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清風山景區的陳氏祖墳修好了,陳春霖選了黃道吉日舉行先祖遷墳儀式,省市兩級的官員大款應邀出席,汪昊和張正輝負責張羅一切,劉大炮率領警察在外圍警戒。陳春霖還按老家來的道士建議,請譽滿全國的圓天大師來主持儀式以求大吉大利,圓天大師開始沒答應,後來又同意了。
三聲炮響之後,陳氏先祖遷墳儀式正在熱鬧之時,汪昊接到了山下警戒的劉大炮打電話,站在他後面的錢江等人也聽到了電話裡劉大炮那渾厚的聲音:“小汪,日你媽老子這回給你貼起又走錯路了!中央調查組來了,還帶有特警,你娃快點跑,你跑不脫也不要把我咬出來,我其實也沒有參與你們好多事我、、、、”
汪昊傻了,劉大炮的咒罵和哀求還在電話裡繼續着,他已經看到山下墓園大門口突然出現幾輛小車和一輛有特警標誌的金盃車。
中央調查組組長就是大小姐劉衛紅的乾爹,他原來是省政府副省長,算是今天參加陳春霖祭祖儀式的所有官員的老領導了,老部下們見到他一點沒有欣喜之感,而是全部兩腿發軟,因爲他不是回鄉省親,敘舊的,是來查案抓人的。特別是他在老省長劉愛民的女兒劉衛紅的攙扶下吃力地爬上石梯,翻過亭子,更讓陳春霖和汪昊還有S市的錢江,李元國,田萬全等人的心全都跳到了喉嚨口落不回去。田萬全雖然一直盼上面來人盼錢江垮臺,可沒想到調查組組長居然是他老人家,這老傢伙既鐵面無私又熟悉情況,會不會查他田副市長在提拔幹部時收受賄賂的事呢?天曉得!一會兒就曉得了。
劉衛紅扶着她的乾爹走到九九八十一級石梯的半中腰時站住了,神色惶恐的陳春霖拼命在臉上擠出笑容想跟老領導說話,可是老領導理都不理他,正忙着給從地宮門口走下來的圓天大師抱拳見禮道:“大師辛苦了,您百歲高齡身體還如此健朗,真讓我們這些俗人羨慕。”
圓天大師也作揖還禮道:“過譽了,領導你辦正事,貧道告辭。”然後被黃水士兵和小道士們的簇擁着飄然離去。黃水兵在扶着師傅下山時和劉衛紅互相伸出大姆指笑了一下。
“老領導,”陳春霖看着先衝上來的特警和調查組工作人員專門向他靠了過來,知道再不說話就沒機會了,臉上本來是裝模作樣擠出的笑容沒了,說話也變成了哭求:“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還有機會嗎?”劉衛紅的乾爹痛心地看着陳春霖和他端在胸前的先祖畫像說:“春霖哪!我已經來了四十多天了,我真不敢相信啊!衛紅他爸這才走了不到兩年,你們就敢如此放肆?可是衛紅他爸走了我還在,國法還在!你看看你弄的這個祖墳,修來跟皇陵一樣,至少要花上千萬吧?你一個國家公務員哪裡來這麼多錢?你的問題還不僅如此、、、、帶走,你被雙規了!”
老人最後的話語是震懾靈魂的怒吼,不僅陳春霖差點跌倒,周圍的嘉賓,陳氏家族及僱工們都驚駭不已,石梯上面地宮門口的重量級官員們更是互相驚恐地張望着,汪昊還轉身往後山上看,想尋找逃跑之路,但是立刻絕望了,因爲這“皇陵”是他設計的,爲了防止閒雜草民驚擾陳氏先祖,除了山下那修得像皇宮城門的墓園大門,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陳春霖最後把絕望的目光投向了劉衛紅,她趕快把臉轉開了,轉過來又看到了錢江在地宮門口看着她,錢江的神情是痛苦的,劉衛紅霎時心裡難受起來,示意另一個工作人員扶住她乾爹,她自己不顧雪白的褲子被弄髒,一屁股坐在石梯上埋頭嘆息。
陳春霖被帶走了。
剛剛進入墓園大門的張正輝眼睜睜地目睹了這一切,嚇得三魂只剩下一魂,想下山開跑,卻挪不動雙腿,而且站立不穩,不得不靠在一棵柏樹上,絕望地觀察着,只見那老頭對上面地宮門口呆若木雞的官員們招手道:“下來,下來,我歲數大爬不動了,你們照顧我一下。”
地宮門口的官員們包括那位陳春霖的副省長好友都乖乖從石梯上下來了,級別高一點的都認識曾是本省副省長的中央調查組組長,慘白的臉上擠出尷尬的笑容叫着老領導,唯獨錢江喪起臉一聲不吭,老人花白的頭髮顫了一下,睿智而嚴厲地盯住他問:“小錢,錢市長,不認識我了嗎?”
“認識。”錢江依舊喪起臉,但是眼裡突然涌出淚水,喉頭哽咽道:“怎麼會不認識呢?”
老人觀察着錢江,神情有些疑惑,繼而眼裡掠過一絲悲憫,嘆息了一聲,挺直了有點佝僂的身軀,對官員們講道:“陳春霖如果不搞這個荒唐的、完全背離了一個國家公務員,尤其是高級公務員應當遵守的行爲準則的遷墳儀式,我還想再等一下,把所有問題查清楚了再動手,是他逼得我們提前行動了,這樣也好,我要找的人基本都在這兒,省得挨個挨個的通知。現在我講兩點,第一點,你們回去每人寫一份檢查,作爲政府官員,你們來參加這個公開霸佔國有土地,而且是景區土地的私人遷墳儀式是什麼行爲?什麼性質?好好認識一下。第二點,我們調查組馬上宣佈一份名單,凡是榜上有名的從現在開始未經組織批准不得離開工作崗位和住址,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隨時接受調查組傳喚!”
老人講完後,一位調查組工作人員立刻宣讀名單,第一個就是錢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