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三天。如果安董的處理結果不能令受傷的工人和家屬滿意的話,我們不介意訴諸法律,找回屬於我們的公道。”
何曼沒有讓安盛送她,她心裡還掛念着舅舅,從醫院離開後,又坐地鐵來到舅舅所在的醫院。
問過護士,舅舅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病房,何曼詢着住院部一間間的找過去,她看到了昨天和舅舅一起接受治療的另幾位工人。
他們都沒有她舅舅傷的重,何曼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聚集在一起,憤憤不平的咒罵着什麼。
那些人有人認識何曼,看到她,不禁問她:“曼曼,來看你舅舅了?”
何曼點點頭。
“聽你舅媽說,你就在姓安的手底下工作?曼曼,你這老闆心太黑,你怎麼能給這種人打工呢?難怪昨天你舅媽生氣,我們聽着心裡都不舒服,趕緊辭了這工作吧!”
何曼被他們說的臉上面紅耳赤的,她又點點頭,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總算找到舅舅的病房,吳麗和何小雨都不在,何正半躺着,靠在靠墊上,正要去夠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可因爲有傷在身,他動作一大就容易抻到傷口,夠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舅舅,別動,我來!”
何曼一個箭步衝過去,將杯子拿起來,送到何正的脣邊。
何正就着杯口,喝了幾口。
見他不再喝了,何曼才又將杯子放回桌子上。
她有些內疚,頭微微垂着。
“舅舅對不起……”何曼像犯了錯的小學生,站在何正面前,等着讓他罵。
何正又靠在身後的靠枕上,凝視着何曼,嘆了口氣:“曼曼,你別這樣,這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事,對你下手的畢竟是我的老闆。不過,舅舅,你放心,這份工作我已經辭了。”
“你真辭了?”何正詫異的望着她。
何曼點頭:“辭了!我纔不會給那些黑心的老闆打工,舅舅,你放心,如果鼎天世紀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會和他們槓到底,絕不饒不他們!”
她信誓旦旦的向舅舅保證着,才一夜的時間,她面前的舅舅明顯憔悴了很多,老了很多。何曼看着他,心裡一陣陣揪痛。
何正點點頭:“辭了就辭了吧。不過,和他們槓到底這種話還是別說了,曼曼,我們這種人,怎麼爭得過那些資本家?算了,舅舅認了!我搭上了自己,總不能再搭上你。曼曼,你纔剛剛開始新生活,舅舅不能連累你。”
說完,他又嘆了口氣。
最近,諸事不順,他一心保護的外甥女被他老婆趕出了家門,而他唯一的女兒又墮落到給有錢人當情婦,他和吳麗吵也吵了,鬧了鬧了,幾次想打電話讓何曼搬回來,可每次手機拿起,卻又放下了。
他了解他這個外甥女的性子,既然她已經決定離開,那麼,他勸是勸不回來的。
這些天,何正很苦悶,這一系列的情緒堆積,在昨天安以昆氣焰囂張的要把他們所有人趕出工廠時達到了頂峰。
他是第一個衝上去和他們起衝突的,也是受傷最重的一個。
工作丟了,女兒不走正路,還傷了外甥女的心,自己又落下一身病,何正從醒來到現在,已是心灰意冷。
何曼來之前,他剛把他女兒痛罵了一頓,可是她媽媽還護着她,一氣之下,他把她們都趕走了。
何曼聽他言語落寞,只當他是病痛中,心生沮喪。
她笑了笑:“舅舅,你還記得嗎?我小時候常常被人罵小雜種,被那些壞孩子追着滿街跑,你看到了,把他們狠狠收拾了一頓,還耀武揚威的跟他們說,曼曼是我何正的外甥女,你們以後誰敢再欺負她,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
想到昔日舅舅像大山一樣守在她身旁,她又笑了笑,拉住舅舅的手,理直氣壯的說:“舅舅,現在我長大了,有人欺負你,我當然也要找他算帳,打斷他的腿了!”
何正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在她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你呀,你呀。吃了一百次虧,還是那麼犟。”
“舅舅,吃一塹,長一智,我不會永遠吃虧的!”
何正無奈的搖頭,想到昨晚經歷的險境,他又板了臉,一本正經的跟何曼說:“曼曼,聽舅舅說,安以昆那個混世魔王,和姓董的一樣,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昨天他敢讓人動手,說明,他根本沒把我們這些人命放在眼裡。曼曼,你現在一無所有,拿什麼和這種人爭?你就不怕他是第二個董文宣?聽舅舅的,算了,反正醫藥費他們已經賠了,舅舅認了,不許你再找他們!”
何曼聽的一頭霧水,她遲疑着問何正:“舅舅,你剛剛說的是……安以……昆?”
“對呀。”
後背倏的一熱,何曼的臉都發燙了。
腦子亂糟糟的,爲了確定一下,她又忐忑不已的問:“舅舅,你的意思是昨天打人的主使者是這個安以昆?不是安以桀?”
“什麼安以桀?他就叫安以昆啊。聽說是你之前那個公司董事長的小兒子,就是他收購了我們廠,昨天帶着人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一言不合就拆設備,舅舅快五十歲了,從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富二代!”
何曼後背已是冷汗涔涔,她懊惱的一拍腦門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昨天那個家屬一口一個姓安的,她還當主使人是安以桀呢。
今天她還怒氣衝衝的跑到會議室,衆目睽睽之下,給了他一耳光。所以,現在看來,是她打錯人了嗎?
“曼曼,你怎麼了?”何正見何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以爲她惹了什麼麻煩,擔心的問。
“我……”何曼張口結舌的,不知要如何跟舅舅解釋。
“你說的那個安以桀,是安以昆的哥哥吧?怎麼,他是你的老闆?算了,不管是誰,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這弟弟如此,哥哥還能好到哪兒去!曼曼,工作辭了就對了,以後,你離這種人遠點!”
糾結了好一會兒,何曼才低着頭,尷尬不已的應了句:“舅舅,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