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惡曹鄭制霸 蒲騷楚稱雄

公元前701年,春正月,鄭室聯軍歲前戰魯大勝,退守惡曹休整,業已月餘。

此番伐魯,齊衛攻不可沒,鄭公姬寐生爲鞏固三邦聯盟,隨行邀之齊衛惡曹會盟以懾諸侯。

因之此番大戰力克魯軍,鄭軍威名傳遍九州,齊衛二公禮推鄭公姬寐生暨居盟主之位。

數日之內,三軍將士於校場之上,築起祭壇一座,壇高九丈,寬三十六丈。

待至大典之日,三軍甲士陣列壇下,劍戟成林,盾甲生輝。

隨之禮樂響起,戰鼓陣陣號角長鳴,鄭公姬寐生攜手齊未二公,同步登上祭壇。

三公居高臨下傲氣羣雄,隨之禮樂停奏,齊衛二公退居後側,鄭公姬寐生於案取過盟書,行至壇前謂衆宣日:“冥冥皇天在上,諄諄厚土在下,惟中謹言四海諸君,幽厲敗政,周德日薄,九州諸侯盡起爭心,戰火四起,民不聊生!吾輩職司周室,世受王恩,致世如此,罪莫大焉!及吾還觀亂世,無時不思進忠安天下,奈何勢單力薄,蚍蜉撼樹力不從心,無以還世河清海晏,常自痛心疾首,幸今得遇遇齊衛,及望扭轉乾坤,重拾天下!齊者,尊王攘夷,德也,衛者,扶危濟困,善也!從德如善,匡扶社稷,以爲吾願,今我三邦,會聚惡曹,歃血爲盟,協力同心,守望相助!致力徵亂伐逆,廓清宇內,視此爲之己任,上報於君,下安於民,諸君共鑑!”

盟書宣罷,鄭公姬寐生隨即合卷轉身置書案頭,繼而執牛耳取血三滴,分入案上三盞烈酒之中。

見此,齊衛二公上前隨行上前合禮,與之鄭公姬寐生於案各取一盞,三人舉杯胸前並肩而立。

禮官三呼“祭天”“祈地”“人和”,三公隨言齊身禮拜,三躬而畢。

續聞得禮官一聲“禮成”,三公將之盞中烈酒一飲而盡,繼而擲地碎杯行誓。

壇下將士見得禮成,舉兵齊聲高呼,鄭齊衛三公拔出隨身配劍,復回壇前擎劍抵立,禮樂復起,號角齊鳴,惡曹盟典應聲落下帷幕。

話說惡曹會盟,鄭公姬寐生締盟齊衛,三境之地連成一線,縱行千里橫跨中原,北可與晉並立,南可與楚爭雄,四海之內再無敵手,若得趁機橫掃中原,鄭室稱霸指日可待!

然卻好景不長,自從惡曹歸來,鄭公姬寐生便因病情加重,從而臥榻不起,其膝下數子爲爭君位,各使手段暗自較勁,鄭室由此而亂!

此先按下不表,惡曹會盟之後,忌於鄭齊衛三邦雄威,加之鄭公病重局勢不明,中原諸侯盡皆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趁此人心不聚之時,南疆楚室欲再略取中原。

前者連巴取鄧,初嘗入主中原之利,今又將之目光瞄向鄖絞兩地。

楚候熊通朝聚百官商議,謂衆言道:“前者謀取鄧邑,文伐十二法初見成效,寡人意欲故技重施,謀取鄖絞之地,衆卿以爲可否?”

莫敖屈瑕上言道:“老臣以爲可也!及楚攻下鄧城,北望貳軫兩邦,與我正面相拒,因其忌畏楚室軍威,是以心生盟楚之意!臣意莫若許之以盟,引其二軍北渡鄢水,決勝鄖絞取其地,繼而乘勝伐取隨黃,如此漢東之地盡歸楚矣!其時進可入主中原稱霸天下,退可僭居漢水禦敵門外!”

楚候熊通聞言嘉許,續言道:“此策甚合我意,但問莫敖可願爲使,前往貳軫,說盟兩邦!”

聞言,莫敖屈瑕緊接話音回言道:“老臣願往!”

令尹鬥伯比接言補充道:“中原諸侯惡楚至深,貳軫兩邦心生盟楚之意,亦只在懼楚軍威,莫敖孤身前往以言勸說,恐難成盟兩邦,不若許之一將領軍隨往,以勢促談,更見成效!”

楚候熊通贊日:“此計甚好!”

楚將鬥廉隨言請命,言日:“末將願往!”

楚候熊通應聲回日:“然!”

說罷,當堂授予二人兵符使節。

二人伏地受命,齊聲言道:“臣定不辱君命!”

說罷,各自上前接過兵符使節。

待得朝散,衆臣依計而行不在話下。

春末三月下旬,氣溫回升,大地復甦,楚將鬥廉爲帥,莫敖屈暇爲參軍,領得大軍三萬,北渡鄢水,開赴貳軫二邑。

待得大軍行過貳軫邊境,楚將將鬥廉即令三軍,陳兵止行就地紮營,與之軫邑重城蒲騷對首相望。

三軍落營罷了,依着既定謀劃,楚將鬥廉命之鐵騎百騎,護送莫敖屈瑕前往陡崗,入見軫候。楚室大軍壓境,軫侯偃成不敢造次,依禮召見楚使。

大殿之上,楚莫敖屈暇奉上符文使節,謂其言日:“隨黃欺楚,我欲伐之,貳軫夾其間,持邦安民,與我無爭!吾君不忍傷其民,欲與二邦交好結盟,守望相助共商大業!然若汝等拒楚從隨,楚室數萬雄師,即當北上橫掃其境,請君決斷!”

