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的工作量猛然增加,擡頭看看對面玻璃窗內背對我的修長身影,思量着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以至於五分鐘要我泡一次奶茶,十分鐘改一次報表……
桌上的電話響了,“Tracy ,進來一下。”
“方總,您找我?”面上淡淡的
他擡頭瞟了我一眼,伸手將我剛剛改好的報表丟了過來,“這就是你改過的?”
有幾張飄到我的腳邊,上面密密麻麻的將我剛剛改過的數據塗的一塌糊塗,已然不見原來的模樣,我低着頭看着那幾張紙,心頭一股火拱啊拱……
終於,我彎身撿起那些被方子旭丟到地上沒用的紙,雖然心裡已經把方子旭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面上還是恭謹的說,“不好意思,我再去改。”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改了十幾次,同事已經走光了,我還在改手裡的報表,天已經黑了,何偉發來信息問我晚上可以一起吃飯嗎。我回了一個哀怨的表情,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田戀,怎麼了?”
“我在加班。”
“現在嗎?那我等你。你大概幾點能好,我可以去接你嗎?”在何偉的聲音裡我聽出了疲憊。
“好,你現在過來吧,我差不多好了。”
“半小時後見。”
掛斷電話,看看已經改的差不多的報表,敲門交給方子旭,看着他的眉毛越皺越深,我的心越來越沉……
“田小姐……”
“方總,我已經盡全力做這份報表,如果還有什麼問題那就是我的能力有限了,不好意思。”還未等他說完,我便打斷了他,彎腰給他鞠躬,這已經是我的底線,爲了錢包沒錯,但是踐踏我的尊嚴是我無法忍受的。
他定定的看着我,忽地笑了,“怎麼?現在不說我是你的寄存錢包了?不尊重你的錢包了?
“是,我是愛錢,但是我更愛我的尊嚴。”
“你……”他雙手支撐在桌邊,突然站了起來,盯着我的眼睛,我毫不示弱的瞪回去,雖然我的眼睛沒有他的大,睫毛沒有他的長,但是說到犀利,我想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比他強。
終於,他揮揮手不耐煩的說,“你走吧。”
“謝謝方總。”不等他再說什麼,我轉身離開。
今晚的月色很好,柔柔的灑下一片銀光,在這個城市裡極少看到這樣的月色,何偉就站在那片月色裡,靜靜的靠在車邊吸菸,看到我,順手掐滅了手中的煙,這個男人很細心,如果作爲丈夫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可惜我們並不愛對方。
“加班到這麼晚?”
“恩”滿身的疲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田戀,別讓自己太累。”他拍拍我的肩膀,“上車吧。”
車外燈火闌珊,我卻沒有欣賞的心情,疲憊的靠在副駕駛上,何偉微微側頭看我,“這麼累?”
“恩……”在鼻子裡哼一聲,他卻笑了,“本來還想請你吃點好吃的,看來還是先送你回家吧。”
“啊?真的嗎?咳咳,那先去吃飯吧。”一聽到有吃的,我的肚子先於我的嘴巴有了反應。
“恩哼……女人那女人……”
“怎麼?你還不至於要虐待你的’女朋友’吧。”
“看來你還不算太累,還有精力跟我吵嘴嘛……”他斜眼看我。
“唔,吵嘴是一種發泄方式,你不知道嗎……”
“呵,多謝田小姐賜教。”
“客氣客氣……哈哈”經歷過上一次事件我和何偉之間的芥蒂在慢慢消散,說話也逐漸放鬆自然。
我最喜歡吃的就是A市的大排檔,物美價廉,看着對面的何偉正襟危坐的摸樣有一絲好笑, “怎麼你都不來這種地方吃飯的嗎?這裡的小吃很夠味的。”
“是啊,看我們的田大小姐吃的滿嘴都是。”說着拿出溼巾爲我擦着嘴角的油漬,我不好意思的奪過來胡亂擦了幾下,“老闆,再來五串……”
二十串燒烤下肚之後,心裡的煩悶也已經被排擠的無影無蹤,果然,對於女人來說美食與購物是最好的療傷方法。我捨不得自己的錢包,當然會選擇前者啦。
漫步在A市有名的小吃街,回味着我曾經在這裡度過的七年青春,只覺得白駒過隙,滄海桑田,曾經陪在我身邊的那個男人如今也要訂婚了,而現在我的身邊也有了何偉,雖然我們並不想愛。
“曾經,我最喜歡和趙彥在這裡吃燒烤,那時候的我們很窮,每個月沒有多少結餘,最喜歡的就是月末的時候來這裡慶祝。後來,我們每個月還會來這裡卻是爲了紀念我們曾經同甘共苦的日子……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已經是物是人非……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吃燒烤。何偉,你知道嗎?趙彥,他這週末就要訂婚了。”
何偉把我抱在懷裡,輕拍着我的背,“田戀,別哭……”
我才驚覺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原來我還是不夠堅強,就連假裝都是那麼勉強。
“呵,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掙脫掉何偉的懷抱,“不過還是謝謝你來陪我埋葬我的過去。”
“就像你說的,我可以理解……”原來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提及的過去,我有,何偉亦是。我們就像兩個相互取暖的人。
“走吧,不早了,送你回去?”
