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筱娃娃親的對象姓百,但是現在攔住他們的人,並不是百族的人,而是這家飯館的打手們。
京城的集市什麼都有,也比較亂,所以開在集市邊上的店鋪,都要僱傭一些打手。遇到什麼危險,打手就會主動出來幫忙,以免店鋪的利益受損。
打手並沒有制服,穿的也是平常人的衣裳,楓影自然認不出他們。還以爲是百族的人,舉劍便要殺人。
冷筱連忙攔下他,用力一扯將楓影扯到身後,隨後才笑着安撫打手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打手們根本不聽她的安撫,態度十分惡劣,“你這娘們穿戴整齊,看起來像是好人家的姑娘,想不到居然敢吃霸王餐?!”
什麼叫做看起來“像是”好人家的姑娘?她原就是好人家的姑娘!
冷筱聽得不悅,“你們也看到了,是這位公子硬要拉我離開。我現在已經拉住他了,說明我不是吃霸王餐的人,你們休要胡說八道,壞我的聲譽!”
這樣一鬧,估計更引人注目了。楓影心覺不妙,再一次拉起冷筱要走,“此地不宜久留,賬可以改日再結,快走!”
見他又要走,打手們再一次攔住他們,“站住!”說着,又開始數落,“看你們穿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這般窮酸,連一頓飯錢也付不起!”
一般有自尊心的客人,聽了這些話,就算再窮,也會把口袋裡的錢拿出來。
來這種餐館吃飯的人,再窮也不會一個子也沒有吧!
沒想到小小打手,氣焰這麼囂張。冷筱來這些地方吃了那麼多次飯,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厲害的打手。
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冷筱自然氣不過,“我們家家財萬貫,我能少你們一頓飯錢麼?簡直不可理喻!”說着,開始摸口袋,摸不到銀子又向侍女要。
兩個侍女也摸了摸口袋,這纔想起銀子都放在那個通報的侍女身上。冷筱有一刻的呆愣,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轉而看向楓影,“你帶了銀子嗎?”
楓影亦是一愣,“這次出門,只是去冷府說事,所以沒有帶銀子。”
一聽冷府二字,打手們立時哈哈哈大笑起來,“冷府?你說咱們洛商的貴族冷族麼?就你們這窮酸樣,還跟冷府有關係?只怕是冷府哪個低賤下人的窮親戚吧?別以爲拿冷府說事,就能把我們唬住!”
簡直反了,一個是冷府冷鈺二公子,一個冷府冷筱三小姐,居然被人這樣數落!
冷筱氣得一陣拍案,“賬改日再結,我堂堂瑤珠郡主,不會少了你們的飯錢!”說着,轉而看向櫃檯,“算賬的,帶上幾個人,跟着本郡主去瑤珠郡主府上結賬!”
本郡主?
周圍人全部聽見了,有的好奇,有的質疑,有的好像認出了冷筱。
聽到周圍們的議論不休,掌櫃的才親自過來,認真瞧了瞧冷筱,“你真的是瑤珠郡主?”
冷筱並不回答,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如今信了吧?本郡主不會欠着你的飯錢!”
見妹妹把牌子都拿出來,楓影更是一驚。感覺到周圍的異動,楓影有些不安,再次拉起冷筱,“既然身份已經確認了,就讓他們改日上瑤珠郡主府要賬吧,咱們先走了!”
冷筱還不覺,不耐煩地將他拉了回來,“走什麼走呀?我還等着堂姐過來,跟我一起逛集市呢!”
掌櫃的慧眼,一下便認出了楓影,“這位就是寧侯爺的貼身護衛,楓影公子吧?前些日子寧侯爺來小店用飯,小的有幸見過楓公子一面,楓公子果然風采依舊,真是給小店增光添彩呢!”
聽着掌櫃的奉承,楓影並不高興,反而爲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憂心。
感覺到周圍異樣的打量目光,楓影知道,他們已經引起敵方的注意了。
他們要尋找冷筱,但不知道冷筱的模樣和如今的身份,所以只能在京城各處暗布。幾方分頭,一旦有一方打聽出了冷筱的下落,就會迅速通知同伴過來,一起對付冷筱!
