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
沒有聽清竺梵音說什麼的陳鳳喜一臉茫然地望着她,竺梵音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沒什麼,既然素英都這麼說了,那你就更應該收一下心等待更加合適的時機了。”
陳鳳喜苦笑着說道:“道理我明白,可是應該怎麼做……我就不知道了。現在的一切,都已經是離弦的箭,收都收不回來了。”
竺梵音悠然起身,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說道:“你的箭,只有一支。你的機會,也只有一次。如果你沒有辦法收回這支箭,那你將永遠失去報仇的機會。我走的時候,再讓非竹去找你。”
扭頭望着竺梵音那近乎完美的背影,陳鳳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有些想不通,爲什麼老媽的朋友都是這種逆生長的妖孽?
葉梓伊和李南枝在第一時間走進了祠堂,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首先站到輪椅後面的並不是葉梓伊而是李南枝。
“別人不在乎你的身體,我不能不在乎。”李南枝淡淡的一句話,就讓坐在輪椅上的陳大官人無地自容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葉梓伊幸福地笑道:“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比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在身邊更幸福的了。南枝,謝謝你。”
李南枝一臉關心地說道:“別走了,留下來,讓四先生幫你調理調理。”
葉梓伊的臉上滿是小女人的幸福,笑眯眯地看着陳鳳喜說道:“他在哪,我就在哪!”
“該你說話了。”李南枝沒好氣地給了裝聾作啞的陳鳳喜一句。
陳鳳喜無限溫柔地看向了葉梓伊,聲音不大但是卻能給人極大信心地說道:“放心,只要我活着,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你離開我!”
“嗯!”葉梓伊使勁點了點頭,對於她來說,能夠聽到陳鳳喜說任何話,都是一件值得高興值得開心的事情。
可是對於陳鳳喜來說,葉梓伊臉上的笑容越是甜蜜,他就越感覺自己這個男朋友當的失職,而他也想到了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他現在重中之重,應該是先治好葉梓伊的病!
陳鳳喜的狂言和葉梓伊的笑容,令李南枝不得不重新審視“愛”這個字的含義,兩個明明知道隨時有可能生離死別的人,卻還能表現得這般淡定從容,這種境界,恐怕不是單純依靠抄寫佛經就能夠體悟的。
三個人就這麼各懷心思的走出了竺家,走出了香林莊園,莊園外面的大路上時才停了下來。
李南枝什麼也沒說,將輪椅交到葉梓伊手裡後就默默轉身離開。
葉梓伊也什麼都沒說,因爲她從李南枝的臉上已經得到了答案。
“她不錯吧?”待李南枝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葉梓伊眼神極其曖昧地蹲在了陳鳳喜身前。
陳鳳喜面帶不悅地說道:“有你這樣的嗎?老是想着把別的女人往自己男人懷裡推。”
葉梓伊笑眯眯地
說道:“嘖嘖嘖,陳同學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本事越來越高了。南枝不是普通的女孩,我們這一代人當中,她是唯一一個能夠靜下心來抄寫大藏經的人。在李爺爺心中,最值得信賴的不是他政績卓越的兒女,也不是那些前途不可限量的孫子,而是這個安安靜靜在閣樓裡抄佛經的孫女。我記着羊公在世的時候,李爺爺帶着南枝去給他老人家祝壽,他老人家看到南枝的第一眼就說了李家前六十年靠李爺爺,後六十年要靠南枝。京廣滬三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着這個被羊公稱讚的女人呢,要知道,羊公當着衆人的面只誇獎過三個人,一個是三十年前叱吒風雲的軒轅夜,一個是當今中國的大腦,另一個就是南枝了。所以,你可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陳鳳喜一本正經地看着葉梓伊說道:“葉梓伊,和我說實話,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瞞着我,從實招來!”
葉梓伊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這算什麼秘密,都是一些你只要動動口就能得到的信息而已。”
陳鳳喜溫柔地摸着葉梓伊的臉頰,一臉心疼地說道:“傻丫頭,不要爲了照顧我的自尊刻意委屈你自己。”
葉梓伊一臉享受地將臉貼在了陳鳳喜的手上:“沒有,我不像南枝那麼愛動腦子,我更喜歡當一個小女人,就這樣呆在你身邊,比什麼都好!”
“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陳鳳喜再一次做出了保重,這一次,他並不是單純地在說,而是已經想好了怎麼做!
