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餐廳,看到的卻不是祖天養一個人,對面還坐着一臉冷淡的翟岐山。
她心裡雖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但還是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點了一杯牛奶,抿了一口,雙眼微彎的看了一眼祖天養,說。
“我請不起兩個人。”
祖天養看了兩人一眼,捂嘴笑了一下,“這頓我掏錢,你欠我那頓,下次。”
她沒說話,轉而看向翟岐山,發現他直勾勾的眼睛彷彿帶着歉疚似的。
“翟先生,有話直說吧,沒必要借祖先生的名義約我出來。”
翟岐山幹喝了一口水,一副正式的口吻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我誤會了你,天養也跟我解釋了,叮嚀,這樣的錯誤不會再有第二次。”
“你連說一聲對不起都懶得說嗎?”她冷笑道。
“中間是有誤會,可還不至於是我的錯,陸叮嚀,別跟我鬧。”
“你說話的方式我還不習慣。”陸叮嚀冷灼着一張臉,心裡像淋了一場大雨似的冰冷,努力的平復心情,她繼而說,“翟先生,如果你只是想解開誤會,對不起,那是你的誤會,不是我的。“
“你這個女人……”翟岐山被她嗆得臉發青,就差伸手去拽她了。
“能不能好好吃頓飯?我都餓死了。”祖天養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話,帶着一副痞痞的笑招來了服務員,一鼓作氣的點了好多菜,帶着色、眯眯的神色將菜單遞還給女服務員時說,“小姐,麻煩快點,我很餓。”
“好的,馬上上菜。”服務員甜甜的回了一個微笑。
陸叮嚀扶額,這祖宗真的是來吃飯的?
祖天養翹着腿,敲了敲桌子,說,“誤會都解開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好好吃頓飯,你們回家再自己慢慢聊,可別打擾我用餐的雅興。”
“我沒胃口吃飯。”陸叮嚀的確沒什麼胃口,尤其是對着此刻還理所當然的翟岐山。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翟岐山,“翟先生,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不愉快了,如果繼續相處下去,對誰都不好,離婚協議書,我會擬定好,我什麼都不要,你簽好字就行。”
聽到這裡,翟岐山憤然起身,一把揪過她的手,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說,“你休想。”
陸叮嚀笑了,用力甩開他的手,打量了一下週圍,提醒道。
“我還不想上報紙,何況我們還是隱婚,你的這條大船還是留給別人吧。”
“你再說一遍?”
“我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沒必要將就。”
翟岐山臉色一沉,那隻捏在她胳膊上的手鬆了下來,微微垂眼,似乎不大想被人看穿眼神中的失落,“陸叮嚀,我沒和你將就,你先回去吧,我再找你。”
那一刻,陸叮嚀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可憐,卻單單只是那一刻這樣覺得罷了,於是拿上東西,離開了。
翟岐山坐回位置,氣沉冷靜的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席位上,祖天養默默的看着他,晃了晃手中揚起的叉子,並說道,“哥,說實話,你和陸叮嚀就像兩個世界,你再怎麼努力,她也不會愛你
。”
翟岐山沒說話,祖天養的每一個字都針紮在他的胸口,一點也不是滋味……
離開餐廳,陸叮嚀鑽回了自己的小窩,在中海,除了李格格以外,她基本上沒什麼朋友,而除了宋青鳥,她也沒有親人了。
說起宋青鳥,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她的消息了,儘管陸叮嚀萬分覺得她噁心,可現如今,自己不也讓人噁心嗎?
她把自己蒙到了被子裡,什麼東西也沒吃,直到被一陣鈴聲吵醒,是劉成打來了。
他問她現在過得怎麼樣?生活滿不滿意?卻唯獨問到她缺什麼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立馬改了一句話,“不,你現在應該什麼都不缺吧。”
是啊,嫁給了翟岐山,她能缺什麼?錢?
“劉成,我很好,很開心,沒有不如意的地方,麻煩你,一字不漏的轉給他。”
他,就是蔣遠舟,劉成打聽着自己的近況,自然是因爲蔣遠舟的吩咐。
“我會的,其實蔣先生……”
“我不想知道關於他的消息,請他,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她躺在牀上,看着空蕩蕩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了那盞燈。
一個小時後,她收拾起東西,回了一趟老家。
南寧,是她的老家,她出生不到一年父母就離婚了,她被判給了父親,直到十三歲那年父親跳樓自殺,她才被接到母親的新家,認識了宋青鳥,可是好景不長,十八歲那年,母親和叔叔趕去參加她的高中畢業禮,途中,雙雙車禍遇難,留下了她和宋青鳥兩個孤兒,這也是爲什麼宋青鳥一直怨恨陸叮嚀的原因。
算一算,她都五六年沒有回來過了。
老家的房子一直是由隔壁的阿姨照看的,看到陸叮嚀回來,她或多或少有些驚訝,把鑰匙交給她時,說,“叮嚀啊,你這都多久沒回來了,這房子空了這麼多年,真是怪可惜的,你看看你,過節過年也都不回來一趟,這畢竟是你的家啊,外面雖然好,可哪有自己的家好,對不對?”
