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發冷了, 冬季來了……
天氣冷下來,古巷的地面有些溼滑,覆了一層白霜, 小路盡頭站牌下那輛暗紅色跑車每天準時出現在那裡, 初冬暖陽裡, 暗紅色的車身折射着溫暖的味道, 微笑越來越多的出現在我的臉上, 原來,對我來說,每天這樣兩兩相望, 共同走完這一段溼滑古巷,便已是幸福。
有什麼比看到他醒來出現在我的面前, 一天比一天健康來的更重要呢?方子旭還是以前的方子旭, 並沒有因爲我的離開而改變什麼, 這使得我的心裡甜蜜又惶恐,還有淡淡地自責, 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我答應任海離開,遠離方子旭的生活,現在,似乎食言了……
我微笑着看着那個走向我的男人, “早。”
他挑眉擡手看了看時間, “今天遲到十分鐘。”
“寶寶太鬧人。”右手覆上小腹
“何偉, 還沒有消息?”接過我手上的包包,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
我搖搖頭, “沒有,手機一直關機, 連帶着史淼的手機也關了,似乎都在刻意躲着我。”
他沉默下來,默默走在我的身側,古巷盡頭,我接過包包,“我先走了,明天還能見面嗎?”
“田戀。”已經走出十步的我停下腳步,他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
“田戀。”他喚着我的名字,拂過我有些冰冷的雙頰,他得掌心有着淡淡地溫暖,熨過我的心田。
“田戀。”。
“怎麼了?”我挑眉看他。
他緊抿的薄脣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淡笑,邪魅的鳳眸中閃過點點光華,“沒什麼,喚你一聲。”
“那我走了。”
“下午我來接你下班。”身後的他說。
“不用了,你這樣太累了,還是多休息一下吧。”
“我等你!”語氣不容置喙,我無語,轉彎,這條路似乎變的短了。
我推開雕花鐵門,阿姨已經早早的到了,今天早到的還有我的冰美人師父,費曼。
“小戀。”她摟過我的肩膀,神神秘秘的拉我進了茶水間,茶水間的炭爐上茶水正咕嚕咕嚕的煮着。
“師父,什麼事?”我有些莫名其妙
她曖昧的眼神在我的身上轉了一圈,壓低聲音問我,“那個是你老公?”
“哪個?”
“少來了,就是街口那個天天來接送你的妖媚男人,說說看,這麼漂亮的男人你是怎麼勾搭上的?恩?”勾搭??抽抽嘴角。拂開搭在我肩上的手。
“師父……”我拉長尾音,一邊走出茶水間。
“恩?”她好奇的跟了過來。
“師父,你很八卦哎……”笑笑上樓。
“田戀!”費曼那張恬美的俏臉頓時黑了下來,吼着上樓收拾我。
傍晚時分,方子旭果然站在巷口等着我,等我走近,遞給我一張大紅色滾着金邊的請柬,我心下一跳,他要結婚了?
“你要結婚了?”我擡眸不確定的問,聲音有着淡淡地顫抖。
“你希望我結婚嗎?”他雙手抱臂,狹長的雙眸半眯,隱去了眼中那片幽深。
希望嗎?不,不希望……
“希望嗎?”他並沒有放過我,緊追不放。
我搖頭,又急忙點頭,只覺得手中這張請柬有千斤重,壓在我的心裡透不過氣……
那張薄薄的卡片在我手中幾不可微的顫抖着,我始終沒有勇氣打開它,原來這幾天的相伴只不過是對過去的緬懷與總結,因着這一張薄薄的卡紙,我們之間真的要劃上句號了。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低頭不語,風吹過,他低低的笑了,“小戀。”
我擡頭望向他,眼中的溼潤出賣了我的情緒,“恩?”
“哎。”他幾不可聞的低嘆一聲,“你還是想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打開看看,如果小辛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以爲你念及姐妹情深,不想她嫁呢。”
小辛?難道……我急忙打開那張請柬。
枚紅色的內裡上書謹定於二零一一年農曆十二月十六日上午九時在威斯汀酒店爲任海先生辛迪小姐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宴,恭請田戀光臨,敬邀
我揉揉眼睛,辛迪?小辛?要結婚了?
我高興的抓着方子旭的雙手,眉眼彎彎,好久沒有這麼高興的事了,小辛都要結婚了,原來我離開這麼久了……
方子旭任由我抓着他得手,寵溺的笑望我,眼神逐漸加深,望着他得眼神,我不由愣了一下,安靜下來,他輕輕擁過我的雙肩,慢慢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那雙肆魅的桃花眼在我的眼前不斷放大,我輕輕閉上眼睛,就在我以爲他要吻過來的時候,一個淺吻落在了我的眼瞼上。
“爲了這個笑容,賞你的。”他放開我,消瘦清癯的臉上掛着肆意的淺笑,我的臉卻紅了。
“上車吧。”
“恩。”我紅着臉,跟着他上車。
十二月十六日,週末,威斯汀酒店6樓宴客廳賓客滿堂,冗長厚重的紅毯自廳前一路延伸至廳中微型小教堂,廳口擺着辛迪,任海巨型婚紗照,一身潔白婚紗的小辛一手俏皮的揪着任海的耳朵,任海任命的做唯唯諾諾式,我啞然失笑,當初的冰山任總,也有這樣寵溺縱容的笑容,辛迪圓潤的小臉上掛着幸福的笑,我站在那幅照片前,伸手撫摸着小辛恬美的笑容,那對淺淺的梨渦溢滿了幸福……
照片下寫着:
新郎:任海
新娘:辛迪
“去更衣室看看辛迪吧,我去找任海。”方子旭站在我的身後在我耳邊低語。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我像工作人員詢問了更衣室,找了方向,尋了過去。
輕輕推開更衣室的門,返身關好,將身後嘈雜的聲音隔絕開來,小辛靜靜坐在那裡,整理着頭紗,一襲抹胸及膝淡粉婚紗,可愛又不失性感,圓潤的臉龐略施粉黛,平時厚重的劉海悉數盤了起來,一顆滴水水晶懸於額頭,細細長長的銀鏈盤於發間。
這樣的小辛,很美……
我走過去,在她的身後替她整理着頭紗,她愣住,擡起頭來,透過試衣鏡,看到了身後的我,猛的轉過身來,抱着我,
“你跑到哪裡去了?跑到哪裡去了?”我的脖頸一片冰涼。
我輕拍着她的後背:“辛,對不起,對不起……”
“你跑到哪裡去了啊……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小辛嗚咽着
我拉開她,替她擦着不斷涌出的淚水,“別哭了,妝花了,就不美了,到時候任總還不是要找我麻煩?!”我嗔怒
“哼,他敢……要不是他,你纔不會走,我也不會找不到你!要不是……要不是……”她愈說聲音愈低……
“要不是什麼?”看着她逐漸泛紅的雙頰,我調侃道
“要不是我有了寶寶,纔不會嫁給他!”她跺一跺腳,轉身坐回梳妝檯前。
看着小辛欲語還羞的幸福模樣,我笑着爲她補妝,“看,妝都花了。都要做媽媽的人了,脾氣還這麼衝動!”
