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瞧天色實在是冷,又恐要下雪,反正這梅也看了,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阿青,阿青。”李清歡回頭走了好幾步,才發現李青沒有跟上來。又見他呆呆的看了那梅樹許久,便喚他。哪知李青竟然還看呆了,許久都不曾反應過來。
“阿青,你怎麼了?”李清歡走過去問。
李青這才反應過來。“啊啊!”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顆梅樹。
“你說,你也要當猶如寒梅一般的人?”
李青點點頭。
李清歡一笑,寵溺的摸摸他的墨發。“好!我李清歡的阿弟,自然不是一般人。”
後來,李清歡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當時隨意的一句話,竟一語成讖。
當然,這也是後話。
三姐妹一起朝山下走去,這個時節山上已經沒有什麼野果子了。不過下雪天的獵物不少,特別是他們挖的陷阱裡,幾天不看,已經不有了不少的好東西。
野兔,竹鼠,山雞就有好幾只,還意外的捕獲了一隻成年的狍子。還好他們帶了一個揹簍上山,不過那狍子有點大,好說也有一百來斤,三人廢了好一番力氣,愣是沒有才擡上來。
那狍子已經餓的奄奄一息了,這會子也沒力氣掙扎。不過想要擡上來實在不易,更別提擡回家了。再者,還有其他獵物。正當李清歡犯難之際,剛好有一名年輕的男子經過,正巧在灌木叢裡尋找什麼。
那男子雙十左右,長的白白嫩嫩,身姿高瘦,一副書生模樣。
李清歡微微驚訝,沒想到鄉下還有長相白嫩的年輕男子。再看對方身着青衫長袍,面料顏色已然有些泛白,也有好幾個大小不一的補丁,卻十分愛惜的用一隻手捏住衣袂下襬,墨發及冠,面色溫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想是家境一般,卻又十分講究之人。
她見對方身姿清瘦,沒好意思上前去請人家幫忙。倒是那男子看出她們似乎需要幫助,主動上前來,十分有禮的朝他們拱手問道:“不知姑娘是否需要幫忙?”
自然是需要幫忙的,眼下這裡也沒有其他人。而且這狍子再不拉上來,只怕就要餓死了。
李清歡無奈,只得點頭稱是。
那人也不含糊,當即表明自己願意幫忙。多了一個人的力量,那狍子自然不難拉上來。只是想要擡回去,卻還是一個難題。
李清歡不好意思再請人家幫忙,男子也似乎急着尋找什麼?
李清歡想着方纔人家幫了她忙,自己若是能幫的上別人的,自然盡力而爲。便問:“不知公子大年初一冒着風雪進山是爲了尋找什麼嗎?”
那男子頷首。“家母病倒,急需山參救命。在下聽聞曾有人在這虎牙山中挖到過山參,便特意來尋。只可惜,在下尋了大半日,也不見山參的蹤影。”
李清歡聽他這話,面色有些怪異道:“這位大哥,你知道山參長什麼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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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點點頭,又搖搖頭。“倒是在藥鋪裡見過,不過山裡的長什麼模樣,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李清歡想笑,卻又不好意思幸災樂禍,只得道:“大哥,冬天的山參苗已經枯萎,又有積雪覆蓋,你肯定是找不到的。”
男子聽聞,頓時嘆氣。“原來如此。”
李清歡見男子面露愁苦,說道山參,她還真能幫這人一把。幾個月前她挖了兩顆,剛好還剩了一顆小山參在家中。
此人大過年的冒着嚴寒入山尋參,又是爲了母親的病,想必人品不差。雖然他沒有幫李清歡多大的忙,不過李清歡也不好見死不救。
“大哥,你今日巧了,小女子家中剛好有一顆山參,你要用大可拿去。”
男子連連擺手。“這怎麼行。山參昂貴,又極難尋到,在下怎麼能白白拿姑娘的。”
“你剛剛不是也幫了我嗎?”
“在下幫姑娘的不過是小忙。可……”
“可伯母的病也耽擱不得。大哥若是覺得佔了便宜,那便再幫小女子一次,幫我把這狍子擡回去吧!”
雖然那一根山參可以換好幾只狍子了,不過那山參現在對李清歡沒什麼用,但對這男子來說卻是救命。
李清歡對像李小梅那種人,可以吝嗇到連一條魚一顆青菜也不會給,但對於心底好的,卻是無限的大方。這點,從鄭秀兒身上就可看到。
男子聽聞,猶豫了一番,最終點頭道:“大恩不言謝,日後姑娘若有爲難之處,只要在下能夠做到,也一定盡力而爲!”