接過鑰匙,陸叮嚀只是簡單的回了微笑,說了句“謝謝”。
房間很乾淨,傢俱都是用白布包好的,她懶得去扯,只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間,推開窗戶,外面的梔子花正好爬在陽臺上,她伸手摺了一朵,插在了牀頭邊。
期間,她的手機郵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她不熟悉的號碼。
:叮嚀,聽說你回來了,好多年沒見了吧,正好晚上我們高中同學聚會,雲苑酒店巴黎廳,七點,你可一定要來,不見不散。
她把手機丟在一邊,沒怎麼理會,沒一會,她又接到了第二條郵箱。
:我是卓文。
剎那間,手機差點滾到地上,陸叮嚀想,她青春時期最狼狽的事情,大概就是遇到了他吧。
捲縮在椅子上,陸叮嚀想了很久,穿上鞋子,決定去。
……
推開廳門,幾張大桌子稀稀疏疏的坐着人,陸叮嚀進去的時候被幾雙眼睛死死的盯了過來。
“陸叮嚀?真的是你啊,卓文跟我們說你會來,我們還
不相信呢?”走過來的男人她有些不記得了。
幾個女同胞也婀娜多姿的朝她圍了過來,朝着她問東問西,打聽起她現如今的工作情況,指望着能幫襯着點,又問她結婚了沒有?在哪裡生活?陸叮嚀只是隨性的回了幾句,然後坐在了一個不大起眼的角落,朝飯桌上一掃,沒見卓文。
同學們互相調侃着,總能把話題牽扯到婚姻和孩子身上,期間,陸叮嚀聽到了一點關於卓文的信息。
聽說,他大學讀了兩年就輟學了,自己開了一家設計工作室,去年結的婚,對方是一個南方姑娘,性格很溫柔,大概,快生孩子了。
飯席開局半個小時後,卓文來了,一身乾淨的素雅西裝,打着一條米黃色的領帶,看上去,要比當年風雅多了,他被人拉到了離陸叮嚀最遠的那張桌子,接連被人灌了好幾杯酒,陸叮嚀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喝着酒,筷子沒動一下。
整頓飯下來,好些人都醉得不行,大家都玩得越發起勁,陸叮嚀則悄悄的溜走了,那樣的場合,她不喜歡。
天下起了小雨,氣溫也驟然下降。
在她等車的過程中,卓文追了出來,時間脫去了他當年的青澀,如今越發成熟。
“叮嚀,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了呢?”他問道。
陸叮嚀說,“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想先回去,看你好像很忙似的,就沒跟你說。”
“叮嚀……咱們好些年沒見了,說實話,我還挺懷念以前的。”
“是嗎?”陸叮嚀輕笑,“我聽說,你結婚了?”
問到這裡,卓文明顯的頓了一下,伸手撓了撓太陽穴,尷尬幾分,“一年前結的婚,家裡人催的比較緊,現在,我老婆也懷孕了,你知道的,我以前的計劃……”
“我知道,你打算三十歲結婚,一輩子都不要小孩,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還會在乎當年說的那些幼稚的話啊。”陸叮嚀的語氣有些無所謂。
“對不起,叮嚀。”
男人口吻裡的對不起帶着悔意,他垂着頭,雙手在大腿兩側發抖。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自己很混蛋,幹了不少蠢事,畢業那會,你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我卻沒能陪着你,其實當時我也挺掙扎的,可結果……還是幹了不是人乾的事,在你最傷心的時候跟你分手,現在想想,是我傻,叮嚀,你知道,我愛過你,是真心的,如果可以回到以前,我一定好好愛你,興許,和我結婚的人,就是你。”
那段刻骨的初戀,是在這個男人一場接着一場的出軌中結束的,她原諒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卻把錯誤犯了一回又一回,最終,在畢業當天,接到母親和叔叔車禍死亡消息後的一個小時,這個男人牽着別的女人的手,正式和陸叮嚀提出了分手。
猶記得,陸叮嚀哭了很久……
此刻,陸叮嚀看着他,再看看這場雨,下的真不是時候。
“都過去了。”緊接着,她問,“可以給我看看你老婆的照片嗎?”
“恩?”卓文愣了一下,但還是乖乖掏出手機把照片翻了出來,遞給了陸叮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