聞其所言,軫候偃成面顯慍色,自知民窮地薄難敵強楚,謂其咄咄逼人態勢,未敢輕言造次,是以應聲答道:“楚使駕臨,軫室之幸,楚候所請,容我三思,三日後給與答覆!”說罷,伸手請送。

楚莫敖屈瑕見之會意,禮辭不語,負手轉身,闊步退去。

待其行出大堂,軫候偃成即命近侍,召請貳候姬陽前來商議對策。

至夜,貳候姬陽欣然而至,書房內燭火昏暗,兩君對座案前,軫候偃成先言道:“楚軍壓境,迫我與盟,敢問貳候如何看待?”

貳候姬陽稍加思索,繼而回道:“與楚結好,話日爲盟,實爲並地入楚,但有他策,不可應其所請!”

聞其所言,軫候偃成嘆日:“寡人亦是如是想,然則楚室大軍陳兵邊境,豈容我做他想!”

見言,貳候姬陽目光側視連連點頭,以示認同此理。兩人對座默言片刻,貳候姬陽腦中靈光一現,上身前傾謂之軫候偃成言道:“拒楚盟楚,皆乃亡國之道,不若尋援中原,孤注一擲!鄖絞與我鄰近,我可致書求援,聞君許楚三日後回言,足以趕在楚軍之前,引軍來援!”

軫候偃成聞言,回日某意亦是如此。

大策謀定,兩人一拍即合,當下即由軫候偃成舉刀,刻下請援信簡,交由快騎攜往鄖室。

連夜疾行,至次日天明,貳軫請援信簡,遂已握於鄖候鄢刑手中。

閱罷心中所表,鄖候鄢刑面色凝重,愕感事態嚴重,隨召百官廟堂朝議,商討對策。

不過半個時辰,文武百官齊至廟堂,朝頌禮畢,鄖候鄢刑將之信簡交由衆人傳閱,隨之言道:“楚軍大舉北上,貳軫危在旦夕,今請寡人出兵援手,衆卿以爲如何?”

聞得楚軍來犯,衆皆驚諤失色,一陣竊竊私語過後,大夫閔治上言道:“楚軍北上,非同小可,貳軫小邑,難飽蠻楚虎狼巨腹,其心所念乃爲鄖絞之地,貳軫是爲鄖絞前沿,其地陷落,鄖絞之前再無屏障,將與楚軍正面交鋒!今有貳軫迫於楚軍請援於我,可見不欲融蠻其心向我,君當援手解圍,救之二邦,即爲救己!”

聞其所言。鄖候鄢刑一聲嘆息,回日:“寡人之意亦是如此,然則楚軍勢大,我將以何與戰?”

老將管黔應聲回道:“我獨與戰,毫無勝算,需與漢東諸侯聯軍抗楚,方有勝算!”

隕侯鄢刑續問道:“漢東諸侯之中,隨、黃、絞、州、蓼爲大,聯此五邦可得大軍數萬,然則誓盟聯軍集結至此,最短需時七日!有此七日,楚軍足以踏平貳軫,並我鄖地業將爲其所吞,似此又當如何?”

老將管黔回日:“楚軍前沿乃是軫邑蒲騷,鄖室援軍可在三日之內趕至蒲騷,賜之衣甲與蒲騷之民扮做兵丁,引之陳兵郊野以惑楚軍,只需與敵相拒五日,待之隨、黃、絞、州、蓼援軍趕至,集五邦之力予楚雷霆一擊,楚軍必敗也!”

鄖候鄢刑聞之此言,心下大慰當堂應道:“即如此策行事,驛站輕騎奔赴五邑請援,着大夫管黔爲將,攜領應山大營精兵八千,戰車全部,連夜趕往蒲騷駐防,餘皆後勤備事,不得有誤!”

詔令下達,衆皆應諾領命,隨之近侍頌日朝退,百官屏去各自行事,獨餘鄖候鄢刑孤座朝堂。

鄖候鄢刑深知此役關乎生死,勝則名震天下,社稷恤存萬古千秋,敗則並地入楚,廟堂崩毀死期將至,不由得緊攥雙拳汗沁掌心,唯有望穿廳堂遙瞰天際,謹祈上蒼佑己。

疾行一晝夜,鄖將管黔領軍行抵達蒲騷,不待下馬休整即如前言,敕令蒲騷臣民戶出一人,衣着鄖軍甲冑,隨軍行出蒲騷於郊紮營。

戰報傳至楚軍大營,眼見得三日之期將至,即就用兵貳軫,不料鄖軍來援,楚將鬥廉隨令鳴鼓聚將,商討對策。

鼓過三旬,楚營大小將領齊聚中軍大帳,楚將鬥廉按劍立於將臺,謂衆言道:“三日之期即至,貳軫更未復言與我,如就前言當是兵臨城下逼降,然則鄖室援兵蒲騷擾我其右,諸君可有良謀助我應敵?”

