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淼打來電話時, 難得週末休閒時光,我正在收拾換洗的衣物,準備回家看看爸媽。
“嫂子, 你跟何哥什麼時候搬過來?”史淼在電話另一端笑盈盈的問。
“我跟何偉商量一下, 然後給你答覆好嗎?”我儘量放緩語氣, 其實自從簽了協議之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他按照協議睡在客廳將臥室留給我一個人。
“嫂子太客氣啦, 什麼時候搬跟我說一聲,我來幫忙。”
思及那端史淼陽光帥氣的笑臉,我微微一笑。“好。”
“那嫂子你先忙, 我掛了,拜……”
收線, 在通訊錄裡爲數不多的號碼中搜出何偉, 按下接聽鍵, “喂?”略有低沉疲憊的男聲傳來。
“是我,史淼剛剛打過電話來問什麼時候搬家。”
“你決定吧。我有點忙, 晚上回去再說吧。”
“那……”話未說完,那端‘嘟、嘟……’的掛斷聲已經傳來。
望着已經掛斷的電話苦笑,這樣,也好,那就明天吧。回家的計劃暫時取消。
晚飯時分, 我沒有等到何偉歸來, 只收到一條通知短信, “今晚加班, 不用等我。”
“明天搬家。”
“我會請史淼過來幫忙。”
我逐字刪除了回覆的內容。盛好晚飯, 卻覺得艱澀難以下嚥,草草吃了幾口, 收拾了簡單行李,準備明天帶走。
在這個略偏北的小城裡,這個週末難得有個好天氣,清晨陽光斜斜灑下來,暖暖的,驅走了深秋清晨的涼氣。
我將打包好的行李逐一搬到樓下,史淼的車子已經等在那裡,見我下樓快步走出車子幫我將行李搬到車上,在史淼的車上很意外見到了方自晨,這個女孩一如既往的高傲英氣,白色休閒衛衣,深色牛仔褲,腳踏一雙普通的帆布鞋,很青春的打扮,長髮依舊高高束起,逛街飽滿的額頭不留一絲碎髮,見我上車時,我分明在她得眼裡看到一閃而過的譏笑。
我輕皺一下眉頭,並不理會,這個女孩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不是嗎?!
史淼見我掃過方自晨,便笑着爲我解釋:“小晨這次是來照顧她表哥的,何哥今天讓她過來一起幫忙。”
“多嘴!”方自晨睥睨史淼一眼,史淼寵溺的笑笑。
“嫂子,你別介意,小晨不是針對你!”
方自晨冷哼一聲,扭過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我並不介意方自晨這樣的態度,反而很羨慕她能有這樣毫不顧忌的豪爽性格,能夠這麼自由,這麼青春,這麼肆意張揚的活着,真好……
史淼在開車的同時不時用眼角偷偷看着方自晨,坐在後排的我不由得輕嘆一口氣,方自晨,你何其幸運,有這樣一個深愛你的男人無怨無悔的等着你……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待着紅燈,史淼用空着的左手輕輕握住方自晨放在膝蓋上的手,嘴角悄悄彎起一個弧度,襯得一張年輕帥氣的臉更加英俊,方自晨輕輕掙扎一下,便依着他握住,一張英氣的小臉不由得泛起一絲淡粉。
可愛的小男女……我輕笑着靠在後排假寐,將時間留給這對久不見面戀人。
車子在接近‘玥溦馨莊’的時候,有些顛簸,方自晨在副駕駛上悠悠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滿的嘟起嘴:“這個地方怎麼這麼偏僻?!”
“這裡勝在環境幽靜,空氣極好。”史淼笑着耐心解釋給方自晨聽。
“等我們老了也來這裡買套房子吧。”史淼一臉的期望,問向方自晨。
“呸,誰要跟你來這裡養老啊!也只有何哥那樣頭腦一熱……”史淼握着方自晨的左手不動聲色的一緊,方自晨扭過頭將後面的話吞回了肚裡。
我轉頭欣賞遼闊的小草原,看着風過浪起,裝作沒有聽到方自晨的話,在所有人眼裡,我都是一個無理取鬧,愛慕虛榮的女人吧。
“玥溦?”走在前面的方自晨擡頭看到小區門口古色古香的四個大字,停下了腳步,轉頭問史淼,“怎麼跟市區那家茶樓一個名字?”
史淼無奈地看着她苦笑,這個女孩什麼時候才能不這樣口無遮攔,“或許是巧合,大家都喜歡這個名字呢。”
“哦……確實,我和肖瀟都喜歡這個名字。”方自晨笑盈盈的望着那兩個字,身後史淼看着我尷尬的笑。
“沒關係。”我走上前用空着的右手拍拍他得肩膀,“進去吧。”
房子裝修的很好,古味十足,進門玄關處做了一箇中式鞋櫃,正面用青磚做成半月狀隱約透視餐廳,將餐廳隔離開來,地面用蓮花磚鋪就,走在上面竟然讓我有了步步生蓮的錯覺,那面青磚牆一直延伸至廚房,一扇玻璃門將廚房與餐廳隔離開來,餐廳內一張紫屬花梨木餐桌!
