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府,真珠苑。
郡主鎩羽而歸,一家子人歡欣之後,難免又心生憂慮。
明嵐目光狠準:“郡主不安好心。只怕還會捲土重來。”
明珠卻瞧着父親話中有話的道:“有父親在。應當無恙。”
向寧止不住的心一跳臉一紅:“我——我自會保家人平安。”
明珠又道:“我不怕她找我麻煩。就怕她找哥哥的麻煩。”
明華一怔:“我?”
明嵐啊了聲,深以爲然的道:“雲深書院,也算是郡主的地盤吧?”
明珠點頭:明華要在郡主的主場和郡主作戰,那可有些麻煩。
“不怕她來明的,就怕她來暗的。”向寧沉思片刻,“平時學院又不可回家過夜……”
明珠一拍手:“這事兒交給我了!”
“哦?!”
在家人不解的目光下,明珠拉着明華去了他的書房。
一個時辰後。
“明珠,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明華受教不已的同時,驚奇不解。
明珠冷笑:這些全是她前世經驗之談啊!
“你別管我從哪裡知道的。”明珠眨了眨眼。“只要留心。這些事就發生在我們身邊。記住我今天的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明華連連拱手作揖:“謝妹妹指點!”
風平浪靜的過了一個月,迎來了明珠兄妹們在合浦的第一個春節。一家人其樂融融,剪了窗花,做了各色吃食,還看了熱熱鬧鬧的當地風俗表演。
月府的門前也來往不斷,年禮收到管家手軟。三大氏族都派人送了一車的年貨,蕭六的年禮特意分開堆了一大箱子。除了兩個舅舅、丁二胖幾個親朋好友外,鍾縣令、許同知竟也送了年禮來。都是些錦鍛吃食和藥材,庫房都快堆不下。年禮送得最重的,是梅嶺花市。穆九大方,業下多種花油送了許多。還送來一匣子二十瓶新制的香水請明珠驗收。
向寧沒料到會收到這麼多東西,少不得一一還禮,這事就忙了三四天。備好年禮之後,向寧一家子,便要到老宅與月母和叔父一同吃年夜飯。
明珠着實不想去,也知不可能不去。只好打起精神與明嵐一同裝扮好了,賴到傍晚時分才和父親同去老宅。
明嵐倒頗爲歡喜:“這邊的春節,一點都不冷呢。哪象京城,年年都凍成冰塊。”
明珠瞧明嵐一身新制鮮豔的桃紅織錦上衣,本白色蘇繡撒花的百褶長裙,頸中一根黃金鑲白水晶蝴蝶項圈,那白水晶分別雕成兩支蝶翅,拼成一體,上方還有一塊紅寶石鑲金邊的五瓣小花,精美別緻。
“明嵐長高些了呢。”明珠笑着比了比兩人的身高。
向寧含笑看着兩個女兒:“都長高了。”
明華哼了聲:父親眼裡只有女兒!不過,他家的妹妹,就是出色!
到了老宅,遠遠的就看見大門上貼着春簾,掛着紅綢子紅燈籠。門前有管家張頭張腦的看着。見到他們的車駕,老遠就叫了起來:“大老爺來啦!”
明珠兄妹想起一年前他們重回老宅時門前冷落無人搭理的情形,恍若隔世。不覺揚眉吐氣,展顏一笑。
無論哪個世道,實力是王道。
向寧剛將一車的年禮交待了管家,月向海夫婦已經迎了出來,滿面含笑的道:“兄長來了!”
“辛苦大伯!”虞氏行了禮,將注意力轉到幾個孩子身上。嘖嘖讚道,“明珠明嵐越來越招人喜歡了。明華,恭喜你進了雲深書院。”
明華兄妹自是客氣寒喧了一番。
向寧也知弟弟的秉性。若不是自家這些日子混得風聲水起,他也不會這般殷情。大過年的,向寧也不與他計較,開開心心的帶着子女進了老宅。先與月母磕頭拜年。
月母穿着喜慶的鐵繡紅錦衫,額上戴了只同料子鑲珍珠的抹額。身上披掛俱全,整個人閃閃發亮,明珠看向她身上任何一個部位都能被金子閃到眼:行,和印度嬌娘從鼻子武裝到腳趾的裝修風格有得一拼了!
明玉明雅幾個孫女兒陪坐在旁,比起祖母來,穿着顯得素淨許多。明玉盯着明嵐一身的新衣瞧了會,又看向明珠發間一色的豔紅寶石點珍珠的頭飾,想起年前與祖母在月家過的那段日子,心中煎熬翻滾。
“我兒來啦!”月母喜笑顏開。拉着孫子孫女問長問短,標準的和謁慈愛的老祖母。
明珠被她又摸又嘆得渾身直泛寒氣,看了眼明嵐,頭頸都起雞皮了,不由失笑。明嵐瞪了她一眼,明珠忙對月母道:“祖母,父親給你送了好些東西來。您看看喜歡不?”
這才解脫。
月母喜滋滋的一一摸過了那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歡喜不盡。
還是向海說得對。大兒子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明玉也隨着祖母一起欣賞月家帶來的年禮,她找到一隻小巧的漆木盒子,裡面放着三隻白瓷小瓶。
還未打開蓋子,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也不知怎地,明玉脫口而出:“姐姐怎麼連頭油也當年禮送來了?”
明珠還未答話,月母已經嗔道:“明玉瞎說什麼呢!你大伯一家子送來的就算是頭油,也是頂頂好的東西!”
月母這話實在貼心,明嵐掩了嘴笑道:“祖母真真識貨!這三瓶可不是什麼頭油。是姐姐新得的香水。比香露還輕薄通透,味道比所有的香油都留得長久。姐姐總共沒得幾瓶,今日特意給您和嬸母、明玉送了三瓶!”
“香水?倒真沒聽說過。”月母有些懷疑的打開一隻瓷瓶密封的蓋子輕輕嗅了嗅,驚道:“這味道怎麼那麼好聞!”
明珠笑道:“這一瓶是茉莉、橙花和玫瑰的混合香水。味道尚算清淡。”
月母驚道:“那真是個稀罕物!”當即命心腹的丫鬟連媳婦孫女的兩瓶也一起收好了。
明玉鬧了個不識貨的笑話,面孔通紅。家中再富足時,也沒買過花油給她用。頂多就是些許頭油和香脂。她怎知香水是何物?
擡眼見到明嵐嘴邊一抹嘲諷的笑意,她羞惱交加。虞氏自是不忍女兒在這兒難堪,笑道:“母親,我帶明玉去廚房看看菜色準備得如何了。”
月母瞭然的點頭道:“去吧。”
虞氏拉着女兒,走遠了才道:“今日是怎麼了?口氣那麼衝?明珠她們得罪你了?”
明玉羞惱的道:“是我嘴笨,行了吧!”
虞氏皺眉,似是想到了什麼,嘆氣道:“傻閨女。各人有個人的命。明珠她命好,你也不差。只要搭上了長房,你和父親,還有明輝都是前途無量!”
明玉惱道:“不就是要我和你們一樣卑躬屈膝的奉承她們麼?”
虞氏不滿的道:“你說的什麼話?你以爲你父親是個縣丞你就是官家千金了不起了?沈家還是六品官員呢,得罪了長房還不是一樣被擼到底?你不知趣,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明玉委屈的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形勢不由人,她又能奈何?
月家長房在老宅的這頓年夜飯,吃得平平安安,通泰無比。
然而年初三到明珠的外祖梅家拜年時,卻意外遇上了一幢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