副將熊莊接其言回道:“貳軫小邑弱旅,鄖軍烏合之衆,我有楚室熊軍三萬在此,分兵擊之即可,有何懼鄢?”

聞得此言,衆將紛紛請戰。

楚將鬥廉即要頒佈將令之時,莫敖屈瑕進言道:“眼前敵之兩師,我軍自恃戰之可勝,然則據我哨騎探報,鄖侯日前密遣快騎北往,着書奔赴隨、黃、絞、州、蓼請援,若遇兩軍死戰難以短期克敵致勝,待之其後五邦援軍趕至,我軍適將以寡擊衆勝負難斷,是以還望將軍從長計議!”

楚將鬥廉默然沉思片刻,謂對莫敖屈瑕問道:“參軍所慮不無道理,敢問可有破敵之法?”

莫敖屈瑕拱手回道:“漢東諸侯,單一而論,無有強於楚者,而我謀略漢東數十載,迄今仍僅止步漢西,緣由何在?只因我乃外族,我楚軍北上必遇漢東諸侯羣起抵禦,今日之境亦是如此,以我現有三萬楚軍,戰之漢東七邑聯軍,勝算微乎其微,唯有致書君上派兵增援,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楚將鬥廉聞言對日:“鄖軍陳兵蒲騷城郊,自恃城近退之有路,其心必無誡備,貳軫日觀漢北五邑,祈盼援軍趕至解圍,其士必無鬥志!若得參軍引兵次於郊郢,鉗制貳軫使之動彈不得,我則另引楚師精銳夜襲鄖營,趁其不備一舉攻克。若敗鄖軍,五邑援軍必將回退,貳軫囊中之物也!且論用兵之道,兵貴在精,不在衆,師克在和,豈可以士多寡論勝負?君不聞商周牧野大戰,周師五萬戮力同心,七十萬商軍傾城而出,與戰不能敵,兵多又何濟焉?”

待其說罷,莫敖屈瑕接其言道:“兵行險着,當請卜之福禍!”

楚將鬥廉回日:“卜以決疑,無疑何用問卜?”

聞得此言,莫敖屈瑕一時語塞無言以對,楚將鬥廉順勢頒下軍令,分兵一部交與莫敖屈瑕脅防貳軫,餘之兩萬精兵隨己夜襲鄖營。

帳中衆將歡欣鼓舞,齊言遵命應諾而退。

主帥將令下達,楚鄖之戰既成事實,莫敖屈瑕亦只得遵令而行。

是日黃昏時段,楚將鬥廉下令拔營,莫敖屈暇領得萬餘楚軍向前挺進十里,大張旗鼓以做攻伐貳軫之像。

及至入夜,楚將鬥廉領之餘部兩萬之衆,趁得夜幕掩護,悄然奔往鄖軍大營。

謂之楚軍大舉來襲,貳軫兩君齊登城頭查視敵情,遠遠望去,點點火把照亮整個個鄢水備岸,迎向夜風隱約聞得幾聲行軍號令。

眼見得楚軍逼近城下,隔日即將發起攻城之戰,貳軫自知兵微將寡難抵楚軍,是以連遣數騎,馳往鄖軍大營求援。

殊不知楚將鬥廉領軍業已疾行數個時辰,此時早已行抵鄖軍大營外圍,只待稍歇休整陣列完成,即向鄖營發起強攻。

時過一刻,只見鄖軍大營轅門正前,一支火箭沖天而起,隨之燃起熊熊篝火百堆,紅光滿天恰如午日望月,進而聞得陣陣人喊馬嘶,夜幕之下猶似鬼哭神嚎。

轉眼還觀正前,只見遼闊原野之上,續又增添點點火光,自熾烈篝火處綿延開來,宛若長蛇游龍直向鄖軍吞噬而來。

未待轅門哨衛回過神來,一面楚字皁旗印入眼簾,頓時一陣火雨襲來,轅門哨衛均爲亂箭射斃,霎時間轅門火起,楚軍奪門魚貫而入。

鄖軍士甲多在熟睡之中,聞得帳外亂哄哄一片,正要起身查看之時,此時楚軍衝入帳內,爲其或驅或擒。

不過半個時辰,楚軍席捲整座大營,鄖軍全無還手之,爭相後撤,退回蒲騷城內。

見之鄖軍後退,楚軍並未尾隨追趕,今日至此並未謀劃奪取蒲騷,是以聚攏兵力打掃戰場,至到次日辰時,楚將鬥廉隨之領軍退去。 www ●тt kán ●¢ ○

鄖軍紮起萬人大營,擁衆三萬餘,一夜之間爲楚擊潰佔領,失卻輜重糧草無數,何也?

一者,鄖軍可用征戰之兵,僅有應山大營八千士卒,餘皆盡爲城中所徵集民夫,雖於數量佔優,但其戰力與楚懸殊巨大;

二者,楚軍宵加於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鄖軍失之天時,唯有倉惶逃竄。

聞得鄖軍大敗,隨、黃、絞、州、蓼亦隨之撤軍還邦,而另一邊貳軫兩君,仍在苦苦等待援軍。

及至聞得哨騎探報,鄖軍大敗於楚,五邑聯軍盡退,兩君知之大難臨頭,是以挽手告慰相擁而泣。

及至楚軍兵臨城下,貳軫兩君攜書託印齊跪城下,祈與楚室訂立城下之盟,期望以此保得社稷存世。

莫敖屈瑕行立陣首,見之貳軫兩君城前跪候,由是下馬行至跟前,扶請二君起身,謂之言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還望二君今後誠心助楚,莫蹈今日覆轍!”

