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疲憊不堪……
邁進何偉家時,我有一時的錯愕,看着陌生的房間我才意識到這裡以後就是我的家了, 作爲女主人的我竟然是第一次來這裡, 且是在我們結婚的當晚。
簡單的裝修, 黑白色調搭配, 除了主臥一張大紅色婚牀外, 絲毫看不出這是一間婚房,那張大牀擺在主臥中間,突兀而充滿諷刺意味, 我擡眼偷偷瞄了一眼何偉,他也是滿臉的疑惑, 半晌, 說道, “這應該是我媽準備的。”
“哦。”我淡淡的回答。
“你要是不喜歡就換了吧,畢竟以後你是這裡的女主人。”他走到牀邊伸手扯下牀單, 我按住他的手,他擰眉側首看我。
“不用了,看着挺喜慶的。”撫了撫被他弄皺的牀單。
他奇怪的瞅了我一眼,鬆了鬆袖口,“你也累了一天了, 早點休息吧。”我點點頭, 他走出了臥室。
我獨自坐在這張大紅色得婚牀上, 撫摸着蔓延而上的暗紅色薔薇, 手指微痛, 細微的金色絲縷劃破了我的手,吮了吮劃破的手指。
門鈴響的時候何偉正在沐浴, 我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蔡姨,有絲訝然,“蔡姨這麼晚了……”
她的臉色頓時有點不好看,“到現在還叫我蔡姨啊!”
我意識到說錯了話,立時改口,“媽……”
“這纔對嘛!”她笑眯眯的拍着我的手背,“我來送些小偉的衣服……”
“哦,他在洗澡,您坐吧。”我轉身去爲她倒水。
“咦?小戀?這牀怎麼搬到這裡了?”聞言,手一抖,水撒了,在我的手上一片粉紅。
“媽,這不是你幫我們佈置的嗎?”接過她手上的衣服,若無其事的回答。
“這是小偉早先自己買的房子,我……一直沒有這裡的鑰匙,怎麼……”話未說完便住了嘴。
“哦”我不由得深思。
“別愣着了,來,幫我把它挪回去,這個位置多不吉利!”
我沒有吱聲,上前默默的幫忙。
看着迴歸原位的大牀,她舒了一口氣,拍拍弄皺的衣服,“好了,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我先走了。”
走到門前,她忽然轉身,抓着我的手笑着說,“小戀,以後就靠你了……”我一頭霧水……靠我?
“這麼晚了是誰啊?”身後一個男聲響起,何偉斜靠在浴室的門邊,拿着毛巾擦着溼漉漉的短髮。□□着上身,精壯的腰身肌理分明,往下……一條肥大的短褲擋住了我的視線。老臉一紅,暗自鄙視自己,竟然還有心情欣賞美男。
“你媽。”撇開視線,快步走進臥室。
“哦?來做什麼?”他跟着走了進來。
“幫你送衣服,還有……”語氣稍頓,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一邊掛着衣服一邊問,“還有什麼?”
“還有幫你把牀迴歸原位……”
他正在掛衣服的手一頓,“是嗎?”
“恩。”我拿起睡衣,走進了浴室,留下身後的何偉若有所思。
鏡中的女孩,圓圓的臉龐,秀氣的鼻樑挺直,薄脣緊抿,這是我,已經嫁爲人妻的我,沒有初爲人妻的喜悅,眼底卻有着揮不掉的愁緒。就在剛剛何偉—我的丈夫騙了我。
臥室裡,昏黃的燈光撒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他雙手抱胸佔據着大牀的一側,清淺的呼吸聲慢慢傳來,我仔細描摹着這張算不上英俊的臉,這就是我的丈夫。
我輕輕走到另一側,關了燈,彎身躺下,側過身子,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腦中一片混亂,方子旭離去時落寞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晃動,生生灼傷着我的眼睛,摸索着找到手機,桌面上還是那個淺笑嫣然的女孩,方子旭,對不起……一行清淚劃過我的臉龐,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了無聲息。
“田戀,你睡着了嗎?”身側的男人一聲低語。
“沒有。醒了?”我急忙擦乾眼淚,雖然知道在黑暗中他是不會看到的,但是我卻不想在他面前軟弱。
“恩,我們說說話吧。”
“恩”身子有一點酥麻,我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什麼?”
“說說這套房子吧。”我沒有答話,他自顧自的說着。
“這套房子是我剛畢業那會用自己的錢買的,那時候我沒有多少錢,只夠付首付,本想着一畢業就把肖瀟娶回家……”
“對不起,是我佔了你們的家……”我起身,“何偉,以後我去客臥睡吧。”
他拉住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這裡只有一個臥室……”我愕然,一個臥室?
