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摸着心裡受傷的兒子的頭說道:“因爲你大哥是庶出的長子,他和你一樣都有繼承我侯爵的權利。i 你母親是不想讓一個奴婢的兒子和她的兒子爭奪這樣的爵位,所以纔會這樣做的。”
陸明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這些權利,真的可以比親情還要重要嗎?”
陸俊聽到兒子這話,不由笑着說道:“傻孩子,親情自然比權利還要重要,只是有些人心裡對權勢眷戀,所以纔會覺得權勢重要的。”
“父親,那大哥後來怎麼樣了?他瘋了嗎?”陸明又問道,“就算他瘋了,他也是兒臣的大哥,兒臣想要找到他。”可是一個瘋子,可以活下來嗎?母親是怎麼處置這樣一個瘋子的?
“明兒,你可知道,你大哥並瘋,他是裝瘋的。因爲只有裝瘋,他纔有機會活得下來。後來,你出生那天,你孃親身邊的那個老嬤嬤讓人在你大哥的飯食當中下毒,想要毒死你大哥。不過你沒有死。他活下來了。”陸俊看着遠處說道。
這些都是他從花智嘴裡的故事得知的。
“那大哥他現在在哪裡?”陸明又問道。
“他逃出了侯府之後,遇到了一個高人,並且被這個高人收爲弟子。”陸俊繼續說道,“再後來,他下山了……”並且狠狠地報復了我,也報復了南平國,將我成功地逼反了。
陸明忍不住問道:“父親,大哥他下山了?他來找父親你了嗎?”
他很想見那位大哥,他心裡有些擔心那位大哥會恨他,可是卻又想見到那位大哥。
“你見過他了。”陸俊看着陸明說道,“他送你回到襄陽了,不是嗎?”
“父親,你說什麼?”陸明一臉迷茫地看着陸俊說道,“你說大哥……不對,這個大哥怎麼和那個大哥是一樣的?”
“明兒,你在李尚哪裡,應該聽過易容術。i 楚風他就是你大哥,只不過他易容了。”陸俊看着陸明說道,“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什麼嗎?你和楚風相處那麼多天,見過他洗臉嗎?見過他沐浴嗎?”
陸明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見過楚風洗臉,也沒有見過楚風沐浴。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老師說過,帶着人皮面具的人臉如果沾水的話,那人皮面具很容易脫落的。
“你是說,楚風真的是我大哥”陸明驚訝地站起來。如此說來,那麼就解釋得通爲什麼他救了自己,知道自己身份之後的種種表現了。
他又一屁股坐下來,自言自語地說道:“怪不得他問我,想沒想過會有一個大哥呢怪不得他讓我叫他大哥……怪不得他開始那麼恨我,那麼恨孃親,那麼恨父皇你……”
可是他轉念一想,又不對,馬上問道:“可是他爲什麼讓兒臣叫他姨父?”
陸俊聽到這話,不由苦笑說道:“因爲他確實是你的姨父?”
“父親,你說什麼啊?他怎麼又是兒臣的姨父?他是兒臣的大哥,那不是父皇你的兒子嗎?是父皇你的兒子,又怎麼可能娶了孃親的妹妹呢?”陸明此刻真的有些亂了,他不由搖頭問道。
“明兒,你可知道夏國有一個叫做李辰的人?”陸俊看向陸明問道。
陸明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皇后娘娘曾經接到過夏國的帖子,說是她的妹妹八公主玉平成親。兒臣記得就是在去年年末接到的帖子,那個時候,皇后娘娘還派人送了賀禮呢李辰就是和玉平公主成親的人。”
“兒臣聽人說過這個李辰,他在夏國的金鑾殿上,先是巧妙地破了西陵國飛鳳公主的謎團,又當着兩國使者的面上,下圍棋贏了西陵國大將軍李晟……似乎後來,兒臣又聽說他破了飛鳳公主在狩獵場被殺之謎……總之,這個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iSH”陸明興奮地說道。身爲一個孩子,總是喜歡英雄的,也喜歡出風頭的人物的,無意這些捕風抓影的謠言會成爲這個孩子的喜歡。
“你大哥就是李辰。”陸俊說道。其實他注意到李辰就是楚風,楚風就是自己的兒子陸青,完全是因爲花智。
李辰和李晟對弈的棋譜流出來,傳到了襄陽,花智第一眼看到裡面的李辰下的圍牆的棋路和楚風的如出一轍,不僅是花智有這種感覺,就連和楚風對弈過的李響等人也有這種感覺。
於是這兩個人就將這些想法告訴了陸俊。
陸俊心裡那個震驚,當下就悄悄派人到洛陽去一查究竟,可是當人到了洛陽之後,楚風已經跟着大將軍施立平去了冀州。
而讓陸俊確定楚風就是自己兒子陸青的是陸俊自己。十年一度的博弈,在朝歌舉行,陸俊知道以李辰這樣的棋藝,夏國的皇帝肯定會派李辰去參加的,他當下就想到了要易容去參加博弈,期望在博弈上看一看這個李辰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於是他在唐國徵集棋手,讓花智帶領這些棋手去參加朝歌的博弈。可是就在徵集棋手的過程中,陸俊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自稱銀火。
是那個銀火,徹底地解釋了陸俊內心存在的疑慮。
“你既然想要找回你的兒子,那就不要猶豫了。機會不會等人。”銀火對陸俊說道,“不要等真正完全失去之後,纔去後悔。珍惜眼前所能珍惜的。”
旁邊的陸明看到父親呆、目光變得迷茫,不要伸手推了推陸俊問道:“父皇,你怎麼了?爲什麼呆?你方纔說李辰就是楚風?”