先前,冷筱說自己是瑤珠郡主,他們還不覺。而後聽周圍議論的人說,瑤珠郡主姓冷,叫冷筱,纔有人察覺。這個冷筱,或許就是凌晟冷族的冷筱!
再後,掌櫃的認出了楓影,說他是寧侯爺的貼身侍衛楓公子。
莫族與百族有些聯繫,莫族知曉楓影的真實身份,百族自然也有所耳聞。寧蠑的貼身侍衛楓影,就是冷族的二公子冷鈺!
不管這位冷筱是不是真的,總之冷鈺是真的,抓了冷鈺,也能威脅他們交出冷筱!
很快,百族的人都被召來。一些進入飯館大堂,一些故作閒事地候在外頭,還有一些隱在暗處,悄悄觀察着楓影的動向。
感覺到百族人的逼近,楓影暗暗一驚,不由冷筱分說,一把將妹妹抱起。
正想輕功離開,卻被百族的人堵在門口,“二公子,許久不見了!”說着,領頭的人上下打量了冷筱一眼,“這位就是三小姐吧?”
冷筱聽得疑惑,轉向楓影問道,“他們是誰啊?”
百族人的陣仗很大,堵着門口,連客人都不讓出去。他們都是持刀的人,普通的客人自然不敢反抗,只默默地退了回去。
冷筱的兩個侍女已經嚇壞了,原以爲京城很太平,沒想到碰到這麼多拿刀的人。
領頭的人看見侍女如此,像是覺得礙眼,一刀一個,來了一個雙殺!
這下,周圍人都被鎮住了,領頭的人這才掃了衆人一眼,“我們的仇家是冷族,你們不必聲張,安安靜靜吃你們的飯即可!”
話落,客人們自然乖乖吃飯,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鎮住了客人,領頭的人才得意一笑,目光再次一轉,對上楓影的眸子,“二公子、三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見他們來者不善,冷筱這纔開始不安,“他們到底是誰啊?爲什麼要咱們跟他們走?”
楓影緊緊抓着冷筱的手,心裡想着對策,面上卻是冷靜,“他們是凌晟冷族的仇家,與咱們沒有關係!”
原想與冷洵撇清關係,沒想到冷筱反應不及,脫口而出便是實話,“凌晟冷族怎麼會跟咱們沒關係?咱們的父王不就是凌晟冷族的員外麼?”
小小問句,問得楓影心頭一震,身子一僵。
百族的人則是開懷大笑,“果然是二公子、三小姐,真是叫我們好找啊!”
見他們不肯配合,領頭人才吩咐手下,“都給我上,活捉冷鈺、冷筱者,重重有賞!”
“慢着!”衆人身後一陣馬蹄聲,緊接着便是一陣男聲,令人熟悉的聲音一下喊停了衆人。
那人下了馬,穿過人羣,來到領頭人身旁。
領頭人顯然認識那人,一笑又是一驚,“張公子?聽說你任命洛商京兆少丞,怎麼公事不忙、反倒來逛集市了?”
他口中的張公子,便是冷瞿。
冷筱認不出冷瞿,因爲從她記事開始,就沒有冷瞿這個人,所以沒有揭穿他。
楓影自然認得出大哥,不過沒有多言,而是想着大哥與百族的關係。
冷瞿與這位領頭人好像很熟,見面便是一笑,寒暄般開始說話,“我並非來逛集市,只是奉百族家主之命,代替你抓捕冷筱!”
“代替?”領頭人聽得一驚,“我就快要成功了,家主何必讓你來代替?家主還有其他吩咐麼?”
“嗯。”冷瞿應聲,伸手入懷亮出腰牌,“家主有令,讓你即可趕回百府,有人上門找麻煩!”
讀懂了他的眼神,領頭人不由一驚,“公子是說,那個家族?”
