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翟岐山抱着她入眠,往常的冰冷漸漸褪去,在那雙修長的手臂間被暖了一個徹底。
她心裡還在想着畫廊的事情,總覺得自己不適合,可翟岐山並不這樣想,他想給她最好的,大概就是因爲這樣,所以讓陸叮嚀覺得,他着急於給自己這些東西,而讓自己難以消化。
第二天,翟岐山把鑰匙給了她,說是讓葛東帶她過去,自己要回公司處理事情,大致上的事情,葛東都會幫她處理好。
去的當天,郎樂也一起去的。
一路上都在說翟岐山對她好,對她用心,陸叮嚀本就不喜歡吵鬧,搪塞了她幾句就算了。
畫廊在中央大街北側的那條林蔭道上,比較舒適安靜,是個價位極高的地段,足足有六百多平米。畫廊的格局是複合式的樓層,一樓掛着畫,二樓則是陸叮嚀的單獨間,有辦公室,畫室,還有休息室,一應俱全。
“這都是翟先生根據陸小姐你的喜好裝修的,你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我馬上找人過來重新弄。”葛東問。
“沒有,挺好的,我很喜歡。”風格偏向復古,的確是她喜歡的,不得不說,翟岐山對自己喜好的風格拿捏得很準。
郎樂從二樓下來,觀望了一圈,滿是羨慕。
“岐山他也太有心了吧,這麼大的畫廊連眼睛都不眨就賣給你了,叮嚀,你都快羨慕死你了。”
她說着又到別的地方去轉悠了,甚至比陸叮嚀還要興奮。
葛東把該交代完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又把畫廊的合同拿給了她後就離開了。
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她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畫廊,簡直像一場夢,還是一場美夢,可終究,太快了點。
她在一樓看了看,有幾副畫她記得,是之前去北敦的畫展時,翟岐山拍賣回來的,掛在進門口的中央,顯得特別醒目。
“叮嚀,這地方好大,以後我可不可以經常來玩?”郎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二樓,撐着走廊的圍欄俯身問她。
陸叮嚀一邊上樓,一邊說,“你要是不嫌悶,隨時可以來。”
“這裡環境這麼好,又可以看你畫畫,怎麼會悶呢?”
她笑了笑,不作迴應,去畫室裡再看了看,這間畫室不同於普通的畫室,她是插畫師,所以裝修得比較設計化,中間是一張正方形的大桌子,夠她構思圖紙畫稿了。
所以的一切,除了滿意,她已經想不到別的詞了。
轉身,她給翟岐山發了一個短信,告訴他自己很喜歡,又加了句謝謝。
對方差不多立馬就給她回了一句。
:想謝我的話,下次在主動點。
陸叮嚀一頭黑線,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能正經的跟她說句話啊。
大概的把畫廊熟悉了一遍後,她便帶着郎樂出去吃了飯。
在這期間,郎樂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臉色也不怎麼好了,說是她表姐知道她回國的消息,要她馬上去見她,郎樂抱怨着不想去,可她對自己這個表姐自小就心生敬畏,所以還是去了。
陸叮嚀對翟太太的映象還停留在那句“名當戶對”上面,甚至,還有那次在醫院裡火辣辣的巴掌……
接下來的兩天裡,陸叮嚀開始忙起了畫
廊的事,找了幾個行業裡的人來幫自己,好讓她一騰出時間,能把自己關在那間畫室裡琢磨一下畫稿。
“陸小姐,下面有人找你。”小陳敲了敲畫室的門告訴她。
她一下去,就見一個男人西裝革履的坐在休息區,挺拔的身姿透着一股昂氣。
“樑先生?”
當天婚禮,他俯身在她嘴角輕吻了一下,那種酥燙的感覺此刻再次被勾了起來,讓她挪過去的腳步如同沾了膠水一樣,萬分沉重。
“有沒有打擾你?”樑友生問她。
“沒有,不忙。”她搖了下頭坐了下來,讓小陳泡了杯咖啡。
“樑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我聽說你開了一家畫廊,剛好經過這裡,所以就進來看看,沒有提前告訴你,陸小姐該不會覺得很唐突吧?”他嘴角帶着笑容,溫溫的,總讓人無法以冷相對。
陸叮嚀能迴應他的,也只是微笑搖頭。
“忙畫廊的事,大概累壞了吧,別總把自己弄得這麼累,有時候,還是應該停一停。”男人的語調雖帶着善意的提醒,卻讓人有種在討論經濟的方式感,充滿了道理。
“我知道,會注意休息的。”
“畫廊是翟先生送的?”
