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一半的美夢突然被打破,換了誰都會憤怒不已。
見楓影飛身奪了帕子,雲千柔氣得直直跺腳。感覺到楓影的去蹤,立即施展輕功一躍,哪知撞到一面氣牆,瞬間被彈回了地面!
她的武功雖不弱,但跟楓影比起來還是九牛一毛,如果要硬碰硬,只怕會受傷。
雖說自己是堂堂尚書令千金,可楓影是寧蠑的人。
即便寧蠑不是魔頭,她也不會做讓他爲難的事。
只是今晚這事太氣人了,明顯是耍玩了她一頓!
可惜了一個春夢,居然就這麼快就結束了。更可惜的是,自己空有武力智力,在他面前卻依舊手無縛雞之力!
不過她不會放棄的,因爲寧世子一向目中無人,暫時看不上她也不奇怪。只是她堂堂洛商第一美人,都不被他看重,別人休想逾越了她去!
亥時兩刻,冷沐真伸了伸懶腰,自浴室出來。一身寢衣也是淺黃,不過是民間製品,不如冷府的衣裳值錢,布料也是天差地別。
不過睡衣這種貼身的東西,穿習慣就好,無關布料。
沐浴時,冷沐真並沒有讓下人侍浴,而是叫她們都回房間休息。出浴室時,自然也是一個人,連芷蕾也不曾帶在身邊。
畢竟是自己回來晚了,總不能讓一大幫人陪着自己晚睡。再者明天她們還有活兒,遲睡對身子也不好,更會影響她們的日常生活。
這不過一個現代人正常的想法,但在下人們聽來,卻是體恤下屬的好主子。冷沐真無奈,可見其他主子有多不人道!
正胡思亂想着一些事情,忽然一陣涼風颳過,冷沐真伸手扯了扯寢衣。
雖然暫失內力,敏感的直覺還是察覺到周圍的異動。冷沐真不由警惕幾分,目光四下一掃,不曾發現什麼人。
剛放鬆警惕,頹然一個人頭掛了下來,迎面差點貼在她的臉上!
聞到再熟悉不過的血腥味,冷沐真嚇得一退。幸好這個夜晚,恰到好處地遮掩了血淋淋的人頭,不然她一定失聲大叫!
別看她平時殺人不眨眼,就以爲她膽大包天。反倒沒殺過人的人不怕,她這個從血泊裡走出來的魔宮聖女,比任何人都要膽小!
“居然沒嚇到你?”房樑上響起一陣疑惑之聲,帶着幾分戲謔的意味。
冷沐真隨着聲音看去,只見寧蠑高站在房樑之上。一手抓着繩子一端,另一端拴着人頭,作勢一副想要嚇人的樣子。
又是這遭瘟的寧蠑!
一聽“嚇”字,冷沐真才忍不住細瞧了人頭一眼。倒映着月光的寒霜,那人頭已是血肉模糊,再加上黑夜過濾,恐怖得直令人作嘔!
注意到冷沐真臉色一白,直接嚇傻在原處,寧蠑才收了繩子得逞一笑,“這纔像你嘛,膽小鬼!”
聽到他的嘲語,冷沐真才晃神過來。擡眸就見他一雙賊溜溜的雙眼,忙收了收寢衣的領口,嗔睨他一眼,“大晚上的發什麼瘋,你快給本小姐滾出去!”
見她收寢衣的動作,寧蠑的雙眼纔不自覺地,落在她幾乎無衣裳包裹的身材上,故作不解地對着她一挑眉,“也沒什麼好看的,你遮什麼呢?”
可惡,又詆譭她的身材!
每次見到他,氣就不打一處來!冷沐真再無整衣動作,只怒指了指門口,“本小姐要睡了,你快給我滾出去!”
難道冷府的侍衛都是吃白飯的?居然連個小小寧蠑都攔不住?
還是他們根本沒發現寧蠑進來了?哼,果然一個比一個草包,冷族財富要是給這些草包看管,估計都要丟光了!
見她怒氣衝衝的樣子,寧蠑又將繩子一放。
那血色模糊的人頭,脫離了束縛一落,陰魂不散似地在冷沐真面前一晃一晃。
冷沐真不敢再細看,只轉眸瞪了寧蠑一眼,“快給本小姐拿開!”
寧蠑好玩似地又收了繩子,繼而幽幽一笑,“看了這個之後,你確定今晚睡得着?”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爲什麼獨獨魔宮纔有化屍粉。這並不是厲害或是強者的象徵,也不是所謂的毀滅證據,而是某些膽小之人,怕看見令人作嘔的屍體罷了!
果然又被他一語說中。看了這血淋淋的東西之後,她就算睡着了,也會午夜驚夢,明早起來肯定嚇出一身冷汗來......
聽她不說話,寧蠑遂淺淺一笑,微微擡頭向天上一句,“楓影!”
話音剛落,一條純白的帕子飄落而下,帶着幾分不傷人的內力,準確地落於冷沐真手中。
夜裡漆黑,冷沐真還以爲是什麼稀罕玩意,定睛一看,敢情還是白天那條絹帕......
