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離開東宮一會兒,劉笙便是擔憂不已,先檢查了玉璽安好,才請了冷沐真進來,“大小姐有什麼要求,只要本太子可以做到,本太子必定竭盡全力!”
見他言語慷慨,臉上卻有抹不去的緊張,冷沐真輕鬆一笑,“放心吧,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
說話間,冷沐真快行了幾步,走到劉笙前方,直接坐在了東宮的主位上。
要知道東宮的主位,只有太子及太子以上的人,纔有資格坐下。冷沐真區區冷族貴女,居然敢凌駕於太子之上?
劉笙的臉一黑,一旁的太監更是一驚,連忙多點燃幾支蠟燭,小心提醒道,“燭光昏暗,大小姐難免看不清楚,大小姐坐的是東宮的主位!”
“哦?”冷沐真故作不知地一笑,瞧了瞧與衆不同的太子寶座,起範兒一般將小手搭在兩邊的扶手上,動作極其自然,擡眸挑釁似地看着劉笙,“原來是太子的寶座,不過本小姐已經坐了,也不想麻煩換位,太子不會介意吧?”
反正劉笙一統洛商之後,也會狠狠打擊冷族。與其什麼都沒做,就被劉笙欺負得遍體鱗傷,還不如現在盡情地羞辱他,也算爲之後的自己報仇了!
看出了她故意羞辱的意味,劉笙卻沒有計較,反而揮手屏退了宮人,坐於次座之上,“反正只是一個座位,既是大小姐想坐,那本太子也沒什麼可說。”
說着,熟練地開始沏茶,“大小姐所說要求,現下可以告訴本太子了!”
他沏茶的動作一氣呵成,碰到茶壺的一刻,面色已經沉靜下來。
原來沏茶也可以靜心,冷沐真偏偏不讓他如意,想也不想便提出了一個過分的要求,“本小姐要你下跪,求本小姐借兵給你!”
古人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換句話說,給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下跪,就是人生最大的屈辱之一。
加之劉笙是個心氣很高的人,監國之後連惠妃都敢不跪,若真跪了冷沐真,真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恥辱了!
聽罷此話,劉笙沏茶的動作一頓,繼而一笑,將茶葉慢慢放入茶壺中,“大小姐在說笑吧?”
說着,兩人一個對眸,只見冷沐真得意洋洋的眸色,“你看本小姐像是在說笑麼?”
要想穩固天下,兵是一定要借的。寧族的兵,替洛商出戰數百次,一些伎倆早被敵方洞悉。
所以擁有寧族的兵力,還遠遠不能征服洛商,只有運用北界的軍隊,才能殺它個措手不及。
幸而方纔明智,已經屏退了左右宮人。劉笙輕手放下水壺,反正沒人看見,跪就跪了吧!
雖是這麼想,可本能的謹慎心,還是促使他坐着不動,“本太子只要下跪,大小姐就肯借兵給本太子?還是隻是告知本太子渡過淮江的方法?”
君子一言九鼎,反正冷沐真不是君子,說出來的話也可以反悔,隨即大言不慚道,“只要太子一跪,太子想借多少兵,只要在本小姐的能力範圍之內,本小姐都可以割愛!”
雖說只有五萬兵馬,但那是父母交給她護身的軍隊,冷沐真是不可能輕易借出的。
如此一言,只是想羞辱劉笙,並非真心借兵。
劉笙也是半信半疑,但無奈身份低微、勢力單薄,只能放下尊嚴,給冷沐真下跪,“還請大小姐慷慨借兵!”
說完,便要起身,卻被冷沐真按了回去,“且慢,等我畫完一張畫,你再起身!”
既然羞辱了,自然羞辱到底。冷沐真走到書案,取了筆墨紙硯,輕輕放在茶桌上,提筆開始畫劉笙下跪的畫面。
見她如此,劉笙不由惱羞成怒,“大小姐此舉,會不會太過分了?!”
冷沐真悠悠畫着,淺淺一笑,“比起你爭得天下之後,對我的所作所爲、對冷族的所作所爲,本小姐這般還只是九牛一毛呢!”
原來她這是提前報復!
劉笙暗暗不屑,面上卻擺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大小姐肯借兵,那就是本太子的恩人,本太子豈會將恩情置之不顧?”
男人的話不可信,劉笙的話尤其不可信,冷沐真輕笑一聲,“恩情不能置之不顧,本小姐卻可以隨意折磨。每個人都有憎恨欲,本小姐心裡明白,你不必僞善誆我!”
世上最好騙的便是女子,劉笙一直堅持着這一點,瞧着冷沐真畫就幾筆,忙擺出更善良的神情,“大丈夫一言九鼎,本太子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更何況大小姐手上,還有本太子親筆簽字的聖旨,大小姐何需擔心以後呢?如今冷族是何等昌盛,等本太子爭得洛商土地,冷族一定昌盛依舊!”