回去的路上,葉梓伊一直小心翼翼地依偎在陳鳳喜的懷中,看着葉梓伊幸福的笑容,陳鳳味道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北京的夜晚很壓抑,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這種壓抑和自身的心情無關,完全就是北京這個城市特有的壓迫感,道路兩旁臨立的高樓,前後左右擁擠的車輛,還有路邊叫賣着的小販等等這一切,都是令人心情煩悶的根源。
陳鳳喜就像是那些站在公交站牌前候車的年輕人一樣,都是懷揣着夢想來到北京,可是無情的現實卻讓他不得不未自己的將來做一個選擇。這些年輕人選擇咬牙切齒地在這裡活下去,陳鳳喜不想這麼做,對他來說在這裡忍氣吞聲的活着沒有任何意義,與其在這裡慢慢等待機會,還不如回到青雲慢慢發展等着重新回到北京的機會。
對於司馬了無來說,家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兒。
與現在這個空蕩蕩的四合院比起來,他更喜歡以前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農家小院,只可惜,他永遠也回不去了。
俗話說,君子不獨飲,並不是說君子應該把好酒與人分享,而是一個人喝酒容易喝醉,從而做出很多有失風雅的事情,但是今天,司馬了無卻是不由自主地走進了自己的儲藏室,從裡面取出了一罈已經落滿塵灰的酒罈。
揭開壇封,酒香瞬間就在房內瀰漫開來,聞着這醉人的酒香,看着壇中的半壇酒,司馬了無的臉上露出了無盡
的傷感與苦澀。
“睹物思人的事情見得多了,睹酒思人的事情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驀然響起的女聲嚇了司馬了無一跳,他並不是被這突然出現的女人嚇到了,而是被這熟悉的聲音嚇到了,他一臉不可思議的慢慢轉過頭去,當他看到烏月那張美豔之中盡是冷酷的臉時,整個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司馬了無驚訝地叫道:“夫……人!”
烏月慢步走進了屋內,隨意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個古董碗就遞至了司馬了無的面前:“很長時間沒有喝‘夢’了,給我來一碗。”
司馬了無不假思索地給烏月倒了一碗,烏月舉碗便飲,整整一大碗酒一滴不漏地飲進了腹中。
喝完酒,烏月神情落寞地看着手中的碗呢喃道:“往昔,苦酒入肚,甜上心頭。而今,辣酒鑽心,愁上加愁。”
“撲嗵!”
“夫人,是老奴無能,不能保護主人……”
司馬了無老淚縱橫地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向烏月磕頭請罪。
烏月不動聲色地拾起了司馬了無身旁的酒罈,提壇、仰頭、倒酒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表現出來的豪氣恐怕會令古往今來的很多英豪都自愧不如。
半壇酒入肚,烏月輕輕擦了擦嘴角的酒漬,似笑非笑地說道:“霸王提壇,就像夜哥一樣,令人望而生嘆。四先生,你怕死,我不怪你。可是你不應該眼睜睜地看着武老爺子自尋死路!”
司馬了無泣不成聲地哭訴道:“夫人,老奴……認罰!”
烏月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夜哥的僕人,我沒有罰你的權利。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已經錯過了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不要再錯過第二次了。”
“恕老奴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司馬了無一臉茫然地看向了烏月。
烏月面無表情地說道:“把你們司馬家的盤古訣傳給陳鳳喜!”
司馬了無聞聲之後不覺一震,面帶難色地問道:“老奴能不能問一句爲什麼?”
烏月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能!”
司馬了無點了點頭:“明白了,老奴謹遵夫人的指示。”
烏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門外若隱若現的月色,一臉嚮往地說道:“夜哥最喜歡在這種夜晚和武老拼酒了。武老……走得可好?”
司馬了無深深低下了頭,哽咽地說道:“公候大哥回京之後趁着六宗開會之際闖入議事廳,在連殺六宗七十六人之後,被亂槍打死!”
烏月緩緩閉上了雙眼,晶瑩的淚珠沿着她精緻的臉頰滑落,待眼淚被風吹乾之時,她驀然擡腳走出了門外。
望着烏月消失的背影,司馬了無整個人都是悲痛欲絕地癱倒在了地上,拖着沙啞的唱腔唱到:“風雪夜,透骨寒,霸王提壇天地顫。刀劍現,長槍抖,一口飲下千古愁。天地一軒轅,武門一公候,主僕鐵骨永世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