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陵香扇
純陽”發出一聲怒吼,身子晃了晃,掐着楚桑脖子的大掌鬆開。
楚桑象只破布娃娃,順着牆壁滑了下來。
“跑,快跑!”杜蘅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楚桑兩眼發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只聽“咚”地一聲響,純陽的額頭撞上牆壁,身子翻轉過來,惡狠狠地瞪着杜蘅。
杜蘅再顧不上楚桑,掉頭就要跑柝。
無奈,腳上象綁了幾十斤重的石塊,眼瞅着只有幾步路,腿竟然邁不出去,身體軟得象麪條,跌坐到了地上!
“賤人,看老子抓到了,不把你玩死!”純陽頭上滴血,一步一個血腳印,搖搖晃晃向杜蘅走了過來。
“別,別過來~”杜蘅駭極了,死死瞪着他,雙手撐着地面,一步一步往後退胝。
終於,身子被逼到門邊,雙手抵到了門檻,退無可退。
純陽也已支撐到了極限,悶哼一聲,往她身上倒了下來。
杜蘅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雙手掩着臉,放聲尖叫:“啊~~~”
半空中突然變出一柄摺扇,在純陽的眉心輕輕一點。
他寵大的身軀,竟然被這小小一柄摺扇定在了半空。
杜蘅仰頭,看着他以極其詭異的角度,懸在她的上方,面目猙獰地瞪着她,下巴還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他的手……
竟然到了自己的腰上?
杜蘅低頭,驚駭地瞪着腰間忽然多出的一隻手,張着嘴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啊”“啊”“啊”“啊……”
“女人,可不可以閉嘴?”石南嘆了口氣,左手輕輕一送,純陽便如一截枯木沉悶地倒在地上,騰出手來掩住她的脣:“烏鴉叫得都比你好聽!”
杜蘅瞪大了眸子,驚恐萬分地瞪着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死命地掙扎了起來:“滾開,滾,不要碰我~”
“噓~是我~”他將她按入懷中,緊緊貼着自己的胸膛,溫柔地低語:“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偏頭,示意屬下把純陽拖出去。
也不知是他平穩的心跳令人寧靜,還是那熟悉的語調讓她心安,杜蘅終於不再掙扎,也不再喊叫,安靜下來。
石南立刻放開她,退後一步,猶豫了一下,問:“你還好吧,除了頭,有沒有哪裡受傷?”
杜蘅沒有答話,目光盯在楚桑身上。
“放心,”石南略有些不情願,淡淡道:“這小子應該只是驚嚇過度,暫時暈過去了。”
她還是不吭聲,垂了頭默默地整理衣服,藉此平復激烈的心緒。
石南全不顧身上穿着淺色的袍子,席地而坐,偏着頭笑嘻嘻地看着她:“怎麼搞的,我才離京幾天,就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
杜蘅嘴角極不可見地抽了抽,冷冷瞥他一眼。
他衣服一塵不染,鞋幫卻捲起了毛邊,鞋底上還沾了些許泥,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花間高手。
顯然是剛一進臨安,就被紫蘇抓了伕。
“純陽呢?”心底,不是沒有感動。
“嘖!”石南唰地展開摺扇,煞有介事地搖着:“可憐我這把新買的金陵香扇,生生被頭豬給糟踏了!”
杜蘅斜眼偷瞄了一眼。
見他手裡那把扇子,象牙爲骨,絹紗作面,正面工筆描着鳳穿牡丹,反面則是龍飛鳳舞題着“風流倜儻”四個字,居然還灑了金粉!
她不由“噗”地笑出聲來。
好嘛,前一刻還很高大的形象,瞬間毀滅!
“你還笑?”石南大爲不滿,哇哇亂叫:“沒良心的丫頭,知道這把扇子會值多少錢嗎?都沒用一次,就弄髒了,賠!”
杜蘅斂了笑,擰起眉:“你不會,把他給殺了吧?”
“那種畜牲,就該千刀萬剮,留着他做什麼?”石南半真半假地道。
“不行!現在還不能死!”杜蘅噌地站了起來,卻又一陣頭暈,差點栽到。
“得得得~”石南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姑奶奶,你坐着!要啥,發句話小人去辦。回頭讓你那兇悍的丫頭紫蘇發現了,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不過是有事出了次城,晚回來了個把兩個時辰,看把他摧殘成啥樣了?
