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那些老百姓昨天半夜的時候,就聽到了喊殺聲,他們才經歷過一次守城失敗的生死,知道什麼事情該管,什麼事情不該管,因此一個個都躲在家裡,把家門緊閉,怎麼也不敢出門。
如今天亮了,他們纔敢微微地打開門縫,從門縫裡窺視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殘留着的白雪上一片片的殷紅色告訴着每一個人,昨天晚上這裡發生過慘烈的戰鬥,而那些丟在街上不完整的屍體,也讓那些膽小的人尖叫着把門關上了。
百姓的心在劇烈的跳動着,因爲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不知道現在到底是誰勝利了?是夏國勝利了?還是燕王勝利了?
“當家的,怎麼樣了?”躲在櫃子後面的婆娘問在門邊通過縫隙窺視街道的男人說道。在婆娘的後面還有兩個臉色蒼白的孩子,他們全身發抖,顯然已經被昨天晚上喊殺的聲音嚇壞了。
“不知道啊!外面到處都是血,還有死人……不過沒有動靜了……”男人把門關上後,走過去對女人說道。
“那怎麼辦?”婆娘畢竟是沒有見過市面的人,此刻她完全沒有了主意。
男人咬了咬牙,然後說道:“我出去看看……”
“你……”婆娘愣了一下,隨即拉住了男人說道,“當家的,你這樣出去,萬一有個好歹,那怎麼辦?”
要知道如今城裡就已經有不少孤兒寡婦的了,自家的男人萬一有個好歹,那自己不是和他們一樣了?
男人被女人死死地抓住了手,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道:“前次我要去守城,你不讓我去,擔心我有危險,四哥他們都去了,死了……他們的妻兒老小如今沒有柴火,我們家的柴火也快燒光了……今天我再不去打柴的話,只怕要凍死的……還有大嫂和侄兒就在當口,昨天晚上喊殺聲那麼大,又起大火,不知道大嫂和侄兒怎麼樣了……”
“俺不管,俺只知道你有危險……當家的,咱不要管太多了,只要咱們好好地活着,就好了……”婆娘不是什麼聰明人,她只懂得自己家的男人安全了,她就有了依靠。
男人皺眉,然後說道:“我小心一點就是了。你和孩子在家裡好好呆着。等我回來……”男人說完就把女人的手從他的手上剝開,然後站了起來出去了。
婆娘無奈得很,她看着男人離開,只能夠把門關上,然後坐在門邊等待。
鐵蛋將胡孝的人頭拿到了施立平那裡,剛好看到施立平把王遠給砍到在馬下了,他當即就拿着胡孝的人頭,對着王遠那幾千士兵大聲喝道:“你們的將軍已經死了,他的人頭就在這裡……”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趕緊投降,投降……”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果然,王遠被擒,胡孝被殺,這連發的打擊,讓那幾千士兵頃刻間沒有了戰鬥力,一個個都把武器扔在了地上,跪了下來……
一夜之間,整個廣宗城就易主了。
天亮了之後,各處就開始打掃戰場了。
楚風不喜歡看屍體、因此天亮了之後,他讓人去打掃戰場,就沒有跟去,而是來到了大將軍的府邸,也就是原來的廣宗的郡守府,廣宗被攻陷之後,這裡就成了何必修的大將軍府了。
楚風邁着步子,走進這個府邸,而鐵蛋哈着腰走在楚風的前面說道:“主人,這個何必修走得急,府邸裡還有很多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沒有帶走,小人已經讓人給清點查封了,就等主人你來處理了。”
楚風聽到這話點了點頭。錢,他暫時用不上,不過並不代表他不貪錢。實際上,他很喜歡錢,不爲別的,就因爲前世他是一個小鄉鎮的公務員,拿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白v粉的心。
“女婢叩見侯爺!”
“小人見過侯爺!”
“侯爺饒命……”
楚風看着雪地裡跪着將近二十多個男男女女,從他們的穿着來看,就知道是這府邸裡的丫環或者是小廝了。他們此刻擔驚受怕地跪在地上,看到楚風之後只能夠不停的磕頭,求楚風饒過他們的性命。
楚風看了一下這些人,掃視了一下,看到了一個長相看似忠厚老實的人,不由用手指了一下他說道:“你起來。”
那個人愣了一下,不由站了起來,走過低頭說道:“小人見過侯爺。”
“你是什麼人?”楚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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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低聲說道:“小人是廚房的伙伕。”
伙伕?