他不能直接說出仇家的姓名,因爲不能暴露了自家的仇家,免得仇家兩兩合力。百族剛剛東山再起,還受不住那樣的打擊。
見冷瞿點頭,領頭人才知道,又是那個最難纏的仇家來了。那個仇家,只有他能對付,也只有他能鎮得住。
自然了,冷瞿是騙他的。不過他沒有多心,領命之後便騎馬離開。
成功支走了領頭人,剩下的就只是一羣廢物,只要小小計謀,便可以將他們遣散了。
因爲領頭人還沒有走遠,所以冷瞿必須裝腔作勢一會兒,隨即舉劍指向冷筱,“這位便是冷族的三小姐吧?你藏得夠深呀!”
不知道這是大哥,冷筱自然害怕,怯怯地躲在楓影身後,“哥,他們究竟是誰?”
沒想到妹妹還不知道他們是誰,冷瞿埋怨地看了楓影一眼,這些事應該讓妹妹知道,他怎麼可以閉口不答呢?
楓影則是無奈,他只是不想妹妹爲了仇家的事情煩惱而已。
兄弟倆想的並不一樣,楓影不想妹妹有負擔,冷瞿卻不能不讓妹妹認清現實,免得再一次吃虧,“你問我們是誰?你還不知道我們是誰麼?那本公子就大聲告訴你,本公子是張府的人,他們都是百族的人。
你可知曉你父王如何得罪了我們百族的人?哼哼,明明立下了娃娃親,竟敢因爲百族的暫時落寞而反悔!你父王早就簽了契約,他們反悔,你便要死在我們劍下,除非你還願意嫁給我們百族的公子!”
說着,笑着提醒了一句,“本公子可要與你說清楚,我們百族的公子,與其他人有些不同!”
不同........他的意思很明確,不是殘疾就是癡呆,總之不是一個正常的男子。
冷筱一聽,怎麼敢嫁?立馬否決,“本郡主已經有婚約了,不可能嫁給你們百族的公子,你們別癡心妄想了!”
還不知道妹妹已經有婚約了,冷瞿暗暗一驚一喜,變着法地問道,“原來三小姐已經有婚約了,不知要與你成婚的男子是誰?若不是門當戶對的男子,還不如嫁給我們百族的公子呢!”
說着,還不忘與後面的人說話,“大夥說,是不是呀?”
“是!”後面的人自然配合。
被這麼多人圍着,冷筱自然委屈,“你們休要猖狂!我要嫁的人,可是莫族的大公子,他的本事可大了!”
莫族........莫族與冷族的血海深仇,冷瞿自然知道。
聽到莫族的一刻,冷瞿的臉色也有一刻的嚴肅,“莫族?你要嫁的人,是莫族的大公子?”
別人聽來,冷瞿只是平常的問話,只有楓影知道。兄長與自己的想法一樣,莫族是仇家,絕不能讓妹妹嫁過去!
其實他早就可以阻止,但因爲莫殤的爲人,確實與莫家主不一樣,他不忍心拆散他們。
原以爲他們只是小孩子兒戲,玩一玩便散了,畢竟冷筱以前的身份擺在那兒,莫族不可能要一個侍女做長媳。
可沒想到,他們不僅堅持過來了,還定下了婚約。
楓影打從心底,還是不想讓妹妹嫁過去的。另一方面卻又矛盾,因爲莫殤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子,若是錯過了就可惜了!
冷筱以爲唬住了冷瞿,氣焰才囂張了一分,“是啊,本郡主要嫁的就是莫大公子,怕了吧?怕了就給本郡主滾!”
一聽滾字,楓影不由一驚,連忙捂住妹妹的嘴,“怎麼這般無禮?滾字粗魯,也是女孩子家胡說出口的麼?”
冷筱掙開他,不明白他爲什麼向着敵方,“滾字怎麼了?又不是罵哥哥你!”
