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掌,好似恢復了精神,一瞬暴露了千夜冥堅強的體格。
受着這麼重的傷,居然能將寧蠑推出門外?!
不過這也有寧蠑體力耗盡、集中醫治的原因在,不然不至於不敵。
餘光瞥見妹妹愣神的樣子,千夜冥連忙倒下,又故作虛弱的樣子,“這是迴光返照嗎?沐真,看來我命不久矣!”
“什麼命不久矣?!”冷沐真放下金針和小鏢,面色一寒,起身走向門外,將寧蠑帶了回來,“你沒事吧?”
寧蠑淺淺一笑,“放心吧,無礙!”
有事、無事,全在冷沐真點青把脈的掌握中,問一句只是關心。
千夜冥雖然受了傷,但內力絲毫無損,寧蠑又是無防備狀態,多多少少還是受了一點內傷。
不過確實無礙,寧蠑自己運功便可以恢復了。
只是對於寧蠑的無礙,於冷沐真而言卻心疼,轉向傷痕累累的千夜冥,面色更寒,“別拿我當傻子好嗎?我探過你的脈象,根本沒有性命之憂!”
先前不計較他的誇張演技,是念及他是她的哥哥,如今居然傷害寧蠑,冷沐真也有些忍無可忍了。
寧蠑也是善良,笑着說無礙,若換作千夜冥,必定誇大其詞!
見妹妹變臉,千夜冥馬上收起演技,一臉無辜地坐了起來,“我沒有拿你當傻子,我只是怕.......怕我回國之後,你與我便不親近了!”
見他可憐楚楚的樣子,冷沐真便心軟了,親手扶他躺好,“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躺好,我給你治傷!”
又看到妹妹溫暖的面容,千夜冥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我也無礙,你不要太累着自己!”
現在才知道說實話,雖然有些晚了,但兄妹的關係,冷沐真也提不起討厭。只是淺淺向他一笑,表示自己不計較。
幾乎同時,李佺請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說是皇上受了重傷,故意弄得人盡皆知,好掩蓋千夜冥重傷的事。
之後便是查驗小鏢,查出是金族的暗器。
但在外界言傳,金族已經被滅了九族,不可能還存活在世。
所以最後給出的結論,要麼是金族的餘黨懷恨在心;要麼是別人誣陷金族,試圖殺害皇帝,以奪去洛商天下!
要說誰最覬覦洛商天下,無非就是皇子們,還有流着劉族血液的親王們!
宗正少丞奉命徹查此事,以勾結凌晟大皇子的罪名,輕鬆給劉麒定了砍頭的大罪。
一時間,劉麒入獄,除了劉霆,皇子們具是人心惶惶。
前些日子,劉麒明明遇到了魔宮聖女,卻替她開脫,還替冷沐真做擔保。
他雖身爲太子,但於皇帝而言,只是一個虛位。
一些不屬於他的權力,被劉麒侵犯了,他就是自找罪受!
再者快到六月十五了,劉霆即將及冠,也可以勝任儲君之位了!
所以皇帝如今要做的,就是剷除劉麒這個礙眼的棋子,劉麒的利用價值,從此也到頭了!
劉麒是皇后的養子,如今劉麒出事,皇后的地位自然也岌岌可危。
合宮上下,就屬淑合宮最歡喜,做了多年的淑妃,終於有機會轉正了!
一切都按着他們的計劃進行中,只是有一點,沒想到千夜冥身中那麼多小鏢,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皇帝也在太醫的“治癒”下很快康復,親自去千夜冥的住處,探望了千夜冥的傷勢。
得知他平安無事,皇帝表面上是欣慰的,心裡卻暗暗不快,究竟是金族無用、還是千夜冥太強?
不過劉麒勾結凌晟大皇子的罪名已經成立,不管千夜冥是死是活,都救不了劉麒了。
午後,冷沐真躺在太妃椅上發呆,慢慢向芷蕾講了方纔發生的事。
芷蕾想了許久,才恍然大悟,“千夜太子是二皇子,只因是皇后生的嫡子,所以被立爲儲君。凌晟大皇子一直懷恨在心,所以勾結咱們太子,借金族之手殺害皇上和千夜太子,因此被定罪?”
她終於想明白了,冷沐真無奈地點點頭,“這都是皇上的陰謀,劉麒實際什麼也沒幹,或許凌晟大皇子至今還不知情!”
芷蕾也點點頭,搬了凳子坐在主子身邊,“太子心思不多,只一心忠誠皇上,確實不會想出這些損招兒。不過皇上也太心狠了,親生兒子就這麼給殺了?”
冷沐真冷冷一笑,“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穩固的江山嘛!”
自己明明也是惜命的人,卻不知換位思考,知曉別人的性命亦是珍貴。
爲了江山的穩固,竟連親生孩子都能殺害,他難爲人父,還配爲洛商之父麼?
通過這事,芷蕾便是許多感慨,一向對劉麒無意,這時卻突然起了憐憫之心,“小姐與太子是發小,也看着太子去死,不出手救一救麼?”
冷沐真輕嘆一聲,“我倒是想救,只可惜皇上不允許,爺爺也容不下姓劉的人。咱們救了他,如何安置他呢?”
