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萱有些愕然,但她很快便低下頭,輕聲說了句“好的”便轉身離開了客廳。
“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次既然親自來我這裡提親,說明你早就見過了蕭寒。既然你見過了他,我就不信你對於他的身份沒有一絲猜測……哼,周天海,別以爲我不清楚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龍首雖然失蹤,但山流至少一半的錢財卻一直由你保管。你來我這裡提親,打的是什麼主意?”
蕭大鵬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在他身上,一股若實質般的殺氣在四周瀰漫開來。周天海身前的茶杯禁受不住這股壓力,“啵”的一聲裂成了碎片。
周天海卻是夷然不懼。他也冷下了臉,盯着蕭大鵬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聲說道:“蕭大鵬,我還想問你呢,你什麼意思?蕭寒明明是龍首的兒子,這麼多年以來你卻一直不讓他見我們這些老人,你打的是什麼算盤?當年龍首失蹤,你和若飛兩人又鬧翻了,山流那一大攤子事,最後是誰收的尾?
現如今你反倒怨起我來了。在山流裡面,誰不知道‘四司’和龍首關係最爲密切?
若是我早知道蕭寒便是龍首的兒子,他又何至於受那麼多苦?我早就給他找最好的老師和學校,讓他接受最良好的教育,以便他將來掌控整個山流……
可你呢?幼兒園、小學、初高中乃至大學,全都是普普通通……龍首若在天有靈,豈不被你氣個半死?
哼,這三年以來,你竟然將他藏了起來。怎麼,你是怕我們這些老傢伙知道了他的身份後對他太好麼?
以前我是不知道龍首竟然還有血脈遺留在世,但現在我知道了,你就休想再將蕭寒藏起來……今天我來這裡,就是來向你要人的!”
蕭大鵬一言不發,靜靜的聽完了周天海的怒吼。然後他目無表情的看了周天海一眼,淡然說道:“就憑你?你也配?再者說,你就那麼肯定老大已經歸天了?”
周天海大怒,大聲道:“蕭大鵬,你別欺人太甚……蕭寒是龍首的兒子,那就是我們整個山流的主人。山流已經沉默了二十多年,難道你就不想讓它重振雄風?”
“我沒興趣。在我看來,蕭寒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我只盼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至於山流,你難道不知道,我早就不是山流的人了?”
周天海氣的額頭青筋隱現,他“呼呼”的喘了幾口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爲他很清楚,龍首失蹤後,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夠制住蕭大鵬。他的脾氣一旦上來,即便是儒生在場,最多也只能和蕭大鵬打個平手。老蕭雖然年逾五十,但實力不退反增,根本不是自己所能阻擋的。
“好,好,既然如此,咱們就走着瞧。我就不信你能將這件事隱藏一輩子,哼……”
周天海轉身就走。
“且慢!”
蕭大鵬出聲阻止了他。不等周天海轉身,他便又淡淡的開口道:“一年內你若是去找蕭寒,我必殺你!”
聲音不輕不重,聽起來就像是他漫不經心的說出“再見”一般。但周天海身形卻突然一僵,他知道蕭大鵬這句話的分量。若是蕭寒真從自己這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麼蕭大鵬也一定會真的殺了自己。
周天海深深的吸了口氣,大步離開。
……
……
發生在龍城的事蕭寒是不知道的,他暫時只關心一件事,就是那個昨晚出現的刺客。
不知道刺客還會不會再次出現,但爲了以防萬一,蕭寒在睡覺前又去檢查了一番窗戶,然後他刻意將靠近陽臺的一扇窗戶沒有鎖死。若是刺客再次出現,蕭寒說什麼都不能讓他跑了。
結果這一晚上風平浪靜,刺客並沒有出現。
第二天早早起牀,蕭寒例行去跑了會兒步。即便是在監獄中,每日早上的跑步他都一直在堅持。某種行爲一旦成了習慣,就很難再改變過來。
回來的時候買了兩個人的早餐,和夏柳靜沉默着吃完早飯,兩人便又各奔東西。 WWW● TтkΛ n● CΟ
根據昨天章凝給他名片上的地址,蕭寒打車來到公司樓下。乘坐電梯上了十二樓,寬大的落地玻璃能夠讓外人將裡面看得一清二楚。
蕭寒敲了敲門,前臺走了過來,問道:“先生,您找誰?”
蕭寒揚了揚手裡的名片,說道:“是章總讓我過來的。”
正說話間,章凝姍姍的走了過來。女子扶了扶眼睛,擡頭看了一下掛在公司牆上的大鐘,朝着蕭寒點點頭,說道:“蕭先生挺守時的!”