不是罵二哥,大哥就能罵了麼?知曉妹妹認不出他,所以冷瞿沒有計較,反而楓影比較在意。因爲他們從小受禮教,所以恭敬有禮的觀念根深蒂固。
若是暴露了身份,百族的人必定將他也視爲仇敵,然後連着他一起抓捕。所以冷瞿暫時不能暴露身份,而是吩咐身後的人,“衆人聽命,家主有令,要訓練出最應該重用的人。就按平時的方法,誰有本事活捉冷鈺和冷筱,便加封重用!”
說着,一掃身後的衆人,“記着,加封重用的人只有一名,多了無用!”
吩咐罷,衆人一哄而上,個個都開始瘋搶楓影和冷筱。
猜到大哥會用這樣的方法,楓影與其中幾人過了幾招,很容易便帶着冷筱逃出包圍圈。
剩下的人打成一片,因爲要爭出最後一人,活捉冷鈺和冷筱、然後加封重用。
這種優勝劣汰的淘汰法則,便是百族訓練手下的唯一方式。很殘酷,但是訓練出來的人都是人上人!
他們雖然在自相殘殺,但不會輕易放了楓影和冷筱。
楓影瞭解他們的殘殺方式,所以帶着冷筱穿梭其中,只要避開他們偶爾的攻擊就行了。
這時,冷沐真和冷伯諭趕到。
冷沐真正想派人過去,卻被冷伯諭攔下,“不忙,他們好像在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爲什麼?”冷沐真聽得一愣,這才仔細去看百族的人,雖然將楓影和冷筱再次圍住,但確實是在自相殘殺。
周圍人都嚇壞了,瘋狂逃竄,很快熱鬧的集市一鬨而散。除卻打殺聲,便是分外冷清。
看出了他們的目的,冷伯諭才平聲解釋,“這是百族一種訓練護院的方式,強者留下,弱者被殺,十分殘酷!”
冷沐真不解地眨眨眼,“現在就已經橫屍遍地了,百族哪有那麼多人給他這般淘汰呀?”
冷伯諭笑笑,“百族別的不多,就是人多得很!”
就算人多,也不能這般殺戮呀!這樣殺下來,起碼要死上百人,血腥味估計都可以繞京城好幾圈了!
冷沐真看着都覺得殘忍,再聞聞那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那咱們還要去救筱兒麼?”
冷伯諭搖了搖頭,“這個陣勢,咱們進不去。有堂弟在裡頭,想來暫時不會有事的,咱們先看着吧!”
冷沐真應了一聲,兩人便這麼遠遠看着。
看了一會兒,冷沐真才提出疑問,“他們既要抓捕筱兒,何故在這個時候,弄出這種訓練呢?”
經妹妹一說,冷伯諭纔想到這一點。
或許是百族的這種訓練過於常見,所以冷伯諭沒有疑心。
還是妹妹的反應快,看了一會兒便提出了疑問。冷伯諭並沒有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只是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冷瞿的背影上,“你看那人是誰?”
冷沐真這才轉向冷瞿,只看那熟悉的背影,一眼便認出了他,“是張........不對,是大堂兄!”
“大堂兄?”冷伯諭疑惑,沒想到冷瞿這麼快就進京了。
冷沐真應聲,一笑拉着冷伯諭,幾步走到冷瞿身後,戲謔地一拍冷瞿的肩膀,“我說怎麼百族人開始自相殘殺,是不是你搞的鬼?”
冷瞿微微一驚,轉而看了冷伯諭和冷沐真一眼。
因爲癡呆的時候見過冷沐真,所以很快認出來,“堂妹?”
被一個曾經癡呆的人,喚了一聲堂妹,冷沐真還有些不情願。不過看了看百族人的自相殘殺,又接受了這位聰明堂兄,“是不是你讓他們自相殘殺的?”
冷瞿一笑點頭,“這是百族人的訓練方式,是我假借家主的命令,讓他們這個時候訓練的。張府與百府交好,百族家主賞識我的武功,所以重用於我,我這纔可以命令他們!”