安置確實是個問題......芷蕾想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一驚,“小姐的意思,救太子的方法,只有劫獄一個?不能向皇上求情,或者證明太子無罪,讓皇上把太子釋放麼?反正是空穴來風的事,讓莫殤細細去查,總有證據救出太子的!”
一條無辜的性命,就這麼沒了,是個人都有些心慌,芷蕾也不例外。
冷沐真亦是惴惴不安,“就算救他出來,也是六月十五之後了。以我的觀察,皇上還是會在六月十五讓劉霆及冠,及冠之後便是立儲。立儲之後,皇上纔會審理劉麒一案,即便大發慈悲地放了劉麒出來,他也不過一個普通的皇子!”
若說這皇家子弟,還真是可憐,得不到皇上的寵愛,最後連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芷蕾亦是一嘆,“做一個普通的皇子,未必比太子安逸,但也留了一條性命呀,性命遠比安逸重要!”
這個道理誰都懂,只是劉麒的命運,卻沒有那麼簡單。
想想劉麒這二十幾年窩囊的人生,冷沐真亦是爲之動容,“若是普通皇子升格爲太子,倒沒什麼可說;但若是太子降格爲皇子........他日新皇登基,就會顧慮劉麒曾是太子,即便如今撿回一條性命,到時也會被誅殺!”
聽到誅殺二字,芷蕾的眉目,有一刻的驚訝和懼怕,“小姐,他日新皇登基,咱們會不會也.......”
畢竟劉霆與主子的仇怨擺在那兒,不可能不有所作爲。
洛商軍力強盛,魔宮只能保全自己,也不可能造反攻佔,劉霆的即位不知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主僕正憂愁,便聽外頭一陣笑聲,魅然帶着幾分誘惑的聲音,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正是一身深紅絲袍的慕容紹,嘴邊的笑意,在看到妹妹的愁眉苦臉後立馬收住,“怎麼回事?每次來瞧你,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冷沐真也不答,只睨他一眼,“你呢?怎麼每次來,都這麼興高采烈的?”
說起這個,慕容紹又是一笑,“我去皇上那兒請安,原以爲他受了重傷,誰知只是捱了一鏢。一鏢便算了,還請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你說他養尊處優的樣子好笑不好笑?”
原只當一個笑話,說給妹妹聽,誰知她更加愁眉不展,“他哪裡是養尊處優,分明是處心積慮!”
這才意識到妹妹不是耍小脾氣,慕容紹也認真起來,轉而問向芷蕾,“怎麼回事啊?”
芷蕾亦是一嘆,“回公子的話,小姐與太子是發小,如今太子入獄,我們都非常憐之。”
原來是爲了劉麒入獄的事,慕容紹無奈笑笑,“我說你這丫頭,管的事兒也忒多,再善良你也是個女子,哪能人人關心?哪裡關心地過來呢?”
冷沐真愁着眉頭,“誰叫人人都對我好呢?”
明明是一句炫耀的話,卻說得愁眉苦臉,慕容紹更是無奈,坐於太妃椅上凝着她,“依我之見,皇上矛頭不在太子本身,而在儲君之位。許是因爲早有預謀,許是因爲朝廷動盪,太子無能,儲君之位遲早要變的!”
連他這個北詔人士,都知道劉麒無能麼?
冷沐真勉強笑笑,“就算矛頭不在他,也要受幾日牢獄之災,等到儲君變動才能出來了!到時即便出來,也是改頭換面,再沒了先前的風光!”
慕容紹一笑,“皇族地位相爭,父子、兄弟之間盡是無情,他能留着一條命,就算是皇上的大發慈悲了!咱們的父王就不同了,他只愛母妃一人,我們兄弟姐妹之間亦是互相關照!”
避免權勢之爭,榮親王一早便得出了結論,那就是隻能寵愛一位女子。
不然多母多子,看似福氣,卻互相爭鬥不休,甚至要他殺害親子。
這種心狠手辣的事,榮親王是做不出來的,所以即便有人相逼,他也不會動搖專心!
因此北界江山,至今不曾動搖,一母輔佐天下,妒怨都少了許多。
不像南界各國,妃嬪、皇子之間爭搶後位、儲君,看似平靜實則動亂。
一心擔心劉麒,說起父王母妃,冷沐真也沒多問,只是點頭,“咱們相互關愛就好,別改了初心,叫咱們情義全無!”
看到劉族的爭鬥,冷沐真也有些寒心,想到自家也是貴族,亦有權財之爭,不由暗暗擔憂。
慕容紹雖然笑着,眼神卻是篤定,“放心吧,不會的,咱們兄妹之情一生不變!”
冷沐真終於一笑,伴着幾分感動,“有你們真好!”
聽着兩位主子把話說完,芷蕾才問了一句,“小姐,還查太子的事麼?”
冷沐真想也沒想便點頭,“查!讓莫殤拿出一些切實的證據,越多越好,最好能叫皇上堵不住悠悠衆口,被迫封劉麒爲王侯!”
這也是她唯一能爲他做的事了,提前爲王侯,起碼能挽回一點尊嚴!
“是。”芷蕾應了一聲,便出去找莫殤去了。
沒過多久,外頭便傳來消息,說是老太君提前處理完事務,現下已經到行宮了。
冷沐真與慕容紹相視一笑,立馬吩咐道,“將祖母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