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什麼意思，將你的魂魄交給我。”
“……”她可以不理這個瘋子直接扭頭走人麼？
無論自己什麼東西被別人惦記都是一件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何況是魂魄？
“來吧。”女嬌突然朝着她微微一笑，飛揚的丹鳳眼中驟然加深，漩渦一般叫人沉淪。
“將你的魂魄交給我，你將會得到生生世世的解脫。”
段惜羽神情一滯，眼眸突然就挪不開了。
腦子裡嗡的一聲，彷彿有什麼一下子斷開了。之後，雙腳便不由自主朝着女嬌走去。
“乖。”女嬌的聲音越發的低沉而溫柔：“我說什麼，你就跟着我一起說。”
“你說什麼……我就跟着你一起說。”
“真是個好孩子。”女嬌的笑容驟然明豔了起來。
段惜羽則一臉木然：“真是個好孩子。”
此刻的段惜羽恨不能將自己雙腳給砍了，但是卻驚恐的發現根本無能爲力。
這個女人用的是攝魂術！
這個念頭一瞬間便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維，但是她根本無力反抗。
雖然腦子裡面還保持着一絲清醒的意識，但她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向女嬌靠近。
就像根本無法阻止自己重複女嬌說過的話一樣。
“我願意。”女嬌眼眸深處蕩起一絲殘酷，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將我的魂魄獻給塗山女嬌，永生永世不得反悔。”
“我願意……”木然的聲音一出口，段惜羽的心徹底冷了。
她知道這話說完，她將會萬劫不復。可惜，她沒辦法阻止。
“將我的魂魄……噗……”
她突然噴出了一口血，脣邊卻綻放出一絲微笑。
“賤人！”女嬌聲音陡然尖利：“你居然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既然連你這卑微的人類都要跟本尊作對，本尊就毀了你。”
她的眼眸再度陰冷了起來：“本尊得不到的東西，不配活在這天地之間！”
火紅的身子一動，女嬌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便浮起一絲嗜血的瘋狂。
“女媧估計到死也不曾想到，神族居然會有滅亡的一天？而你，竟然會蠢得自己來找我。我塗山女嬌纔是最後的贏家。哈哈哈哈！”
“你是女媧造出來的又如何？本尊今日就要讓你灰飛煙滅，再也不能入輪迴！”
淒厲的聲音當中，女嬌兩隻手掌立了起來，掌心裡迅速凝聚出一團赤紅色蓮花虛影。
那是赤陽蓮影的功法，可是在她的蓮花虛影中心卻分明洋溢着揮之不去的一團暗黑弄影，那分明是已然入了魔。
段惜羽在心底裡嘆了口氣，方纔爲了破除女嬌的攝魂術。她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方纔有力氣咬破了舌尖。
如今雖然她還能站着，實際上早已經是強弩之末。
幾乎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是躲開這麼一個萬年老妖的全力一擊？
“轟！”
帶着黑氣的蓮花虛影呼嘯着朝段惜羽當頭壓了下去，段惜羽緩緩閉上了眼。
沒想到，這地下墓穴竟成了她的最後歸宿！
褐色的蓮花虛影帶着灼熱的氣息和直刺人心的怨氣迎面撲來，四周的空氣在那個瞬間彷彿一下子便被火給點燃了。
即便是個小小的呼吸，都能叫人筋疲力盡。
段惜羽卻驟然間覺得腰間一輕，下一刻充斥在身體四周揮之不去的熱浪一下子消失了。
“呼，嘭！”
有什麼重重撞在了牆上，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卻半絲疼痛也沒有感覺到。
“羽兒，你沒事吧。”
鼻端突然傳來一股竹葉清香，段惜羽一下子睜開了眼。
“姒文命？！”段惜羽眼珠一轉：“不對，你是若離！”
“若離，你再不來我就真要死了。”
“我怎麼可能會看着你死？”蕭若離脣畔含笑，溫潤的目光在看向牆角那人的時候，分明帶着漫天冰雪。
“你……你。”女嬌這一下子撞的不輕，好半天沒能說出句完整話來。
段惜羽擰眉，看向蕭若離：“你是姒文命吧？”
雖然是一個問句，但神態卻相當肯定。
“……恩。”蕭若離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我是。是姒文命，也是蕭若離！”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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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世，上一世，上上一世。一直到之前的累生累世都清楚的知道，我，就是姒文命。”