貳軫兩君連勝應諾,拱手禮謝。莫敖屈瑕隨之覆上戰馬,一聲令下領得千軍萬馬,於之兩君身側開赴進城。

鄢水一役,楚室輕得貳軫兩邑之地,大破漢東七邦聯軍,更開城下之盟先河,震驚中原諸侯。

遇楚如此欺凌,漢東諸侯義憤填膺,欲待復取貳軫兩地,以血今日之恥。

然楚盡得貳軫兩邑之地,據守堅城十餘座,單憑漢東諸侯之力,難以將之楚軍擊潰。

是以隨候爲首,集漢東諸侯大小十餘邦,聯名上書周室,請其召集天下之兵,共抗楚室。

殊不知,自烽火戲諸侯之後,王室威信掃地,再無號令天下之能。

書至王畿,周王姬林亦是愛莫能助,恰逢鄭公子姬忽王城理事,聞得楚軍掠襲中原,便滿口應承安邦衛國,不日出兵漢東決戰楚軍。

此時鄭公姬寐生重病在牀,業已無法理政,鄭室政事皆由公子姬忽主持。

待至還鄭,公子姬忽即召羣臣,商議南下伐楚一事,大夫祭足上言道:“楚侵漢東,志在中原,漢東陷落,鄭周之前再無屏障,是以不可不防!只是抗擊蠻楚,非我一邦之力可爲,需得天下諸侯合而擊之,臣之意,當表奏天子,詔請天下之兵而往!”

公子姬忽揮手回言道:“天子勢孤,天下諸侯各自爲政,恐難如前合力勤王矣!楚侵漢東,事關鄭室社稷安危,援兵漢東非鄭莫屬,不敢寄望諸侯相助,我意傾鄭之力,舉兵六萬南下擊楚,定可復取漢東失地!”

待其言罷,武官之首大夫高渠彌出列諫道:“鄭室六萬精兵,對陣駐守貳軫之三萬楚軍,以多戰少自是勝券在握,然則漢東與楚僅有一江之隔,遇我大軍來襲,楚必調兵增援,鄭楚傾力相爭,我之勝算微乎其微,是以亟需尋得援軍,助我一臂之力!君意天下諸侯不可期,臣意或可遣使盟邦想請,衛宋齊者,鄭之兄弟也,當可前往想請!”

公子姬忽拂袖叱其退下,緊後言日:“齊者,離之楚地千里之遙,事未及身,豈能誠心助我!衛者,牆頭之草,隨風而倒,搖擺不定,不可委以厚望!宋者,乃爲宿敵委身盟我,離心離德,直是誠如不請!歷來聯軍伐外,少有成事者,欲謀大業,還當自爲之!再者,漢東諸侯久爲楚人欺壓,必定與我同仇敵愾,合力擊楚必得大勝!我意已定,衆卿無需再勸,但望衆卿誠心輔我,驅除南蠻捍衛中原?”

聞之此言,衆臣知趣再無上言,齊拜領命而去。

朝後,百官奉命備戰,歷時半月餘,調集大軍六萬餘衆,糧草軍需皆已籌備齊全,只等公子姬忽一聲令下,即可開赴漢東作戰。

仲夏月初旬,萬事預備妥當,公子姬忽隨即領得鄭室大軍,大張旗鼓開赴漢東,一行浩浩蕩蕩好不壯觀!

而其此舉亦爲楚室細作輕易探知,消息很快傳至陡崗大營,莫敖屈瑕進見鬥廉諫言道:“鄭軍來勢洶洶,我軍應當早做防備,據報來犯之敵兩倍於我,切不可輕敵大意,我意回書郢都,奏請君上派兵增援,如此方可從容應敵,以致立於不敗之地!”

楚將鬥廉按劍起身,回日:“莫敖勿憂!鄭軍長途奔襲,至此已是強弩之末,我軍只需堅守不出,鄭軍能奈我何?”

莫敖屈暇仍是憂心忡忡,續言問道:“將軍之謀,可保一時無虞,待其休整將息,其時兵鋒更盛,我將何以抵擋?還望將軍以大局爲重,致書郢都請援!”

楚將鬥廉回日:“莫敖所想,太過淺顯片面矣!目下楚室可用之兵盡在眼前,餘皆盡在南境抵禦巴蜀,且不說遠水難解近渴,只說將之南境兵力抽調北上,若遇巴蜀趁虛而入,彼時該當如何?”

莫敖屈暇語塞,近至身前拱手請命道:“鄭軍大舉來襲,何去何從,敢請將軍示下!”

楚將鬥廉踱步行至堂中,回言道:“鄭軍兵力倍於我軍,與之決戰,吾亦不敢言勝,然而我若憑險據守,禦敵城下,堅持月餘不成問題!此戰關鍵便在禦敵時長,新鄭傳來密報,鄭公姬寐生已病入膏荒,壽長不過月餘矣!我則只需堅守至鄭公殯天,其時新鄭大亂,鄭軍必退!”

莫敖屈瑕仍是心存顧慮,嘆氣回言道:“但如將軍所言,鄭公儘早薨斃,保我大軍無虞!”

