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一噎。
她的確口是心非,因爲她心底還是想知道的。她相信,阿青也是。
“可你不是不告訴我嗎?”她瞪他。
某人忙喊冤。“不敢。爲夫只是爲了你和阿青考慮罷了。”
“那你現在又能說了?”直接忽略爲夫這個詞。
“嗯。”
“那你說吧!”
“”
翌日,李清歡一醒來便覺得脖子有些痠痛。睜開眼,自己竟然躺在自己舒適的牀榻上。
這令她不由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夢了?
她記得,自己明明躺在荷塘邊上聽司馬越說起阿青的身世來着。後來怎麼睡着的,她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司馬越所說的內容,她倒是記得十分
“清歡姐,你醒來啦?”甄畫在門口喚她,然後走了進來。
“嗯。昨晚”她想起身,卻突然感覺頭有些沉。
“昨晚你睡着了,是越公子送你回來的。別動,你還發着燒呢!”
“發燒?”她更疑惑了。難道是自己當時太過驚訝司馬越的答案,所以急火攻心?
“是啊!昨夜可把越公子嚇壞了。他整整照顧了你一晚,直到早上燒退了,他才急忙走的。”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李清歡問。
“說?哦,越公子說了,晚上他會過來看你。”
“”她不是這個意思
“清歡姐,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大夫說,你是中暑了,勞累所致。”
李清歡點點頭,乖乖的躺了下來,但心中依舊牽掛着司馬越所說之事。
若他所說當真,那阿青他
李清歡有些不敢想,因爲她從未想過阿青的身世竟會那般離奇。
夜裡,司馬越果然來了。
李清歡在榻上躺了一日,這會早已沒了瞌睡。
“好些了嗎?”他問。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已經沒什麼事了。”她道。
司馬越這才放心下來。
李清歡見他額頭密佈薄汗,不免道:“你若有急事,便不必過來的。”
“沒看到你,我始終放心不下。”他道。望向她的神色專注,倒不像是花言巧語。
李清歡面色微紅。“不過是小病,你又請了大夫,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倒是你”
她欲言又止。怎麼也沒想到,司馬越的身份,竟然那般特殊。
她也終於明白,司馬越之前爲何不願與她道明。現在想來,他確實是有自己的苦衷。可聯想到他如今所做的事,李清歡又不由擔心起來。
“清歡啊!雖然很不想讓你擔憂,可看到你這般緊張,我心裡還是很高興。”他突然道。
李清歡心頭一怔,莫名有些發酸。
“那件事你一定要那般做嗎?可”
“噓!”他突然附身上前,一把將李清歡抱起。“想看月亮嗎?今天十五。”
“啊?嗯。”
他便將她抱出了房門,直接躍上了最高處的屋頂。
“你怎麼”
“剛纔窗外有人。”他嘴角劃過一抹諷刺。
李清歡一愣。顯然,她什麼也沒發覺。此刻聽他這般說起,她低頭朝自己的房間望去,牆角處,果然有人影顫動。
那身影
“是孟夫子?”她有些不確定道。
家裡有三個男子。身高體型也都差不多,所以李清歡不敢肯定。
“不錯,就是孟夫子。”司馬越道。
“可他怎麼難道”
“我的清歡真是越來越聰明瞭。不過此事你知我知便可,還未到大聲宣揚的時候。”他笑着摟緊了她。
李清歡正在驚訝自己的猜測,倒是沒注意某人的動作。
“可你明知道,爲何還也不提醒我和甄畫。甄畫她”
“甄畫可比你聰明多了。她心裡清楚着呢!”他有意無意的撥弄起她的髮梢,慢斯條理的樣子。
李清歡驚愕之餘,頓時一噎,可又覺得哪裡不對。
“你是說,我很笨?”
“這是你自己說的。”忍住笑。
“你”李清歡氣惱,可細想之下。自己一向只對農業細心,在這方面的確不如甄畫。
“好了,不氣了。我不過是逗你玩罷了。我的清歡只是對人太過信任,倘若肯花精力看人,一定比誰都聰明。”
這算是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嗎?
不過,李清歡承認,這顆糖她吃的很舒心。只是想到了甄畫,她又不由皺眉起來。
倘若孟夫子真變的那甄畫可怎麼辦?