說着,打量幾眼冷沐真的神情,試探着說道,“本太子下跪,已是給足大小姐面子,大小姐何必一再羞辱?你我原是好友,何必爲了一張畫、一時興起,弄得反目成仇呢?本太子已經下跪了,大小姐就別畫了吧,不然此畫傳出去,叫本太子日後怎麼做人呢?”
事實證明,男子在心虛說假話的時候,要麼吞吞吐吐、要麼就是話嘮。
瞧着劉笙故作善良的神情,冷沐真只覺噁心想嘔,連忙收回目光,“太子是陰險慣了的人,何必與我裝腔作勢?本小姐不是你後院的女人,不吃你這虛情假意的一套!”
見軟的不行,劉笙自然要來硬的,隨即起身掏出匕首,以最快的速度抵在冷沐真的脖頸上,“冷沐真,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誰知冷沐真分毫不懼,反而意態輕鬆地將匕首推開,“不是本小姐太過分,而是太子太不安分!”
反正她已經透露,自己恢復了一成功力,隨即動用內力,劈了一掌正中劉笙手腕。
沒想到她敢動手,劉笙吃痛,只能放開匕首。
匕首一落,與地板碰觸,發出一陣兵器聲,附近的警衛立馬圍了過來,“太子有何吩咐?!”
原來劉笙這般怕死,居然在東宮附近,安排了這麼多警衛。只要一點風吹草動,他們便急急趕來。
注意到冷沐真嘴角一絲嘲笑,劉笙氣急,直接將怒氣爆發在警衛身上,“一幫狗奴才,都給本太子滾!”
“是!”警衛應了一聲退下,受了主子的訓斥,也沒有一絲怨言,誰叫他是監國太子呢!
若警衛知曉,劉笙的監國,並非皇帝允准,他們也不會再忠誠劉笙了。
因此,在警衛、御林軍、隱衛等人發現之前,劉笙必須儘快擴張勢力。只要有了征服天下的籌碼,就不算辜負他密謀這麼多年!
向警衛發了火,劉笙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目光再轉到冷沐真身上時,又是一陣苦惱,“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冷沐真卻不點明,輕功去洗衣房,取了一塊搓衣板回來,“既然太子不想跪光滑的地板,那就跪搓衣板吧!”
說話間,將搓衣板一丟,右腳用力往劉笙的膝蓋後側一踢。劉笙一時受力,沒有防備地跪了下來。
頓時一陣按摩的痛意傳來,劉笙由不住喊出了聲,但想到會引來警衛,又馬上閉了口。
沒想到一個大丈夫,居然被一個小女子按在搓衣板上。下跪已是奇恥大辱,搓衣板豈能再忍?
劉笙想起身反抗,卻被冷沐真的內力緊緊按着,加之搓衣板帶來的痛意,弄得他根本沒力氣起身。
如此折磨了半個時辰,冷沐真終於畫就了一幅劉笙跪搓衣板的畫,滿意地用內力烘乾,小心收好了畫,才放了劉笙起來。
內力一鬆,原本劉笙應該彈起來,可被搓衣板折磨得,直接昏倒在地上。
他雖說身份低微,可從小享受的也是皇子待遇,何時受過這等罪?一時身子扛不住,暈過去也是正常現象。
冷沐真則是笑意閒閒,將畫塞進布袋,大搖大擺地離開。
懷疑自己有虐待傾向,怎麼每次欺負完劉笙,都那麼開心呢?
喜樂滋滋地回了湘竹苑,寧蠑已經練功回來,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見她開懷笑着,不由好奇問道,“大晚上地跑去皇宮,劉笙沒找你的麻煩?”
冷沐真得意笑笑,“我沒找他的麻煩,就是他的福氣了,還敢找我的麻煩?想來二哥教訓了他一頓,還是有效果的,如今他連我一根指頭都不敢碰!”
說到劉笙,便覺得一身的晦氣,寧蠑遂轉了話題,“大舅哥與芷蕾啓程歸來,江北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明兒一早就到洛商京城了!”
好久沒見他倆,冷沐真不由驚喜一笑,“真的?早說要啓程回來,等了這麼些天,終於有消息了。錯過了大哥的生日,芷蕾的生辰也快到了,咱們要不要擺一擺宴席,慶賀他們平安迴歸?”
寧蠑淺淺一笑,“他們去的是北界,回來之後,不必多少人要巴結。不必咱們費心宴席一事,劉笙必定第一個搶着大擺宴席,趁機討好大舅哥和芷蕾!”
說的也是,劉笙想要攀附北界,自然要討好這兩位使臣!
冷沐真笑笑,“那我就安心睡覺,只等着明日的免費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