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後的十分鐘,他擡頭朝醫院大樓看了一眼,依依不捨的驅車離開了。
到了婚紗店門口,他將車子停在了對面纔不緊不慢的進去,一進去就看到了餘白淺,她優雅的坐在休息區喝着熱牛奶,氣質十足,看翟岐山一來,她微微一笑,不見驚訝。
翟岐山走到她面前,冷言,“你不是要試婚紗嗎?快點吧,時間也不早了。”
餘白淺擡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白色手錶,“八點十五,還早。”說完,她起身自然的挽住翟岐山的手腕,衝着他說,“你遲到了十五分鐘,結婚的時候,可不能遲到。”
不得不說,餘白淺是個很會打心理戰的人,這個女人不僅在性子上面很神秘,行爲上,也讓人猜不透。
沒等翟岐山回答,餘白淺已經招呼着人將自己挑選的婚紗拿了出來,也將翟岐山的西裝拿了過來。
她說,“西裝是我爲你挑的,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你試試吧。”
說完,餘白淺便跟着店裡的人員拿着婚紗進了試衣間。
翟岐山在原地站了一會,拿過那套西裝,也去換了,他沒折騰時間,換好了就出來了,不得不說,餘白淺的眼光很好,這套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十分的合身,甚至比當初他和陸叮嚀舉行婚禮時穿的還要合身。
這樣一想,他立刻搖了搖頭。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餘白淺的試衣簾拉開,順着那面諾大的鏡子上而散下那束銀白色的光,那套純白色的婚紗瞬間像是鑲滿了鑽石一般,晶瑩閃閃,十分的奪目。
而站在那面鏡子前的餘白淺,纖細的腰肢,高挑的身形,露出白皙的雙肩,隱隱約約的透着事業線,在那束銀白色的光線下,餘白淺很美,那種美,帶着高雅的氣質和涵養,加上身上的這套婚紗,她整個人都帶着光。
翟岐山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自己看到了陸叮嚀,那種美,實在是太像了,彷彿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陸叮嚀一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過去。
“怎麼樣?可以嗎?”餘白淺朝他問。
那一瞬間,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看錯了,暗地裡甩了甩頭,往後又退了一步,才說了一句,“挺好的。”
餘白淺提着婚紗索性朝他走近了兩步,再次挽住他的手臂,站在鏡子前,一對璧人,實在太登對了。
一旁的店員說,“兩位真的很般配,餘小姐挑選的婚紗也很漂亮,非常適合你。”
“是嗎?我不這樣覺得。”她突然皺了皺眉,“婚紗好看是好看,但是跟這套西裝配起來就有些不合適了。”
翟岐山突然出聲,“那我重新換一套西裝。”
“不用,這套西裝是我爲你挑的,很合適你。”她看着他,微微一笑,“西裝不用換,婚紗要換。”
這番話看似很平常,可彷彿是在說,翟岐山不用換,換了陸叮嚀。
餘白淺繼續說,“其實這些婚紗我都不是很喜歡,不如我再挑些別的。”
“隨你的便,你要是喜歡,我就找人在國外定製。”
“不用這麼麻煩,其實我早就看中了一套婚紗,明天我想去試試,你陪我好嗎?”她微微搖了搖他
的手臂。
翟岐山點了點頭,沒說話。
兩人將衣服換下後,餘白淺只要了西裝。
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半了,翟岐山開車將餘白淺送到了餘家,下車之前,餘白淺竟然往他懷裡一鑽,附到他的耳邊。
“我爸說不定正看着呢,演戲演全套,當是做個樣子給他看吧。”
餘白淺的意思,翟岐山是明白的,在遲疑了一下後,便在餘白淺的臉上蜻蜓點水的沾了一下。
“我希望你別忘了,我跟你,只是交易。”翟岐山說。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要是真的愛上你了,那麼對於你來說是一場交易,對我來說,就是一場真正的婚姻。”
“……”
“我發現……我有點兒喜歡上你了。”
說完,餘白淺便下了車,頭也不回的進去了,翟岐山也一刻不想多呆,立刻驅車離開。
從餘家離開後,翟岐山又返回了醫院,車子停在醫院下面,他卻沒有勇氣上去看看陸叮嚀,除了在外面看着,他無能爲力……
此刻陸叮嚀的病房裡,還是和今天早上一樣,陸叮嚀在牀上已經躺了一整天了,情況一樣,只是睜着眼睛,還是那副沒了知覺的樣子。
一天下來,她更是沒有吃東西,只能靠葡萄糖養着,這幾天下來,她簡直快要瘦成了皮包骨。
那副樣子,誰人見了不心疼啊!
