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找不到這件兇殺案與劉國虎有直接關係證據的魏副局長爲了兌現自己給何爛酒家人的諾言,依然決定強行發出通緝令追捕劉國虎,但是他的決定在連夜召開的局長辦公會上遭到了現在已靠邊站,但名義上還分管刑偵和治安的副局長劉大炮的反對:“沒有直接證據就發通緝令是不符合辦案規定的!”劉大炮是成心要給取代了他主持工作大權的魏副局長難堪,另兩個副局長也跟劉大炮一鼻孔出氣,反對發通緝令,因爲他們都對頭髮快白完了的老魏當家不滿,知道他是靠常務副市長李元國的關係才上臺的,原來他是李元國任鎮長時的龍池鎮派出所所長,倆人好得很。
但是,長期坐冷板凳到了快退休年齡才掌握大權想施展一番的魏副局長豈能善罷甘休,用幾根指頭梳理了一下花白的倒拖頭,決定擡出李元國壓一壓這幾個對頭,當着他們的面給李元國打了電話說:“李市長,這段時間我們市很不太平,到處出事,特別是B鎮,鎮長被刺殺受傷,舉報貪污的羣衆今天又被殺害,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出重拳治理一下,我們局班子正在開會討論,請你指示。”
李元國此時正爲要不要調萬老九去B鎮當鎮長的事焦頭爛額,他開始時是抱着拖延的心理假巴意思地出面做辦公會成員的工作,想拖一天算一天,拖到錢江從京城治病歸來,到時自己就真的是作不了主了,萬老五就不會把他怎麼樣,他要逼也是去逼老大。可是,他的心思被萬老五識破了。就在龍池鎮的老部下兼朋友魏副局長給他打電話之前一分鐘,萬老五纔給他打來電話:“如果你娃再幹打雷不下雨我就要下雨了哈?”
此刻,心煩意亂的李元國聽了魏副局長的話後很想罵他兩句,還是忍住了,說:“老魏,你現在主持工作,代行局長職權,這些都是你職權範圍內的事情,該採取什麼措施就採取什麼措施嘛!”
“好!”魏副局長聽出了李元國的不耐煩,立即答道:“我們堅決按你的指示辦,你休息。”壓了電話後對劉大炮他們說:“李市長指示我們採取有力措施打擊刑事犯罪,整頓社會治安,所以我們應該全力追捕劉國虎,發出通緝令,人肯定是他殺的,抓住他就真相大白,錯了我負責!另外,動員所有的力量在全市展開地毯式搜捕,順帶把黃賭毒和各種各樣的黑社會分子收拾一下!”說到此魏副局長眼裡閃出意氣風發的神彩,而且根本沒有問劉大炮他們同不同意的意思,有李市長的支持,就不需要問他們了,他要行駛權力爲民除害,這是他當了多年坐冷板凳的副局長想辦沒有辦到的,現在可以辦了,胸腔裡涌起無限的豪邁和痛快。
劉大炮們不敢反對了,而且心裡暗暗叫苦,因爲他們跟黑道上都有染,如果這把火燒兇了難免不燒到他們自己屁股上。
警察局連夜展開的大搜捕行動把黑道上大大小小的大哥和兄弟也整得叫苦連天,這些平時窩在出租屋、賭場、網吧、妓院裡的人屁股上都有些不乾淨,一看見警察心裡就發毛。特別是幾天前刺殺過夏天的熊胖子和餘兵,拿着從張正輝那兒拿來的錢正在按摩房裡讓小姐踩背,被突然衝進來的警察弄到派出所又查身份證又喊交待這段時間在幹什麼?早就成了滾刀肉的熊胖子和餘兵雖沒露出破綻,但從派出所被放出來後倆人各自擦着臉上的冷汗望着對方不約而同地說:“擔心我們要跑呵?”
跑路是需要錢的。上回打傷夏天后熊胖子以爲張正輝會按當時許下的十萬折半給錢,結果張正輝把他臭罵了一頓後說:“偷自行車賣的時候你娃就這德性,鬆藩狗光大不咬人,又想吃票子又不敢做真活路,就你們辦這倒公不母的事你自己說值好多錢?還十個,兩個都多了,我最多給三個,要不要?”
本想強迫張正輝多給點錢的熊胖子見官耍掉了的張正輝不僅沒有給人軟弱可欺的感覺,反而眼射兇光,臉上鼓起的肉棱子昭示着大哥的強硬,二十年前一起偷自行車賣就怕他的熊胖子打消了敲詐他的念頭,乖乖地接受了三個也就是三萬塊錢了結此事,還對張正輝說:“七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二回兄弟肯定把事情辦好。”
熊胖子分了一萬塊給餘兵後倆人就天天吃喝嫖賭高消費,到今天想跑路時已沒幾個錢了。
只有再找張正輝要錢了。
但熊胖子知道張正輝多半不會再給錢,就猶豫着,到了第二天晚上,警察的清查力度更強,一輛接一輛的警車閃着紅燈在大街小巷呼嘯而過,很多小姐,賣粉的,放水的都被弄上車了。在河邊上喝茶不敢回出租屋的熊胖子和餘兵也從別人嘴裡知道了這回警察局爲什麼採取如此大規模的搜捕行動,因爲B鎮的鎮長被刺殺,舉報貪污的老百姓又被黑道上有點名氣的劉國虎殺死了,惹毛了警察局剛上臺的局長,說是要把這些爛娃娃些朝死的整!
熊胖子和餘兵害怕警察天天這麼追下去會發現他們倆個就是刺殺政府官員夏天的兇手,決定必須離開躲一段時間又回來,但是要跑就必須要有錢,還是要找張正輝要錢。熊胖子因爲一直沒跟餘兵講過上回刺殺夏天的幕後主使是誰,餘兵雖然猜到是張正輝,但也按道上的規矩不該問的不問,所以熊胖子要去找張正輝要錢也不帶餘兵,而是叫他等電話。然後熊胖子一個人打出租車到濱江花園來找張正輝,在路過那個他不久前才轉讓出去的河邊茶館時,他不由自主地喝住出租車下來,看着茶館裡昏黃的燈光下人們互相吆喝着喝茶打牌吃酒的熱鬧場面,心裡很後悔:老子如果不跟到張老七操,就把這攤子經營着多好,發不到財嗎不會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嘛,唉!
嘆息之後,熊胖子望着不遠處地震也沒對它有一點影響的濱江花園裡輝煌的燈光,一咬牙鼓起勇氣給張正輝打了電話說:“七哥,我在你家大門口我、、、、我想找你、、、、”
電話那頭的張正輝不耐煩地打斷熊胖子說:“我不在屋頭,你找我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