“我們要不要先”
“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應該比誰都清楚成王敗寇。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我們相勸,只怕不能使他回頭是岸,反而會打草驚蛇。屆時我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你捨得嗎?”他笑看她。
“可甄畫”
“甄畫不是傻子。孟夫子對她的情意亦不是假,否則她也不會進退兩難,連你都瞞了這麼久了。看緣分吧!誰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樣子呢?就好似你,當初不也討厭我的很嗎?現在”
“我與你說正經的,你卻總是扯這些沒用的。不理你了。”李清歡推開他。
“冤枉,我只是比喻罷了!說的也是正經。再者,他們二人的事,你即便有心,也不好插手,是不是?”
李清歡想了一下,的確如此。
可既然這人早就發現了端倪,卻一直隱忍不說,豈不是在利用她安撫敵人。
“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這般也是爲了你好。他知道我最在乎的人便是你,二皇子的人更是四處在尋找我的把柄。時候未到,倘若你貿然出現,我只怕自己屆時也護不住你。”
李清歡又一噎,他這句話說的倒是事實。雖然她沒經歷過宮鬥謀權,但看過的電視劇倒是不少。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沒有穿越到什麼貴女身上,卻還是要經歷一番謀權。
“你這般說來,孟夫子是大皇子的人?”
“應該是如此。否則,大皇子不會對我這般放心。”
“那阿青他豈不是危險?”李清歡皺眉。
“不會的。只要一日不能證明阿青的真實身份,他們便不敢輕舉妄動。”司馬越箸定道。
“可那些人,不都說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嗎?”她還是擔憂,頓時有些後悔要來京都這個是非之地。
“不會的。你忘了阿青現在的身份了嗎?”
“阿青的身份?”
“不錯。阿青現在是殿試的考生,又是楊大學士的學生。想要動他,他們便得先考慮敵人會不會利用此事捏造。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他們的腦子再笨,也絕不會做的。”
“可我還是擔心阿青他要不,我勸阿青不要考了,暫且回鄉避避風頭再做考慮?”
她剛一說完,便被某人不客氣的颳了一下鼻子。
“方纔還誇獎你聰慧,怎麼這會子又傻了?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現在主動退出,反而正中了敵人下懷。屆時,你那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反倒是成真了。”
李清歡明白過來,一敲腦袋,自己的確傻的只能想到傻辦法。
“那怎麼辦?我們便像如今這般,乖乖的待着?”
“不錯。”他點頭。
可李清歡卻覺得有種任人宰割的感覺。眼前的山光秀麗,也頓時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們有危險的。你要相信我。”他捏了捏她的臉,感覺沒什麼肉感。心中琢磨着,怎麼讓她吃胖起來。
李清歡倒不是不相信他能保護自己。而是想到他自己便時刻危險,若再分心照看她,豈不是更加難以應付?
“司馬越,你難道不能”
“不能!”他果斷拒絕。
“哪怕是爲了”
“清歡啊!你不要多想。我會沒事的,我答應你。你忘了,我說過要娶你的。”
李清歡沉默了下來。
他現在在做謀權之事,對手又是極具實力的兩位皇子,結果卻跟她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沒事。
他當真當她是一名一無所知的鄉野小農女嗎?
“清歡,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身上揹負的不止是自己的蒙冤受屈,還有整個大魏。這幾年你也看到了,大魏早已腐敗不堪,黨派相爭,官僚勾結,致使民不聊生。
大皇子胸無大志,只顧貪杯享樂。二皇子爲人奸詐,妒忌賢良,亦非明君之選。這天下,若再由此下去,百姓們勢必沒有活路。屆時人人自危,賤賣妻兒,民怨沸起,再有周國作亂,這大魏危矣!
國覆不可怕,只恐百姓家亡,身無歸處。”
李清歡一怔,一時有些噎語。
她想的事都很簡單,只要家人們在一起,追求自己的幸福,安穩度日便可。可若真有一日如司馬越所言,覆巢之下無完卵。
他們又焉能逃過一劫?
這個時代,百姓的苦,李清歡是見識過的。百姓的哀,李清歡也感同身受。
那年的蝗災水災,已經令她記憶尤深,百姓們甚至到現在還未緩過勁來。倘若天災人禍,她實在不敢想象,那將會是怎樣的場景。
山河破碎,黨派之爭,最苦的,莫過於百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