她握着我空着的手癟嘴,“不管,你回來就不能走了,你不在,好無聊,貧嘴都找不到人。”
我拍開她的手,“辛,我也懷孕了,何偉的孩子。”
“什麼?!”小辛杏眸圓睜,“你懷孕了?!”
我點頭:“眼看就要三個月了。”
“那何偉知道嗎?”
“不知道。”我稍作停頓,“我找不到他了。”
“什麼???!!”
“丫的,這算什麼?!”小辛銀牙磨的咯吱咯吱響,“這個何偉,別讓我碰到,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你這個暴力女,新娘子要溫柔。”我急忙安撫她,“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你怎麼處理?”她眨眨眼睛,“還有,方子旭,他知道嗎?”
我點頭,“請柬是他交給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今天結婚,也就趕不及來給你祝福了。”
小辛沉默下來,握着我的手:“小戀,你真的不能考慮一下……方子旭……”
“辛,這件事以後再說吧。馬上要舉行儀式了,你準備準備吧。”
我急忙打斷她,她嘟着嘴,不再言語。
方子旭,對你,我怎能這麼自私……
有人敲門進來,是精神矍鑠的辛爸,我笑着打招呼:“叔叔。”
“小戀來了。辛迪準備好了嗎?”
我點頭,替小辛蓋好頭紗,交給辛爸。
走到門前,小辛忽然轉過身來,“小戀,等我。”
我點頭,“我會看着你幸福的,去吧。”
她笑着挽着辛爸的手走了出去。我緊隨着來到了大廳。
紅毯盡頭,任海一身帥氣的燕尾服站在哪裡,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此時掛着淡淡地微笑,注視着漫步走來的辛迪,一瞬不瞬的盯着。
他得身後站着作爲伴郎的方子旭,剪裁得體的手工西服,襯着方子旭略有消瘦卻依舊挺拔的身姿,一雙桃花眼眸光流轉,瞧見我站在廳口處,嘴角悄悄掀起一個極小的弧度,略略點頭。
繁雜的儀式後,小辛在後面的更衣室裡,垮着雙肩,額頭抵在的肩上,“小戀,結婚好累。”
我輕撫着她的後背,“很快就好,換衣服吧,客人還在等着。”
她苦着一張臉,任由我替她換好禮服,大紅色旗袍,純手工的立體紋繡,簡單的束腰設計,完美的勾勒出小辛柔美的腰部線條。
“小辛,很美。我們出去吧。任海還在等你。”
我陪小辛站在酒店一樓大廳內答謝賓客,末了,我握着小辛的手,說:“我要走了,以後再去看你。”
“不要,小戀,我們這麼久沒見,你不陪我?”望着小辛身後黑臉的任海,我失笑。
“我留下,恐怕會有人不高興我打擾他得洞房花燭夜哦。”
“哼……”小辛轉頭,任海上前摟過嬌妻的纖腰,寵溺的笑:“田戀,要不留下陪陪她吧。”
“以後吧,你們的洞房花燭夜我就不打擾了,不過,小辛有了寶寶,你……還是節制一下吧。”
望着小辛紅了的俏臉,我促狹的眨眼。
任海緊了緊小辛纖腰間的手,無聲的答應。
我隨方子旭,走了出來。
夜幕中,路旁霓虹閃爍,我坐在副駕駛上,同方子旭一起沉默。
車子駛進城南郊區的‘玥溦馨莊’,有些顛簸,方子旭減慢車速,緩緩停在小區門前,熄了車燈,“早點休息,晚安。”
我點頭,打開車門,方子旭抓住我握着包包的手,“田戀。”
“怎麼了?”我探身回來
“我,明天就要回B市,可以抱你一下嗎?”
還未等我回答,他已擁我入懷,緊緊的貼着他得胸膛,我垂在兩側的雙手,猶豫着慢慢擡起回抱着他,好想時間就靜止在這一刻,只要這樣抱着就好……
一個淺吻落在我的脖頸,“好好照顧自己。”
“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踟躕半天,我終於問出了心底的話
。
“當然,歡迎之至。”他放開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臉頰。
“這裡,永遠爲你敞開。”他執起我的手按在他得胸口。
我含淚微笑,“回去小心些。”
說罷,轉身下車。
方子旭,謝謝你,給了我走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