“嗯。”
“他對你很好。”
“嗯……算吧。”
似乎是沒了詞,陸叮嚀接他的話時,顯得木訥幾分。
一旁,樑友生把自己帶來的一個長方形盒子拿了上來,推到了陸叮嚀的面前,說,“一點小心意,希望陸小姐你能收下。”
打開盒子,裡面裝着一幅鑲了框的油畫,陸叮嚀認得,意大利油畫師契萊的作品,曾經在紐約的澳頓拍賣會上被一位私人賣家拍走,據說當時的價值已經超過了一千萬。
如今看到這幅原畫,陸叮嚀難免有些小激動,可是激動之餘,又有些遲疑,合上蓋子,推還給了樑友生。
“你這禮物太貴重了,我這只是一個小畫廊,留不下這尊佛。”
樑友生絲毫沒有要接回來的意思,“送出去的禮物可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陸小姐,就當是連同你的新婚禮物一起送了。”
提到新婚,那親吻的畫面總帶着各種驚慌涌上心頭,她撲閃着微微顫抖的長睫毛,卻有些如坐鍼氈。
她說,“樑先生,謝謝你對我的好意,你的禮物總是那麼貴重,可是我擔心自己要不起,你知道,我還不起。”
“我待你好,不是希望你還我,或者欠我什麼,陸小姐,我是真的心疼你,喜歡你,我也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有些地方做得確實魯莽了些,你心裡有疙瘩和忌諱,我都明白,但是不要拒絕我的好意,行嗎?”
男人的性/子總是千篇一律,有的強行暴/力,有的溫柔善待,還有一種就像樑友生這樣,執意、豁達。
盒子被再次推向她面前,樑友生也沒給她再次拒絕的機會就已經離開,那杯由熱變涼的咖啡,他一口也沒喝。
那副被留下來的畫,陸叮嚀猶豫了好久,還是讓小陳掛了起來。
“陸小姐,這幅畫掛哪?”小陳用白色手套把畫拿了出來,正詢問着她的意見。
從二樓俯身而下,陸叮嚀思忖片刻,指
了指進門左側空出的位置,“就掛哪兒吧。”
“這麼珍貴的畫,要不要掛在裡面一點?”
“沒關係,其實……也不是挺重要。”
話裡有話,小陳卻摸不着頭腦,順着陸叮嚀的意思,把畫掛在了那裡。
小陳叫陳瓊,跟陸叮嚀是同校,也是插畫設計專業,已經畢業半年了,來畫廊應聘的時候,陸叮嚀只問了她一個問題。
“如果因爲一件事非逼得你放棄你喜歡的東西,你會放棄嗎?”
她毫不猶豫的說“會”。
於是,陸叮嚀把她留了下來。
事後,小陳有問她爲什麼會留下自己。她反過來問她爲什麼當時回答“會”。
她說。“既然是非逼着我,說明我無路可走,既然這樣,何必掙扎,興許放棄,還有更好的。”
陸叮嚀笑了笑,“這就是我錄用你的理由。”
雖然摸不着頭腦,可小陳還是挺開心的,來畫廊工作,一來開拓視野,還能接觸名畫,她開心都來不及。
下午的時候,翟岐山突然告訴陸叮嚀,說是晚上要回家吃飯,待會過來接她,她應下後,把畫廊的備用鑰匙給了小陳,讓她關門,隨後翟岐山就接她去翟家。
郎樂一見到她,跑過來胳膊一擡,往她肩膀上一搭,顯得十分相熟,甚至把翟岐山推到了一邊,她拉着陸叮嚀到大廳裡坐下。
大廳裡,翟家的人都在,本該是一家人吃頓尋常飯,可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翟國航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翟太太在一旁冷着臉,至於翟岐山和祖天養,兩個大冰窟,當然也沒說話。
原本在一旁玩耍的三寶一看到陸叮嚀,此刻便跑了過來,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
陸叮嚀捏了一把他的臉蛋,“是啊,因爲你乖乖聽話,所以姐姐就來看你了。”
“好,那以後我一直聽話,你可不可以每天都來看我?”
被周遭的目光一雙雙的盯着,陸叮嚀既覺得不自在,又被三寶的問題問得有些尷尬。
祖天養突然把三寶抱了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傢伙,你話是越來越多了,趕緊去洗手,要吃飯了。”又拍了兩下他的屁股,把他推去洗手了。
翟太太也變換了一張和藹可親的臉,讓阿姨開飯了,拉了拉翟國航去了餐桌上坐下,說,“他們幾個難得有空回來一趟,今天你們父子也好好聊,我讓九嫂準備了一點酒。”
“我開車。”翟岐山突然崩了一句,把翟太太虛假的好意給擋了回去。
上了菜,大家一一就坐,郎樂硬是要挨着陸叮嚀坐下,時不時湊到她耳邊說兩句,都是關於她這兩天發生的事,陸叮嚀除了點頭回應,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叮嚀,你多吃點,身體要緊,現在這個階段,養好身體纔是關鍵,岐山也不小了,該要個孩子,還是要的。”
翟國航突然朝陸叮嚀說了這番話,語氣溫和可親,更主要的事,他沒再叫她“陸小姐”。
婚禮現場,翟國航親自把陸叮嚀交到自己兒子手中,那已經讓人覺得驚歎了,現如今又說這番話,讓人大跌眼鏡。
他,承認了陸叮嚀這個兒媳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