聽到這話,楚風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讓人不由覺得可怕的笑容。楚風在這個人的身上聞不到絲毫的油煙味,而且這個人的手指十分的光滑,不像是伙伕。
“殺了。”楚風冷冷地說道。
左右聽到這話,馬上就衝過來,要將那個人拿下,那個人見狀知道楚風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馬上就圖窮匕見一把衝過來就要挾持楚風。
卻沒想到,人還沒有走到楚風的身邊,已經倒在地上,一臉青黑色死掉了。
“這把匕首,我要了。”楚風走過去,從那個人的手裡拿過了匕首。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愕住了,看到楚風離開之後,左右纔過來把那個死人給拖走,而衆人這個時候纔看到在那個人的咽喉部位有一枚大小隻有手指大的飛刀,直直地插入了那個人的喉嚨,沒有流太多的血。
那兩個拖屍體的人,看到死人咽喉的飛刀和流出的黑血,忍不住驚訝地齊聲說道:“見血封喉!”
楚風從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們的身邊走過之後,鐵蛋低聲問道:“主人,這些人怎麼處理?”
“這種小事,還用問我嗎?”楚風冷冷地看着鐵蛋問道。
鐵蛋會意,馬上回頭對那些眼巴巴等着命令的士兵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用刀割脖子的動作。
士兵們會意,馬上過來,將那二十多個下人拖了下去。
坐到了府邸的正堂上,楚風看着正堂上擺放着的十多箱打好封條的箱子,然後說道:“這些東西,暫時擡下去放好。等一下,施將軍回來,再行處置。”
左右見狀不由將東西擡下去了。楚風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讓人準備好筆墨紙硯,就在桌上寫了一張安民告示,讓屬下拿下去抄上四張,蓋上大印,貼在四個城門的告示欄,以安民心。
寫完這些後,楚風又吩咐人去準備好熱水和酒菜等施立平回來。
果然沒有多久,就聽到了施立平沉重的腳步聲和他那大嗓門罵人的聲音了。
“,老子殺得真爽,你就讓人把胡孝那廝的人頭給拿來了,剩下那些孬種都投降了,老子就沒得殺了!”施立平把王遠的人一把扔到了楚風的面前,很不高興地對楚風說道。
此刻的施立平身上的戰甲都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整個人也是一片灰黑色的狼藉。一身的血腥味和煙火味,這些味道他已經習慣了,可是楚風卻不習慣,楚風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大將軍,我們的人馬不多,如果不保存實力的話,以後的仗還怎麼打?”楚風忍不住說道。
他坐了下來,然後讓人給施立平和自己端上熱飯菜。
施立平撓了撓頭,然後說道:“老子餓死了,老子要喝酒,可有好酒?”
楚風目視了一下旁邊的人,馬上就有人送來了一壺好酒,施立平也不脫盔甲,而是一把將這壺酒拿了起來,仰頭就喝。一口氣喝下了半壺酒,然後說道:“太爽了。”
施立平把手伸直,左右簡直就過來給施立平脫下盔甲。
施立平脫下盔甲之後,馬上坐到了楚風的對面,然後說道:“老子自從進入冀州以來,就這一仗打得有些痛快。李辰,我問你,你能不能不用那麼多陰謀詭計,讓老子好好地收拾一下那個姓何的?”
楚風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要硬碰硬?”
“如今他只有五千人馬,老子這次打了廣宗之後,收編了以前廣宗剩下的三千多人馬,一共有六千人馬!老子比他人多了,老子還怕個鳥!”施立平馬上說道,“老子就算硬碰硬,也不怕他。”
“不行。”楚風馬上說道,“我們是深入敵後,必須要有萬一的準備。這六千人馬只夠守住廣宗城。”
被扔到地上綁得和糉子差不多的王遠忍不住說道:“只懂得耍陰謀詭計,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的放了爺爺……”
聽到這話,施立平馬上不高興,他大聲喝道:“呔,老子是憑實力將你拿下的。你的人頭是老子的……老子把你砍下馬的時候,可是沒有耍陰謀詭計!”
施立平說的是真話,因此王遠心裡不服氣,可是卻無法出言辯解。
而楚風看了一眼王遠,然後說道:“放了你?哼……也不是不可以!”
施立平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人是老子抓的,你要做什麼?這個王遠的武藝,不錯,這樣放了他,豈不是……”
“大將軍,你可知道,有什麼比殺了一個武將還要讓那個武將痛苦的事情?”楚風的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砍下施立平問道。
瞬間施立平馬上被楚風這詭異的笑容弄得脊樑骨冒着陣陣的寒氣,他說道:“俺不知道……你到底……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