臥室內紫屬花梨木的大衣櫃,漢闋榆木雕花牀靜靜地放在那裡……
史淼跟在我的身後,放好行李,問:“嫂子,還滿意嗎?”
我點點頭,“太奢侈了……”
“何哥說只要嫂子高興就行,我自己揣摩着你的心思就按照這個古風的模式裝修了一下。”
“哼……真會猜!”在廚房參觀完的方自晨恰好聽到史淼最後一句話,略帶酸氣的說。
“有些女人那,要用金錢來疼,而有些女人卻只要心來疼,哦?”她挑眉,等着史淼回答。
我輕笑,“小晨應該是隻需要用心來疼的女孩子吧。史淼?”
“你!”她氣呼呼地鼓起小臉,瞪向史淼。
史淼摸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接我的話。我可以不介意她針對我,但是並不代表我會一味的遷就她!
“嫂子,我們下去把剩下的東西都搬上來,你休息一下。”史淼看看劍拔弩張的我們,急忙打圓場,我點頭,他拉着方自晨快步走下樓去。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些眩暈,揉揉太陽穴,大概是早飯沒吃的原因吧。閉目側靠在沙發上,胃裡有些不舒服,輕輕揉着,聽到他們開門的聲音,起身,接過剩下爲數不多的行李,“史淼,謝謝你了……中午我請你們吃飯吧。”
不等方自晨說話,史淼搶先說道:“嫂子,不用了,跟我們就不
用客氣了。你先忙着,我跟小晨就先走了。”
說完,拉着方自晨朝門外走去。
“史淼”我出聲喚住他。
“嫂子還有什麼事?”他轉身,手卻沒有放開方自晨。
“我有話想單獨問你……”說完,瞟了方自晨一眼。
方自晨斜了我一眼,放開史淼的手先一步下樓。
“嫂子,還有什麼事?”
我看着史淼清澈的眼眸,問:“何偉,在忙些什麼?”
“何哥……何哥……”史淼支吾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清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我皺起眉頭。
“怎麼?很難回答嗎?不是在加班嗎?”
“恩,對,何哥一直在加班……那沒什麼事,嫂子,我先走了,小晨還在等我。”史淼逃一般下樓,望着他背影我陷入沉思……
關好門,將帶來的行李一一放好,取出何偉的東西,這些都是我先前在他的書房收拾好的,現在取出來,分類放好,觸手摸到那本何偉曾經交由我保管的相冊時,我自紙箱中取出慢慢翻了開來,依舊是那些過往的照片,只是,在最後一頁我意外的發現了一張我的照片,那是曾經我參加趙彥訂婚宴時的照片,照片上的我挽着何偉笑的很輕……照片背面寫着記憶裡的田戀。
何偉,你這是做什麼?!
這裡的夜晚很安靜,遠比市區的奢靡喧譁低調的多,我站在陽臺上吹着夜風,望着不遠處黑暗中的小草原,心慢慢安靜下來,有多久沒有這樣靜靜地獨處,拋卻平日裡煩惱,不用去想媽媽的病情,不用去想爸爸日漸增多的華髮,不用去想方子旭是不是已經醒了,康復了,也不用去猜測何偉到底在做什麼,也不用提防何偉再對我做什麼……
或許是深秋夜晚夜風有些涼吧,在陽臺吹了這一會胃裡又開始不舒服,我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輕揉着胃部,走進廚房爲自己溫了一杯牛奶,捧着窩回沙發,輕呷一口,一股熱流自上而下暖暖的流過胃部,稍稍緩解了一些。喝完這杯牛奶,卻止不住那股想要嘔吐的衝動,衝進洗手間乾嘔起來。
莫非?那袋牛奶過期了?
我汲着拖鞋來到廚房拿起被我丟在垃圾桶裡的牛奶包裝袋,看了一圈,確定並沒有過期……我這是怎麼了?
一陣嘔吐過後,我找到手機打給何偉,冰冷的機械的女聲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方便接聽電話……”
我咬緊嘴脣,一邊一邊撥打着他得電話,終於在聽完第五遍那個女聲之後,一個男聲接起電話:“什麼事?”
“我……”
“我在忙,有什麼事等我回家再說……”電話掛斷,我聽着那冰冷的嘟嘟聲,一顆心也冷到了谷底,擡頭看看牆上的古鐘,它的時針指向九點鐘方向,在這個時間,何偉,你到底在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