他的武功其實不差,只是受癡呆的限制,偶時想不起招式來、偶時又爆發得十分厲害。
加之這些年都有練功,所以一恢復記憶,武功招式也都想了起來,如今是遊刃有餘的。
解釋罷,冷瞿才轉向冷伯諭一笑,“這位是?”
堂兄弟見面,還互相不認識,只是覺得對方有些熟悉而已。
冷沐真先看了楓影和冷筱一眼,見他們穿梭自如、十分安全,才安心介紹,“他是我大哥,冷族世子冷伯諭。大哥,這位就是大堂兄,大伯的大兒子冷瞿!”
原來是冷伯諭。
冷瞿並不知道有這位堂弟,突然見面還有些尷尬,“堂妹,你大哥的年歲........”
因爲不知道年歲,所以不知道該稱兄還是稱弟。 ωωω ▪тt kan ▪C○
冷沐真知道冷瞿的年紀,因爲冷洵跟她說過,隨即回答,“大堂兄最長,大哥和二哥都是你的堂弟!”
因爲恢復記憶得突然,事發亦是突然,所以冷瞿並沒有打聽冷府的子女情況。
沒想到堂妹還有一位二哥,隨即點了點頭,依舊有些尷尬,“那二堂弟人呢?”
之前見過面,還是那種特殊的打交道方式,冷沐真早就不尷尬了,回答也很自然,“二哥沒來,跟祖母處理江北田地的事宜了!”
聽是生意上的事,冷瞿便沒有多問,而是給冷伯諭行了一個平禮,“大堂弟!”
見他知禮,冷伯諭自然與他一起行罷平禮,“大堂兄!”
兩人禮罷,才一起看向不遠處的陣勢,冷瞿緊接着解釋,“你們千萬不要衝動闖進去,他們雖然在自相殘殺,但自我形成一個陣勢。裡面的人可以鬥來鬥去,可外面的人想要加入,必定是自尋死路!”
這種陣勢,冷伯諭說過,所以冷沐真沒有驚訝,只是點了點頭,“那楓影和筱兒會有事嗎?”
楓影?冷瞿無奈一笑,“你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麼?楓影的真名是冷鈺,是我的二弟!”
經他一說,冷沐真纔想起這位二堂兄,難爲情地一笑,“平時喚楓影習慣了,一時還改不回來!”
冷瞿也不計較,“你喜歡喚什麼便喚什麼吧,反正我們早就不是凌晟冷族的人了!”說着,深深看了陣勢一眼,“二弟快要支持不住了,不過陣勢的勝負也很快分曉了!”
話落,三人的焦點都關注在陣勢上。
果然不出冷瞿所料,沒過多久,殘殺便結束了。
楓影和冷筱具是體力不支,成功被最後剩下的一人活捉。
還不知道冷瞿的計謀,那人滿懷欣喜地抓着兩人過來。
楓影並沒有掙扎,故作已經完全沒了氣力。冷筱還不知道這是冷瞿的計劃,所以還用剩下的氣力掙扎着,然而無濟於事。
得意地擒着兩人,那人跪在冷瞿面前,有些疑惑地看了冷伯諭和冷沐真一眼,不過識相地沒有多問,“公子,冷鈺和冷筱已經活捉!”
冷瞿笑着點頭,“果然是好奴才!”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單手遞給那個人,“家主的第一份賞賜!”
“多謝家主!”那人滿懷得意地接過玉瓶,依着冷瞿的眼色啓蓋,本能地防心,先聞了聞裡頭的東西。
原以爲是什麼增強功力的寶藥,沒想到是劇毒水。那人疑惑地一愣,“敢問公子,這真的是家主賞賜的麼?”
冷瞿一轉嚴肅,“這種劇毒水,若非家主賞賜,本公子怎會握有?家主苦心,要試驗一下你自身的解毒能力!”
劇毒水,是百族最毒的毒水,所有人都不敢碰觸,只有家主可以手握。
確實有先例,家主爲了訓練手下的解毒能力,讓手下喝下劇毒水。只有意志力強大的人,才能被家主重用。
這些護院,連死都不怕,自然也不怕喝劇毒水。
只要喝下劇毒水,就離成功近了一步!那人心裡想着,雙手奉起劇毒水,先給家主行了一個禮,然後仰頭喝下!
