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賊呀,抓小偷啊……”
他轉身,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此刻正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距離她十數米的地方,正有一個年輕人埋頭狂奔。他腋下夾着一個皮包,看情形正是這個人搶了她的東西。
無數人眼睜睜的看着小偷奪路而逃,甚至當小偷衝進人羣時,人們竟會下意識的讓開一條道——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這小偷有沒有同黨?
蕭寒心中嘆息。從什麼時候開始,人性竟然變得如此冷漠?
小偷一路橫衝直闖,很快便朝着蕭寒的方向奔來。
蕭寒雙目中閃過一抹光亮。他腳下微動,不知怎的人已經到了小偷面前。
那個小偷心中吃了一驚。這一路下來,沒有一個人敢攔自己的路,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愣頭青?
但他速度着實太快,雖然有心避開蕭寒,但因爲慣性的原因,還是朝着蕭寒一頭撞了過來。
蕭寒身形微動,腳卻從容伸出。只聽得“哎吆”一聲,小偷摔了個狗啃泥。
圍觀衆人一陣騷動。小偷還要掙扎着站起,蕭寒向前幾步,身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偷只覺得渾身一陣無力,又癱軟了下去。
不多時,警笛聲響起。在被警察帶走之前,小偷狠狠的瞪視了蕭寒一眼,說道:“你小子夠狠,我記住你了!”
蕭寒無謂的聳了聳肩,目睹着警車遠去,那個被偷的婦人卻是屁都沒放一個,不但沒對蕭寒說聲“謝謝”,竟然還像躲瘟疫一般躲開了蕭寒匆匆離去。
蕭寒突然覺得有些累,是心累。他擡起頭,太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這位先生,請問是不是在找工作?”
耳邊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蕭寒一愣,然後轉頭望去。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齊耳短髮,鼻樑上架着一副近視鏡。皮膚白皙,眼睛很大。此刻她正盯着蕭寒,神情平靜。
蕭寒撓了撓頭,有些傻氣的說道:“是啊!”
女子皺了皺眉。這個年輕人長得倒是不差,但神情木訥,看起來實在是過於“老實”了一些。尤其是在對待女孩子時,此人頗爲侷促,一看就知道沒經過什麼大場面。
只不過看到他剛纔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挺身而出,自己心下就多少有些感動。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裡,能夠遇到一個如此熱心的人,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女子名叫章凝,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她的公司主要以銷售電子產品爲主,今天也在這裡招人。至於招聘的職位嘛,業務經理,其實說穿了就是個跑業務的業務員。
“我這裡有份工作,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興趣?”
章凝邊說邊扶了一下眼鏡。她語速很快,但吐字很清晰。
“什麼工作?”蕭寒多少有些奇怪。招聘招到場外來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是這樣的,我們是一家集研製和銷售爲一體的電子公司。現在正打算招聘一批業務骨幹,哦,也就是業務經理,不知道先生你有沒有興趣?”
又是個搞推銷的,難道自己真和推銷有緣?入獄前的幾個月蕭寒乾的就是這樣一份工作,名義上也是個什麼銷售經理,實際上就是個推銷保險的。難道自己真的只能幹那種每月八百塊錢工資的活?
“待遇方面呢,我們公司其實挺優厚的。底薪八百,雖然少了點,但提成很高,足足有百分之二十。若是你真的有能力,月薪上萬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看出了蕭寒的猶豫,章凝趕緊繼續開口。自己來了一早上,別看招聘現場人山人海,但像這種超低工資的工作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嘗試的。尤其是那些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大多都是一些眼高手低之人,總幻想着年薪上百萬,但實際能力卻是平平,一聽說業務員這個工作,大部分都被嚇跑了。
蕭寒略一猶豫,點點頭,說道:“好吧,我試試!”
