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事不單行(一)
毒妃狠絕色,禍事不單行(一)
夏風臉上陣青陣紅,嘴脣翕動了一下,想要辯駁一句,終是未置一詞。1
杜荇絕非他的新寵,他心裡自始至終只有阿蘅一人,從未改變。
清者自清,只要阿蘅信他,又何必跟外人解釋?
和瑞顯然也並不需要他的解釋,含笑衝杜蘅福了一禮:“二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相信這次之後,她一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杜蘅冷冷地盯着他,眼神裡沒有憤怒,也沒有恨意,滿滿的全是失望,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失望到絕望的表情榛。
“你看,她反正也只剩一口氣了,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數……”和瑞被她瞧得頭皮發麻,大冷的天,背上爬滿了冷汗。素日的伶牙俐齒全都不見蹤影,一句話結結巴巴,說得七零八落:“再說了,恭親王邀大家把臂同遊,圖的是一樂。二小姐若一意孤行,執意要鬧出人命,豈不辜負了他一番美意?”
石南,你小子害人不淺!
自個躲在暗處不出面,把我推出來做擋箭牌姨!
杜蘅不發一語,轉身拂袖而去。
她一走,南宮述鬆了口氣:“放人吧。”
南宮庭順水推舟,冷哼一聲帶着人揚長而去。
“有趣~”南宮康看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地起身離去:“這齣戲果然精彩紛呈,跌宕起伏!尤其最後一出,更是出人意表,匪夷所思,比話本子好看多了!”
和瑞溫文爾雅:“無他,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爾。”
“三兒,三兒!”杜荇抱着杜葒喜極而泣。
夏風嘆了口氣,找人小心翼翼地將她擡了進去,不敢翻動,只能趴臥在軟墊上,隨即使了人去傳太醫。
“和公子飽讀詩書,”南宮宸冷哧一聲:“難道沒聽說有句話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嗎?”
和瑞笑得人畜無害:“她僥倖撿回一條性命,若還敢對二小姐懷恨在心,興風作浪,不必二小姐出手,我和瑞第一個不放過她!”
南宮宸打量了他幾眼,意味深長地道:“今日這場戲,你我都不過是他人的棋子而已。1”
只不過,他是被杜蘅暗算,而和瑞看起來,明顯居於主動。
他很想知道,那個暗中執子,與阿蘅對奕的人,究竟是誰?
“呵呵~”和瑞微微一笑,淡然道:“人生本就是一盤棋,誰都免不了有被人操縱之時。”
南宮宸冷笑:“人生如棋,落子無悔。公子可要謹慎思考,莫要行差踏錯,一失足成千古恨!”
和瑞含笑做答:“智者千慮尚有一失。不如閒雲野鶴,來去隨心。又何必將勝負耿耿於懷?”
南宮宸悻悻然,拂袖而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也沒心情再爭勝負,往年最精彩的最終決賽,今年卻是草草落下維幕,收拾行囊,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紙包不住火,西院裡弄出這麼大的陣仗,被傳口訊的又有七人之多。
口耳相傳,結果變成,杜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爲小侯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三小姐出謀劃策,計誘二小姐的侍衛初七跟趙王爭搶獵物,結果害得燕王和趙王反目成仇,二小姐化解危機,救下初七;三小姐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在烤肉上下砒霜,意圖謀害初七,被當場抓獲。
趙王大怒,當庭杖打三小姐,小侯爺義薄雲天跪地求情,二小姐寒了心冷了情,袖手旁觀。
最終還是和三公子憐香惜玉,救下三小姐一條小命……
流言以驚人的速度擴散,杜家三姐妹,一躍成爲臨安名人,風頭一時無兩!