劇毒水的效力很快,剛服下不久,身子便有了反應。自然了,有百族的內力護着,劇毒水不會傷了他們的性命,只是會無比痛苦!
能戰勝數百人,成爲佼佼者,那人的意志力自然不弱。正堅持着,餘光便瞥見冷瞿的眼神一變。
感覺不妙,那人才一驚,驚眸一擡看向冷瞿。
看向冷瞿的一刻,冷瞿揮掌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過去。
那人心頭一震,只覺胸口一震劇痛,隨即功力一散、劇毒迅速攻心,“公子你.......”
話還沒有說完,那人便吐血而亡,冷瞿冷眼看着,嘴角不經意間一挑。
這就是不自量力,與他們冷族作對的下場!這些護院,都是犧牲自己戰友、親人,才一步步爬上現在的位置的,早就應該死了!
天已經黑了,月光映着地上的血泊,出現一輪血月,瞧着十分慎人。
冷伯諭都有些哆嗦,自然而然想到妹妹會怕,下意識將妹妹護在身後。
冷瞿和楓影亦是疼愛妹妹,一人一邊護着冷筱。
冷筱還沒反應過來,“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事情已經解決了,楓影也鬆了一口氣,這才欣然接受,“筱兒,這位就是咱們的大哥,冷瞿!”
大哥?
剛剛還是敵方的人,現在突然告訴她是大哥,冷筱先是一驚,而後疑惑地看看冷瞿。
瞧出了冷瞿與楓影的幾分相似,冷筱才懵懂地點了點頭,“好的,大哥!”
終於聽到妹妹一聲大哥,冷瞿心下感動,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此地不宜久留,百族的熱鬧不可能只有這些一點,咱們先回張府吧!”
這麼多年,冷瞿都生活在張府,所以下意識便想去看養父養母,楓影卻不以爲然,“張府不行,張府離瑤珠郡主府太近,那邊一定有埋伏。再者,張府的守衛和護院,也不足以保護筱兒。依我看,要麼隨我回寧國府,要麼隨世子和小姐回冷國府,只有這兩處可以保咱們平安!”
冷瞿聽得一笑,這一對堂兄妹具是有意思。堂妹管堂兄叫楓影,堂兄管堂妹叫小姐,好像不是自家人似的!
只是這樣一想,冷瞿知道他們都習慣了,所以沒有多話。
楓影熟悉寧府,冷瞿和冷筱卻不熟悉。比起寧府,自然是自家的冷府最好。
冷筱緊接着發言,“還是去冷府吧,冷府離這裡也近一些!”
既然決定了,幾人自然回了冷府。
聽說冷瞿來了,寧梨自然高興,很快派人過去,迎了冷瞿去梨花苑。
冷瞿並沒有避諱的意思,雖說他沒有與祖母相處過,但畢竟是他的長輩,他與她也沒有什麼仇恨。祖母派人來迎,他自然更加恭敬行禮,“孫兒給祖母請安!”
到底是最年長的孫子,就是比這些個小的懂事,寧梨高興地應了一聲,親自過去扶起冷瞿,“快叫祖母看看,你們也是孿生的麼?”
冷瞿依聲一笑,“回祖母的話,我比二弟虛長几歲,並不是孿生的兄弟!”
寧梨點頭笑着,“虛長几歲好,虛長几歲更懂事,以後就可以照顧弟弟妹妹了!”
冷瞿依舊恭敬,“叨擾祖母,實非我的本意。實在是仇家上門,想要加害筱兒,我們只能躲到冷府中!”
一聽叨擾,寧梨由不住埋怨,“咱們是祖孫,說什麼叨擾不叨擾呢?怎麼突然有仇家上門呢?是凌晟的仇家還是洛商的仇家?”
說着,疑惑地看了看楓影,“蠑小兒有吩咐?”