大策即定,二人互拜而別,分頭佈置防務,以備鄭軍來犯持久做戰。

再說公子姬忽引軍出行不過三日,鄭公姬寐生突然醒轉,即是常人所說回光反照。

鄭公姬寐生亦知時日無多,遂召一衆子嗣,並祭足、高渠彌等一班重臣榻前聽命。

等候刻餘,衆人齊聚,唯獨不見公子姬忽,爲衆告知,公子現今南下抗楚去也!

聞知姬忽此舉,鄭公姬寐生頗爲讚許,然知其拒聯盟邦領軍獨往,隨之一陣劇烈咳嗽,繼而嘆言道:“荊楚幅員遼闊,雄主領邦民富兵強,非鄭一己之力可擋,豎子愚勇,不知天高地厚,着其即日撤軍還鄭,待之日後從長計議!”

一習話畢,鄭公姬寐生急促呼吸片刻,稍歇過後續言道:“內聯諸侯,外御蠻狄,此乃現階段鄭室既定策略,但望衆卿竭力爲之!再者,寡人自知時日無多,衆卿以爲諸公子之中,何人可堪邦國大任?”

聞得此言,衆皆跪倒在地,言日:“君上千秋萬歲,不可戲言也!”

鄭公姬寐生揮手止言,回道:“衆卿大膽暢言,如實道來!”

衆臣止泣起身,大夫祭足拱手上言道:“君上膝下數子,各擁其才,皆具掌國之能,然古來立嗣,遵循長幼有序,嫡先庶後,公子姬忽乃公嫡長子,繼承君位臣民所望也!”

聞言,鄭公姬寐生沉思一陣,轉而望向其他衆臣,只見衆臣會意紛紛點頭。

隨之一陣肅靜,鄭公姬寐生令到:“急召公子姬忽還鄭,衆臣各盡其職,今日之事不得外漏!”

說罷,揮手示意衆臣退下。

衆臣領命退去,出得寢殿各行其道,衆皆默然無語。

鄭公姬寐生雖無明言,然衆臣心中盡知,鄭室新君已屬公子姬忽矣!

八百里快騎攜詔南下,傳命公子姬忽從速還鄭,然其領軍抗楚已休整完畢,不日即將向楚發起攻擊。

夏仲六月旬初,公子姬忽領軍陡崗城前叫戰,楚將鬥廉秉持既定方略,嚴令緊閉城門不得與戰。

如此僵持三日,公子姬忽方要發動攻城戰,新鄭八百里急報送至。

公子姬忽得知父君病重,亦知新鄭天象將變不敢於外久留,是以回告信使即行奉詔還鄭。

一陣金鉦響起,六萬大軍徐徐退還蒲騷城內。

落營完畢,公子姬忽戒令副將耿疇,密切關注楚軍動向,一有風吹草動急報新鄭,謹守蒲騷不得有失。

軍中事了,公子姬忽即領親兵百餘,急出北門馳往新鄭而去。

於路不敢耽擱,公子姬忽一行馬不停蹄,晝夜間行抵新鄭,不及還府沐浴更衣,執甲瀝塵直入宮門面君。

鄭公姬寐生恍惚間聽聞內侍奏報,言日公子姬忽還朝,遂強提精神宣見。

公子姬忽快步踏入寢殿,見鄭公姬寐生半臥於塌,行之叩拜大禮,隨言道:“父君病重,兒臣未能盡孝膝下,類如犬彘也!”

鄭公姬寐生對其此語不予置評,側面直言問道:“此往御楚,汝做何想?”

公子姬忽起首回道:“回父所問,兒臣此次南下,圍楚於陡崗,迫得楚軍不敢出城應戰,假以時日,兒臣必退楚軍!”

鄭公姬寐生續問道:“楚軍緣何不出與戰?汝可曾想過?”

公子姬忽回日:“當是兵力懸殊,不敢與我交戰!”

鄭公姬寐生稍正身軀謂其言道:“吾兒所言甚是,三萬楚軍先鋒,較戰鄭室舉國之兵自是不敵,楚若傾國之力戰鄭,鄭可擋否?”

公子姬忽回日:“雖未與其交戰,兒臣深楚軍之強,若盡全力想爭,鄭軍難有勝算!”

鄭公姬寐生接言責問道:“汝即盡知此理,謂何拒往諸侯尋援耶?”

公子姬忽忿道:“其心不聚,聯之何用?”

聞言,鄭公姬寐生手指其面厲言道:“汝當謹記,爲君者,勿以好惡論公器,楚室勢大志在中原,當集諸侯合力相抗!”

說罷,拱手示意退下。

公子姬忽拱手應諾,繼而起身退去。

還至府邸,公子姬忽沐浴淨身,洗卻一身風塵,腦海之中不斷迴響一語:“爲君者,勿以好惡論公器!”

詞藻犀利或有批評之意,繼承君位抑或已成定數。公子姬忽素衣獨坐案前,滯目空望堂中,似有所等卻又不知所措。

時過月餘,宮內傳出惡耗,一代英主謝幕長辭,公子姬忽正於軍中公幹,聞訊躍馬而出,直往宮中趕去。

來至鄭公姬寐生寢殿,堂前業已跪伏不少臣工,哭聲成片。

餘皆朝臣陸續行至,公子姬忽踉蹌穿過衆人,行至踏前轟然跪地,泣日:“未能醫治父君之疾,兒臣無能!”