李清歡點點頭,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他們把狍子捆了,放在揹簍裡,由那男子背,其他的野物則由他們三姐妹一人提着一些向山下走去。
男子不像是勞作之人,所以一百斤的狍子被他背在身上搖搖晃晃的重心不穩。肩膀躬着,略顯吃力。
李清歡自己背不動,只得讓人家出力了。再說她也是有報酬的,便也沒有吱聲。
四人一路,剛剛行至家中,便下起了大雪。萬籟寂靜的鄉野,只聞簌簌落下的飄雪聲。
李清歡心知男子救急,放下了野物便直接去了房裡將山參拿了出來,遞給了站在門口的男子。
男子急着謝過,還不忘自報家門。“在下姓孟,家住清木鎮十里村。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報答姑娘。”這才拱手,匆匆離去。
李清歡依舊不甚在意,而是急着將野物處理了。
昨日剩下的食物還多,所以她並不打算將這些活物都殺了。畢竟全做成臘肉費鹽,也吃不了那麼多的臘肉,便乾脆圈養起來。只是家中原本就圈養了家禽已經很多了,這會子又新添了許多野物,還有野豬和狍子,胃口大,又佔地方。
她想着,明日沒事了就多做幾個柵欄,儘量把他們都圈養在院中。只是這大冬天的雨雪多,動物們能吃的食物也就少了。便想着,還是等天氣好了拿去鎮上賣點。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李青兄妹讀私塾的事。
這過了年,要忙的事可多了,也不知學院建不建的起來,她也好早下決定。
三姐妹一頓忙活下來,已是入夜,院裡的積雪都足足有一尺深。
空氣溼冷,哪怕是穿着厚厚的棉襖子,李清歡都覺得手腳冰冷。乾脆早早的燒熱了土炕,煮了飯吃便睡下了。
臨睡前,她莫名的想到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可司馬越卻沒有出現。
她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會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個人。
然這一覺,竟然翻來覆去的都睡不着。透過薄舊的紙窗,她看着外面簌簌落下的大雪,又莫名的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
她不願意去想,又不由自主的想,一陣心煩意亂後,便乾脆披着衣衫出了房門。
屋檐底下已經積滿了深雪,她就站在走道里看了會雪。也不知這雪要下到幾時,直到覺得一身冰冷的有些受不了了,纔打算回房。
“你想的人還沒出現,不等了嗎?”一個聲音從她身後想起。
李清歡有些難以置信,但回頭望去,確實見司馬越就站在她身後。
等等。她想的人?這個人是什麼意思?他不會是以爲她在想他想的睡不着吧?
李清歡念此,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她纔不會對一個三妻四妾的人動心,更何況她還在小着呢!念此,她懶得再去看他,直接沿着走廊往回走。下一秒,司馬越就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她話未說完,便見司馬越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狐皮大麾,披在了她的身上。
李清歡頓時覺得身子一暖,大麾還殘留司馬越身上的溫熱。她臉色微紅,急着要脫下來。司馬越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放開!”她惱怒的瞪他。
司馬越這次沒有強硬,依言放開。“天氣這麼冷,你怎麼也不多穿點衣裳出門?”
李清歡本想說,她就是出來透透氣。可轉而又想,她與他解釋這麼多作甚?遂不理他,伸手解下大麾遞給對方。“我回去睡了,你快走吧!”
司馬越點點頭。“新年好!”
李清歡想着,大過年的也不好給人家甩臉子,遂也道了聲。“新年好。”
她腳步還未踏入房門,卻又被司馬越拉住了。不等李清歡疑惑,便聽司馬越低聲問道:“要是我將府中的妾室全部休棄,明媒正娶你。你會……”
“不會!”李清歡想也沒想的拒絕道。
不管司馬越休不休妾,他始終都是娶過別的女人,李清歡生在二十一世紀,又未嫁過人,對這事十分的在意。再者,鄭秀兒曾跟她說過這個時代的女人若是被休棄的下場將會是如何的慘烈。
司馬越爲了得到她,竟然能狠心將一心對他的三名小妾,說休就休,足見他並不是一個好男人。
他現在這般,在李清歡看來,不過是因爲她是第一個拒絕他的女子,令他心中升起了征服的慾望。
倘若他真的得到了她,誰又知道她日後的下場會不會就是那三個女人的下場?還有他家中祖母那般嚴苛,一看就知道瞧不上她這個鄉野小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