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冷姓,莫殤連忙接過文件一看。
這份文件有些舊了,像是少有人動,上頭還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莫殤一邊看着,莫彥一邊解釋,“父親提及過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小姐的事,卻未曾提過他們的姓氏。只是提過這位冷姓的外國人,像是一個富商,不過身世極爲神秘。我查之無果,父親便讓我停了。
他只有一位嫡夫人,育有雙子、一女,再上的家世卻查不出來了,只知曉他對外說姓冷。父親吩咐,諸事不許傷了那位嫡夫人,其餘的人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紙上寫着,那位冷姓男子,暫居在凌晟,卻不是凌晟人。
天下各處,都查不到他的身世,像是被什麼人故意隱藏了。
雙子、一女,還是冷姓........莫殤看着看着,突然深思起來,小聲嘀咕了一句,“咱們家小姐,亦是雙子、一女的身世啊!”
莫彥聽得一驚,“雙子?!小姐不是隻有一個親生兄長?”
差點忘了,莫彥還不知道慕容紹的事,莫殤無奈一笑,“這事說來話長,回頭由小姐親自與你說。對了,你可曾見過這位冷姓男子?他住在哪兒?”
記得小姐說過,她要找到她親生的父王和母妃,這位冷姓男子,或許就是小姐的父王。
莫彥輕輕一嘆,“自從查了這位冷姓男子,我便是挫敗。他的住宅倒是許多,幾乎遍佈凌晟,究竟住在哪兒,卻無人知曉。凌晟皇室、官員亦是不管他,我也不曾見到他,只聽說他納稅準時,還曾解了一次凌晟國庫的燃眉之急!”
身世這麼神秘,應該就是小姐的父王吧?
只是奇怪,爲何父親要殺他,卻不殺嫡夫人?
莫殤這般猜測,莫彥卻不苟同,“應該不是小姐的父王,因爲不久前,父親似乎查實了一事。你且聽我細說,這位冷姓男子,雖有雙子一女,卻生活坎坷。當年臨川與凌晟一戰,他新出生的女兒,也就是三小姐,無緣無故地消失了。
幾年後戰事平息,大公子和二公子又被一位高人帶走,像是拜師學藝,而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但這只是傳聞,傳聞不可盡信,不過結果一同,那位冷姓男子似乎無子陪伴左右。
就在四年前,父親便查實了二公子的下落,繼而下令追殺。至於二公子爲誰、長什麼模樣,我盡是不知,更不知與這位冷姓男子是否有關。如今聽大哥一說,我猜想楓公子便是這位二公子吧?”
莫殤眉梢一挑,“冷姓的二公子?”
瞭解的都是片面,大多還都是傳聞,莫彥也不敢肯定,三思之下勉強點了點頭,“或許是吧!楓公子應該知曉自己的身世。”
想想昨晚,楓影模棱兩可的回答,還有藏一半露一半的神情,他應該是知曉自己身世的!
對莫家的暗殺,楓影也不覺奇怪,可見他也知曉他們之間的仇怨。
只是奇怪,既然是冷姓人氏,何故化名楓影?
這事暫時告一段落,餘光瞥見書案上的冊子,莫殤才放下了文件,轉回了話題,“十年掌家,你真的放得下?”
越是嫡親的兄弟,越是忌憚這些,莫殤一向愛爭權勢。
這一點,莫彥十分清楚,卻是無奈,“我的性子,大哥最知曉,我是喜好這些的人麼?若非父親一定叫我管着,我寧願日日十二個時辰都學武功、學辦案。父親叫我管着,並非屬意我,只是不信任別人,他心裡終究還是屬意大哥的!”
父親的心思,他不說,莫殤亦是明白。
只是跟了小姐三年,他的疑心,也與小姐並齊,“父親不信任別人,我亦是隻信任你。你且認真說一句,兄弟情分、權勢地位,哪一個重要?你說了,我便信了!”
莫彥心下無奈,卻知曉此時若是不認真,大哥一定又要疑心,遂端正了態度,“兄弟情分重要,我無謂於權勢地位,只要大哥好,便是我好!”
莫殤滿意一笑,一如小時候,一掌打在莫彥的背上,“好兄弟!”
大哥的手勁一向厲害,小時不懂武功,次次被他打傷骨頭.......
傷了骨頭的痛意,莫彥至今記得,卻不會記恨。
比起習武、學習辦案的痛苦,那些小痛不算什麼,只是大哥激勵他的方式罷了!
說完了這事,莫殤便離開了。
聽說小姐來了,莫彥也跟着出來,兄弟一齊去了後門,向小姐解釋了這事。
莫府地處不算偏僻,後門卻十分冷清,因爲正對着垃圾場。
一開始,冷沐真也是一臉冷色,與莫殤剛進門時一模一樣。
聽了解釋,冷沐真纔信了莫彥。
畢竟與莫彥相處過一段日子,莫彥的爲人坦蕩,冷沐真還是信任的。
只是有時候,越是信任,就越是動搖疑心........
凡事感情用得越深,就越怕被傷害,信任之事,於這個是一個道理。
後門雖然冷清,暗處都似乎有人觀察,因隱藏得好,三人並沒有發覺。
聽說了冷姓男子一事,冷沐真也是驚訝,沒想到寧蠑的護衛,身世這般神秘。
這麼神秘的身份,寧蠑竟也敢用?還用了整整四年?