指針剛好停在八點半,蕭寒不知道她這是在誇獎自己還是譏諷自己。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章凝帶着他去了總經理辦公室,一路走來,蕭寒大略的觀察了一下,這個公司規模還算可以,光是辦公人員至少也有五十多個,應該算得上是一箇中型公司了。蕭寒心中有些詫異,一般像這種公司,招聘都有人事部的專人去負責,章凝一個老總,怎麼會親自負責招聘呢?
總經理的辦公室很大,但除了一套沙發、一個茶几和一個超大的辦公桌外,這間辦公室裡面沒有其它的佈置,看着極是空曠。
兩人在沙發上相對而坐,章凝開口道:“蕭先生,感謝你能來我們朝陽電子公司。我先簡單的說一下你以後的工作,待會兒會有專人向你詳細解說。我們朝陽公司……”
說是簡單,但美女老總的這番談話也用了至少半個多小時,蕭寒聽的頭昏腦脹。心說不就是個跑業務的麼?幹嘛弄的這麼慎重?
等到和章凝談完,蕭寒又被人帶着進了銷售部。銷售經理是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據說是海歸一派,雙料博士,而且能力也的確不弱。這個人一人便拿下了差不多公司百分之四十的業務量,一躍成爲朝陽電子最年輕的銷售總監。
看到蕭寒後,這個名叫陳寧的年輕人漫不經心的和蕭寒握了握手,表情很淡。他讓蕭寒坐下,然後給其介紹業務。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陳寧對蕭寒隱隱的有些敵意。對於危險,蕭寒的感覺極爲敏銳,他弄不明白,自己這是第一次和此人見面,這種隱隱的敵意從何而來?
學歷高,能力強,人又非常年輕,所以陳寧對着新員工總有股不加掩飾的傲氣。他說話時總是居高臨下,聽着是交流,其實大部分都是強制般的語氣。
聽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蕭寒算是明白了。在這個陳寧的意識中,能讓和尚買梳子的業務員纔是好的業務員。就比如讓那些窮的連油燈都點不起的偏遠山村使用他們朝陽電子公司的產品,這才叫將業務做到位了。
蕭寒眉頭挑了挑,強忍住罵人的衝動。他沉默着接受了陳寧差不多兩個小時的言語轟炸,然後揉着發脹的眉心走了出來。
“蕭寒,這是你的辦公桌,以後你就坐這裡了。待會兒將你的身份證給我,我幫你辦入職手續……”
前臺是個長着娃娃臉的小姑娘,一笑就會露出兩個酒窩,看着非常可愛。
她給蕭寒安排了辦公的地方,然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是被陳總訓的很慘?”
蕭寒笑着點點頭,對這個率真的小姑娘倒產生了些好感。
女孩子吐了吐舌頭,說道:“陳總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業務能力很強,本身又是海歸,所以人難免就傲氣了一些。你不知道,有很多人對他都有很大的意見,尤其是銷售部的一些女孩子,有時候被他擠兌的都哭了……你在他手下做事,可一定要小心哦……對了,我叫嚴琪,你可以叫我琪琪,嘻嘻……”
小姑娘邊說邊從蕭寒這裡拿走了他的身份證,蕭寒摸了摸鼻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公司看來並不像表面上這麼沉悶,自己以後想來應該不會過於無聊纔是。
下午的時候,蕭寒接到了自己的銷售區域。一看這些地方,他就有些傻眼。雖談不上鳥不拉屎,但讓這些地方的居民去買朝陽電子的東西,蕭寒不覺得可能性有多大。想起陳寧的那番理論,他禁不住嘆了口氣,知道根本沒法和他說理。算了,就這麼混吧,自己要求不高,一個月能拿個底薪就行。反正也不靠這個吃飯。
不知不覺過了十多天,大部分時間蕭寒都呆在公司裡,偶爾也會出去一趟,但並不是去談業務。十多天以來,蕭寒連一個單子都沒拿到,看他的神情,卻是一點都不急。倒是和合租的女孩子夏柳靜相處越來越融洽。
幾乎每晚下班,夏柳靜都會做好晚飯和蕭寒一起吃,而早飯一般都是蕭寒負責。兩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儘管誰都沒有言明,但他們都有意無意的保持着這種狀況。
兩人交談的時間並不多,總的來說,無論是蕭寒還是夏柳靜,都不是多話之人,但氣氛卻並不沉悶。晚飯過後,蕭寒一般都會出去散散步,而夏柳靜卻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待得蕭寒回來,她便會自覺的回屋,輪到蕭寒看電視。
這段時間以來,那個神秘的刺客卻是再也沒有出現,蕭寒心中很納悶,但這種事又沒辦法和其他人交流,再者說,他在冰海幾乎也沒什麼朋友。但蕭寒並未對此放鬆警惕,他只是想着,若是下次刺客出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