陸俊說道:“恩。是的。李辰叫李辰,是因爲他曾經被一個姓李的西蜀商人所救,那個商人沒有兒子,就把他認爲兒子,給他取名叫李辰。”
這些都是銀火告訴他的,銀火就是白離,曾經是自己兒子的老師。
陸明不明白地問道:“那他爲什麼叫又把自己楚風?”怎麼那麼多一個名字啊?
“呵呵,楚風?”陸俊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也許是因爲他不想和陸家再有什麼關係?”
“那哥哥原來的名字叫什麼?”
“陸青。”
“陸青?”楚風自言自語地說了這個自己最不喜歡的名字,可是如果自己要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就必須得用回這個名字。
他牽着捨得,走在竹林裡。
心裡甚是迷茫。他甚至有些後悔回襄陽了。
當日將無相他們送回襄陽的時候,楚風就想到過要和父親相認了。因爲他要快地完成一統天下、結束這場混亂,就必須得有一塊屬於自己的“根基地”,要經營這樣一塊“根基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沒有十年八年是弄不來的。
與其讓自己花上十年八年的功夫去弄這樣一塊根基地,還不如撿現成的。利用一下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子承父業,這也是最合適的一條路了。
可是想法雖然是好的,可是真正實行起來,自己心中那骨子對陸俊的怨恨還是沒有辦法消除。何況自己如今回去,那個便宜老爹會將自己擺在什麼地方呢?
“楚風啊,楚風,你到底怎麼了?爲何要這樣被你的感情所左右?”楚風仰頭看着天空說道。
糾結的楚風搖了搖頭,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怕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況且,他已經主動來尋你了,你爲何不捨得給他一個機會?”
在朝歌,那個帶着鐵面具穿着黑衣服的南人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陸俊,楚風知道,所以那天他才失控的。他還知道師父白離肯定將自己的身份都完完全全告訴陸俊了,只怕不僅僅是將自己的身份告訴陸俊,還將自己的野心,甚至所作所爲都告訴陸俊了
“師父的意思是想讓我不要放棄親情。”楚風說道。
“師父也沒有放棄親情。”楚風又說道。
“我也不該放棄親情?”楚風說道,“不管如何,我不該如此猶豫,既然決定去做的事情,那就該走到底。不是難以面對那個人嗎?”
“只要想到他不過是我一個傀儡就可以了。對待傀儡,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感情的”楚風自言自語地說道。
“陸青,不過是一個代號。就像是李辰一樣。”楚風又對自己說道,“換一個名字,換一個身份,就當自己在演戲。”
“人生活着本來就是一齣戲,不過這一齣戲自己不單單是演員,還要是導演。自己要做好主動權。”
想到這些,楚風心裡的難受就消失一半了,轉而的是冷漠和殘忍。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楚風這個時候纔想起來,自己隨便走走,不知道竟然走到了竹林那麼深的地方了。天邊的晚霞都照射不進來了,他不由說道:“糟糕了,天太晚的話,只怕進不了襄陽的城門了。”
“只顧得自己糾結,卻忘記了,無相他們,他們只怕已經在城門口等着自己好幾日了”
此時在城門外的涼茶鋪子裡,無言和翠兒兩個人在看着遠處,因爲楚風前些日子飛鴿說博弈之後就到襄陽來,這幾日無言他們就等在了襄陽北門外。
天邊晚霞已經逐漸變淡了,估計不過多久大地就要轉入黑暗當中。
“今天只怕又白等了。哎,不知道公子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翠兒自言自語地說道。
“滴答滴答……”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在遠處響起來。
“你看,有人來了。”
“難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