大家都陪在她身邊,生怕她出一點兒意外,祖天養也守在了病房裡,他看了一眼李格格,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便說,“格格,你還是回去吧,我會看着她的。”
李格格搖頭,“不用了,我想陪着叮嚀。”
“如果你也累垮了怎麼辦?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出事的,你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來。”
“可是……”
“你別倔了,聽我的,先回去。”
李格格對上他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又看了看牀上的陸叮嚀,伸手在撥了撥她臉上的碎髮,輕聲說,“叮嚀,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帶點粥過來,不管怎麼樣,你多少還是要吃一點。”
她的話,自然沒有得到迴應。
李格格收拾了一下東西后便離開了,而鬆井笢子也早早累的不行,也回去了。
病房裡,就只剩下祖天養和陸叮嚀,他走到牀邊,爲陸叮嚀掩了掩被角,看着她那雙眼睛,心裡又疼了一下。
“叮嚀,我多希望你還是當初我遇到的那個女孩,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在乎,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成爲當初的陸叮嚀,而我們所有人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這恐怕就是老天爺給我們開的一天天大的玩笑吧。”
他不奢求得到陸叮嚀的迴應,伸手在她的額頭上碰了碰,確定已經不再發燒了,他才安心的坐回沙發上,眯了眯眼。
不知不覺,祖天養便小睡了,半夜,他是被一陣冷風冷醒的,身體打了一個哆嗦,一睜開眼,朝病牀上看去,卻發現牀上的人兒已經不在了。
“叮嚀……”她慌張的站了起來,叫了好幾聲,卻沒有得到了迴應,立馬衝出了病房去找。
深夜的醫院裡,只有幾個護士在值班,他立馬抓住一
個護士的手臂問,“你看到了陸小姐了嗎?”
護士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到了,回過神來才搖了搖頭,“沒……沒看到。”
“你們幫我去醫院周圍找找看,她人不見了。”
“好,我們馬上分開去找。”
幾個護士也都嚇壞了,醫生交代過,陸叮嚀精神上出了點問題,很大可能會有自殺傾向,所以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照看着,誰知道這會怎麼就不見了,要是出了事,那真是大家都要遭殃了。
祖天養也急壞了,在醫院裡找了一圈也不見陸叮嚀的影子,就去調了監控,看得眼睛都快瞎了纔在屏幕上看到了陸叮嚀的身影。
畫面上,陸叮嚀就在醫院的花園裡的東面亭子裡坐着,垂着頭,絲毫不動。
祖天養立馬衝出了監控室,直奔花園,果然在亭子裡找到了她。
陸叮嚀穿着淡薄得病服,光着腳丫子坐在冰涼的木樁椅上,深夜裡瑟瑟的冷風直直的往她的身體上撞,那雙手和那雙腳丫子都已經被凍得發紫了。
見到這畫面,祖天養裡面衝到她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徑直將她抱起,這一刻,祖天養的怒火已經壓制住了他泛起的心疼。
是的,他是生氣了,氣陸叮嚀要死要活,氣陸叮嚀如此不愛護自己,更氣自己沒有好好看住她。
窩在他懷裡的路叮嚀動也不動,任由他將自己抱進了病房,蓋上了被子,她微微翻了一個身,一雙滄瀾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窗外,還是不說話,癡癡的。
祖天養紅了眼,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深深的在喉嚨裡滾過一口氣,咬牙說道,“你何必這樣折磨自己,他已經不愛你了,你就是今天死了,他也不會來看你一眼,你知道你這樣對自己,難過的不是他,而是關心你的人,陸叮嚀,你醒醒吧,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成什麼樣了?她不在乎,她只想翟岐山回到自己身邊,還像之前一樣如膠似漆。
可想,只是想啊!
祖天養的話沒有讓陸叮嚀有半點“覺悟”,她迷失了自己,也失去了理智,愛情就是這樣,將她衝的四分五裂。
沒有得到陸叮嚀的迴應,祖天養的拳頭捏得越發緊了,他身後碰了碰陸叮嚀的肩,那精瘦的肩膀微微顫着,他方纔的怒火也因爲一掃而光,語氣微微柔了下來。
“愛情這種東西,把你傷的真深。”
這話,是從祖天養的喉嚨裡滾出來的,那種感覺,苦苦的。
他想,陸叮嚀,我就在你面前,你爲什麼就看不到呢?
此時的深夜,滲着冷風一下下的拍着着樹梢,那重重的樹影一片片的印進了病房裡,落在了陸叮嚀的臉上,斑駁的印跡,隱隱閃閃,似她眼裡的泛起的點點星光。
祖天養哪裡知道,陸叮嚀那雙放在被子裡的手緊緊的攥着,明明很冷,可手心卻出了一層層的汗。
她曾經說過,蔣遠舟就像她手掌上的紋路,深深的刻在她的皮囊上。
而現在,翟岐山就像是她皮囊裡的細紋,連着她的經脈,輕輕一扯,都疼得要命,而現在她皮囊底下的紋路斷了,她的生命彷彿也停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