蕭若離語氣很是清淺，也如往昔一般溫潤如暖陽。但段惜羽卻聽得心中一片冰寒。
“你有……前世的記憶？”
“恩。”蕭若離點頭：“想聽我說個故事麼？”
段惜羽看了眼女嬌。
“我方纔開啓了封之領域，在這一方空間內若是我不願意，她的法術都被封印了。”
“……哦。”突然發現蕭若離好厲害啊！
“那你說吧。”
蕭若離卻想給她搬了張椅子叫她坐下。
“萬年之前女嬌因爲我的緣故臨死之前內心墮入了魔道，對整個世界都下了詛咒，這個你該知道。”
段惜羽眸色閃了閃，她當然知道。
在女嬌的憶夢法陣中她親眼見着的，但是，蕭若離怎麼知道她當時在場？
在法陣中那個分明是姒文命，若是……
“女媧大神推算出人界會因爲女嬌而生出大亂，所以將她魂魄收入天淵之中。卻已經來不及了，人界衆生已然性情大變。整片大陸殺戮橫行，烽煙四起。天下還是陷入了紛亂。”
天淵麼？又聽到了這個詞語！
據說，天淵那地方是異常荒涼而恐怖的，一入天淵，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段惜羽忍不住看了眼鎖在牆角的女嬌，此刻的女嬌正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坐着。
但是，她不難看出女嬌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恨意。
“可是因爲石中殘留的魂魄輪迴轉世的關係？”段惜羽輕聲說道。
蕭若離看了眼女嬌，手腕一翻，一道青色的流光便沒入到女嬌體內。眼看着女嬌身子一僵，突然就不能動彈了。
“你還記得女嬌化石之前的詛咒麼？”
段惜羽一愣：“好像記得，說是，要讓這個世界的天下蒼生不得安寧。”
“正是這個。”蕭若離嘆了口氣：“自打她的魂魄入了輪迴之後，人界便徹底陷入了無盡的刀兵之禍中。”
“……這個。”段惜羽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是說，天下不住的紛亂是因爲女嬌的詛咒？”
她對這話表示不能接受，明明是人禍，怎麼能扯到詛咒上去了？
“女嬌，是上三界妖族之王！”
“……”段惜羽默了，她忘記了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個普通的女人。神力什麼的，最恐怖了。
“你好好回憶一下，自打數千年前開始，人界可曾出現過一個長治久安的朝代？”
“好像……沒有。”
“都說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這幾千年來無論上位的君王多麼強大，不出百年必定會因爲各種原因而導致王朝的沒落。天下再度陷入到紛亂之中。根本就違背了常理。”
“羽兒。”蕭若離看着她：“你自己就經歷了兩世紛亂，還不明白麼？”
“……”那個不一樣好吧！
上一世是鳳國皇帝殺死了她天齊王府滿門，她纔會歷盡艱險的想要得到天下。說到底也不過是爲了報家仇。
這一世是因爲連胤利慾薰心，害怕他的權利會成了鏡花水月所以害死了她，所以她才故意將大周弄的亂糟糟的。
兩次同樣是爲了報仇。
雖說天下兩次大亂相差不過數年，但都是有原因的好吧。
“羽兒，萬事萬物皆有其因果。”
段惜羽挑眉。
蕭若離輕聲說道：“你並沒有累生累世的記憶，近千年來天下動盪雖然原因各不相同。但實際上說到底都是因爲一個人。”
段惜羽心裡突然就生出了一絲不爽：“你說的那人……不會是我吧。”
蕭若離微微一笑，那一臉的不言而喻瞬間就叫她鬱悶了。
“……我不是自願的。”她猛然扭過頭看了眼女嬌。
誰能來告訴她一聲，打那個人一頓到底有沒有問題？
你自己因愛生恨，想要報復這個天下只管自己報復去好了，幹什麼要她來動手啊！
“羽兒，你稍安勿躁。”蕭若離手掌緩緩拂過她的髮絲：“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還有別的麼？”不要告訴她，還有比這個更慘的？
“……有。”蕭若離鄭重的點了點頭，段惜羽默了!
“能，不聽麼？”
蕭若離沒有說話，只微笑着看着她。
“你說吧。”段惜羽嘆了口氣，蕭若離算是將她給看透了。就知道她從來都不會拒絕他。
“正因爲你的魂魄每一次轉世做的都是有違天道的事情，所以，你自身也受到了天道的懲罰。”
“……怎麼說？”
她已經受到懲罰了好麼？
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被困在不見天日的墓穴中都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你每一次轉世都命不長久。而且……”蕭若離眸色深了幾分：“必定會被深愛之人所傷，註定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真愛。”
段惜羽眸色閃了閃，說到底她還真是個悲催的命運。
女嬌，我到底是欠了你什麼啊，這麼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