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交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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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第二天決定回家,我不相信一向健康開朗的老媽會是肝癌晚期。

汽車行駛在依舊顛簸的小路上,我卻沒有了之前回家的愉悅感,媽媽的病情就像一塊石頭沉甸甸的壓在我的心上,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何偉用來騙我的藉口。

穿過走了無數遍的田間小路,突然覺得好長好長……如果這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話該有多好,這樣不管路的對面等待我的將是什麼結局我都不會知道都不用理會,只要做我想做的就好,但是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站在路得盡頭,忽然沒有了走下去的勇氣,如果何偉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

“田妮,回來了啊……站在這裡做什麼啊?”我猛然回神,才驚覺自己在這裡已經站了好久。

“四嬸……”張嘴欲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快回家吧。哎……”沒有以前的熟絡,四嬸嘆了口氣走開了。

擡起沉重的雙腿一步步挪向我的家,朱漆大門緊閉,一把鎖阻隔了我的思考,我忽然覺得有一絲放鬆,或許是爸媽遛彎去了呢?老媽那麼健康的身體怎麼可能是肝癌晚期呢?

順着緊閉的大門慢慢滑向地面,像小時候一樣等着爸爸媽媽回來給我開門,抱我進屋。

‘吱呀……’鄰居的門開了,是三嬸。

“田妮,你怎麼在這裡啊?你媽住院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嗡……一陣裂開的聲音。我晃着身子站了起來,一陣眩暈。

抓着三嬸的手,“你說什麼?你說我媽住院了?我媽好好的爲什麼要住院?怎麼可能呢?”

“哎……可憐的孩子,先別激動,昨天晚上你爸和你三叔把你媽送進醫院的,都拖了這麼久了,你媽硬是不同意去醫院,說是怕你回來見不到她,醫生說再不住院恐怕……”三嬸拍着我的手,眼角已經溼潤。

“怎麼會?怎麼會?我媽在哪裡?我媽在哪裡啊?”抓着三嬸的手不停的晃着,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在醫院,你爸和你三叔都守着呢……哎?哎?田妮?”不等三嬸說完我已經跑出去很遠。

醫院病房外,透過房門的玻璃看着躺在病牀上的老媽,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可笑的是我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一直在逃避這些問題。躲在病房外,無聲的哭泣,把我這些天的擔憂無措全部釋放出來。

“田妮?”聽到三叔再叫我,我擦乾眼淚,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三叔……”

“怎麼站在外面啊,來了就進去吧……別怪你爸,是你媽不讓他告訴你的。哎……”嘆息一聲,三叔已然紅了眼睛。

“恩。我媽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推門走近病房,老媽還在熟睡,老爸注視着老媽,一夕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爸……”老爸聞聲回頭,“你……你怎麼回來了?”

“爸,你打算還要瞞我多久?”顫抖着聲音看向老爸,這個慈祥的老人躲閃着我的眼神, “哎……”

摘下老花鏡,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你媽是不希望你擔心所以千囑咐萬叮嚀讓我不要告訴你,要不是昨晚她疼的實在受不了我們也沒辦法把她送到醫院來,你媽活了一輩子,跟我受了一輩子的苦,到了這把年紀還要……”

“爸……”我趴在老爸的腿上無聲的流着眼淚。

“好了,不哭了,昂?昨晚你媽已經做過手術了,醫生說,情況好的話還可以堅持一年……小戀啊,不要怪爸爸逼你,你媽說何偉那孩子不錯,爸媽跟他父母也熟悉,不如……”

“恩,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會好好跟何偉交往的,媽也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坐在牀前將臉深埋在媽媽的手中,粗糙的觸感此時感覺起來是那麼的親切真實……

耳旁的手指動了動,我立刻坐了起來,“媽?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還疼不疼啊?媽……”

“傻孩子,你怎麼回來了?媽沒事,放心吧,昂?”媽媽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我抓着媽媽的手阻止道,“媽,別說話了,多休息休息吧。小辛還等你的好吃的呢?那死妮子最挑食了……還有啊。媽,何偉這個人真不錯,我打算跟他交往試試,你要快點好起來,幫我把關啊……”

“哎……不知道……”

“媽,不要嘆氣嘛,你要快點好起來,看着我結婚生子,我還讓你幫我帶孩子呢……”蹭蹭老媽的手,撒嬌道。

“恩……小戀,你不會怪媽吧?”

“怪您什麼?你是指何偉嗎?不會的,何偉真的不錯,雖然現在還談不上喜歡,但是我會努力的。而且我相信您的眼光,他會是一個好丈夫的。”

老媽點點頭,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望着老媽快速衰老的臉,我默默的說着對不起。是我不好,總是讓您操心,您放心吧,我會努力跟何偉交往的,不管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都會跟他在一起的,只要是媽媽爲我做的選擇我都會做到。

手術後,媽媽只在醫院呆了幾天便鬧着回家,說是在醫院裡住的不舒服,我們無法,便將她接回了家。

自從老媽做了手術,老爸明顯變得沉默了好多,有時夜裡醒來還會看到老爸獨自坐在陽臺上出神。我沒有去打擾過他,老爸老媽相濡以沫幾十年,從來沒有吵過嘴,現在老媽這個樣子,老爸心裡比誰都要難過。

突然很羨慕他們,如果能像他們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也不錯。

站在老爸身後看着老爸出神,我只想這樣默默的守着我的老爸老媽,不讓他們傷心不讓他們難過,即使是要我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結婚又有什麼關係?!

“小戀,明天你就回公司吧。你媽沒事,你也不能耽誤太多時間,你和何偉的事……”

“爸,我們的事我會看着辦的。您別擔心了,這麼多年我讓你們操心太多了。”

“哎,小戀,你媽一病,我好像老了很多……”

“爸……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和我媽一定會看到我幸福的結婚生子的。”

老爸沒有做聲,只是像小時候一樣把我默默的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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