“恩。”披着他的外套,突然感動於這個男人的細心,不知被他愛上或者愛上他是幸或不幸。
週末那天,微風習習,爲炎熱的夏日平添了絲絲涼意,很舒服的天氣。
今天是和趙彥做最後了斷的日子,我稍稍打扮了一下,將稍長的頭髮盤起,露出白皙的脖頸,配上一條細長的鏈子,白色掐絲拽地禮服恰好隱藏了我腿部的不足,淡淡的妝容,既沒有搶了準新娘的風頭看起來又不會太寒酸。
走出公寓的時候看到何偉眼裡閃過的一絲驚豔,我知道自己這身裝束很成功。
他淡笑着伸出手邀請我,我上前一步挎過他的胳膊。慢慢走向那對正在迎接賓客的準新人,長長地紅毯一直在別墅門口延伸至客廳,在百花的簇擁下整個宴會充滿浪漫氣息,顯然宴會的主人是精心準備過的。我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笑容陽光的男人,趙彥,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堅持,既然今生無緣,那我只能祝福你。
今天的他一身白色西裝,陽光帥氣也成熟了許多,恍惚回到了幾年前,“阿彥,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穿白色西裝好不好?我覺得那樣的你最帥了。”
“好啊,只要田田覺得好看我穿什麼都行。”那時的他寵溺的颳着我的鼻尖。
那時的我們青澀懵懂,現在的我們咫尺天涯。
身邊的何偉輕輕拉着我的手,淺笑,“怎麼了?楊小姐叫你呢。”
我回過神來,淡笑,“不好意思,恭喜二位了。”
“呵呵,謝謝。阿彥,田小姐今天好漂亮哦,連我都嫉妒了呢。”豔麗的紅色低胸晚禮服勾勒出眼前女子美好的曲線,膚若凝脂,美目流轉,笑語嫣然。不管何時的她都是這樣恣意張揚,趙彥晦澀難辨的眼神讓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如此嬌妻他也應該知足了。
“哪裡哪裡,我怎麼敢跟楊小姐比。對吧,何偉?”說完側身依偎在何偉的胸前。
“在我眼裡你最美。”何偉溫柔的回望,狹長的眸中倒影着淺笑的我。
“兩位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啊。訂婚的日子選好了嗎?到時候我跟阿彥一定會去爲二位祝賀的。”楊嫵的臉上掛着笑,手臂緊緊攀着趙彥。
“還沒有,不過只要小戀願意何時都可以,我等她。”何偉握着我的手,眼神深情繾綣,融化了一池春水。
趙彥自從看到我的那一刻開始未發一言,在他的眼中我看不到曾經的率真,經歷過那些,我們終究還是變了,從前的我從來不屑於演戲,現在卻在我曾經的愛人面前跟別的男人深情蜜意。
楊嫵的臉色漸漸暗了下去,我暗自冷笑,“楊小姐,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們就不打擾了。”
略一點頭,我和何偉朝客廳走去,聽到身後一陣冷哼,“裝什麼清高!阿彥,你怎麼也不幫我?!”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趙彥甩開她的手。
“哎?阿彥?阿彥!!”留下滿堂賓客,趙彥拂手而去。
“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仰眸輕聲詢問何偉。
“傻瓜,你就是太善良了……”何偉緊握着我的手,我報以感激的微笑。
“方總,您什麼時候來的?”一陣洪亮的聲音拉回了我的視線,方總?方子旭?
轉身正對上方子旭的視線,他衝我略一舉杯,眼神卻是冰冷沒有絲毫溫度。我有一絲詫異,方子旭?他怎麼會來?
看他熟稔的跟楊總搭着話,我大概明白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商場政治。
“田戀,我走開一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好,你去吧。”微笑着看他離開,我轉身爲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
“還真是伉儷情深那。”一陣冷哼,手中的酒灑了出來,我急忙拿起紙巾胡亂擦着。我的禮服徹底報廢了。
“田戀,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尤其是女人!”擡頭,滿臉疑惑,“方總,我什麼時候騙您了?”
他卻在沒有答話,不顧身後楊總的呼喚,徑直走了出去。我緊皺眉頭,這個男人真是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