待其說罷,踏前侍臣託卷而出,展而頌日:“詔日,生死天定,人莫可違,寡人自知時日無多,而經閱世短短數十載,吾之功過行止,自有後人評判,寡人無需贅述,但求鄭室千秋萬代!適當彌留之際,今罹遺詔以鑑諸君,中原逐鹿,諸侯百家,人皆心起爭霸之意,鄭處中原腹地,何以存世?寡人遺策,番邦入侵,合力御外,內起紛爭,伐交併行化干戈,願衆戮力同心以護社稷!再有寡人逝後,着公子姬忽承襲君位,領鄭開創盛世,不負我望!”

聞得詔言,公子姬忽伏地三拜,託舉雙手迎詔。

侍臣跨前一步,傳遞詔書於其手中,繼而還退至原位,屈膝而跪,伏地拜日:“謹請新君主事!”

見之此情,羣臣方纔回過頭來,隨之伏地拜日:“先君英明,鄭室萬年,謹待新君詔命!”

待衆說罷,公子姬忽緩緩起身,轉身面朝衆臣,繼而單臂託舉詔書謂衆言道:“寡人德薄,繼先君厚望,祈衆臣盡心輔我,先君葬禮謹拜衆卿操辦,務要肅重莊嚴!”

聞言,衆臣再拜,回日:“吾等受命!”

說罷,衆臣自行退去,各行其事。

時過數日,鄭公訃告傳遍諸侯,一代梟雄就此謝幕,後人諡之莊公。

得知莊公死訓,諸侯悲愉各半,悲憫者莫過齊衛,夷愉者莫過周宋。

更有南疆楚室,得知莊公新亡,趁其政局不穩,瞬既發兵,一舉攻克蒲騷,盡得漢東之地。

數萬鄭軍潰敗還至新鄭,副將耿疇上陳新君姬忽,言日:“前線接獲先君訃告,三軍將士盡展悲憫之情,士氣萎靡不振,楚軍趁勢力發動突襲,我軍猝不及防兵敗蒲騷,盡失漢東之地,末將統軍無方,敢請君上治罪!”

鄭公姬忽少來領兵,深知軍政一體,蒲騷兵敗罪非在將,責將更措三軍銳氣,適時當以勸慰爲上,是以謂其言道:“事已至此,責難於事無補,楚室志在中原,即得漢東,勢必大舉北上,着汝緊收潰兵,加緊操練,以備應楚中原大戰!”

聞言,副將耿疇叩首三拜,領命而退。

望其退去身影,鄭公姬忽輕聲自言道:“風雨將至也!”說罷一聲嘆息。

此後三日,鄭公姬忽自閉於書房,苦思應對之策,

自付以鄭一己之力對抗強楚,勝算幾無。

想及父君遺詔:“番邦入侵,合力御外!”聯軍拒敵不失爲良策。

然今亂世,綱常淪喪,諸侯各懷鬼胎,聯軍做戰,敗多成少。

鄭公姬忽思前想後,除卻聯軍抗楚,別無他法與楚抗衡,關乎社稷安危,非心所願亦得違反心而行!

謀定大略,鄭公姬忽當即展卷篆寫抗楚盟書,書畢喚進侍臣,當面授下盟書,着其傳命大夫祭足,令其持書前往諸侯陳情請盟。

侍臣禮拜受命,接過盟書快步行出書房,召得兩侍童隨行。

事關重大,不敢耽擱片刻,三人急步行向宮外。

來至祭府,大夫祭足接獲傳訊,已於庭前跪候。

傳命侍臣持上前授其君命,大夫祭足接書授命。

送走傳命侍臣,大夫祭足即着書童收拾行囊,是日黃昏驅車行出新鄭,奉命前往各邦請盟。

一路東行,先衛後齊再入魯,歷時大半月,行將數十邦,諸侯皆言應盟出兵,但未回覆出兵之期,其意乃爲觀而後行,鄭楚首戰,勝則助之,敗則推之!

大夫祭足從政數十載,此理豈能不懂,只要火未燒身,人皆漠然觀望。

最後一站來至宋地,大夫祭足本已不抱期望,待其表明來意,不料宋公子馮滿口應準,並表示即日便可領軍南下,聯鄭抗楚。

大夫祭足大喜,譽言道:“天下諸侯,唯公明君也!”

宋公子馮笑顏回道:“貴使謬讚矣!使孤助鄭,孤亦有所求,還請貴使相助!”

大夫祭足接言道:“敢請示下!”

宋公子馮拂袖斜坐續言道:“吾女雍姞,弱冠入鄭侍君,得子公子突,今其夫君亡故人,其子爲其唯一依託,別無所願,謹求其子禪得君位,望卿扶助上位!”

聞得此言道大夫祭足驚詫失色,急問道:“公欲亂鄭耶?”

宋公子馮冷言回道:“亂鄭不敢當,爲女所求也!望卿知曉,話即說出口,汝若不從,唯有赴死一途矣!”

祭足跪地伏拜,謂上言道:“我命何所惜?公欲亂鄭卻是不可!”

宋公子馮接言讚道:“祭子真義士也!不知爲鄭社稷所謀,祭子願爲否!”

大夫祭足直身問道:“何解?”

