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她便開始研究香料的事了。這要是做好了,再將柿餅一塊拿去賣,說不定就足夠熬過這個冬天了,她想。
念此,她手中越發有力起來,將藥材放入碾盤中後,一圈一圈的將磨軌推。
這日,張大糧過來了。他是個臉皮薄的鄉里漢子,平時少有主動來李清歡家裡。而李清歡最近也忙,所以兩家來往的少。
“張大哥,你今日怎麼得閒來了。”李清歡有些意外。
她知道進入秋冬之際的時候,大家都忙着爲冬天儲存食物,所以張大糧忙的沒時間串門也是正常。
張大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那日打的大蛇,我拿去鎮上賣了二兩銀子。前一陣子忙,所以我現在纔給你送來。”
其實張大糧賣了蛇那天,老孃剛好發病,他便將銀子都拿去買藥了。這十幾天,他白天在家照顧老孃,晚上就去山中打獵,積蓄了半個月,總算是攢夠了賣那條大蛇的銀子,這才送了過來。
李清歡立即推拒道:“張大哥,那本來就是大黃咬死的,而且你還救了我們三姐妹一命,我們都還沒好好感謝你,怎麼還能收你辛苦賣的銀子呢!”
“可……”
“別可是了。你快拿回去,否則我以後可不敢再叫你張大哥了。”
張大糧聽聞,更加不好意思了。“可你家中缺銀子,現在馬上就要過冬了,你還是收着吧!”
李清歡笑道:“現在哪家不缺銀子啊!你放心吧,我已經有辦法賺銀子過冬了。”
“你是說那果子?”
李清歡嗯了一聲,讓阿桃去拿過來給張大哥嚐嚐。
張大糧立即推拒。“你還是留着賣銀子吧!”
“我那裡還多着呢!正好你幫我嚐嚐味道怎麼樣,看能不能賣銀子?”
張大糧聽聞,便也不好拒絕了。
農忙過後,有人歡喜有人憂。只因夏季時農田大多幹裂,枯壞了稻穀,雖然入秋後下過幾場雨,卻也只長了一些少產量的再生稻。別說是拿去賣換點銀子,就是自個留着吃也不夠過一整個冬天的。所以今年的最後一場收穫,註定會是個荒年。而這對於米鋪的老闆來說,卻是個提高糧價的好機會。所以說,有人歡喜有人愁。
李清歡的香料已經配置的差不多了。爲此她去摸了好多的螺做實驗,吃的她現在一看到螺就想吐了。倒是李青兄妹以前吃了太多了苦,這些螺哪怕讓他們吃一整年,都算的上是美食。再加上李清歡的手藝和香料搭配,只會讓他們覺得越來越好吃了。
李清歡算好了一頓菜需要放多少分量的香料,哪些要磨成粉,那些不用,然後再用紗布一個個的包裹起來,做成了香料包。
“阿姐,這些真的可以賣銀子嗎?”阿桃問。
李青也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我也不知道,不過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行不行,反正也不貴。要實在賣不掉,我們就自個留着用。”
阿桃點點頭,三姐妹一塊將香料還有柿餅裝好後,趁着時辰還早便下山了。
這次東西多,所以李青兄妹也跟着一起去,今天不趕集沒有牛車,他們便決定走路。沒想到走不遠,便碰了長生媳婦鄭秀兒。
李清歡想起上次的事,刻意上前去打招呼,想好好的謝謝人家。可想到對方的年齡,讓她叫聲嬸子她又叫不出來。
鄭秀兒也看了她,見李清歡爲難,便道:“你要是不介意,直接叫我秀兒姐好了,我家的阿弟們都是這麼叫我的。”
李清歡點點頭。“那秀兒姐就直接叫我清歡,或者妹子也行。”
鄭秀兒點點頭,好像有什麼喜事,挺高興的。
“秀兒姐這是去鎮上嗎?”李清歡問。
鄭秀兒搖頭。“這幾日我家相公的病好些了,所以允我回家探親。”
李清歡明白了。不過這麼早就回家探親,恐怕是想她早點回去不耽誤幹活的事。不過這話,她自然不會說出來,難得見她高興,兩人又閒聊了會才分開。
李清歡見她兩手空空的去孃家,肯定是楊寡婦刻薄,便送了她一包柿餅,以感謝鄭秀兒上次借了火摺子給她的事。
鄭秀兒當即感動的差點哭出來。這次回孃家還是她相公替她說了好些話,楊寡婦才答應的,不過這上門的禮,肯定是沒打算替她備。
她是被家裡用五兩銀子賣到楊寡婦家做兒媳婦的,所以也沒什麼嫁妝,要不是思念家中的弟妹,她也不好意思沒帶禮厚着臉皮回孃家。
李清歡給的她這包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卻多少令她有點面子。
告別了鄭秀兒,三姐妹繼續朝鎮上走去,終於趕在晌午前抵達了鎮子上。
李清歡想這麼多的柿餅,要是自個賣肯定價錢不高,而且還不知道要賣多久。倒還不如直接送去酒樓問。
酒樓裡面也有小吃和水果供客人吃,她這個也算是小吃了,所以她覺得她可以問問,反正香料她也要在酒樓問。念此,她直接朝上次買菜的哪家酒樓而去。
她想着上次的一條魚都只要八文錢,而她這一包香料成本在一文錢左右,加上配置和研磨的功夫,怎麼也要賣三文錢才划算。她數了一下,一共有四十多包,能賣一百多文錢。
至於柿餅,雖然沒花什麼本錢,不過摘柿子,削柿子,還有掛柿子一道道工序下來,可花了不少精力。而且新鮮柿子和幹柿子的重量區別很大,怎麼說也要三文錢以上她想。
這次她來,店裡的小二再也不敢像上回那般無禮了。也不問緣由,直接將她領進店裡不說,還親自把掌櫃的叫來了。
“姑娘,你這次來,又想點什麼菜啊?”