楓影聽得一愣,想了想搖了搖頭,“回老太君的話,侯爺並沒有什麼吩咐。”
聽罷這話,寧梨亦是一愣,“那你來這做什麼?”
還說什麼祖孫關係,不必見外,居然沒認出楓影來,冷瞿聽得無奈一笑,“祖母還不知道麼?楓影便是我的二弟,冷鈺。”
這麼驚人的事情,寧梨哪能想得到?寧蠑軍營四年,新僱來的護衛,居然就是她的孫子?
因爲平時的低調,寧梨根本沒仔細看楓影。現在仔細一看,纔看出他與兒子的相似之處,滿心無奈地自嘲一笑,“原來你就是鈺兒!傻孩子,怎麼不早些告訴祖母?”
說着,不由責怪冷沐真,“死丫頭,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就知道罵她!冷沐真不悅地撇撇嘴,“早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總有忘記告訴祖母的時候,有什麼可兇的?”
明明是她忘記說了,她還有理了!
寧梨懶得再責,畢竟冷伯諭在這,若是責怪太過,冷伯諭一定會生氣。
這些個孫子,一味都是護着妹妹的命,原還可以鞭策丫頭,如今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得了!
但是有得就有失,她得到了這麼多孫子孫女,總要犧牲一些的。不教訓丫頭也好,反正她也不忍心對丫頭太嚴格!
猜準了寧梨的心思,冷沐真輕聲向冷伯諭預測道,“哥哥聽着,祖母下一句話,一定是讓楓影回來!”
冷伯諭一笑,其實他也猜到了。
得知楓影的身份,寧梨顯然諂媚了許多,“鈺兒,好好的公子不做,怎麼做了蠑小兒的護衛呢?祖母做主,讓你回冷國府!”
猜到她會這樣,所以楓影才一直不說。
並不是不想認這個祖母,而是凌晟冷族的仇家太多,他若暴露身份,就會給寧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有隱藏身份,躲在寧國府中,才能避免一些麻煩,也不會給冷國府帶來麻煩。
原想一輩子就這樣,沒想到還是相認了,楓影有些無奈,也有些欣悅,“給祖母請安!祖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侯爺安全,還要我來負責!”
自然了,這只是藉口,大部分原因還是不想給寧梨帶來麻煩。
寧梨卻不同意,“明明是貴族公子,何故給人當護衛?走了一個你,蠑小兒還會找到別的護衛,大不了我親自替他找!”
楓影自然固執,“不必了,我還是留在侯爺身邊吧,還請祖母成全!”
冷瞿明白弟弟的心思,遂也幫着說話,“許是寧侯爺對他有恩,祖母就讓他慢慢報恩吧!”
身爲哥哥,居然讓弟弟做下人?寧梨有些難以接受,想着他們或許有難言之隱,依聲點了點頭,“那好吧,那你報恩完了,我再給你安排回府!”
楓影又是一禮,“多謝祖母!這些日危險,我們恐怕要在冷國府多幾日,我先去寫信,讓侯爺不必擔憂!”
話至此處,外頭便響起寧蠑的聲音,“不必寫信了,本侯已經知道了!”
見寧蠑來了,寧梨也是埋怨,“蠑小兒,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知曉鈺兒的身份?”
寧蠑自然如實回答,“知曉。”
回答得倒是簡潔,寧梨卻是生氣,“既然知曉,你還敢僱傭他做護衛?你簡直膽大包天!”
寧蠑無謂一笑,“他們估計要多住幾日,老太君趕緊給他們安排住處吧!”
對了對了,幸好寧蠑及時提醒,寧梨注意力一轉,看向冷伯諭,“諭兒,趕緊給他們安排客房,一定要選最好的!”
最好的已經被上官凜佔去了,冷伯諭只能退而求其次。冷府的客房,就沒有簡陋的,隨便一選都是奢華。
安排好了住處,便由侍女們帶他們過去。
冷非冥正好拿着賬目過來,與他們碰了一個對面,有些疑惑地笑笑,“今日好熱鬧!”