外面流言蜚語傳得鋪天蓋地,杜府裡卻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杜葒興高采烈,活蹦亂跳地被接走,結果卻是氣息奄奄,命懸一線被送回來。
別院裡又沒有多餘的人手,靠着霍香和大薊兩個人都沒有處理傷口的經驗,自然沒辦法幫她處理傷口。
而男女有別,隨行的太醫只敢給她開了些固本培元之藥,不便親自幫她清理傷口。
只得任她穿着血衣,結果血結了痂皮膚粘連,每回上藥都無異於重施一次酷刑,痛得死去活來,不出兩日嗓子已經叫啞。
她傷得太重,右腿大腿骨,右臂肱骨都有不同程度骨折,夏風怕震動了傷口,特地用最好的馬車,墊了四五層褥子,在路上緩緩走了三天,纔回到京城。
饒是如此,回到杜府的她,已成了血人一個,只剩一口氣吊着。
杜謙不敢讓老太太知曉,只說是染了風寒,怕過了病給老太太,在院子裡養着。
這幾日被各種流言包圍,遭人指指點點,精神已近崩潰,再瞧到好好一個女兒家,無緣無故給打成了殘廢,因臥於凳上,小腹受到撞擊造成子宮大出血,雖保住性命,卻已經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
女子不能生育,等於判了死刑。
這種氣氛之下,夏風和杜荇的婚事,自然不方便提。
杜荇受了驚嚇,白日呆坐,半夜驚醒,無故啼哭,更有甚者穿着褻衣赤足亂跑。
杜謙又是憂心,又是氣惱,猝然間老了十年,原本烏黑的頭髮,變得灰白,人更是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彷彿風一吹就要倒!
偏偏,他還不能指責杜蘅。
誰讓杜葒不知死活,竟敢邈視皇權,挑釁趙王殿下呢?沒有抄家滅族,已是萬幸,哪裡還敢有別的話?
杜蘅關起門來過日子,對外界的一切一概不聞不問不理。
既不去給老太太請安,也不曾探望過杜荇和杜葒。
“小姐,”紫蘇一臉爲難:“石少爺又遞了貼子,這已是他遞的第十五張貼子了……”
一個打死不肯見,一個忝着臉硬往跟前湊。
從一開始的早,中,晚照三餐遞,到現在居然一個時辰遞一張。
她夾在中間左右爲難,兩邊又都不能得罪,真真愁死個人。
杜蘅充耳不聞,自顧自埋頭看醫書。
紫蘇嘆了口氣:“見見他,聽聽他的理由,實在不行把話說清楚,讓他死心也是好的哇!”
小姐的心思壓根就沒在醫書上,看了三天還在那一頁!
這到底是想要蒙誰呢?
“紫蘇姐,”白前打了簾子進來:“又來了張拜貼……”
小姐和少爺,這是鬧哪樣呢?是想把這些個丫頭們都逼瘋了了事麼?
“以後閱微堂的貼子,誰也不許接!”紫蘇俏眼一瞠,喝道。
不怪小姐生氣,這事擱誰身上能不生氣?
別說小姐,她的肺也快氣炸了。
換了別人也還罷了,偏偏是他!打悶棍也沒有這麼缺德的哇!
若是不希望小姐手上沾血,一開始就應該袖手旁觀。
他摻和得那個起勁,費盡心機布了這麼個局,好容易誘她入死局,眼瞅着大功告成之機,又冷不丁跳出來橫插一槓!
你說,這不是沒事找抽嗎?
“不是閱微堂,是飄香樓的謝掌櫃。”白前怯生生地解釋。
“呃?”紫蘇一愣,順手把貼子接過來瞧了一眼,果然寫着謝正坤,忙往裡頭送:“小姐,謝掌櫃求見。”
杜蘅懶洋洋地歪在迎枕上,淡淡道:“看看他什麼事。”
“沒寫事由,”紫蘇打開來看了看,道:“只說在畫屏閣備酒水一桌,恭候小姐。”
“沒事喝什麼酒?”杜蘅蹙了眉,冷聲道:“不去。”
“小姐,還是去看看吧。”紫蘇猶豫一下,壓低了聲音勸道:“祿米也發放了好幾天了,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按您的吩咐,把米糧備齊?我記得這次糧荒會持續到明年秋天,秋糧上市後,纔有所緩解。到時若是酒樓裡無糧可賣也還算了,若是弄到最後大夥還要捱餓豈不成了笑話?”
手裡有事忙,就能把那些煩心事丟開,時間一長,那股子怨恨也就淡了,自然能想開。
總好過天天關在家裡,對着書本子生悶氣。
你就是氣出病來,人家不知道,也是白搭,對不?
杜蘅輕哼一聲:“再三警告過了,他們不聽,我也沒法子。”
“話不是這麼說,”紫蘇見她肯吱聲,暗暗鬆了口氣,笑道:“若不是事先經歷過,誰能想到這次會鬧這麼厲害?旁人咱管不了,自己人,多救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