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看他一眼,這人是生怕他手底下的人不盡心麼?還提出要彩頭?
“你想要什麼?”
“又不是我比。”濟長安笑的像個小狐狸:“自然是誰比試,誰來提要求。我和玉世子便來做個裁判就好。”
玉蒼瀾眸色閃了閃,低聲說了句好。
“若是我們贏了也不欺負你。”楊釗頗有些躍躍欲試:“還按剛纔說的,將元帥給你的虎符交出來就是。自此以後不論是攻城還是開戰,你都得以我們少帥馬首是瞻。”
濟長安搖頭晃腦的聽着,顯然叫文青羽以他馬首是瞻這種話他聽的還是非常受用的。
雖然明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出現,但想一想還是非常令人開心。
“若是我贏了。”文青羽笑容越發的溫良無害:“也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便叫所有與我比試的將軍們,給全軍將士刷馬桶好了。”
這話說完,眼看着寧北軍的各位小將表情齊齊都僵了一僵。
行軍打仗出門在外一般是沒有恭房的。一般每個營帳裡都備着馬桶,方便什麼的都在營帳裡解決。
而軍營裡面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爺們,根本就不注意什麼細節。
所以,營帳裡的馬桶實際上是非常髒的。
這刷馬桶的活只要是想一想,便叫人忍不住的想死。所以在軍營裡面,一般都是叫紅帳裡的軍妓去做。
但凡肯將馬桶刷乾淨的軍妓,便可以享受三天不用接客的清靜日子。
如今文青羽提出叫他們刷馬桶的條件,衆人的心情立刻就不美妙起來。
“怎麼?”文青羽束手而立,清眸在衆小將身上來回的掃了掃:“這就嚇着了?若是你們不敢的話就……”
“誰說不敢了。”陳集立刻就瞪起了眼睛:“比就比,反正你也贏不了。”
這話說完,眼看着衆位小將的眼睛立刻又再度亮了起來。
方纔光顧着噁心了,怎麼就忘了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他又贏不了,有什麼可怕的?
“我來跟你比試。”楊釗揚聲說道:“但凡是山林都易守難攻,從沒聽說過你上過戰場,這一次就由你來守山。我們來攻擊吧。”
文青羽朝着他勾脣一笑,也不推讓:“那還真是要感謝你了。你們準備上多少人?”
“我來。”陳集搓了搓手,上前了一步:“我就不信我連打仗都能輸給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人。”
文青羽笑了笑不置可否:“還有誰?”
“算我一個。”楊釗這一次說話的語氣倒是非常客氣:“攻山向來是件困難的事情,我方多一個人也不算欺負人。”
“自然不算。”文青羽笑道:“還可以再來些人的,我並不介意。”
這話說的便有些叫人聽着刺心了,雖然文青羽的態度很和藹,語氣也很是柔和。
但是,那話語當中所透露出來的內容分明就是沒有將眼前這幫子小將給當回事。
要不然怎麼已經一對二了,她居然還說可以再來些人?
“你知不知道行軍打仗的時候,一個優秀的將領可抵數千的精兵?”楊釗眉眼一立,語聲就有些尖銳。
“知道。”文青羽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再來些人我並不介意。”
這話說完,寧北軍的鼻子好懸沒有氣歪。
楊釗的目光便凌厲了幾分,看文青羽的神態便如同看着個傻子。
他的意思是提醒眼前那個人,熟讀兵法的將領一個都非常可怕。
如今他們出動了兩個,已經相當的佔了優勢。哪裡知道那人居然這麼不講究,居然以爲可以抵數千精兵的是她自己麼?
能說出這麼不要臉話還能這麼平靜的,要麼就是真有本事,而眼前的敵人又與她實力懸殊,所以半點不在意。
要麼就是輕狂的沒了邊了,自以爲是的蠢貨,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楊釗相信,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會是第一種。
於是他眸色殺了閃:“你確定我們出動多少人你都能承受的住?”
“那是自然。”文青羽想都不想的點了點頭。
楊釗的臉色便徹底的冷了下來,面子他已經給的夠夠的了。既然眼前這個蠢貨不準備要,他也沒有義務一再的退讓。
於是,他便沉聲說道:“既然少主這麼自信,兄弟們也不好壞了少主的雅興不是?”
“我來。”
“我也來。”
“算我一個。”
玉蒼瀾:“……”
桃花眼掃了一眼文青羽,玉蒼瀾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的。
小羽兒分明是想要給這些人一個教訓,適可而止也就好了。她不在意的態度,顯然將寧北軍這羣初生牛犢給惹毛了。
這玩的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我也來守山吧。”
仙樂般華麗的聲音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玉蒼瀾成功的將衆人的視線都給拉到了他的身上。
“你們人太多了。”他淡淡說着,便擡腳朝着文青羽走了過去。
“不用。”文青羽說道:“衆將官要看的是我的本事,你來幫我即便是最後贏了,又算是誰的本事?”