見他來了,寧梨又炫耀似地上前,剛剛收起的笑容再一次燦爛起來,“冥兒,你終於來了。快,我給你介紹,這是你大堂兄、這是你二堂弟!”
大堂兄看着陌生,冷非冥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禮貌地一笑。但是這位二堂弟........
冷非冥疑惑地一指,“二堂弟是他?”
寧梨笑着點頭,“是啊,就是他,我亦是嚇了一跳呢!”
四年軍營,寧蠑與冷非冥見過很多次。每到一處,寧蠑都帶着楓影,冷非冥不知楓影身份,還曾氣惱之下重傷於他。
若是一次也就罷了,因爲寧蠑的毒嘴,每次都可以把冷非冥氣個半死,所以他經常拿楓影出氣。
楓影的武功不及冷非冥,所以每次都被欺負。
如今得知他是二堂弟,冷非冥一愣又是一愣。
原想將重傷的事翻過去,沒想到寧蠑脫口而出,“冷二公子心虛什麼?是因爲楓影身上的傷疤,都是你造成的,怕老太君怪罪,所以有些心虛了?”
“你!”冷非冥拿着賬目的手一緊。
寧梨聽得一驚,“怎麼回事?你們打架了?”
寧蠑一笑,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不是打架,是殺人。”
殺人?
聽寧蠑的語氣,像是不嚴重的樣子,可又聽着十分平常。難道他們自相殘殺過很多次?
這麼嚴重的事,寧梨不得不嚴肅,“冥兒,究竟怎麼回事?”
冷瞿、冷沐真亦是疑惑,他們並不知道冷非冥的所作所爲。
冷伯諭曾是北詔大使,也曾多次出使凌晟,有幸目睹過一次冷非冥大怒。當時楓影在他手上,簡直可憐至極!
但因爲知道他是二弟,所以冷伯諭沒有上前阻止,反正只是一個下人,打打殺殺地都很正常。只是冷伯諭也沒想到,楓影居然就是二堂弟........
這件事確實是冷非冥的錯,冷非冥無從辯駁,只能一臉苦相,“我若知曉他是堂弟,我肯定不會動手了!”
說着,又將責任推給寧蠑,“都怪這小子,每次見面都將我氣個半死,我實在打不過這小子,只好拿堂弟出氣了!”說話間,又用眼神示意楓影。
楓影做了四年下人,這點眼神自然讀得懂,連忙跟寧梨解釋,“二堂兄確實是在氣頭上,跟我打打鬧鬧也很正常,還請祖母不要怪罪!”
他這般懂事,寧梨便不得不生氣了,“冥兒,你未免太過分了!”
打在孫子身上,痛在祖母心裡,寧梨心疼地上前,將楓影的袖子捲了起來,“傷處在哪兒?快讓我看看!”
只捲起一點點袖子,便是數道刀疤。只看刀疤,便知當時的刀傷很深,連寧梨都覺得驚愕不已,“冥兒,你怎麼這般狠心?!”
這回,寧梨是真的生氣了。
見寧梨又忍不住動怒,冷沐真連忙上前安撫,“祖母別動氣,又忘了外公說的話了麼?”說着,狠狠打了冷非冥幾下,“你還不趕快道歉,撇清什麼責任?!”
冷非冥被打,寧梨又是心疼。
見寧梨難受,冷伯諭亦是難受,跟着妹妹打了冷非冥一拳,“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忘記母妃說的話了麼?!難道你想讓父王親自教訓你?!”
冷耿的手段,冷非冥聽說過。光是聽着就很怕,自然不敢嘗試,被迫給楓影道了歉,心裡卻在暗罵寧蠑。
冷非冥的事情解決了,冷沐真又生氣地打了寧蠑幾下,“讓你嘴欠、讓你嘴欠,什麼話都要胡說!”
知道丫頭是真的急了,寧蠑也連忙道歉,“是我嘴欠,是我錯了,你別激動!”
話至此處,門口的守衛便急急而來,“稟老太君、稟世子,凌晟百族家主求見!”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