宋公子馮輕聲緩言回道:“楚室北侵中原,鄭地首當其衝,兩軍勢必決死一戰,待之兩軍激戰之時,寡人遣軍繞後侵襲,新鄭輕鬆可得,而後交好楚室,協議瓜分鄭地,皆大歡喜也!”

大夫祭足冷笑續問道:“公便如此爲鄭社稷所謀?”

話裡帶話,宋公子馮聞之不急不躁,淡言道:“鄭室社稷存亡,全在祭子一念之間,但看祭子做何抉擇!如若公子昭爲君,吾女寄居於鄭有所依靠,孤亦別無所求矣!爲女爲甥自當與鄭交好,寡人亦將全力助鄭擊楚,如此祭子可否扶持公子昭耶?”

大夫祭足目含濁淚,長笑道:“老夫何德何能,敢斷鄭室社稷興亡!”

宋公子馮頷首微言,回道:“但憑祭子一言!”

大夫祭足面頰灼淚再不復語,漠然起身離去。

大夫祭足自宋歸來,回見鄭公姬忽,上言道:“天下大亂,各起爭心,諸侯漠視江南匪患,戲觀鄭楚之爭,僅有鄰邦宋室,應允出兵相助!”

鄭公姬忽聞言垂首,嘆言道:“世事紛爭,人心相悖,此情亦屬預料之中!聯軍而往,各藏私念,不若我自獨往!如今諸侯決絕,斷我後援之念,正好專注戰事,全力與楚一戰!勝則稱霸諸侯,號令天下,敗則殺身成仁,警世禦寇!在公,亦算爲國盡忠,在私,贏得萬世傳頌!”

大夫祭足諫言道:“桓、武、莊,三世嘔心瀝血,方得今世鄭室立足中原,君上禦寇之志,微臣投地傾佩,然君欲取鄭三世基業,決死與楚一戰,臣議斷不可取!”

聞得所言,鄭公姬忽怒而回應道:“非我欲與楚戰,乃楚迫我應戰,避戰便可不戰耶?”

大夫祭足急而領言道:“楚欺天下,終將一戰,其戰乃爲天下與戰,絕非以鄭孤軍苦戰!且楚強鄭弱,是爲不爭之實,傾力死戰亦將難有勝算,更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可不防也!”

待其音落,鄭公姬忽轉身以對,不耐道:“天下棄我,我能奈何?我爲天下,何相欺耶?”

大夫祭足欲待再諫,而見鄭公姬忽舉手止言,無奈只得隱聲而退。

出得宮門,大夫祭足頷首垂臂,緩行於青石路面,心中思緒萬千,卻是無能爲力,鄭公姬忽一但旦領軍出城,鄭室大劫將臨,或是廟堂易主,或是社稷淪亡。

三日後,大夫祭足意所不願之事,應時而生。

鄭公姬忽領得鄭室全部精兵,開赴蒲騷與楚作戰,僅留二千禁衛軍駐守新鄭。倘

若宋公子馮應言而行,待鄭與楚激戰之時,趁虛襲虐鄭地,新鄭必失,鄭室必亡!

爲保鄭室三世基業不至毀於一旦,大夫祭足泣血決議,換君以護社稷,當下致書宋公子馮,信中所言僅有三字:“請兵,成!”

書至宋室,宋公子馮展閱,大喜。

當即遣軍兩萬,着大夫子卞爲將,隨鄭奔赴蒲騷。

行之蒲騷城郊十里處,鄭公姬忽下令安營,以期短期休整來日迫城叫戰。

安營及半,宋將子卞領軍而至,說明來意,兩軍合兵一處,入營休整。

兩將移步中軍大帳說話,宋將子卞行之君臣之禮,謂對鄭公姬忽言道:“鄭公大義,獨戰強楚護蒼生,吾悲望塵莫及,接獲鄭公抗楚盟書,吾君旋即遣某領軍前來,與君並肩作戰,不知來日何法戰楚?”

見之宋室援軍,鄭公姬忽不勝欣喜,楚軍勢大,多一人相助,便多一份勝算,當下還禮致謝,回言道:“天下英豪,唯宋與鄭耳!論及與楚之戰,寡人尚無必勝之法,唯有逞一己之血氣,與敵一較生死!”

宋將子卞湊近身前,上言道:“某有一策,鄭公願聞否?”

鄭公姬忽回言:“但說無妨!”

宋將子卞接言道:“謀聞蒲騷楚室駐軍,不過三萬餘,公若全軍而往,其必據城而守,發兵強攻,又於我不利!依靠某之意,公可引之萬餘弱旅,前往城下叫戰,屬下引軍伺機伏在後,見我勢弱,楚軍必將出城迎戰,公可佯敗引其入陣,其時屬下引兵殺出,殲敵於野,可得大勝矣!”

鄭公姬忽撫掌贊日:“將軍大才!”

萬事具備,僅期來日一站,進而二人同出大帳,並馬巡視營區。

次日五更,三軍拔營開赴蒲騷城區,鄭公姬忽引軍一萬,於前先行直奔騷城區,宋將子卞則領得聯軍餘部重兵,於後十里緩行。

待得前陣鄭公姬忽集結待命,後陣宋將子卞大部澤澗而伏。

前陣鄭公姬忽一部,業已擺開陣勢,副將耿疇策馬上前喊話,日:“蠻楚賊匪,出城受死!”