李清歡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掌櫃的,我不點菜,而是想來賣點東西。”
“賣東西?”掌櫃疑惑的看着她,心想東家猜的還真準確,這姑娘果然來賣東西了。
李清歡本來還怕掌櫃的聽她這麼說,會立即趕人,可現在看掌櫃的樣子,好像並不排斥,她當即就放心了一點。
“沒錯。我上次在您這裡吃了一道魚,覺得口感……好像還差那麼一點點,所以我想……”
“口感差?姑娘,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我們這可是鎮上數一數二的酒樓,做出的菜怎麼可能……”
小二話還未說完,便被掌櫃怒喝道:“住口!還不下去招呼客人。”然後纔對李清歡道:“請姑娘繼續說。”
小二臉色微變,卻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這姑娘定是有些來頭,掌櫃的才這般禮遇,便也沒有再多說還說什麼。
李清歡也沒想到這掌櫃這麼好說話。竟爲了她訓斥店裡的夥計,這要是一般人,聽到別人到他店裡來說,他家店的東西不好吃,只怕早就拿着掃帚趕人了。
“姑娘方纔說我們店裡的魚味道不知姑娘有何見解?”掌櫃客氣問。
“那我說了,掌櫃的”
“姑娘但說無妨。”
掌櫃的都這麼說了,李清歡也就不客氣了。笑道:“其實那天的魚肉做的不錯,但我吃着覺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腥。我這裡剛好有專門去腥的香料包,你煮魚或者是炒有腥味的菜時,放一包下去。我敢保證不但能讓你家做的魚好吃,而且味道也十分的鮮美濃郁。”
掌櫃自然是不相信李清歡所說的話,一個窮村姑連飯都吃不飽,哪裡會有時間研究做魚去腥的法子?不過東家早就吩咐過了,所以哪怕李清歡今日拿一坨狗屎來賣,他也依舊會出高價的。
“呵呵,是嗎?那姑娘不妨先給我看看如何?”掌櫃裝模作樣的本事也是一絕。
李清歡並未察覺出來,還歡天喜地的將揹簍裡的料包都拿了出來。
掌櫃草草看過一眼,又放在了鼻子前聞了一下,便問:“不知姑娘打算買多少文一包?”
“掌櫃的,我先跟你說說這裡面有哪些香料吧!”
“不用,不用。我看姑娘並非是什麼騙子,我信得過姑娘。”掌櫃的道。他怕李清歡不好意思喊價,又見這一小包香料沒多少東西,就估摸着道:“姑娘既然說這香包的作用如此之大,也算是獨門秘方了。我給姑娘出五文錢一個怎麼樣?”
“五文錢?”李清歡三姐妹都驚訝住了。
掌櫃還以爲他們嫌少,便又道:“姑娘要是嫌少的話,我們還以再談談。”
李清歡搖頭。“不不不!已經不少了。只是那日我在你們店裡點了一份魚都才八文錢,若我這一個香料您就給五文錢,而一條一斤左右的魚成本也要五文錢,再加上油鹽醬料,一起就差不多要十三文錢了,您這樣做生意難道不會虧嗎?”還有那麼大的一碗白米飯。
掌櫃聽聞,心想這小丫頭有點意思,別人若是賣東西,能賣的貴自然是最好,哪裡還會去管別人老闆虧不虧。可李清歡不但關心他虧不虧,還把做一道魚的成本分析的這麼清楚,實在是有些令他有些吃驚。心想,這丫頭倒是有些經商的頭腦,難怪東家看上了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