警察和聯防隊衝進人羣,繳了楊老四的火藥槍還把他銬了起來。鄭三娃盯着楊老四找來的爛杆子們問:“你娃些在這兒弄啥子呢?吃票子嗩?”
“三哥,我們是路過這兒看熱鬧。”爛杆子們有幾個認識紅黑兩通的鄭三娃,嬉皮笑臉的跟他說話。
“把相關人員全部帶回派出所詢問!”提着手槍的所長徐敏高聲對警察和聯防隊員下達命令,鄭三娃貼在他耳邊說:“那些爛杆子娃娃是幹竹子薰不出二兩油,算了。”
徐敏點頭同意,最後只把楊老四、江洪飛、陳二娃三個人帶回了派出所。
原來在夏天手下幹駐鄉民警時還有點正派的徐敏現在變了,和鄭三娃一起,不放過任何撈油水的機會,今天這個所謂的械鬥事件一問就清楚了,應該處理的就是楊老四和江洪飛,可是他卻連陳二娃這個代理副村長一齊關了起來,還對拍桌子罵他黑白不分的陳二娃說:“你是村長,聚衆鬧事,態度再不好就正式拘留你!”
鄭三娃在旁邊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們都本鄉本土的,沒得哪個想整哪個,主要是走個程序,好跟上面交待。先留置一下,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決定。”
陳二娃最後是張禮雲通過黃紅英找胡小冬給徐敏打電話才放了出來。
江洪飛的大老婆在衛生間門口把一萬塊錢直接塞給從裡面出來還在扎褲子的鄭三娃,他和楊老四纔在陳二娃之後走出派出所。其時天色已晚,行人稀少的B鎮街頭已經亮起路燈,江洪飛卻不忙着回家,他對垂頭喪氣的大老婆和楊老四說:“沒得啥子,雖說我們遭關了幾個小時又挨一萬塊錢是有點兒倒黴,但是反過來看是好事,因爲通過這事跟派出所這兩個砍腦殼的拉上了關係,二天肯定有用。你們坐個火三輪先回去,我要去城裡找張老七商量下一步咋整?”
江洪飛開着大老婆給他開來的奔馳車進城後並沒有去找張正輝,而是打電話把鎮政府辦公室主任小高從她男朋友身邊喊到了玉壘山夜總會,少不了一番互相指責和親熱之後,喝了酒的小高對喋喋不休地咒罵陳二娃和張禮雲的江洪飛說:“你只是咒罵有啥用嘛?實在不行就宰了他們!讓他們去跟張昂作伴,那張老七他們殺了張昂到現在也沒事。你沒看到古書上咋寫的,成大事者對反對者絕不手軟,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江洪飛聽了嚇得酒杯也差點掉地毯上,心裡感嘆:硬是最毒婦人心啊!
後來江洪飛又去找張正輝,把小高的意思跟他說了,當時他們兩親家就坐在車裡談話,張正輝一聽就先往車窗外打量了一下,驚呼:“真是高女子說的啊?狗日的纔來上班的時候我看她話都不敢多說,有點老實的嘛?”
“啥子老實呵?”江洪飛笑道:“那是表面現象,這女子二天才不得了,有知識有心計又年輕,最重要的是善於變化有膽量,說真的,我當時都沒想到她會答應讓我主持工作,但是後頭我想她是知道我有錢,把我拉起來既是她一股力量,又有圖頭,所以我先送她一個戒指,後來又給了她兩萬。”
“你娃肯定上了嘛?”張正輝淫笑道:“不過你小心點,謹防胡小冬曉得了踩你,他肯定也弄過小高,不然不會突然提拔她,多半是嫌黃紅英那東西沒得小高的緊實,哈哈哈!”他說着狂笑起來,江洪飛也跟着大笑道:“我怕他個錘子!又不是他婆娘!”
兩親家笑完之後,江洪飛壓低嗓門說:“說正事,你覺得小高的建議如何?我覺得太狠了,又擔心遭起,當真話,你們弄張昂一家人的時候咋計劃的?”
“你娃不要吃了酒亂說哈!”張正輝沉下臉道:“哪個說的張昂一家人的事跟我們有關係?有啥證據?”
酒喝多了的江洪飛見張正輝突然變臉,也冒火道:“哪個說的?媽的全市幾十萬人都在說!”
“爬爬爬!我難得聽你打胡亂說!”張正輝突然像被蛇咬了一樣,掀開江洪飛下車,開上自己的車走了。
江洪飛衝着張正輝的車屁股吐了一泡口水後想:算了,我不去殺人,真正到時出了事你們也不得管我,那副鎮長當不到就算球了。主意一定,他第二天連張正輝的電話也不接了,躺在牀上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楊老四打電話來說:“老大,陳二娃正在村委會召開全村幹部會都沒喊你,你這個村長還當球啊?”
“啥子呢!”江洪飛驚叫着從牀上彈了起來。
村委會會議室,全村所有幹部齊齊在坐,初升的太陽光從窗外照射着濃濃的煙霧,吃紙菸的陳二娃和吃葉子菸的張禮雲高坐**臺上,陳二娃正在講話:“我們村民委員會是農民自治組織,我們作出的決議只要不違反國家法律,就沒必要向哪個請示,現在我建議二十四小時守住邊界上那條水溝,由村上出錢在那邊邊上的院子頭設立伙食團,組織人分幾班吃住都在那兒,隨時準備對付強拆,同意的請舉手!”
陳二娃說着率先舉手,他旁邊的張禮雲也舉了手,下面的黨員幹部們也阹阹續續地舉起了手。
“好!集體通過!”陳二娃意氣風發地正要繼續講話安排守水溝的具體事務,會議室門口突然出現了後面跟着楊老四的江洪飛,只見他倒拖頭亂蓬蓬的,怒氣衝衝地指着陳二娃吼道:“陳二娃你給老子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