那帕子用料珍稀,是西琳國進貢的赤背蜘蛛絲。
赤背蜘蛛是西琳國的特產,亦是黑寡婦的一種,冷血殘酷劇毒無比。其數量並不少,可西琳國進貢所用的赤背蜘蛛,都是在一種稀有劇毒環境下長大的。
聽說赤背蜘蛛並不值錢,值錢的是那種劇毒。
經那劇毒養出的蜘蛛,要比尋常蜘蛛更無人性,織出的網也更密、更柔,還有一奇便是透着一股花香。
始皇初平西琳國,見了這種蜘蛛絲製成的布料,便賜名喚作花錦。
冷沐真看着那帕子出神,原來寧族也用得起這種稀世寶貝。果然不出她所料,寧族不只掌握兵權,財力也不弱!
這種花錦她見都沒見過,白天用時只顧着跟寧蠑拌嘴,也沒認出來。連她這個冷族嫡女都驚歎的寶物,那肯定是價值連城了!
對了,這帕子不是被雲千柔搶去了嗎?怎麼突然又到了楓影手中?
冷沐真這纔回神一笑,“你不捨得將這寶貝帕子給了雲千柔?”
寧蠑不屑了雙目,“我的東西憑什麼贈給她,她配麼?你快給我洗乾淨了!”
剛沐浴前聽下人說,雲千柔言語之間,透露自己深夜前來,是因爲寧蠑的人給她報信。既然都報信了,幹嘛又搶回來,耍她嗎?
這倒像他的風格,玩世不恭!
想着,冷沐真見怪不怪地一笑,“不急着洗,下人都已經睡下了。”
寧蠑依舊那樣的姿態,語氣堅定,“我的東西不給別人洗,你親手給我洗!”
聽罷這話,冷沐真又將心思一過,瞬間恍然一怒,“敢情你繞這麼大的圈子,又請雲千柔來、又讓她鬧、又讓她搶的,只是爲了讓我親手給你洗帕子?!”
寧蠑一挑眉,表情自若像是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洗有的是人搶着洗,你別不知道珍惜!”
怎麼會有人喜歡這麼古怪的脾氣,簡直莫名其妙!冷沐真怒意更深,“拿了你的帕子走人,滾到雲府去洗!”
話落,房樑上的寧蠑已經消失,冷沐真一驚,忙跑進臥房一看,果然已經躺下了!
不過還算他有自知之明,睡了軟塌而不是她的牀。
罷了,也不過一個二十歲的小男孩兒而已,睡就睡吧,反正她也拗不過他!
見他乖乖躺在軟塌的樣子,恬靜可愛。
冷沐真溫和一笑,徑直向自己的梨花木大牀而去。
掀開被子剛要躺進去,那個血淋淋的人頭隨着被子一動,仿若有了靈魂驟然正面以對!
“啊!”
冷沐真手一抖,被子也跟着一扯,人頭砰得一聲落在地上,鮮血飛濺!
怎麼回事?這不是剛剛那個人頭嗎?怎麼突然出現在她牀上了?
腦子只是一懵,冷沐真馬上回神過來,一瞬怒火自胸腔而上,“寧蠑,你這個變態!”
罵罷,幾步走到軟塌邊上,隔着薄被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瞧着她怎麼打也不累,寧蠑無奈一笑,“打被子這麼解氣嗎?”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冷沐真驚覺,這才發現寧蠑早已逃脫,而現下被子裡,就只有她的兩個枕頭而已!
太可氣了,居然這麼耍她!
冷沐真惱怒更甚,轉過身子作勢要上前打他,卻見他淡然指了指人頭,“你還沒認出那人嗎?”
話題被他一轉,冷沐真一時忘了惱怒,下意識朝那人頭一看。
她對人、案几乎都是過目不忘,眼前的人頭雖然恐怖至極,熟悉感卻十分強烈,“程寬?”
寧蠑一笑,“大小姐果然好眼力!”
第一次見程寬的時候,就被他暗語數落了一番。冷沐真一向記仇,早已經不爽,現在死了正好!
看出是熟人,冷沐真心頭的懼意頓消,向寧蠑惑睨一眼,“你殺他做什麼?”
寧蠑嘴角上揚,“你別急着問,先驗驗他的傷處!”
被他這麼一說,職業病的好奇心就犯了。冷沐真遂朝那人頭走去,俯下身子細細看了起來。
其實她驗過多具屍體,都是爲了律師案。這三年來也見過不少死人,對於遺骸她雖然怕,但談及事業的時候,一切雜念都會拋之腦後。
細細端詳了他斷脖的地方,那傷痕不像是一氣呵成的,可見作案工具不長,“匕首?”
寧蠑一笑一鼓掌,“白日大小姐以寧族毒鏢殺了皇宮護衛,試圖嫁禍給我。我現在用你的匕首殺了程寬,算是回敬你了。咱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有難同當!”
話落,自懷裡掏出偷來的匕首,順手丟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