“另外的兩個被我打通作爲書房了……”他鬆開我的手,“這套房子你可以隨意改變,只要你願意,只是書房不要動可以嗎?”
黑暗中,我輕聲開口,“這算是施捨嗎?”
шшш ◆ttκǎ n ◆¢o “算是請求。”
“哦,睡吧。”
“田戀……”他忽然出聲喚我。
“恩?”我等待着他的回答,半晌,喃喃低語,“對不起……”
“恩?什麼?”我立起身子望向他的方向。
“沒什麼,睡吧。”
身側再次傳來呼吸聲,我知道他已經睡熟了……而我睜着眼睛,了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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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旭站在樓下,望着三樓那扇緊閉的窗戶,寂靜的夜裡緩緩點燃了手中的煙,醉眼迷離,半眯了眼睛,不緊不慢的吸着煙,黑暗中握緊的左手微微顫抖,身旁暗紅色的跑車靜靜的陪着它主人,任海自車上下來,安慰性的拍着方子旭的肩膀,“回去吧,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黑暗中,香菸盡頭的火光閃爍着,方子旭沒有說話,略一掙扎躲開了任海的手,斜靠在車旁,死死盯着那扇窗戶,彷彿只要這樣看着,那個女孩就會打開窗戶甜甜的衝他微笑,脆生生得喊他,“旭哥哥。”
“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任海伸手打掉方子旭手中的香菸,“聽着,方子旭!田戀已經不是以前的田卿,現在她已經嫁人了,不會再回到這裡,回到你身邊!你清醒點……”
方子旭妖冶的雙目緩緩睜開,“那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一時,任海無語,他只是不想看他的多年好友因爲一個女人葬送自己的心血……在他看來,這,並不值得!
“我只是不想你頹廢!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任海握緊方子旭的手臂。
方子旭揮開他的手,“值不值得都應該是我說的算,我的人生由不得別人來插手!”
“你……”任海氣結
“而且……”方子旭習慣性的眯起眼睛,“就算結婚了又怎麼樣?!如果她過得不幸福,我還是會把她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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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彥,別再喝了!”劈手奪下趙彥手中的酒杯,楊嫵一張嫵媚張揚的臉上滿是怨恨,厲聲說道。
趙彥嘴角上翹,蠻不在乎的一笑,“醉了纔好……”
楊嫵奪過趙彥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一時間,摔成了碎片……,趙彥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喃喃自語,“碎了,沒了,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
楊嫵搖着趙彥的胳膊,“阿彥,你清醒一下,清醒一下!”
趙彥擡起頭來,動情的捧住楊嫵的臉,手指反覆摩挲着,帶着迷戀與不捨,迷離的眼神融化着楊嫵,楊嫵安靜的看着孩子一樣的趙彥,不敢出聲,生怕打破這一刻的寧靜,“田田,你回來?”
楊嫵的身體一僵,隨即被抱進懷裡,趙彥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不生氣了吧,回來就不要再走了……不走了……不走了……我愛你。”
楊嫵猛的推開趙彥的懷抱,“田戀,田戀,你就知道田戀!趙彥,你給我清醒一下,我是楊嫵不是田戀,你的田戀這個時候說不定正和她的丈夫顛鸞倒鳳,共赴雲雨巫山……她,她就是個賤人!!……”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楊嫵的臉上,打斷了她接下來將要說的話。
楊嫵看着已經恢復清明的趙彥,淚水不自覺的在眼睛裡打轉,“你打我?”
“賤人也是你說的?!”說完,拿起桌上的紅酒,擡步上樓,留下楊嫵一人在大而空曠的客廳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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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妝鏡前,女孩坐在那裡,死死盯着鏡子裡面的自己,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的幾乎透明,佈滿血絲的雙眼,挺翹的鼻樑,沒有血色的香脣,緊緊咬着下脣的貝齒,瘦削的雙肩顫抖着,努力抑制住心底不斷翻涌的恨意……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雖然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但是心底最原始的那股怨恨還是源源不斷的涌了上來,肖瀟坐在那裡,手指深深的掐進了自己的皮膚裡,片刻那裡猩紅一片,而在她的手臂上這樣的傷比比皆是。
她靜靜的坐在那裡,像一尊不會說話的瓷娃娃,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經,她緊緊的咬着下脣,恨恨的想,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些痛苦加倍加註在曾經傷害過我的人身上。
秀眉緊皺,冷汗隨之流了下來,她突然抱住頭,緩緩的蹲下來……生生撞向梳妝檯的邊上,血流下來的那一刻,她伸開自己的雙手接住緩緩流下來的鮮血,淡淡的笑了……這一波疼痛終於過去了…………
這個寂靜的夜晚,孤獨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