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你倒是所說,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用?”丘嬸子問道。
李清歡眼中一片寒意,這丘嬸子就像一塊牛皮糖,明明自知自己錯了,卻還不肯承認,一定要自己佔了上風才肯甘心。
衆人其實也很好奇這個問題,所以紛紛朝李清歡看去。
李清歡冷笑。“丘嬸子這話說的可就奇怪了。清歡的銀子從那裡來又關你什麼事?反正我沒偷老李家的,也沒搶你家的。難道丘嬸子家裡的銀錢收入,也都與別人說的一清二楚嗎?”
“我,我我家的事爲什麼要和你們說。”丘嬸子不滿道。
李清歡又笑了。“既然丘嬸子也知道自己家的事沒必要和別人說,清歡如今也是立了戶籍的人,爲什麼我家的事要與你說呢?”
“你,我說不過你。不過你今日打了我,就是不對,怎麼也該跟我賠禮道歉。”丘嬸子還想着挽回面子。
李清歡不急也不惱的道:“這個倒也不是不可以。”
丘嬸子還以爲李清歡終於肯服軟了,笑道:“那你快道歉,或者是賠銀子,要不然也讓我打回去。”她得寸進尺道。
“丘嬸子這話說的對。我打了你,你說要怎麼賠自然是聽你的。”李清歡繼續皮笑肉不笑的道。
就在丘嬸子以及在做的各位都以爲李清歡這會子又傻了時,便聽李清歡又道:“丘嬸子讓我賠禮道歉也行,畢竟清歡剛纔氣不過打了你。不過丘嬸子罵了清歡那麼久,又誣陷清歡,還毀壞清歡的名聲。你是不是也得給清歡賠禮道歉,還有在坐的各位嬸嬸好像都說了吧!”
衆人臉色微變。她們平時說西家長東家短的說了幾十年,也沒聽說過要賠禮道歉的,而且還是跟一個小晚輩道歉,這話要是傳出去,她們可還怎麼見人啊!不過李清歡說的又不無道理,這讓衆人臉色尷尬起來,反而怨懟丘嬸子不該得寸進尺的要求什麼賠禮道歉。
丘嬸子也沒想到李清歡的嘴皮子竟這般的厲害,頓時氣的一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還是會有人拿此事來當閒餘飯後的談資。
李清歡難得去理會那些言語,回到李家村時,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婦人們急着回家做飯餵雞什麼的,一下車就走了,只有李清歡和長生媳婦走在最後。
兩人在一個路口下牛車,李清歡這才發現這個內向的小婦人方纔竟然也在牛車上。想到對方與她差不多年紀,現在卻是比她大一輩的婦人,還看到了她今日潑辣的樣子,李清歡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兩人很快就要分道了。她在村頭下牛車走小道上山,剛好要經過楊寡婦的家。
李清歡本以爲自己與她沒什麼交集,沒想到快到楊寡婦家時,長生媳婦卻突然喚住了她。
“早上的時候,謝謝你了。”她的聲音很小,糯糯的,還帶點童聲。要不是現在是晚上,四周都寂靜了下來,李清歡估計自己都聽不到她說什麼。
“沒什麼,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本來就改互相幫助。”
長生媳婦擡首看了李清歡一眼。然後道:“今晚沒有月光,你走小道上山也安全。你等等我。”說罷,只見她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內,像做賊一樣。
李清歡不明白她想做什麼,不過還是等了一會。
不一會兒,長生媳婦便出來了,她手中拿着一隻火摺子,遞給李清歡道:“你把這個拿着,等會上山,在路邊扯點枯草點燃,就看得見路了。”
李清歡聽聞,有些感動。沒想到長生媳婦看起來十分的內向怕生,但心底卻十分的善良。
李清歡謝過後,欲意轉身回去。長生媳婦又走了上來道:“你今日真勇敢。”
她說這句話時,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充滿單純和嚮往,以及崇拜。顯然,長生媳婦今天看過李清歡那麼膽大不畏事事的反駁一車子婦人,最後還取得了勝利,成功的成爲了這個同齡人心中的嚮往人物。
“你也可以的。”李清歡只說了這麼一句。
長生媳婦搖頭。她覺得她沒法與李清歡比,至少在追求自由的這點上,她做不出來也做不到,否則也不會被賣到楊寡婦家當媳婦了。
“我叫鄭秀兒。”長征媳婦又道。她還想說什麼,屋裡便傳來了她婆婆楊寡婦的聲音。
“鄭氏,你又死哪裡去了?還不快來服侍你相公。”緊接着,屋子裡又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那聲音簡直就像快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咳破了。被喚鄭氏的長生媳婦眼中劃過一抹痛苦,不敢耽擱,立即朝屋子裡去了。
李清歡見此一幕,頗爲心疼這名叫鄭秀兒的小婦人,也深深的認識到了身爲封建落後的古代女子,若是不能自強,下場是有多麼的慘烈!