尋人這種小事,非逼得他親自出馬……
他的形象啊~
“你見到紫蘇了?”
“嗯,”石南瞅她一眼,開始哀聲嘆氣:“我已經派人接她去了。”
“怎麼,她出事了?”杜蘅不解地看他。
石南嘆一口氣,小聲嘀咕,偏那音量又剛巧夠她聽到:“她能有什麼事?有事的那個是我好伐?我答應她,不讓你少根頭髮。現在,不止頭髮少了,連頭皮都破了……我,我嚴重懷疑她能否讓小人見到明天的太陽?”
杜蘅不再理他神神叨叨,走過去扣上楚桑的脈門。
石南撇了撇嘴:“不要告訴我,你砸那一千兩銀子,就爲了今天?”不等她答,徑自道:“我不會信,你又不是神仙,哪算得這麼準?”
杜蘅不答。
她當然不是神仙,不然不會落到純陽手裡,吃這麼大一個悶虧。
然而楚桑的出現,還是讓她大吃了一驚。
按照前世的軌跡,他應該進宮,從最卑微的學徒做起,一步一步做到司禮監的大太監,成爲御書房的稟筆太監,皇帝身邊的大紅人。
皇帝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所有軍機要務除了皇上,他第一個知道。
甚至,在某些敏感問題上,當皇帝舉棋不定時,他一句話能左右皇帝的決定。
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跟着一個江湖術士,招搖撞騙……
難道,是因爲她一時的貪念,令石南收了手,從而無意間改變了楚桑命運的軌跡?
他這一生,要就此沒沒無聞地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這對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杜蘅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不朽武聖全文閱讀。
至少,對楚家來說,是幸運的吧?
“有時間同情別人,還是先想想,怎麼保護自己吧!”石南有些不是滋味。
“放心,不會再有下次。”杜蘅慢慢道。
紫蘇風一樣捲了進來,一把抱住了杜蘅,尖叫:“小姐!”
“你帶了人來?”石南面容一肅。“是小侯爺,不是外人。”紫蘇忙解釋:“他從早上起,就一直幫着找小姐,我……”
石南打斷她,冷冷道:“下次,別再自作主張。”
“撤~”他做了個手勢,不知從哪裡悄沒聲息地走出四五個黑衣人,連他一起,煙一般消失不見。
紫蘇尷尬之極,漲紅了臉,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做錯事,惹石少爺生氣了?”
杜蘅安撫地拍拍她的手:“不要緊,他那種人沒正形,氣不了多久的,過幾天就沒事了~”
“誰說過幾天就沒事了?”夏風大踏步走了進來。
紫蘇心一緊,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杜蘅卻是若無其事,淡淡道:“皮外傷,自然好得快。”
夏風深深看她一眼:“是誰救的你?”
杜蘅擡起下巴,朝昏迷未醒的楚桑指了指:“多虧了這位小道爺,我才躲過一劫。”遂略過石南不提,把昨晚到方纔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紫蘇這時才注意到楚桑,定睛一瞧,脫口嚷道:“是他!”
“你認識?”
“不。”
“是。”
杜蘅和紫蘇,同時回答,給出的卻是兩種答案。
夏風眼中閃過狐疑。
“是這樣的,”紫蘇忙解釋:“小姐封縣主那天,路過街頭,正好碰見他給人追打。小姐好心,拿了一千二百兩幫他還清債務,安葬父母。那日,是我出的面,小姐一直在馬車裡,是以並不認識他。他也許,是從街坊的議論裡知道了小姐身份,這纔出手相救。”
“看來,是你的善心幫你逃過一劫。”夏風點頭。
他查過純陽的傷口,兩處在頭部,都是鈍器傷;還有一處在頸間,是利器刺傷;三處傷口都不深,與她所述經過很吻和,跟他們的身體狀態也很相符。
現場,也的確並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跡。
然而,若沒有第四者出現,純陽就該與她和楚桑一起留在現場,而不是孤零零地躺在另外一間房裡。
杜蘅,明顯瞞了他一些事情。
這讓他很不舒服,卻只放在心中,並未流露絲毫:“天色不早了,該回府了。”
ps:終於更完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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