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
冰冷的房間裡,所有的暖氣都成了冰寒的氣流,撲在陸叮嚀的身上,一陣寒顫。
陸叮嚀在牀上翻來覆去,好看的眉心緊捏一起,腦子裡閃過一幕幕噁心的畫面。
女人裸///露的後背,男人堅實的臂膀,還有那讓人作嘔的聲音……
從牀上猛然坐起,她捂着胸口艱難的喘着氣,強行的把那種噁心感嚥了回去,漸漸平息下來,她在牀邊取了一件毛衣穿上離開了病房。
到了醫院的頂樓上,天依舊下着雪,冷風呼呼的,稍微一個不站穩,就會摔得四腳朝天。
陸叮嚀仰頭看着紛紛而落的大雪,那雙潤着浮沉的雙瞳,伴着點點星星透而發亮,擱至在此,噙意猶未盡。
腳步不由自主的一步步的挪向天臺邊緣,藉着旁邊的石階剛準備坐上去,一雙手就將她拉了下來,當下就跌進了一個寬厚的肩膀裡。
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和煙味,還有男人身體上固有的味道,陸叮嚀下意識的猛的將他推開,導致雙腳不穩,踩着雪上一滑,身體往後倒去,後背重重的砸在了圍牆上,冰冷刺骨的感覺和疼痛一路蔓延到骨子裡,不由的呢喃了一聲。
“疼嗎?”
男人着急的上前查看,手還沒伸過去,就被陸叮嚀打掉了。
“別碰我。”陸叮嚀低着眼睛,不想看他。
翟岐山滿眼滄桑,一張臉都捏在一起,他想伸手碰碰她,卻被拒之千里,不得已落在半天。
“叮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請你離開,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一定要這樣嗎?”翟岐山的聲音低沉,已然沒了原本生意人的自信口吻。
陸叮嚀眼圈微微泛紅,卻倔強的一緊脖子,她緊緊的握住拳頭,指甲深陷到了皮肉裡,血肉模糊。
“翟岐山,真的夠了,我們已經結束了,求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你說謊。”翟岐山聲音用力,一把抓住陸叮嚀的手臂,“我知道自己做了這麼多讓你傷心的事,這一次,還害得我們沒了孩子,叮嚀,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是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陸叮嚀依舊咬着脣,她不想哭,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落淚,雙手卻使不上力氣去推他,只能任由他抓着,一雙絕望的眼神看着他,苦澀一笑。
“你還是這樣,自始至終,心裡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你的愛,卻每次把我傷得遍體鱗傷,我跟你,已經不可能了。”
“對不起叮嚀,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夠了。”她低聲一句,帶着冷漠的語氣,說,“翟先生,請你放開我。”
那一刻,翟岐山的心就像這大雪天一樣,冰冷得直降零點,他雙手漸漸失去了力氣,從陸叮嚀的手臂上鬆了下來。
“是不是……真的不可能了?”他問。
陸叮嚀眼神篤定,擡起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鑽石戒指在泛着雪光的夜晚顯得格外奪目,她將戒指摘了下來,放在了背後的圍牆上,銀色釦環上的溫
氣很快就化了周圍的雪,微微的凹了下去。
“翟先生,我們離婚吧。”
陸叮嚀緊了緊身上的毛衣,身體從背後的牆上離開,剛邁出步子繞過翟岐山,手就被他拉住了。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這件事我已經交給安先生了,你有什麼想說的,跟他說吧。”
陸叮嚀準備離開,卻被翟岐山從身後牢牢抱住,低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整個身體都彷彿在抽搐。
“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我做好了當父親的所有準備,卻都被我弄糟糕了。”
溫溫的氣息在她脖頸上來回的淌着,而這一刻,陸叮嚀眼角的淚再也沒能忍住的留了下來,擠壓在心裡多日的痛蜂擁而至,讓她崩塌決堤,卻還死死的咬着脣。
“樑亞玲跳樓的時候,她說她什麼都沒了,我當時真的不能明白她的感受,直到那天醒過來,我才知道,原來一無所有,真的會讓人想死,翟岐山,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叮嚀……”翟岐山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所有的歉疚都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說,
陸叮嚀哭得很傷心,胸口一陣一陣的疼,她推開翟岐山,背對着他。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請跟我離婚吧。”
陸叮嚀踩着深雪,邁着堅定的步子離開了天台,翟岐山卻再也沒有勇氣再往前追上一步,眼前模糊的那個嬌小的身影漸漸離開,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而他卻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頭疼,疼得要命,喝了兩天的酒,他的身體機能早早就崩塌了,這會,整個人都載到在了地上,一地的雪化成水透過他的衣服,滲透到皮肉上,冷。
陸叮嚀回到病房,就看到李格格焦急的在病房裡來回走了,叫她沒事沒事,衝上來就抱住了她。
“叮嚀,你去哪兒?嚇死我了。”
才說完,她就發現了陸叮嚀身上都溼透了,而且還一直在發抖,握住她的手擔心的問,“你到底去哪了?怎麼弄得渾身都溼透了呢?”