她在心中也更加的箸定自己決不能淪落給別人做妾,亦或者順便找個男人嫁了,度過餘生。
鄭秀兒一回到屋裡,便被楊寡婦直接扇了兩耳光。怒罵道:“還說是個勤快的,賣個東西買個藥都能去鎮上一整天,我看你就是去偷懶了。”
“娘,我沒有,我只是……”
“啪!”又是一巴掌。
楊寡婦打起人來毫不手軟。“還敢狡辯,你是死人嗎?不好賣不知道換個地?還有,一回來也不知道服侍自己相公,洗衣做飯,你和老李家那賊丫頭在外面在聊什麼呢,聊那麼久?你最好不要學那種沒爹孃養的賤骨頭,否則仔細你的皮。”說罷!又朝鄭秀兒掐了一把。
“娘,你別罵,別罵秀兒……咳咳咳……”炕上的一名身形瘦弱臉色蒼白的男子替鄭秀兒求情道。只是話還未說完,便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好你個白眼狼,才娶了媳婦幾天啊,你就忘了娘?我看你就寵着吧!別哪天寵的像老李家那賊丫頭一樣,你就知道後悔了。哼哼……”
“就是。阿哥別說阿妹說你,嫂子才嫁過來多長時間,你就這麼慣她。別回頭寵成了嬌養媳,我們家可養不起啊!”
一旁的小姑子李美麗也跟着應和道。聽這語氣也不是善良的主,與她老孃串通一氣。
李清歡沒走幾步的腳步微頓了一下,最後化作一聲嘆息,朝夜色中摸索而去。
她不是救世主,能管的也只有自己和弟妹。不過鄭秀兒借火的這份心意她是收下了,以後若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一定會幫襯一二。
李清歡走到山坡腳下,李青兄妹見天色黑了,早就在那裡等她多時。三人一起回了家,路上李清歡問了一些關於楊寡婦家的事。
阿桃只知道楊寡婦的大兒子李長生天生就得了久咳不愈的怪病,人也乾瘦,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病也時好時壞的。
李清歡想了一下,又問:“李長生的爹又是怎麼死的?”
阿桃搖搖頭,她還小,知道的事也有限。
李清歡便也沒有多問了。只是覺得李長生這病要是天生的,時好時壞,又是久咳不愈的話,應該某種遺傳的哮喘病之類的。
回到家中,李清歡先取下一部分魚放在木盆裡醃製,然後再讓李青兄妹掛起來。還好他們早就將魚都用麻繩串聯了起來,所以要快些。
醃製了半個時辰,才終於將魚全部醃好掛。看着沒剩多少的油燈,李清歡隨意的吃了點中午煮的米粥便睡下了。心想,以後這些東西還是節約着用的好。
她現在身上雖然有十五兩銀子,添補家用也許夠,但想吃飽穿暖顯然差點。況且……
她想到今日丘嬸子說的事,臉色便又沉了下來。
而彼時身在司馬府的越大公子卻徹夜未眠。一想到李清歡今日連聲招呼都不打,急着離去的背影,他就不由的愁苦。
熬了一夜,天還未亮,他便起身去了街上的鋪子,免得又被家中的小妾纏上。
李清歡也大清早的就起牀了。昨夜她想了一整晚,覺得她當務之急就是努力賺更多的銀子,然後成爲像司馬越那樣的人。
她還想到了李青兄妹。古代士農工商。她沒有田地,便只能選擇從商。而從商的身份是最低賤的,雖然她不介意,可她不能讓弟妹也跟着她走這條路。
昨日她在鎮上看到一羣讀書回家的孩童,當時她就想,要是她也能供弟妹讀書,那該有多好。再然後就不自覺的想到了司馬越豐衣足食,滿腹經綸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的阿弟阿妹若是讀了書,今後一定也不比司馬越差。而且在這裡,要想擺脫貧賤之軀,就唯有靠讀書考取功名纔有別的生路。
如此一想,她頓時有了一股滿滿的衝勁。
早餐她熬了稀飯,在裡面加了一些青菜葉。這些青菜是她和弟妹剛搬來時,在院中的花圃裡種的,過了一個月,已經能摘點吃了。
吃完早飯,她便與弟妹一起去小竹林砍了些竹子回來,決定先把揹簍和地籠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