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封況的大刀本想孟軻頭顱的時候,在孟軻旁邊背靠背的兩個人閃開了。
“老匹夫,去死!”孟軻說着這話,就將手中的長槍迎了上去,當中了封況的大刀。而閃開的兩個人,李寶手中所拿着的方天畫戟一戟刺入了封況的馬肚當中。
馬兒吃痛,不由揚起了前提大聲嘶叫了起來。
接着就一陣急速的亂跑。
而孟軻見狀哪裡還放過這樣的機會,他立刻又揮動着長槍刺入了馬肚當中,瞬間馬匹倒地。而封況也因爲隨着馬兒快速的墜地。封況年紀大了,身骨未免有些重,反應能力自然不及孟軻那麼迅速,他落到地上的時候孟軻憤怒地一個長槍刺了過去。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在這樣的陣法裡,孟軻已經沒有所謂的武士的那種一對一的精神了。在戰場,尤其是這種不公平的環境之下,倘若還是傻乎乎地堅持公平的對決的話,那麼他孟軻就是傻了。
而對封況而言。他真的沒有想到對方的配合會那麼的默契。他也沒有想到孟軻的反應還是那麼的迅速。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封況從墜地開始,他就感覺到時間過得很慢,可是他卻因爲落地一瞬間帶給他巨大的疼痛,而使得他的行動變得和時間一樣緩慢了,以至於根本來不及用刀當中孟軻突如其來的一槍。
這一槍很準。刺入了封況的胸口當中。刺破了鎧甲,刺入的封況心臟當中,封況感覺到一陣疼痛,整個人的靈魂彷彿脫離了身體一般。
馬革裹屍是一位將軍最好的歸宿,封況沒有任何的怨恨,也沒有任何的遺憾。與其病死在牀上,不如戰死在沙場之上,這纔是將軍最好的歸宿!他不怨恨。
遠處的封平山看到了孟軻的這一槍的刺入,他整個人呆住了,不過他這發呆很快就消失了。他立刻拉起了滿弓,朝着孟軻一箭射了過去。
孟軻剛纔刺封況的那一槍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的,否則他也不會能夠刺穿了封況胸口所穿厚厚的鎧甲,這一槍等於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孟軻聽到了箭矢破風的聲音。他聽到了,可是他卻沒有力氣去擋了,也因此中箭而是倒了下。
四周的士兵們也似乎被這場殺戮嚇呆了。
“保護大帥!”李寶見狀大聲叫道。他說着就躍身來到了孟軻的身邊,一把將孟軻扶了起來。
而那些經過殺戮剩下來的唐軍的士兵們,很自覺地形成三三防禦陣將李寶和孟軻兩個人保護在了中間。
就在封況目光關注在孟軻生死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一聲慘叫。他回首一看,只見拿着令旗的關山竟然倒在了地上。而在關山的胸口竟然插着一支箭矢。
封況順着箭矢的方向看去,只見梅方正拿着一把長弓在自己得意的笑。
封況見狀憤怒得顧不上所謂的將令了,他吩咐左右的士兵保護好關山,自己就拿着大刀朝着梅方殺了過去。()
沒有了關山這個主持。這個九字殺陣幾乎是亂了套了,士兵們雖然還是九個人爲一個進攻殺人的單位,可是卻因爲少了調配變得混亂不堪。很快的,李寶率領着剩下的幾百人殺出了重圍。
孟霆見狀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馬上下令進攻,以進攻的方式來擾亂敵人,救出孟軻。
面對突然間殺過來的唐軍,那三萬所謂的壓陣腳的東郡兵馬,一時間嚇得沒有了主意,相互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孟霆因爲擔心孟軻。所以也並沒有對這些東郡兵馬趕盡殺絕,而是救出了孟軻等人之後,就鳴金收兵了。
這一場仗之後,關山所指揮的九字連環陣的那兩千多人只剩下了幾百人,而關山也胸口中箭。生死不明,被擡回了城裡請軍醫救治。
至於那位封況老將軍因爲心口中槍。就回來的時候,已經因爲失血過多無力迴天了。封況的死,讓不少武將心裡暗暗感嘆這位老將軍死得壯烈。
封平山抱住封況的屍體大聲哭泣地說道:“伯父,伯父……伯父……”
張德看到封況痛哭流涕的樣,心裡不由感慨萬千。他走了過去,拍了拍封平山的肩膀說道:“小封將軍,封老將軍的死,是死得其所,身爲將軍馬革裹屍,這是最好的歸宿了,你不要太過悲傷了。”
“平山,張德謀士說得對,你不要太過悲傷了。”封平山的父親封爾說道,他也是一員將軍,只是武藝比不上自己的哥哥封況。有一位厲害的哥哥的話,作爲弟弟永遠都會生活在他的光圈之下,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出色的地方。
這就是封爾的悲哀,不過如今這個造成他悲哀的人死掉了,封爾並沒有絲毫感覺到快樂。反而是有一種遺憾,一種無法彌補的遺憾。