“我沒事。”聲音軟而無力,朝着牀邊走去,腳卻突然失去了力氣,眼前一陣暈眩,倒了下去。
晚上的醫院裡,同一時間,開了兩個手術室,做了兩場手術。
僅僅只隔着一面牆,一個房間躺着陸叮嚀,一個房間躺着翟岐山。
陸叮嚀是被一陣冰寒的氣流驚醒的,可身體卻發燙的厲害,整個人暈暈沉沉的躺在牀上,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
她感覺病房裡進來了一個人,坐在她的牀邊,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努力轉過目光看去,那張臉漸漸清晰。
“你想做什麼?”陸叮嚀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力氣問出了一句話。
郎樂笑了一下,眼底的得意一覽無餘,把水杯端在手裡轉了轉,又伸手爲陸叮嚀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說。
“叮嚀,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好不容易懷了一個孩子,又這麼沒了,真的怪可惜的。”
陸叮嚀過了好一會,才問她,“爲什麼?”
“爲什麼?”郎樂笑得格外明朗,原本藏那張天真無邪
的臉上,很快就露出了猙獰的算計,一雙憤恨嫉妒的目光看着陸叮嚀,“我很小的時候爸媽就死了,我是在翟家長大的,從小我就跟着岐山和天養,他們對我很好,真的把我當妹妹,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快點長大,等我成年了,我就可以跟岐山在一起,我不想做他的妹妹,我想做他妻子啊,可爲什麼他卻喜歡上了你,還跟你結了婚?你憑什麼?憑什麼搶走我的一切,陸叮嚀,岐山是屬於我的。”
郎樂的眼睛瞪得很大,滿滿的不甘,可她又笑了起來,諂媚妖嬈,絲毫不像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
她繼續說,“現在好了,岐山跟我有了關係,就不可能跟你再繼續,你們也註定要離婚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跟他結婚,真正的翟太太,也只有我郎樂一個人,誰也代替不了。”
可怕,這是陸叮嚀心裡此時唯一的兩個字。
那雙撲閃着失望的眼神染着淚水,不經意間,已經稍稍落下。
郎樂把水杯輕輕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羽絨服站了起來,又好心的爲陸叮嚀掩了掩了被角,眉梢一挑,“你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說完,她又彎腰而下,將嘴附在陸叮嚀的耳邊,詭異的說了一番話。
“你知道爲什麼岐山突然要帶你去醫院給孩子做DNA?因爲我用陌生郵箱給他發了一封信,告訴他,孩子可能是樑友生的,三個月前,你好像在三洲公館吧。”說完,她哼聲的笑了幾下,離開了病房。
陸叮嚀靜靜地躺在牀上,那雙在被窩裡的雙手緊緊的抓着牀單,儘管,她沒有任何意外。
原來,郎樂真的不簡單。
從病房離開後的郎樂直接去了隔壁的病房,翟岐山因爲之前做過手術,而這幾天喝了這麼多的酒,抽了很多煙,再加上昨晚受了風,引起了舊傷,身體沒能熬住,現在還處於昏迷中。
翟太太一見郎樂進來,就把她拉到了門口的廁所邊,沒好氣的說,“我已經安排了你回英國,明天就走,這件事鬧得這麼大,要是讓外界知道了,翟家的臉還不給你丟盡啊。”
“表姐,你什麼意思啊?”相比以往的好態度,郎樂有些嫌棄和不屑,甩開翟太太的手,“我怎麼給你們翟家丟臉了?我愛岐山,岐山也愛我,在一起,天經地義,我也不會回英國的,我要留下來,跟岐山在一起。”
啪-
翟太太揚起手打了郎樂一巴掌,怒氣道,“你在胡說什麼?”
捂着被打得火辣的臉,她瞪着翟太太,冷笑,“當年你不也是這樣上位的嗎?你可以,我爲什麼不可以?不過我比你高尚多了,我不會爲了錢,跟一個老男人睡。”
“你……”
“怎麼,還想打我啊?”郎樂身子大膽的往翟太太面前靠近,擡着那張與年紀不符的陰暗面孔,勾着嘴角說,“表姐,你應該開心纔對,如果我嫁給了岐山,你就不用看他的臉色了,在翟家,也不用低三下氣。”
不得不說,郎樂是個聰明的人,她精準的那捏住了翟太太的憂慮,以至於當郎樂說出這番話時,翟太太眼神閃過一絲恍悟,似乎是接受了郎樂說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