隨之戰鼓轟鳴,城上楚將鬥廉觀之鄭兵,不過萬餘之數,竟然敢叫囂城下,隨手取弓搭箭,鋒指鄭將耿疇,瞬即撒手射出一矢。

弓如灼日,顛乾倒坤,催星裂蒼穹!

箭似銀龍,泣風破空,流波盪中原!

眼見鄭將耿疇便要血濺沙場,但見其猛提繮繩,誇下坐騎一聲嘶嘯,前蹄騰空旋轉其身,避過利劍鋒芒化險爲夷。

長箭落地,城野迴歸寂靜,楚將鬥廉棄弓一聲令下,日:“整軍迎戰!”

戰鼓聲復起,楚軍二萬精兵集結城門處。

楚將鬥廉飛身上馬,即要領軍出城,莫熬屈暇攔道諫言道:“弱旅較強,定有玄機,若非求死,便是早有預謀,不可不防!”

楚將鬥廉大笑回日:“楚室揚名僅在此戰,前途縱然是刀山火海,本將亦要前往一闖!再者,鄭軍新敗攏兵再戰,其戰力遠不及我,即便有詐,我亦不懼!”

言訖,楚將鬥廉一聲大喝催馬馳行,兩二萬楚軍僅緊隨其後,衆皆滿面肅氣,井然有序奔出城門。

時過一刻,楚軍二萬全數開出城來,城門復閉,楚將鬥廉領軍,據敵百步列陣完畢。

非爲舊識,又無宿怨,僅因勢力之爭,迫使二人同至一處,實在是無話可敘,鄭公姬忽揮劍前指,令日:“除惡務盡,殺!”

聞令,三軍齊出殺向楚軍。見得鄭軍略陣,楚將鬥廉橫槍過頂,謂顧全軍沉聲言日:“迎……戰!”

得令,楚軍盡如猛獸出籠,攜兵撲向鄭軍。

戰火驟燃,三軍各盡其能,馬軍穿梭無忌,途增踏下亡魂,步軍持兵鬥狠,誓取敵手性命,弓軍催箭成雨,矢出無管神佛,霎時間腥風血雨籠罩峽谷。

戰得半個時辰,鄭軍頹勢盡顯,鄭公姬忽回劍入鞘,依計傳命鳴金退軍。

但聞金鉦響處,鄭軍有序脫離征戰,徐徐後撤。爲求楚室揚名中原,楚將鬥廉業已打算決死一博,不管其真退亦或佯退,只求殺敵取勝,由是尾隨一路追擊。

追出數裡開外,眼見迫近宋軍伏兵所在,鄭公姬忽打出旗語,冀望伏兵殺出,聚殲楚軍。

但見宋將子卞現身高處,不料其撥轉馬頭揚長而去,隨之一陣金聲傳來,數萬伏兵不戰而退。援軍盡退,楚軍襲近,勝負已定,望之宋將子卞背影,鄭公姬忽切齒溢血,橫劍起誓,厲聲言日:“寡人誓滅宋室,盡誅不義之徒!”

陷之險地,副將耿疇縱槍退退敵,殺至跟前請命道:“楚軍將至,此地不宜久留,或戰或退,敢請君命!”

鄭公姬忽回望楚軍,令日:“退兵!”

聞言副將耿疇點頭回應待之鄭公姬忽領得餘部退去,副將耿疇引得親兵八百,橫道阻截楚室追兵,確保鄭公姬忽得以順利脫險。

楚將鬥廉領軍殺至,毫無停滯之意,揮軍直取阻道鄭軍。

強敵來襲,鄭將耿疇領衆直視敵軍,釘立原地全無退意,待敵近至百步,縱馬挺槍帥先殺出陣去,迎向楚軍便是一陣槍星點綴。

兩軍士卒皆是不懼生死,白刃迎來送往盡取要害,激戰良久不知多時,楚軍氣力爲其消耗過半,鄭公姬忽業已脫險逃遁地,欲再追之已然不及矣!鄭軍八百斷後壯士,亦己折損殆盡,僅餘十餘重傷鐵騎。

得見鄭公姬忽脫險,鄭將耿疇欣然而笑,謂衆言道:“是戰是降,君等自便!”說罷,提馬挺槍再入戰陣,逢敵便朔再添亡魂,終於因氣力不濟,爲敵斬於馬下。

餘之十數騎傷兵,見之主將寧死不屈,是以更無偷生之念,緩行上前欲求再戰。

楚將鬥廉見之如此勇士,心生傾佩惻隱之心,大手一揮,降下一陣箭雨,予其速死免增痛楚。

戰畢黃昏,血樣落日,染紅萬物,楚將鬥廉引軍還城,即後楚室雄風威震華夏,由此拉開逐鹿中原帷幕。

再說鄭公姬忽領軍北逃,及待進入鄭地,卻探知入鄭要道,均爲宋將子卞分兵把守,阻其歸鄭。

鄭公姬忽對之宋室忿恨更深一層,然就手下數千敗兵,與之相爭亦無勝算。

迫於無奈,鄭公姬忽只得下令轉道,奔往衛地共城而去。

鄭室制霸暫漏頭角,卻因此陷入內爭,長達數十載之久,鄭室自此愈漸衰落。

曇花一現豔四方,日出即謝不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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