衆人安慰了一番封家人之後,便離開了。 ~
回到兗州府府衙裡,張德和馬自忠兩個人發現蕭任從剛纔撤兵進城之後,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笑容,黑壓壓的臉色十分的嚇人。他們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很識趣地讓左右退下去了。
一時間整個大廳裡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大人,這次雖然我們勝不得唐軍,可是唐軍的統帥受傷了,這樣的話唐軍一樣羣龍無首,短時間對我們東郡是造成不了多大的危害的。對峙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是有利。”張德對蕭任說道。
“馬東和石奈兩位將軍一旦揮軍救援的話,我們的東郡之圍就解決了。”馬自忠也忍不住說道。馬自忠和馬東也算是本家兄弟。他相信只要求援信送到。在冀州的馬東等人的大軍一定會揮軍南下救援的。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蕭任憤憤地說道:“倘若不是那個老傢伙,這場仗我們要贏了。這個老傢伙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聽到這話,張德不好再說什麼了。
而馬自忠自然也明白蕭任對封況十分的有意見,如今封況死了,他還是對封況心存埋怨。馬自忠看到張德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了。
蕭任越想越氣憤,又忍不住破口大罵了封況好一段時間,這才覺得有些氣消了。
就在這個時候,蕭任的兒蕭偉走了進來。他是蕭任的唯一的兒,年紀雖然才弱冠。可是卻是一個善良誠實的人,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他比他的父親更受兗州的百姓和官員們的喜歡。
平日裡,蕭任也會放心把一些事情交給蕭偉處理。
比如說這才軍隊傷亡的情況。蕭任就把這個交給蕭偉來處理,因爲蕭偉誠實,不會欺瞞他,他放心。
蕭偉抱拳說道:“父親,我軍的傷亡情況整理出來了。”
“情況如何?”聽到這話,蕭任馬上看向蕭偉問道。
蕭偉說道:“我軍三萬人,被唐軍殺的人只有一千,可是相互踐踏受傷的有將近一萬人,當然,受嚴重傷。死的人只有三十人。”
聽到這話,蕭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安慰,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他說道:“真是廢物,竟然自相踐踏受傷,這種軍隊不用敵人打,自己都失敗了。這次虧是他們的主帥孟軻受傷了,唐軍纔沒有趁機進攻,否則的話,唐軍趁機進攻,我們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蕭偉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父親,孩兒有話要說。”
蕭任看向蕭偉說道:“說吧。”兒的意見他都會聽從的,因爲兒是自己人,他提的意見都是爲自家的利益着想的。
“投降唐軍,這對我們來說。未免不是一條出路。”蕭偉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忍不住說道。
其實如今在東郡裡許多百姓都眼巴巴地希望唐軍能夠趕緊攻下東郡。因爲唐軍攻下一個地方。不像其他軍隊那樣,對這個地方的百姓進行燒殺搶掠,唐軍的紀律非常的嚴明,有作奸犯科之類一定會嚴厲處置。
“不可,公,不可,不可……”馬自忠連忙說道。
張德也說道:“公,這事絕不可以。”
蕭偉橫掃了一眼看着那兩個謀士問道:“爲何不可?莫非你覺得若是唐軍攻城的話,我們真的能夠打得過他們?他們沒有攻城,是因爲他們不想看到有人死傷慘重,唐王號稱仁義,所以唐軍也號稱仁義之師。”
“父親,唐軍不是打不過我們,是不想看到太多的死人,父親,我們爲什麼還要堅守在這裡?這裡的百姓……這裡的百姓太苦了。”蕭偉看向蕭任一臉悲傷地說道。他看不慣父親魚肉百姓的行爲,可是因爲他是父親,他沒有辦法反對,有些時候他偷偷地拿家裡的錢糧去救濟百姓,可是一旦被父親發現了,他少不得會被痛罵一頓。當然了,父親還是很疼愛他的。
蕭任看到兒這樣,忍不住搖頭說道:“蕭偉,我們蕭家只剩下我們這一脈了,你覺得我們一旦投降了唐軍,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麼?”
