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不知道自己怎麼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這裡。
這個地方是他和白梵兩個人來洛陽的時候,暫時的落腳點。擡頭望着門口隨風飄落的梧桐葉,李晟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這風中的落葉那麼渺小,那麼的無助。
身爲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竟然中了敵人設下的圈套而不知,在中圈套了之後,竟然還天真的認爲自己能夠贏對方。等對方將自己辛辛苦苦帶來的人馬全部殺掉的時候,自己才恍然大悟。
一個誘餌,一點恐懼,一點無知……對方就是利用了自己這些。
李辰,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和他在一起下棋的時候,感覺是那麼的恐懼,那麼令人害怕。在黑白兩色的世界裡,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沒有絲毫可以反抗的能力,只能全身光溜溜地任他玩弄。
一拳落在了梧桐樹幹上,梧桐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顫抖起來,樹上的葉子也因爲這一拳落下來了不少。
“看來,你受到的打擊很大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李晟的身後響起。
李晟回頭就看到提着籃子的白梵,今天白梵沒有去迎接公主,而是留下來祭奠亡妻。他這個籃子裡的應該是香燭和點心了。
李晟和白梵算得上是知己好友,聽到白梵這話,李晟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白梵,李辰的棋藝深不可測,我今天輸得很慘……”
“不就是輸了一盤棋嗎?”白梵當下忍不住說道,“人生又不只是一盤棋。進來吧,我估計你今天不只是輸棋輸得很慘,還有更受打擊的地方吧!”
推開了門,進了院子,白梵就對裡面的僕人說道:“去準備三兩個小菜,還有拿一瓶好酒來,今天我要和李大將軍好好喝上兩杯。”
僕人聽到了白梵這麼說,立即就去準備酒菜了。白梵招呼着李晟到落了葉子的葡萄架下坐。
李晟坐下來後,臉色還是那麼的差,整個人有一種發呆的趨勢。
“把今天的事情說說吧!我很想知道,那位逍遙侯到底有什麼樣的能耐,能讓我們李大將軍如此悶悶不樂。不急,從頭說起。”白梵看了一眼李晟,然後說道。
李晟當下就將今天在朝廷上的事情一一說給了白梵聽,白梵只是默默地聽,並沒有發表任何的見解,這個時候他知道李晟只想找一個人傾述,傾述內心的無奈何怨恨,只有這樣李晟才能夠恢復正常。
說到了最後,難免說到了棋藝上。
看着李晟一子一子地將他和楚風下的那盤棋擺完,當李晟落下最後一子是時候,李晟的臉色再一次變得難看,灰白得像是黎明時候的天空。
而白梵卻被棋盤上的黑子的下法震撼了,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白梵,我輸得很不甘心……”李晟說完這話,拿過旁邊的酒壺,給自己灌了一口酒。他此刻真的很怨恨,一想到李辰在挑釁自己時候說的那些話,他哪裡不怨恨?給他當三年的護衛,這是何等的羞辱。
好久,白梵纔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李晟,然後說到:“李晟,看來我們開始都錯看李辰了。這個李辰不僅僅只是一個棋師那麼簡單,他在棋盤上所表現出來的,也不只是僅僅喜歡嗜殺,也喜歡玩弄人那麼簡單。”
“他開始故意設陷阱,讓你感到恐懼,因爲他想要你去反擊他,想要你去證明你自己不恐懼他……這一切都不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可以達到的。李辰,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真的就是六百年前林青留下的讖語裡的風雲。”
白梵的話當下讓和悶酒的李晟不由一顫。他雖然聽人說過李辰有可能是“風雲”,可是李辰的年紀只有十五六歲,這樣的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是風雲呢?可是如今就連白梵也這樣說了,他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誰告訴你,風雲不可以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白梵苦笑地說道,“只怕林青也沒有這樣說過吧!”
“傳說,得到風雲的人,就可以一統天下,而且建立一個千年不滅的王朝。”李晟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然後看下白梵說道,“可是隻是一個孩子,就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太小瞧李辰了,因爲自己在棋盤上已經被李辰打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很難看。
“李辰,這個名字,真是一個好名字。”白梵忍不住喃喃地說道。他不會忘記李辰第一次見到自己時候表現出來一臉的驚訝,彷彿他早就和自己認識了一樣。
而另外一邊,楚風在天子劉平順設宴款待西陵來使的酒桌上,被好幾個大臣敬酒,因他李辰表現出來的才華和棋藝,已經讓這羣開始反對他封侯的人折服了。而那些老頑固,更是因爲李辰今天好好修理了西陵國那羣“小丑”而臉上有光。
在酒宴桌上,楚風的表現和平常的少年兒郎沒有什麼區別,誰來敬他酒,他都會喝,時不時還自我毫不謙虛地回上兩句。
蕭北風看到楚風表現出來那副自大的樣子,心裡很不高興,可是他不高興又能怎麼樣?今天楚風確實是爲夏國爭足了臉面。
劉平順看着楚風的“不成熟”表現,心裡忍不住想到:“到底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不過這樣也好,息怒表現在臉上,可以讓自己一目瞭然。”
楚風在喝酒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白揚,白揚並沒有來敬酒,他還是那副老樣子,板着一張撲克臉。
楚風看到衆人對自己的“孟浪”所表現出來的神情,已經心裡有數了。自己確實是故意裝成這樣的,爲的就是給人一種,自己不成熟,只是一個愛表現的孩子的感覺。只有這樣,那些傢伙纔會看錯自己。
不怕對方看低自己,就怕對方將自己看得太高了,對自己防備太深了,這樣子自己怎麼好下手玩弄他們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飛鳳公主就起身要告辭了。不爲別的,就因爲她實在看不慣李辰得意洋洋的樣子,更看不慣李辰對自己這個飛鳳公主絲毫不理睬,甚至連看一眼都不多看的樣子。
今天李辰的表現讓飛鳳公主第一次臉面落到地上,第一次被人踩在腳下。這是她這樣的驕傲的人所不能夠容忍的。
不得不說,飛鳳公主對李辰生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個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