玉蒼瀾看了眼文青羽,桃花眼裡分明閃過了一絲擔憂。
但,看到對面女子一派的從容,他的心便也沒來由的安定了下來。於是,便停下了腳步,美豔的臉龐之上掛上了顛倒衆生的微笑。
這一下,楊釗也鬆了口氣。
玉蒼瀾西昌一戰已經名揚天下,若是他要出場,自己還真就沒有什麼勝算。
好在那個拎不清的自己將他給回絕了。這一下子他越發認定文青羽就是無知狂妄沒腦子的蠢貨。
“暗月少主,請吧。”
“請。”
文青羽招了招手,讓人搬來了個極大的沙盤。
沙盤上堆着芒碭山的模型。模型做的很是逼真,幾乎將山上哪裡有兔子打出了一個洞都給做了出來。
寧北軍的人看到這個只會在心底裡感嘆沙盤的巧奪天工,文青羽卻知道靈刃的本事越發的精進了。
這沙盤便是靈刃親手造出來的,能夠將沙盤造的這麼真。只能說明靈刃對於勘察地形的本事已經青出於藍。
也因爲這個,她心中越發對那折損的幾千人而感到惋惜。
“公子只管出題,屬下來給公子操盤。”
馮巖自人羣中走了出來,默默站在了沙盤之後。
手指一動便捻起了一枚藍色的小旗子給插在了山頭上,那個便代表了文青羽中軍營的位子。
文青羽點了點頭,並不反對。
馮巖是靈刃衆位隊長中性子最沉穩的。由他來操盤再好不過。
“我來操盤。”陳集也迅速走到了沙盤邊上,手裡捏着紅色的小旗子。一雙眸子便望向了寧北軍的方向。
“可以開始了。”文青羽清冷的聲音雪山泉水一般緩緩流過每個人的心田。
“芒碭山雖然是山,但山勢實際上並不陡峭。”
“以霹靂雷火彈炸燬一面山峰,改平坦的山峰爲陡峭的山崖。”
“在前山最寬敞的山道上佈置陷阱機關和絆馬索。修築水利工事,將水源自芒碭山北側的丹朱峰上引流而下。以便於灌溉和吃用。”
“山寨之前組織輪守,分三班,時刻不間斷巡查。”
她語聲清脆,語速也極快。一張口便滔滔不絕,瞬間便提出了數條守山的計策。
馮巖的反應也很是迅速,幾乎在文青羽話音落地的瞬間,便按照她的指示將沙盤給改造好了。
等他停下手來,芒碭山立刻就變了樣子。
它的西側山峰已經從剛纔起伏平緩的山地變成了陡峭的懸崖,不但直上直下的彷彿沒有起伏,更是因爲懸崖是以火藥硬性炸出來的,而顯得山石嶙峋異常的陡峭。
而唯一一條能夠上山的山道上卻又遍佈着機關。
山頂大營不遠處那長龍一般的東西,分明就是一條水渠。
這樣的山,即便地勢平坦,也根本不是能夠容易上去的。
文青羽對馮巖改造後的模型表示非常滿意,微微擡了擡眼:“各位將軍,請吧。”
幾位站出來要求比賽的小將先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震驚,接下來便是毫不掩飾的興奮。
這些新晉提拔起來的小將們各個都非常年輕,與尋常軍卒盼着天下太平不同,他們一個個骨子裡實際上是非常害怕沒有仗打。
如今,眼前的營地分明步步危機,對他們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越是有難度他們便越是興奮,恨不能真的帶兵去攻山纔好。
文青羽也不着急,微笑着看着幾個人七嘴八舌的爭論。
反倒是陳集一臉的焦急,手裡捏着紅色的旗子攥緊了鬆開,再攥緊又鬆開。如此反覆了幾次,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候,到底是忍不住了。
“差不多了吧,趕緊開始吧。”
這一聲很是管用,寧北軍的討論瞬間就靜了下來。但你若是要細看,幾人的眉眼當中分明是有一絲猶豫的。
文青羽招了招手,讓寧芷和寧寒給她搬了張椅子過來。
秋露將一盞溫度正好的茶水給她遞了過去,文青羽便舒舒服服坐了下去。眉眼神態很是嫺靜,半絲焦躁也無。
陳集則是全然相反,幾乎就將手中紅色的旗子給扯破了。圍着沙盤轉了好幾個圈。
“你們倒是快一點。”
陳集再次開口催促終於起了一些作用,楊釗抿了抿脣站了出來。
“我軍準備派人佯攻主寨,然後掩護敢死隊從左翼斷崖處爬進去。”
“這麼陡峭的懸崖,怎麼能爬上去?”陳集皺了皺眉:“何況山體是被雷火彈給炸出來的,未必結實,若是突然塌陷不是要全軍覆沒?”
楊釗臉色變了變:“你是操盤的,只管負責操盤就好。”
陳集聲音頓了一頓,到底還是沒有再說話。依言將紅色的旗子分別插在前山和絕壁上。
文青羽卻連看都沒有看:“在絕壁之上的山頭,從上往下澆上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