蕭偉聽到這話,不再說話了。
看到這父似乎要鬧矛盾了,張德和馬自忠兩個人自然不敢再說什麼,連忙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相約離去。臨走的時候,還順帶將門給關上了。
這兩個人出來了之後,張德看向馬自忠說道:“其實我覺得公說得很對。投降唐軍沒有什麼不好的。對你我來說,或者還能夠趁機立功名。”
馬自忠聽到張德這話,臉色不由一變,然後說道:“你是不是夏國人?”
“如今夏國的皇帝都死了,剩下的太又被人捏在手裡,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夏國還是夏國嗎?”張德回頭看了一眼馬自忠說道。他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馬自忠被張德這話弄得心裡很亂,他也跟着離開了。
而在另外一邊。
“大帥沒事吧?”看着軍醫從軍醫裡走出來,孟霆等人馬上衝了上去,一把抓住軍醫的手問道。
軍醫搖了搖頭。
“怎麼樣,難道大帥他……”看到軍醫搖頭,衆人的臉色陡然一變,一個個緊張萬分地望着軍醫。倘若是孟軻所中的箭刺中要害的話,那麼孟軻一定會死的,因爲那個封平山射出的箭十分的快,這支箭將孟軻射穿了,外加孟軻身上還有其它的傷勢,真的很嚴重。
“軍醫,到底我兒怎麼樣了?”孟霆緊張萬分地抓住軍醫的手說道。他此刻真的要哭了,雖有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一旦到了傷心的地方,別說落淚了,就是痛哭流涕,那也是很自然的。
軍醫的手被孟霆抓得生痛。他想要掙脫,可是卻發現孟霆的手指像是鉗一般鉗住了他的手,根本掙脫不了。他只好痛苦地說道:“孟老將軍,孟老將軍,你放手,放手,好痛,好痛……”
孟霆這個時候才趕緊鬆開手,然後看下軍醫問道:“軍醫,我兒沒事吧?”
軍醫說道:“失血過多,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意了。不過,就算孟元帥熬過了今天晚上,只怕要修養半年才能夠上戰場了。”
聽到這話,衆人譁然了。
半年的時間,半年的時間會有很多變故的。不少人想到,不過他們此刻更加關心的是孟軻的生命。
孟霆當下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爲兒生命擔憂。他和衆人剛想要衝進去一看孟軻究竟,卻被軍醫攔住了。
軍醫說道:“如今孟元帥昏迷不醒,你們這麼多人進去的話,反而不好,孟老將軍,你還是安排幾個將軍輪流照顧孟元帥,這樣會比較好。”
孟霆聽到軍醫的建議,不由點了點頭。
夜深了。
在東郡西面的山裡。一個男拿着一柄刀在仔細地欣賞。月光照在刀上,刀上泛出了晶瑩明亮的光,宛如距離他面前不遠的那潭平靜的秋水。刀上沒有血跡,而拿着刀的男的臉蒼白得和這把刀一樣。
輕輕地撫摸着刀鋒,男長嘆一聲說道:“一代名將今天晚上就要死在我的刀下,真是讓人哀傷。”
“人總是要死的。只要死得是時候,這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