楓影就是冷姓的二公子,冷沐真也是做此猜想,慕容紹可以化名,楓影自然也可以化名。
只是這位冷姓二公子,與洛商冷族有沒有關係?
或許雙子一女只是一個幌子,實際冷姓男子就是真正的榮親王!
至於大公子、楓影和三小姐,或許只是榮親王精心培養的護衛,就像那十萬兵馬、五萬兵馬一樣!
混淆視聽、隱藏身份,這種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冷沐真暗暗想了許久,纔開口問道,“江北行宮,是不是臨近凌晟?”
“是,江北行宮折回來一段,再繞個彎進去,便是凌晟京城。”莫殤恭敬回答。
冷沐真點了點頭,若有深思的眸子一擡,像是看見了什麼,“誰?”
問罷,莫殤與莫彥纔是一驚,齊齊順着冷沐真的眼神看去。
兩兄弟並不猶豫,看到了藏着的人,便像獵豹尋到了獵物,施展輕功齊齊上前,將那人抓到了小姐面前。
抓來了那人,兩兄弟才認出來,同時一驚,“太子?!”
劉麒愣了半晌,呆呆看着冷沐真,也沒有回答。
看了一會兒,劉麒終於驚喜一笑,掙脫開兩兄弟的手,想也不想便跪了下來,“聖女、聖女,我終於見到你了!”
邊說着,邊給冷沐真磕了幾個響頭,越磕越是笑得開懷,“幾月前,多謝聖女救命之恩,本太子感激在心,至今不曾忘懷!一直不得見聖女,本太子有一事想要解釋,都沒有機會。幾月前的戰事,都是父皇的意思,本太子並無惡意啊!”
瞧着他激動的樣子,冷沐真卻眸色一黯,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聽的?又偷聽到了什麼?
冷沐真警惕幾分,下意識改變了自己的音色,“聽聞洛商皇帝避暑,已經去了江北行宮,太子怎麼沒走?”
磕完了頭,劉麒才起身,不知爲何,對着冷沐真便是止不住的笑意,“回聖女的話,老太君推遲一日,要去江北的家宅,父皇叫我留下來,暗中護送老太君去。”
冷沐真點了點頭,“既要護送,爲何要來這裡?”
難道劉麒喜歡垃圾場?
還是皇帝授意,要調查莫傢什麼?
劉麒依舊是笑,“回聖女的話,我原打算等在冷府附近的。因爲是暗中護送,就把馬車停遠了,隻身下來走動。誰知路上遇到聖女,幾月前一見,至今不忘,更不會認錯。一心想保護聖女,便一路跟來了這兒.......”
所有知曉聖女的人,都只記得淺黃、面紗的特色。
今日她換了衣裳,劉麒竟就認出來了?
該是如何的迷戀,才能在茫茫人海中,認出她這位聖女來?
冷沐真目測了劉麒偷聽的距離,或許沒有偷聽到什麼,只是看見他們三人在談論。
還未深想,便見莫殤的袖中,隱隱露出匕首的一端。
他要殺人滅口?!
冷沐真微微一驚,只能以眼神會意他,“劉麒不能殺!”
或許是發小之情還在,或許是別的原因,畢竟劉麒沒有錯,冷沐真也不忍心。
想了一會兒,冷沐真突然退了兩步,做出魔宮聖女的姿態,“兩位既然不肯合作,只想忠誠洛商皇帝,本聖女也就不勉強了,就此告辭!”
說罷,施展輕功,越過高牆離開。
希望這樣的理由,劉麒能信,別叫今日的事,連累莫家受難!
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莫殤與莫彥一個對眸,最後向劉麒一拜,“參見太子!”
見冷沐真離去,劉麒的眼神,下意識就跟着冷沐真走了。
聽到他們的聲音,劉麒才晃過神來,假咳了幾聲,恢復了太子的架子,“莫家忠心不改,不受魔宮賄賂誘惑,本太子已經知道了,不會怪罪你們!”
她的意思,劉麒自然也心領神會,絕不會傷了救命恩人!
“多謝太子!”莫殤與莫彥齊齊謝恩,小心恭送劉麒離開,莫殤才向主子追去。
聚在馬車所在的衚衕,冷沐真連忙上前,“你們沒傷害他吧?”
莫殤點頭,“是,已經恭送太子出去了。”
聽到劉麒沒事,冷沐真才鬆了一口氣,又問道,“他沒疑心吧?”
疑沒疑心,其實看不出來,莫殤想了一會兒,只能如實答,“太子說,莫家忠心,不曾受魔宮誘惑,不會怪罪!”
冷沐真點了點頭,“他向着我就好。時候不早了,咱們快趕去江北行宮吧!”
“是。”莫殤應了一聲,扶小姐上了馬車。
如此過去兩日,皇帝等人先一步到達江北行宮。
冷沐真與莫殤,還有劉麒等人,也是抄了近道、並日夜兼程地趕來,興許會比他們晚半日到。
剛到江北境內,冰庫車上的冰就用完了。
江北的奴才擡了涼竹輦轎來,請各位主子坐上各自的輦轎,送至各宮各府安頓。
下人們則跟着輦轎走,行李依舊由車運送。
皇帝眼尖,一掃便瞧出了異樣,“寒小兒,沐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