得,八百就八百吧,反正自己也沒指望靠這個掙多少錢,先將就着幹吧。
章凝露出一絲微笑,她遞給蕭寒一張自己的名片,然後伸手,說道:“我叫章凝,朝陽電子公司總經理,還沒請教……”
蕭寒伸手和她輕輕握了一下,簡單的說道:“蕭寒。”
“那行,蕭先生,咱們就先這樣吧。明天早上八點半,請您準時來公司報道。”
章凝一看就是那種極爲乾脆之人,說完這番話後她扭頭就走,步子邁得極快。
雖然找到了一份工作,但蕭寒心中殊無絲毫高興之意。不期然的,他又想起昨晚的那個刺客,眉頭便不由的皺了皺。
眼看已是下午一點多了,蕭寒隨意找了家飯館吃了頓午飯,然後一路慢悠悠的步行回家,就當是鍛鍊身體了。也就是蕭寒這種變態的體力,要不然誰吃飽了撐的步行十多里路只爲鍛鍊身體?來到房子門前,蕭寒一摸口袋,糟糕,鑰匙忘帶了。
他再次嘆口氣,發覺近來自己記憶力多少有些下降。隨手掏出一根別針,也不見得有太多的動作,這種所謂的“防盜門”在不到十秒鐘之內便被蕭寒打開了。
來到客廳,打開電視,裡面不是廣告就是依依呀呀的肥皂劇。連着換了好幾個臺,他突然被一則新聞吸引住了。
“神州科學院李建偉博士離奇失蹤。這已經是兩年來的第三起科研人員失蹤案了。據悉,這兩年以來,不止神州,很多國家都有過類似的科研人員失蹤案……警方正在對此事展開嚴密的調查……有知情者速與本臺聯繫,電話……”
蕭寒多少有些吃驚。據他所知,這個李建偉在人體構造學上有着極深的造詣,而且和父親蕭大鵬好像認識。十多年以前,這個人好像還到過蕭寒家一趟,但那時因爲自己還太小,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但蕭寒卻多少有些疑惑,一個科學院的博士,竟然說失蹤就失蹤?這也太不合常理了一些。
轉眼又一想,蕭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科學家失蹤,自有專業人士去查找,自己激動個什麼勁兒。
揉了揉額頭,擡眼看了看天色,蕭寒關掉電視,有些無聊的回到臥室,蒙着被子便又睡了起來。
他做了個夢,夢裡邊,他正在被人追殺,有個渾身是血的中年人一邊阻擊這些人,一邊讓他趕緊跑……最後,那個中年人轉頭對他說,要好好活着,說罷跳下了懸崖……緊接着,夢境一變,滿臉淚水的林詩韻聲嘶力竭的朝他大喊道:爲什麼?爲什麼……
蕭寒大叫了一聲,猛的驚醒。睜眼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蕭寒起身洗了把臉,然後躺在沙發上默默發呆。
這個夢自己很多年前曾今做過一次,情節和今天的差不多。當那個看不清面貌的中年人墜崖的那一霎那,蕭寒只覺得自己的胸膛被人狠狠的撕開,露出血淋淋的骨肉。所不同的時,今天的夢中卻是多了一個人,一個讓自己夢魂牽縈的女人。
那個中年男人究竟是誰?和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爲什麼看着他墜崖自己會如此的悲痛?這個夢是不是昭示着一些什麼?
蕭寒搜遍整個記憶,也從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樣一個男人。他對自己的記憶力一向頗爲自信,他相信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個人。既然如此,這個中年人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夢裡?當看到他墜崖時,自己的心爲什麼又會如此之痛?
林詩韻,林詩韻,你究竟在哪裡?
……
……
蕭寒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遠在龍城的軍區大院裡,自己家裡來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蕭老大,這次我不請自來,並不是爲了我自己。我是來向您提親來了……”
說話的這個男人四十來歲,雙目如電,身板挺得筆直。在他旁邊,站着一個極爲漂亮的女孩子。
若是蕭寒在這裡,肯定會馬上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若萱父女。
“提親?提什麼親?我又沒有女兒!”
蕭大鵬神情冷淡,好像並未將這個人稱“周財神”的超級富豪放在眼裡。
“你誤會了。我女兒若萱喜歡你兒子蕭寒,但不知怎的,貴公子這三年以來音訊全無,經不住女兒的勸說,我這才厚着臉皮上杆子來到你家,就是想將我女兒若萱推薦給你當兒媳婦……怎麼樣?蕭老大,你對這事滿不滿意?”
一旁的周若萱聽到父親如此言語,驀然間漲紅了臉,但眼神閃爍,很明顯是羞惱參半。
蕭大鵬淡淡的瞥了一眼周若萱,點點頭,說道:“女孩子不錯……”
也沒有多餘的言語。
周天海神情一窒。他有些苦惱的說道:“蕭老大,你給我一個痛快話,行還是不行?”
蕭大鵬淡淡的笑了笑,但眼神卻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周天海也是臉色一肅,他揮了揮手,說道:“若萱,你先出去,我和你蕭伯伯有話要談。”